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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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

“菲利普会说你不该从小女孩嘴里骗出秘密吗?你告诉了我强盗们的藏身之地,他就认为你出卖了他吗?你当了教堂的教长,准备取代他的大教堂,他会为此对你动气吗?唉,这么说,我看你是不能回去了。”

“给我一些东西,”雷米吉乌斯求着,“一个村子。一座农场。一个小教堂!”

“对损失是没有奖赏的,修士,”威廉刻薄地说。他很为此开心得意,“在这个世界上,出了修道院,就没人照顾你了。鸭子会吃虫子,狐狸吃掉鸭子,人射杀狐狸,魔鬼抓走人。”

雷米吉乌斯的声音变成自语了。“我该做什么呢?”

威廉笑了笑,说:“要饭。”

雷米吉乌斯转过身去,出了房门。

威廉想,还骄傲呢,没多久了。你得要饭。

他看到有人比他还要落魄,心里很痛快。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站在自己的城堡门外,却被拒之门外的那种折磨和痛苦。他听说理查和他的一些部下离开温切斯特之后,曾经怀疑过;后来,和平条约宣布了,他的不安变成了惊慌,他赶紧带着他的骑士和士兵,一路赶回伯爵城堡。他留了一支守备部队保护城堡,因此他预计理查要在田野里扎营,采取围城之势。当看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时,他放心了。还责怪自己对理查的突然消失过于大惊小怪了。

他走近城堡后,发现吊桥是拽起来的。他策马直到壕边才勒住,高叫:“给伯爵开门!”

就在这时,理查出现在城头,说:“伯爵在城堡里。”

大地好像从威廉的脚下陷下去了。他一直害怕理查,总是担心他是个危险的对手,但他并没特别想到此时自己的地位如此不稳固。他曾想过,真正的危险将在斯蒂芬故去、亨利即位之际,那总要等到十年之后了。如今,当他坐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反省自己的错误时,他痛苦地意识到:理查事实上非常聪明。他利用极小的机会成功了。不能控告他破坏了国王的和平,因为战争还没有停止。而他对伯爵采邑的要求已经由和约的条款合法化了。至于斯蒂芬,已经年高力衰,又打了败仗,再也无力东山再起了。

理查宽宏大量地释放了那些愿意继续为威廉效力的士兵。独眼龙瓦尔多对威廉讲了城堡被占的前前后后。伊丽莎白的背叛令他发疯,但对威廉来说,还是阿莲娜所起的作用最是奇耻大辱。多年以前,被他强奸和折磨并逐出家园的孤立无助的小女孩,现在回来报了仇。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他胃中就痛苦地翻腾,犹如喝了烈酒。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和理查作战。威廉可以保有他的部队,住在乡间,向农民抽税收租,和他的对手随时打上一仗。但理查控制着城堡,而且时间对他有利,因为威廉的后台斯蒂芬年纪已老又打了败仗,而理查却有年轻的公爵作后盾,那是最终要继位为亨利二世国王的人。

于是,威廉决定立即洗手,以免继续损失。他返回汉姆雷村,住回他从小住的庄园宅第。汉姆雷及附近的几个村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封给他父亲了。这一带从来就不属伯爵采邑,因此,理查并没有要求这里的产权。

威廉指望,如果他夹起尾巴,理查会对已经实现的报复心满意足,不再去理睬他了。到目前为止,这一做法还是有效的。然而,威廉痛恨汉姆雷这座村子。他恨这里小巧整洁的住宅,在池中戏水的鸭子,那灰白的石头教堂,长着苹果似的脸蛋的小孩子,那些宽臀的女人和怨气冲天的强壮男人。他恨这里的简陋、卑微和贫穷,他之所以愤恨不已,是因为这是他家失势衰微的象征。他看着那些慢腾腾的农民开始春耕,估计着当年夏收中他应得的地租,却发现土地贫瘠,收成有限。他到他有限的一点森林中去打猎,却连一头鹿都没打着,看林人说:“现在只有野猪可以打,老爷——强盗们在饥荒中把鹿都杀光了。”他在他庄园宅第的厅堂中开庭,风透过篱笆泥墙的缝隙呼呼地吹进来;他做出严厉的判决,处罚大量的罚金,进行着随心所欲的统治,但这也不能让他满足。

