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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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回答他,他听到从附近一所房子里传出一声尖叫。那是一座木石结构的平房,不如周围的其他房子那么值钱。门还开着。菲利普跑了进去。里面有两间屋子,由一道拱门相连,地上铺着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挤缩在屋角,惊惧万分。三个士兵在房间当中,面对着一个小个子的秃顶男人。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躺在地上。她的衣服已经被扒光,那三个士兵中的一个正跪着,俯在她胸口上,劈开她的双腿。秃顶的男人显然竭力阻止他们强奸他女儿。在菲利普进屋的时候,那位父亲正扑向一个士兵。那士兵甩开了他。那位父亲跌跌撞撞地往回退。那士兵把剑刺进那位父亲的腹部,屋角的女人失魂落魄地嚎叫起来。

菲利普吼着:“住手!”

他们都看着他,如同他是疯子。

他用最威严的语气说:“要是你们这样做,你们全都要下地狱!”

那个刚刚杀了那位父亲的人,举剑向菲利普刺来。

“等一下,”跪在地上的人说,手还握着少女的双腿,“你是什么人,修士?”

“我是圭内斯的菲利普,王桥的副院长,我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放开这姑娘,要是你们还希望你们灵魂不朽的话。”

“一位副院长——我想是的,”地上的那人说,“他值一笔赎金。”

第一个当兵的把剑收入鞘里,说:“到角落里去,和那女人待在那儿,那才是你的地方。”

菲利普说:“别碰修士的袍服。”他本想让这话听起来有点威慑,但他自己听得出声音里的绝望。

“把他带到城堡里去,约翰,”地上的那人说,他还坐在少女的身上。他似乎是个头目。

“他妈的,”约翰说,“我想先操她。”他拽住菲利普的胳膊,不等菲利普抵挡,就把他推到了屋角。菲利普摔倒在那位母亲的身旁。

那个叫约翰的撩起他的紧身衣的前襟,趴到少女身上。

那位母亲转过脸去,抽泣起来。

菲利普说:“我不要看见这种事情!”他站起身,抓住强奸者的头发,把他从少女身上拽开。那家伙痛得直叫。

第三个士兵举起了棍棒。菲利普眼看棒子打了过来,但已躲闪不及。棒子打到他头上。他感到一阵极度疼痛,接着,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他失去了知觉,摔倒在地。

囚徒们被带到城堡里,关进木笼。木笼都造得很结实,犹如一座座小房子,每个木笼有六英尺长、三英尺宽,比人头稍高一点,四面是密密的木柱,看守可以看见里面。平日这种木笼用来关盗贼、杀人犯和异端分子,一个笼子里只关一两个人。如今,叛军把八九个人关进一只笼子,还有很多人关不进。多余的俘虏都给用绳子捆在一起,赶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他们本可以轻易地跑掉,但没人逃,大概是因为在这里比在城里反倒安全些。

菲利普坐在一个木笼的一角,揉着疼得要裂开的头,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和失败者。最终,他和胆小的亚历山大主教一样没用。他没有救助一条生命,他甚至没能阻止一下打击。林肯城的百姓没有他也不会再倒霉到哪儿去。他无力像彼得院长那样制止暴行。他想,我根本就不是彼得神父那样的人。

更糟糕的是,他不但没能帮成城里的居民,很可能还抛弃了等莫德皇后成为女王后向她争取特许的机会。他现在成了她的军队的囚徒。因此,这就假定了他是站在斯蒂芬国王军队一边的。王桥修道院要付出一笔赎金,才能释放菲利普。很可能,这一切会引起莫德的注意;于是她就会对菲利普产生偏见。他感到恶心和失望,内心充满了自责。

那一天还有更多的俘虏给带了进来,一直到傍晚时才中止。但在城堡外面,对全城的劫掠还在继续:菲利普可以听见尖叫声、呼叫声和毁东西的响声。到半夜时分,嘈杂声才平息下去,大概那些士兵喝了太多抢来的酒,醉得不省人事,而且强奸和施暴过多,感到厌烦了,才没法再破坏了。有几个士兵踉踉跄跄地进了城堡,吹嘘着他们的胜利,互相吵嚷着,在草地上呕吐;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酣睡起来。

菲利普虽然没有足够的地方躺着,只能挤在笼角,靠在木柱上,但也睡着了。他在黎明时醒来,冻得直打哆嗦,但头痛减轻了,成了麻木状态,真要谢天谢地。他站起身,伸展一下腿脚,用手臂拍击着两肋来暖和自己。城堡里所有的房子都挤满了人。从没有前墙的马厩望进去,可以看见人们睡在马槽里,马都拴在厩外,一双双的腿从面包房的门洞和厨房贮藏室伸出来。为数不多的还算清醒的士兵,支起了帐篷。到处都是马匹。城堡院落的东南角是主楼,一座城堡中的城堡,基座很高,高大的石墙围着六七座木头建筑。获胜的伯爵和骑士们大概都在里边,享受着欢庆胜利后的睡眠。

