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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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我快醒来前,做了个奇怪的梦。人们说,早上的梦往往会成真,实在没想到我做了预见相同情况的梦。」「哦,是怎样的梦?」老翁相信了他的话。

「没什么,内容不值一提。」

语毕,主办人怪异的面容转向众人。

「刚刚提过,创立这个怪谈物语会的是家父。不知该说父亲是相信预兆,还是过于迷信,他很讨厌『四』一字。当然,这是因为『四』与『死』同音。那么,应该有人会疑惑,他讨不讨厌与『苦』同音的『九』?不过,父亲认为尘世有『苦』是理所当然。不懂何谓『苦』,人将变得怠惰。所以,他并不忌讳。然而,对于『死』,他希望能避则避。话虽如此,任何人都不免一死,但为了让死亡晚些到来,得尽量防止它出现在我们身边。」由于这个缘故——井筒屋七郎右卫门笑道:

「在父亲那一代,井筒屋没有四号仓库,直接从三号跳至五号。但我不一样,不喜欢这种做法,毕竟什么事都跳过并不恰当。如果三的后面不是接四,世间的道理就行不通了。套用在算盘上,也挺伤脑筋吧?」众人哄堂大笑。

「于是,到我这一代,便建造四号仓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将原本就有的仓库称呼改个顺序。有些资深伙计十分排斥,认为会造成混淆,但我仍力排众议。」不过——他微微倾身向前。

「今天早上的梦中,那座四号仓库如轻烟般消失。我拿着锁钥环顾四周,纳闷想着,我的四号仓库跑去哪里?」此时,一名客人举手发问。那是陪同一对老夫妇前来的年轻男子。

「您说仓库消失,是指五号仓库接在三号仓库后面吗?还是,四号仓库原地消失?」井筒屋七郎右卫门不禁睁大眼。

「问得好。答案是后者,四号仓库的所在处,变成一片空地,只留下立柱的痕迹,彷佛仓库去别地方散步。」说第三个故事的老翁露出微笑,一张皱巴巴的脸变得更皱了。

「我在梦里伤透脑筋,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老板娘出现,也就是我家的河东狮。她安慰我:老爷,这不是可喜可贺吗?少了四,便远离『死』,是在告诉你,还有很长的岁数可活。噢,原来还能如此解释,正当我大感佩服,便睁眼醒来。」我一起床,马上去查看四号仓库——他接着道。

「根本好端端的。因为仓库不可能长脚,自行去外头散步。」笑声四起,烛火微微摇晃。笼罩在毘沙门天怒容上的暗影,也轻柔摇曳。

「所以,那场梦是在向我透露今天物语会的情况:第四个人会如轻烟般消失。对了,虽说是轻烟,但消失的方式有些激烈。」对于那对母女的退出,主办人看不出一丝歉疚。

「每次讲述怪谈,总不免提及死亡或阴间,今天更是接连讲几个和寿命有关的故事。所以,不是要刻意借用我家河东狮的话,但第四个人消失,或许是可喜可贺。『死』从各位身边消失,大伙都能延年益寿。」现场自然是掌声如雷,在烛光摇曳的包厢里,流过一股暖流。

「像是原本就套好招的。」

青野利一郎低语。阿近的耳朵凑向他,应一句:「什么?」「就是第四名说故事者的消失。如此一来,死亡便离众人远去,这套说词未免太机智。我觉得是一开始就写好的剧本。」「可是,那对母女似乎真的很生气。」「是啊,那对母女是真的。但井筒屋老板早知道这么做会惹恼她们,也早料到她们会生气离去。」是吗?阿近望向上座的主办人。他正与前排的客人交谈。

「井筒屋老板说会少一名客户,但真是这样吗?倒不如说,井筒屋老板特地恭敬邀请想断绝往来的客户,在满座的宾客前赶跑对方。」「那么,武士大人是配合井筒屋老板演戏喽?」「他们交谊匪浅。这只是小事一桩。」不过——小师傅侧头寻思。

「那位老先生自称是奉禄八十石的一般武士。」「是的,原本担任名为『检见』的重要职务。」「若只是在上野的小藩拥有这样的家世和奉禄,应该没那么容易来到江户,与井筒屋这种人物深交。」「不是因为他退休了吗?」利一郎苦笑,「如果已退休,更是不可能。」

此时,阿近觉得与小师傅之间有一道鸿沟。

「约莫是他或他的儿子,有着相当显赫的地位。」利一郎望着与三河屋老板娘喝茶的老翁,频频打量。

「您还真在意这种事呢。」阿近悄声道。

「咦?」

利一郎似乎有点意外,阿近旋即后悔说出那句话。得到学生爱戴、深受周遭人信赖,看起来已习惯市町生活的青野利一郎,终究是失去藩国和奉禄的浪人,或许仍有觉得不满足的地方。这不是阿近能明白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井筒屋老板与那位武士,不晓得是怎样的交情……」见两人窃窃私语,阿胜一直摆出毫不知情的模样。另一方面,半吉突然焦躁起来,频频碰触黑痣。