他当然停止资助夏陵新教堂了。他连给自己盖一所石头住宅的钱都没有,还管什么教堂呢。他一停付工钱,建筑工匠们就停止了工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也许他们都回到王桥去为菲利普副院长干活了。

现在他经常梦魇缠身了。

这些梦魇全是一样的。他看见他母亲还在死去的地方,她的眼睛和耳朵往外出血,当她开口讲话时,嘴里出的血更多。那种惨景让他充满了死亡的恐怖。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没法说他所畏惧的梦境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她反正并没有威胁他。但在夜间,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恐惧完全攫住了他,那是一种无理性的、歇斯底里的、盲目的惊恐。他小时候有一次,在池塘里蹚水,突然水变深了,他发现自己没了顶,喘不了气;那种对空气的急需一时完全占有了他,成为他儿时难以磨灭的记忆之一;但如今的梦魇比那还要糟糕十倍。竭力想摆脱他母亲那鲜血淋漓的面貌,不啻在流沙中弹跳。他会这样一下子惊醒,犹如他被抛过房间,惊恐万状,遍体流汗,呻吟不止,全身由于肢解的拉扯造成的痛苦而绷紧。瓦尔特总是坐在他的床边,点着蜡烛——威廉睡在厅堂里,用一面屏风和别人隔开,因为这地方没有卧室。“你哭出声了,老爷,”瓦尔特咕哝着说。威廉会使劲喘气,盯着看真正的床、真正的墙和真正的瓦尔特,让梦魇的力量渐渐消失到他不必害怕的程度;然后他就说:“没什么,只是个梦,你走吧。”但他其实吓得不敢再睡了。第二天,人们会看着他,似乎他中了魔。

在和雷米吉乌斯那次谈话几天之后,他坐在同一张硬椅子上,待在同一个冒烟的火堆旁,这时,沃尔伦主教走了进来。

威廉吃了一惊。他刚才听到了马蹄声,但他还以为那是瓦尔特从磨坊回来了。他看到这位主教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沃尔伦总是那么傲慢,那么有优越感,一次次地使威廉自惭愚蠢、笨拙和粗鲁。让沃尔伦看见他如今居住的这处陋室,实在是一种耻辱。

威廉并没有起身向客人致意。“你想干什么?”他粗率直言。他没有理由讲客套,他想让沃尔伦尽快离开。

主教不理睬他的无礼。“郡守死了,”他说。

起初,威廉没弄明白他目的何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得有一位新郡守。”

威廉几乎就要说出那又怎么样?但他制止了自己。沃尔伦关心的是,谁会成为新郡守。而他来和威廉谈起这件事。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可能吗?他胸中升起了希望,但他用力压了下去,只要沃尔伦一卷进去,希望往往就以沮丧和失望告终。他说:“你脑子里想到了谁?”

“你。”

这是威廉不敢去希望的。他巴不得他能信以为真。一个机灵和蛮横的郡守,几乎可以和一位伯爵或一位主教一样重要和有影响。这可以成为他恢复财富和权势的道路。他强制自己去考虑这末知的祸与福。“斯蒂芬国王为什么委任我呢?”

“你支持他和亨利公爵作战,结果你却失去了你的伯爵采邑。我推测,他是想给你一些补偿。”

“从来不会有人出于感激之情而报答的,”威廉说,重复着他母亲的一句口头禅。

沃尔伦说:“斯蒂芬不会因为夏陵的伯爵是一个和他打过仗的人而高兴的。他可能愿意他的郡守成为抵消理查的敌对力量。”

这还言之成理。威廉违背自己意愿地感到激动。他开始相信,他可能会实际上摆脱叫做汉姆雷村的这个地下洞穴。他会拥有一支由骑士和士兵组成的可观军队,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供养一小撮可怜的部下。他会在夏陵主持全郡的法庭,挫败理查的意愿。“郡守是住在夏陵的城堡里的,”他渴望地说。

“你还会阔起来的,”沃尔伦补充说。

“是的。”只要适当地剥削,郡守的职务可是个大肥缺。威廉几乎可以和他当伯爵时捞同样多的钱。但是他不明白,沃尔伦为什么特意提及这个。

过了一会儿,沃尔伦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又能资助新教堂了。”

原来如此。沃尔伦无论干什么,总不会没有进一步的隐蔽动机的。他想让威廉当郡守,为的是威廉能给他盖教堂。但威廉情愿沿这一计划走下去。如果他能盖成纪念他母亲的这座教堂,也许那梦魇会就此终止。“你当真认为这事能成?”他急切地说。

沃尔伦点点头。“这要花钱,当然,不过,我想能办成。”

“钱?”威廉怀着突然的忧虑说,“多少?”