菲利普的头脑转到了昨天战斗的含义。是不是意味着战争已经结束了呢?恐怕是的。斯蒂芬有个王后,叫玛蒂尔达,她可能还要打下去。她是布洛涅的女伯爵,在战争开始不久时,就带着她的法兰西骑士夺取了多佛城堡,如今还代表她丈夫,控制着肯特郡的大部分。然而,在斯蒂芬关押期间,她很难得到贵族们的支持。她或许可以坚守肯特一段时间,但不大可能取得进展。

然而,莫德的问题也没有了结。她需要巩固她的军事胜利,取得教会的支持,在西敏寺加冕。不过,她只要有决心并且动点脑筋,很可能会成功。

这对王桥是个好消息;或者确切地说,如果菲利普可以获释并且没被打上斯蒂芬的支持者的印记,这将是个好消息。

这时还没有太阳,但随着天大亮,空气稍稍暖和了一些。菲利普的难友们一个接一个醒了过来,发着痛苦的呻吟。大多数人至少给打得浑身青肿,仅靠木笼的顶棚和木柱遮挡,度过这一寒夜,觉得更难受了。有些是城里的有钱人,有些是在战斗中被俘的骑士。当人们大多醒来时,菲利普问:“谁看见王桥的理查出了什么事吗?”他为了阿莲娜的缘故,希望理查能够幸免一死。

一个头上包着浸了血的绷带的人说:“他像头狮子似的战斗——在形势恶化时,他召集起城里人上了阵。”

“他是活还是死呢?”

那人缓缓摇了摇受伤的头。“我最后没看见他。”

“威廉·汉姆雷怎么样了?”要是威廉倒了,倒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战斗进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国王在一起。但他最后跑掉了——我看见他骑在马上,带着一队人马,飞驰过田野。”

“啊。”那渺茫的希望也破灭了。菲利普的问题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可以解决的。

谈话终止了,木笼里陷入一片沉寂。外面,士兵们开始走动,恢复着烂醉后的身体,清点他们的战利品,弄清他们的人质还关押着,然后从厨房里拿出早饭来吃。菲利普不清楚,他们给不给这些囚徒东西吃。他想该给的,不然的话,他们一死,就拿不到赎金了;但是谁能负责给那么多人做饭呢?他由此又想到,他会被关在这里多久。抓他的人得送信到王桥,要求赎金。兄弟们会派一个人谈判释放他的问题。会派谁呢?米利乌斯最合适,但雷米吉乌斯助理在菲利普外出时要负责,也许会派一个他的亲信,甚至亲自来。雷米吉乌斯会缓慢行事,他那个人即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没本事采取决断和雷厉风行的手段。那就要拖上几个月。菲利普心情忧郁了。

别的囚徒要幸运些。太阳升起之后,俘虏的妻子儿女和亲戚开始稀稀拉拉地走进城堡,开头还畏畏缩缩的,后来便大着胆子商谈他们亲人的赎金。他们和抓人的讨上一会儿价,争辩说他们缺钱,拿出廉价的珠宝或其他值钱的东西;然后双方达成一项协议,亲属们走了,过一阵子带回双方商妥的赎金或物品,通常都是现金。战利品越堆越高,木笼里渐渐空了。

到中午时分,半数囚徒走了。菲利普猜想,他们都是本地人,留下来的大概是远处镇上的人,可能都是战场上俘获的骑士。这一推测被证实了,城堡的总管来到木笼跟前,逐个问起剩下的人的名字,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南方的骑士。菲利普注意到,在一座木笼里只关着一个人,而且还戴上了镣铐,似乎是加以防范,以免他逃跑。菲利普盯视了这名特殊囚犯一会儿,才认出了他是谁。

“瞧!”他对同笼的另外一个人说,“那个单独关在一个木笼的人。他是我认为的那个人吗?”