「伤脑筋,轮到我了。」

他很紧张。阿近笑着向利一郎低语:

「即使是预先编好的剧本,但半吉老大好像完全不知情。」利一郎颔首,「他练习过很多遍,应该能讲得流畅。」「那么,我们欢迎第五位说故事者。半吉,请上来吧。」井筒屋七郎右卫门出声唤道。

「这里的说故事者不需要名字,公开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很不识趣,但不少贵客认识此人吧。最重要的是,他腰间的十手红缨绳,想遮掩也遮掩不了。所以,你可以报上姓名,老大。」黑痣老大微微躬身穿过宾客之间,来到上座。

「那么,我就奉主办老爷的吩咐,分享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故事吧。」半吉鼻梁泛红。阿近从未见过半吉那缩在坐垫上的模样。

红半缠半吉说出他的故事。

我名叫半吉,在本所深川一带担任捕快,有个绰号叫「红半缠半吉」。这是我出生于遥远的西国,那里的捕快都穿红色半缠48,才获得此一绰号。话说回来,我鼻子旁长有显眼的大黑痣,最近喊我「黑痣老大」的人也不少。

谈起我的身世,尽是些不堪闻问的事。一名被逐出故乡、流浪到江户的半吊子,前半生自然乏善可陈。因此,前二十年容我一语带过。今天要分享的,是我在本所落脚,得到当地的捕快老大收留,成为跑腿小厮时发生的事。

我在相生町的澡堂当锅炉工,边替老大跑腿办事,大多是连孩童或家犬也会做的工作。那段期间颇长,所以我的锅炉工资历丰富,哪天不当捕快,打算开一家澡堂。

初春梅花绽放时节,我拖着载薪柴的拉车回到澡堂,老大恰巧派一名童工来传话。

——半吉哥,老大找你。老大说,有工作要委托你,得外宿一阵子,请带换洗的兜裆布过来。

我大为吃惊,同时略感得意,想着终于摆脱跑腿小厮的身分,要从事捕快相关的工作了。

——你说外宿,是要潜入赌场,还是到哪个中间部屋49卧底?

我自以为是地问,但童工流着鼻涕,一脸呆愣。

——请直接问老大。

我急忙赶去。老大担任主君的巡捕,妻子则经营灯笼店,当天一样有许多工匠。急躁的我,认为自己的身分比制作灯笼的工匠高上一阶,态度傲慢起来。毕竟年少无知,如今提起往事,仍不免脸红。

不过,听完老大的吩咐,我整个人都泄了气。

——深川十万坪前方的小原村,附近有一幢料理店老板的房子。那里的别屋有病人静养。

由于是重病患者,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老大要我在一旁看顾。

——平时有一名年轻女侍负责照护他。你的三餐,女侍也会帮忙张罗,或许会有点无聊,但应该是很轻松的任务。

我大失所望。因为刚刚我才趾高气昂地睥睨灯笼工匠。

——不用照护病人,只要陪在一旁就行吗?

——你哪有办法照护垂死的病人啊。

一点都没错,我没那么细心。

——那我该做什么?

——如果有可疑人物靠近病人,你得监视对方,别让对方胡来。

这句话十分古怪。一名病危的患者,会有什么可疑人物靠近他枕边,对他胡来?

——老大,那病患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大原本就是一张苦脸,像是吃到涩柿子。在我这小鬼煞有其事地反问下,那张脸好似咬到涩柿子的狆犬50。

——你去了就知道。

我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前往十万坪前方的小原村。

如今十万坪依旧辽阔,但建有不少宅邸。二十年前,除了水田外,什么都没有。即使天地倒转,也只是变成天空在下,水田在上,不会有任何影响,就是如此空荡的地方。一到冬天,不论水田或旱田都空无一人,益发显得冷清。

目的地的那幢房子,属于池之端的料理店「铃丁」,当时住着一对退休的老夫妇。两人都顶着银丝鹤发,气质出众。我问他们,怎么会有间房子在这里?老太太解释,她原本是地主的女儿,如今房子的所在处,是娘家的原址,早在开垦为水田前就存在。房子虽然不大,但四周植有树篱和防风松,相当别致。至于别屋,只有两个房间和附炉灶的土间,构造简便。内急时,可使用屋外的茅厕。

屋里有女侍和男仆,我和两人没怎么交谈。果真如老大所言,照顾病患及张罗我的三餐,都由在别屋伺候的年轻女侍一手包办。

这名年轻女侍骨架粗大、肤色黝黑,加上态度冷漠,容貌男女难辨,但姑且也算是女人。她是附近农家的女儿,受雇于「铃丁」。看来,她也被吩咐过,别和病患及来探病的人深入接触。我都摆着一张臭脸,怀里藏一把匕首,不像是正经男人,她应该会更害怕。虽然她一直认真工作,却很排斥与我目光交会。