“很难说。在林肯或布里斯托尔那样的地方,郡守的职务会花上你五六百磅银便士呢;但那些镇子的郡守比红衣主教还有钱呢。对于夏陵这样的小地方,如果你是候选人,国王想要——我可以加以关照——你花上一百磅,大概就能得到。”

“一百磅!”威廉的希望破灭了。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怕失望。“要是我有一百磅,我就不会过这种日子了!”他痛苦地说。

“你能得到的,”沃尔伦轻松地说。

“谁肯给?”威廉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你肯给我吗?”

“别蠢了,”沃尔伦带着气人的倨傲口气说,“那是犹太人才干的事。”

威廉带着一种熟悉的混杂着希望和不满的心情意识到,主教又一次对了。

从出现第一次裂缝开始,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杰克还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更糟的是,同样的裂缝也出现在中殿的第一个架间处。设计上出了些致命的错误。结构牢固得足以支撑拱顶的重量,却抵不住如此强劲地吹着高墙的风。

他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那道新裂缝,一边思考着。他需要想出一种办法加固墙的上部,以防在风吹下摇动。

他回想起墙的下部得到加固的方法。在侧甬道的外墙里是又牢又粗的支柱,通过侧甬道屋顶中隐藏着的半圆拱券,与中殿的墙相连结,半圆拱券和支柱每隔一段距离将墙撑起,如同隔开的扶垛。由于支撑是隐藏的,中殿看上去轻灵又优雅。

他需要设计一个类似的系统来加强墙的上部。他可以做一个两层的侧甬道,干脆重复一下隔开的扶垛;但这样会遮住透过高侧窗射进来的阳光——而这种新式建筑的整体构想是让教堂里有更多的光线。

当然,并非这样的侧甬道在起作用,支撑来自侧墙中沉重的支柱和相连的半圆拱券。侧甬道不过掩藏起了这些结构上的成分。只要他能建起支柱和半圆拱券来支撑高侧窗而无需将其藏进侧甬道内,他就可以一举解决这个问题。

有个声音在下面叫他。

他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想到关键,这么一打断,就没法继续思考了。他往下一看,原来是菲利普副院长在叫他。

他进了塔楼,走向盘旋扶梯。菲利普在梯底等着他。副院长气得直冒汗。“理查背叛了我!”他劈头就是一句。

杰克奇怪了。“怎么?”

菲利普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我给他帮了这么多忙之后,”他气咻咻地说,“当别人都在欺负阿莲娜的时候,我买下了她的羊毛——要不是有我,她可能永远没法起步。后来,她破产了,又是我给了他警卫长这个职务。去年十一月,我向他们透露了和平条约的内容,他才得以夺回伯爵城堡。如今,他收回了伯爵采邑,光彩体面地进行着统治,他却背弃我了。”

杰克从来没看过菲利普这么面色铁青。副院长剃光的头顶气得发红,说话时唾沫飞溅。“理查到底怎么背叛了你?”杰克说。

菲利普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来就知道,理查是个性格懦弱的人。他对阿莲娜支持极少,这些年都是如此——只是向她索取他所需要的,而从不考虑她的需要。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坏蛋。”

“他到底做了什么?”

菲利普这才告诉他。“他拒绝给我们进入采石场的权利。”

杰克吃了一惊。这可是个忘恩负义的行动。“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呢?”

“一切都该恢复到老王亨利时代的所有人手中。但采石场是斯蒂芬国王批给我们的。”

理查的贪心是明显的,但杰克没有像菲利普那样生气。他们到现在为止已经建好了半个大教堂,所用的石头大多是花钱买的,他们还继续这么买嘛。“嗯,我想,理查,严格地说,是有这个权力,”他分辩着说。

菲利普怒不可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有点像你对我的做法,”杰克说,“我给你带回来哭泣圣母,为你这新的大教堂做出了奇妙的设计,给你筑起城墙,保护你不受威廉的骚扰,而你呢,却宣布我不能和我孩子的母亲住在一起。这就是忘恩负义。”