别人也望过去。“我的天,那是国王,”一个人说,别人同意了。

菲利普打量着那个长着茶褐色头发、满身泥污的人,他的一双手脚都被不舒服地铐在木枷里。他的模样和别的囚徒毫无两样。昨天他还是英格兰的国王,还拒绝给予王桥一张市场执照,今天没有别人帮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国王到了这步田地,全是咎由自取,但菲利普依旧替他难过。

午后不久,囚徒们有了饭吃。是为作战的人提供的正餐剩下来的冷食,但他们立刻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菲利普退到后边,让别人吃掉了大部分,因为他认为饥饿是需要不时抵御的一个基本弱点,并把被迫斋戒视为一次苦修的机会。

当他们刮擦着碗底的时候,那边的主楼里出现了一阵匆促的行动,一伙伯爵走了出来。他们走下主楼的阶梯,穿过城堡的院子时,菲利普观察到,有两个人稍稍走在众人前边,并受到礼遇。他们大概是切斯特的雷纳夫和格洛斯特的罗伯特,但菲利普不晓得谁是谁。他们来到斯蒂芬的木笼跟前。

“日安,罗伯特表哥,”斯蒂芬说,着重地强调表哥这个字眼。

那两个人中的高个子回答了。“我没打算让你戴着木枷过夜。我下令允许你走动,但那道命令没人服从。不过,你看来像是死里逃生了。”

一个身穿教士袍服的人离开那伙人,朝菲利普的木笼走来。起初,菲利普并没有留意他,因为斯蒂芬正在询问准备怎么处理他,菲利普很想听个究竟。但那教士说:“你们当中谁是王桥的副院长?”

“我是,”菲利普说。

那教士向把菲利普抓到这儿来的一个士兵说:“放开那个人。”

菲利普莫名其妙了。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个教士。显然,他的名字从先前城堡总管编好的名单中给挑了出来。可是为什么呢?他能出木笼是求之不得,但他并没有准备过早高兴——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前景。

那士兵抗辩说:“他是我的俘虏!”

“现在不再是了,”那教士说,“放开他。”

“没有赎金,我干吗要放他?”那人不服气地还在顶撞。

那教士的回答也同样有力。“第一,因为他既不是国王军队中的作战人员,也不是这城里的居民,所以,你把他关起来,就是犯了罪。第二,因为他是个修士,你触犯一个上帝的仆人,你就犯了渎神罪。第三,因为莫德‘女王’的秘书说了,你必须释放他,你要是胆敢抗拒,其结果就是你自己给关进木笼,那可比你眨个眼还快。快放开他。”

“好吧,”那人嘟囔着说。

菲利普心情沮丧。他曾经抱着一线希望:莫德千万别获悉他被关在这里。既然莫德的秘书要见他,那希望就成泡影了。他绝望透顶,迈步出笼。

“跟我来,”那教士说。

菲利普跟着他。“我是不是自由了?”他说。

“我想是的。”那教士被这问题问得十分诧异,“你知道你要去见谁吗?”

“我一点都想不出。”

那教士微笑着,说:“我要让他出乎你的意料。”

他们穿过城堡的院子,到了主楼跟前,又爬上长长的台阶,上了基座,来到大门口。菲利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莫德的一个秘书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他尾随着那教士穿过大门。圆形的石头主楼里,沿墙排着一圈两层的住房,中间是一个小天井,还有一口水井。那教士带着菲利普走进其中一所住房。

屋里还有一个教士,面火背门站着。他和菲利普有着同样的矮小矫健的身材,同样的黑发,不过他的头发没有剃,也没有变灰,那是个非常熟悉的背影。菲利普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好运,他的脸上绽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教士转过身来。他有一双和菲利普一样的亮晶晶的蓝眼睛,而且也在咧嘴笑着。他伸出双臂。“菲利普,”他说。

“天啊,感谢上帝!”菲利普惊讶地说,“弗朗西斯!”

兄弟俩紧紧拥抱,菲利普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温切斯特城堡中的皇家接待厅样子大不相同了。狗不见了,斯蒂芬国王的那张普普通通的木制御座、条凳和墙上挂的毛皮,也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绣的壁挂,斑斓的地毯,一碗碗的甜肉和油漆的椅子。房间里有一股鲜花的香气。

菲利普在宫廷上从来都不自在,而一位女性的宫廷则足以让他战栗不安。莫德皇后是他夺回采石场和重开市场的唯一希望,但他毫无信心,这位专横跋扈的女人会不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皇后坐在一把精心雕刻的涂金御座上,身穿风铃花蓝色的袍服。她身材高瘦,深色的眼睛露出骄横的目光,黑色的头发又直又亮。她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皮氅,那是一种齐膝长的锦袍,细腰身,宽裙裾;那种款式在她到来之前,英格兰还没人见过,如今已普遍效仿了。她和第一个丈夫生活了十一年,嫁给第二个丈夫也已十四年,但她看上去像是还不到四十岁。人们津津乐道着她的美貌。但在菲利普眼中,她的模样却相当别扭和不够友好;但由于他对女性的魅力多少有点置若罔闻,他在这方面的判断力是不高明的。