至于那名重要的病患……

别屋的榻榻米撤走,只在木板地上铺简陋的草席。不知为何,隔间的拉门拆除,屋内特别寒冷。

病患就躺在简陋的被窝里。

一看就晓得是名男子。他穿着兜裆布及褪色的浴衣,起初我以为床上躺一具稻草人。散乱的头发,尖鼻朝向天花板,眼睛和嘴巴张得老大,从他口中散发出酸臭味。

我探向他的口鼻,发现他勉强有呼吸,不时会颤抖似地眨眼。但出声叫唤他,完全没反应,动也不动一下。

我看不出这名男子重病的原因,只晓得绝不寻常。因为他的肌肤像烟熏过一般乌黑。

初次见到他时,从他脚趾甲沿着双脚,一直到肚脐下方,全是一片乌黑。肚脐上方则像青蛙肚一样苍白,不带半点血色。

我灵光一闪,这家伙该不会是得到传染病吧?果真那么危险,老大不会派我来,但我被病患的模样吓坏,早失去分辨是非的理智。

如刚才所言,那名女侍不可靠,我继续逞强也没意义。于是,我垂头丧气地前往主屋,决定向「铃丁」那对老夫妇磕头道歉,请他们听我解释。

奉本所的老大之命来此的我,比跑腿的小鬼更不值得信赖,而且一无所知。听到我的话,那对退休的老夫妇相当诧异。看我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们应该是同情我吧。

——要再等几天我们不清楚,可能是十天或十五天,他就会全身发黑死去。

他们还说,那不是病。

——那种病不存在于世上,所以你和我们都不会被传染,请放心。

——那到底是什么?

夫妇俩互望一眼。

——算是人的怨恨吧。

——这样啊,像是诅咒吗?

他们解释,是那个人身上冒出的污秽。

——居然招来如此深沉的怨恨,那病患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本所的老大真坏心。

——他名叫与之助,原本是个捕快。只不过,他的为人和你们老大差远了。

——他打着奉旨办案的名义,欺负弱小。有一段时期,本所深川到两国桥一带,没人不晓得他的恶名。

——他终于得到报应。连五十岁都不到,坏事做不得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两夫妻双手合十,我不禁愣住。

各位应该知道,捕快并不是能在太阳底下昂首阔步的职业。地痞流氓最清楚地痞流氓干的勾当,而流氓协助巡捕办案,正是这项工作的起源。所以,有人拿到十手后,狐假虎威,四处恐吓勒索。

与之助就是这种人。紧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吃干抹净。尤其对年轻女人,更是坏事做绝。好几间不错的商家,都因他倒闭。

关于此事,我时有所闻。不过,若在此详述就不是怪谈了,只会让各位恶心作呕。请各位想象一个心术不正的无赖拿到十手后,尽情作奸犯科。唯一能确定的是,与之助这名不肖捕快,死后即使地狱里的牛头马面专程来拘提,也不足为奇。

我就在建造于十万坪一隅的小小别屋里,看顾这名恶棍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如果有可疑人物靠近病患……

老大这么吩咐过。他话中的含意,我在住进别屋的头一晚便明白。

那名年轻女侍每天固定来工作,入夜后则返回自家。我则是带着棉被住进病患隔壁,一个约三张榻榻米大、铺木板地的房间。幸好老夫妇带酒菜慰劳我,我端着酒浅酌,感到睡意渐浓。

深夜时分,突然刮起风,夹带着浓浓的腥味。

那臭味像有人将腐烂的鱼肚撒一地,臭不可闻。我的胃一阵翻搅,恶心作呕。

那天是半圆月。别屋装有防雨板,但土间就在隔壁,月光穿透烟囱和门口。我的双眼很快习惯黑暗,得以梭巡四周状况。

接着,我发现病患的床铺正前方,有一道人影。

人影弯腰低头,缩着身子缓缓移动。

——那人要干什么?

依顺序来看,对方是何时到来、从哪里潜进别屋,我应该先为此感到诧异。但我悄悄起身,双手撑地爬行,伸长脖子窥望隔壁房。

那黑色人影摩挲着病患右手,才会缓缓动着。看来像在轻抚病患的痛处,我却宛如冷水浇淋,全身寒毛直竖。那黑色人影露出袖口的胳臂,不属于活人,而是骷髅的手。那只手枯瘦干瘪、颜色怪异,表皮甚至剥落了。在春夜半圆月的微光下,清楚浮现骇人的模样。

说来惭愧,我并未出声,只是趴在地上看傻了眼。

半晌后,传来「嘶嘶」声。我竖起耳朵,想分辨到底是什么声音,听着听着,我的心脏几乎冻结。

那是病患发出的声音。从与之助的喉咙中,响起坏掉的笛声。他不是在说话,而是既像哭泣,又像呻吟。

我直打哆嗦,准备维持趴伏的姿势后退,却不小心踢到随手摆在床边的酒瓶,发出巨大声响。此时,那个抚摸病患胳臂的黑影,身躯一震。

我忍不住放声大叫,想逃离现场,却跌落土间,额头撞向地面,痛得眼冒金星,但也重拾骨气。要是我逃走,拿什么脸见老大及亲切的老夫妇?于是,我大喝一声跳起,理应收在怀中的匕首不知掉到哪里,只得空手摆好架势,站稳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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