菲利普被这种并列比较惊住了。“这完全不同!”他抗辩说,“我不想让你们分居。是沃尔伦阻挠废除婚约。但上帝的法律说,你们不能通奸。”

“我敢说,理查也会讲点类似的理由的,”杰克坚持说,“并不是理查下令恢复产权。他不过是在执行法律。”

午钟敲响了。

“上帝的法律和人间的法律是有区别的,”菲利普说。

“可是我们得靠这两种法律来生活,”杰克继续说,“现在我要去和我孩子的母亲一起吃饭了。”

他转身就走,撂下菲利普气呼呼地站在那里。他并不当真认为,菲利普和理查一样忘恩负义,但装成是这么回事,也可消消自己的气。他决定问问阿莲娜采石场的事。也许最后能说服理查把采石场交给修道院。她会了解内中的原委的。

他离开修道院,走过街道,来到他和玛莎住的房子。像往常一样,阿莲娜和孩子们待在厨房里。去年一个好收成结束了饥馑,食物不再奇缺了,桌子上摆着小麦面包和烤羊肉。

杰克亲吻了孩子们。莎莉给了他一个稚气的轻柔的吻,汤米已经十一岁,一心只盼着自己快长大成人,只是向他仰起了面颊,样子很尴尬。杰克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他想起来他也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觉得亲吻很蠢。

阿莲娜看上去心烦意乱。杰克挨着她坐到板凳上,说:“菲利普大发雷霆,因为理查不肯给他采石场。”

“这可不像话,”阿莲娜温和地说,“理查太没良心了。”

“你看能劝他改改主意吗?”

“我真没把握,”她说。她有点心不在焉。

杰克说:“你看来对这个问题不大感兴趣。”

她挑战地望着他。“我就是不感兴趣。”

他了解这种情绪。“你最好跟我讲一讲你的心事。”

她站起身。“咱们到后屋去谈吧。”

杰克遗憾地看了看那条羊腿,便离开桌子,随她走进卧室。他们照常把门开着,以免万一有人进了屋会引起怀疑。阿莲娜坐到床上,把两臂抱在胸前。“我做了一项重大决定,”她开始说。

她一本正经,杰克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什么决定。

“我成人之后的大部分时间,始终生活在两个阴影里,”她开始说了,“一个是在我父亲去世前我向他发的誓言。另一个是我和你的关系。”

杰克说:“可是如今你已实现了对你父亲发下的誓言。”

“不错。我还想从另一个负担中解脱出来。我已经决定离开你了。”

杰克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他知道,她是不爱闲扯淡的人,她是认真的。他瞪着她,无言可答。他被这一宣布给打懵了,他从来没想到她会离开他。这种可怕的事情怎么会跑到他身上来的呢?他把反应到脑子里的第一件事说了出来:“是不是有了别人了?”

“别傻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我再也受不了了,”她说,泪水直在她眼圈里打转,“我们为了废除婚约,已经等了十年了。这是永远办不成的了。杰克,我们注定永远照这样生活下去的——除非我们分手。”

“可是……”他的头转了一圈,想找点词儿来说。她这一决定这么气势汹汹,再争辩也无望了,就像妄想躲开飓风一样。然而,他还是不死心。“我们这样不是比没这关系强些吗,不是比分手强些吗?”

“最后可不一定。”

“可是,如果你搬出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可能遇到别的人,会又一次恋爱,过正常的生活,”她嘴里这么说,却泪流不止。

“你可还是嫁给阿尔弗雷德的。”

“但没人会知道或在乎。我可以在一个教区教堂结婚,主婚的教士从来没听说过建筑匠阿尔弗雷德,就算知道那回事,也不会认为那次婚约有效。”

“我不相信你会说这种话。我无法接受。”

“十年了,杰克。我已经等了十年,就为了能和你过正常日子。我不想再等了。”

这些话句句像是打在他身上。她还在不停地说着,但他再也不了解她了。他只能想着没有她的生活。他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我可从来没爱过任何人。”

她畏缩着,像是感到疼痛,但她又接着讲下去了。“我还需要几个星期来安排好一切。我要在温切斯特弄一所房子。我想让孩子们在开始新生活以前,熟悉一下这个想法——”

“你还要带走我的孩子,”他说了蠢话。

她点点头。“我很抱歉,”她说。她的决心似乎第一次动摇了,“我明知道,他们会想念你。但他们也需要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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