菲利普、弗朗西斯、威廉·汉姆雷和沃尔伦主教向她鞠躬,然后站着恭候。她有好一阵子不理睬他们,继续和一名宫廷女侍谈话。她们谈的内容看来相当琐碎,因为两人不时开心地笑着;反正莫德一直没有中断谈话,和拜望她的人打个招呼。

弗朗西斯在她身旁工作,差不多每天都要见到她,可是他们算不上什么朋友,弗朗西斯原先的主人,她弟弟罗伯特,在她抵达英格兰时,把弗朗西斯举荐给她,因为她需要一个第一流的秘书。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动机。弗朗西斯还扮演这姐弟二人间联络人的作用,并且随时注意着喜欢莽撞行事的莫德的举动。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中,兄弟姐妹之间互相欺瞒,倒没有什么了不起,弗朗西斯的真正职责是在莫德随意行事时加以掣肘。莫德深知此情,却予以接受,不过她和弗朗西斯的关系就不那么自然了。

林肯战役结束已有两个月之久,其间,莫德诸事如意。亨利主教欢迎她到温切斯特(以此背叛了他哥哥斯蒂芬国王),还召集了主教和院长们的大会,选她为女王;如今,她正在和伦敦的教区会谈,安排在西敏寺加冕的事宜。苏格兰国王大卫,刚好是她叔叔,已经上路来对她进行国王间的正式访问。

亨利主教得到王桥的沃尔伦主教的有力支持;根据弗朗西斯的消息,沃尔伦说服了威廉·汉姆雷改换门庭,宣誓与莫德结盟。此时,威廉前来领赏。

四个人站在那里恭候:威廉和他的支持者沃尔伦主教,而菲利普副院长则有他的保证人弗朗西斯。这是菲利普第一次见到莫德。她的外貌并没有使他消除疑虑:尽管她有王室的风范,但他认为她显得轻浮草率。

莫德聊够了天,才不可一世地转脸面对着他们,似乎是在说:瞧瞧你们是多么无足轻重,连我的宫廷女侍都比你们优越。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了一会儿菲利普,直看得他发窘,然后才开口说话:“我说,弗朗西斯,你是不是把你孪生兄弟给我带来了?”

弗朗西斯说:“我哥哥菲利普,陛下,王桥的副院长。”

菲利普又鞠了一躬,说:“我岁数大,头发已经变灰,我们不是双胞胎,陛下。”这类琐碎、自贬的话,廷臣们似乎觉得有趣,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予理睬。他决定再也不设法取悦她了。

她转向威廉。“威廉·汉姆雷爵士,在林肯战役中英勇抗击我军,如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威廉又鞠了一躬,明智地一语未发。

她又转向菲利普。“你请我颁给你开设市场的执照。”

“是的,我的陛下。”

弗朗西斯说:“市场的收入将全部用于建造大教堂,陛下。”

“你想在一星期里的哪一天开设市场?”她问。

“星期天。”

她扬起她那对拔过的眉毛。“你们这些神职人员通常都是反对星期日市场的。这样做不是影响了人们进教堂吗?”

“我们的情况不同,”菲利普说,“人们来参加祈祷,并且在工地干活儿,同样也做买卖。”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这个市场了?”她厉声说。

菲利普意识到他出了漏洞。他觉得自己踩了自己一脚。

弗朗西斯挽救了他,“不是的,陛下,他们现在没有这个市场,”他说,“市场是非正规地开始的,但菲利普下令关闭了,他要等着拿到执照。”

这是实情,但并非全部实情。不过,莫德似乎接受了。菲利普为弗朗西斯默默祈求宽恕。

莫德说:“那一带没有别的市场了吗?”

威廉开口了。“有,有的,在夏陵;王桥的市场抢走了生意。”

菲利普说:“但夏陵离王桥有二十英里远呢!”

弗朗西斯说:“我的陛下,根据规定,市场必须相距十四英里以上。按照这一标准,王桥和夏陵并没有竞争。”

她点了点头,似乎愿意接受弗朗西斯根据法律条款所做的裁决。菲利普心想,到此为止,事情还是朝着我们的路走的。

莫德说:“你还要求有权从夏陵伯爵的采石场取石头。”

“我们多年来一直有开采权,但威廉最后赶走了我们的采石工,还杀了五个——”

“谁给你们的开采权?”她打断他的话。

“斯蒂芬国王——”

“那个篡位的!”

弗朗西斯连忙说:“我的陛下,菲利普副院长自然认为,觊觎王位的斯蒂芬的一切诏令都是无效的,除非你加以认可。”

菲利普其实并没这样认为,但他明白,这时说实话可不明智。

威廉脱口说出:“我关闭了采石场是对他的非法市场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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