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罗杰疑案)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我一上来应有两张红中。”我提醒她说。

“捏得这么死,詹姆斯,”卡罗琳责备地说,“你根本就不懂这种牌该怎么打。”但我认为我打得很聪明。如果让卡罗琳和的话,我得输一大笔钱,而甘尼特小姐只是平和,这一点卡罗琳也是清楚的。

东风过了,我们又重新开始洗牌,没有人说一句话。

“我刚才想跟你说的是这件事。”卡罗琳说。

“什么事?”甘尼特小姐壮着胆子问道。

“我是说我对拉尔夫·佩顿的看法。”“说吧,亲爱的。”甘尼特小姐胆子更大了,“吃!”“这么早就吃不太好,”卡罗琳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做大牌。”“我懂,”甘尼特小姐说,“你刚才说——关于拉尔夫·佩顿的事,你忘了?”“哦,是的。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完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们都停下来直盯着她。

“太有趣了,卡罗琳小姐,”卡特上校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哦,并不完全是。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家的大厅里有一张大型郡地图,这个你们该是知道的吧。”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知道。

“那天当波洛从里屋走出来时,他在地图前停住,仔细地察看了一会儿,还说了几句话——他的原话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说,我们附近唯一的大镇就是克兰切斯特,当然这是明摆着的。但他走后——我突然想起……”“想起了什么?”“他话中的含义。可以肯定,拉尔夫就在克兰切斯特。”就在这时我把搁牌的架子撞倒了。姐姐马上责备我手脚太笨,但说话的口气并不太认真。她醉心于她那套逻辑推理。

“他在克兰切斯特,卡罗琳小姐?”卡特上校说,“肯定不在克兰切斯特!那地方离这里太近了。”“就是在那里,”卡罗琳得意洋洋地大声说,“现在看来非常清楚,他并没有坐火车逃离。他肯定是徒步走到克兰切斯特的,我相信他还在那里。没有人会想他就在附近。”我对她的推理提出了几条不同看法,可是一旦某种想法在她脑子里扎根,就没有什么能把这种想法从她的脑子里挤出去。

“你认为波洛先生也有同样的想法吗?”甘尼特小姐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巧合,我今天下午在克兰切斯特马路上散步时,他从那个方向开车过来,从我身边驶过。”大家面面相觑。

“天哪!”甘尼特小姐突然叫了起来,“我已经和了,我还没注意到。”卡罗琳从谈话中回过神来,她向甘尼特小姐指出,这是一副混一色的的牌,而且可以吃许多张牌,不做牌而平和是不值得的。甘尼特小姐一边收着筹码,一边平静地听着。

“是的,亲爱的,我懂你的意思,”她说,“但这要看你起牌时手中的牌,对不对?”“如果不做牌,你就永远和不了大牌。”卡罗琳竭力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错,但我们各有各的打法,是吗?”甘尼特小姐反驳说,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筹码,“不管怎么说,到现在为止我是赢家。”卡罗琳郁郁不乐,一句话也不说。

东风完了,我们又开始洗牌。安妮端来了茶点。卡罗琳和甘尼特小姐有点相互怄气,这种情况在欢乐的聚会中经常会发生。

甘尼特小姐出牌时稍有犹豫,卡罗琳便说:“请你稍微打得快一点,亲爱的。中国人打麻将打得非常快,听上去就像小鸟在嘁嘁喳喳地鸣叫。”这时我们也像中国人一样,打得飞快。

“你还没给我们提供什么消息,谢泼德,”卡特上校非常和气地说,“你这个人跟狐狸一样狡猾。你配合大侦探破案,然而什么消息都不透露。”“詹姆斯是个古怪的人,”卡罗琳说,“他舍不得跟他的消息分手。”她冷冰冰地白了我一眼。

“我向你们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波洛从不把他的意图讲给我听。”我说。

“真是个聪明人,”上校一边说,一边发出呵呵的笑声,“他不肯透露秘密。这些外国侦探真不可思议,我想他们一定诡计多端。”“碰,”甘尼特小姐非常得意地说,“和了。”局势越来越严峻。甘尼特小姐连和三把,卡罗琳感到非常恼怒。理牌时,卡罗琳冲着我说。

“你这人太讨厌了,詹姆斯,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什么也不说!”“亲爱的,”我回驳说,“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我的意思是你要我说的那些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信,”卡罗琳一边理牌一边说,“你肯定知道一些有趣的呈。”我一时没有做声。这时我简直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我曾听别人说起过天和——拿起牌就和了,但我从没想到自己打牌也会天和。

我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把牌倒在桌子上。

“在上海俱乐部里,他们管这叫做‘天和’——也就是完胜。”我说。

上校的眼睛鼓得像乒乓球一样大,似乎马上就要从头上迸了出来。

“天哪!”他说,“这种奇怪的牌我还从未遇到过!”由于卡罗琳的嘲讽,再加上一时的得意忘形,我终于忍不住而说了起来。

“至于有趣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我说。“一只背面刻有日期和‘R赠’字样的结婚戒指。”其它情况我没多说,但在他们的逼迫下,我只好讲出找到戒指的确切地点,以及戒指上刻着的日期。

“3月13日,”卡罗琳说,“到现在刚好六个月。啊!”大家非常兴奋地进行了种种猜测,从中可归纳出三种不同的看法:1. 卡特上校的看法:拉尔夫跟弗洛拉已经秘密结婚。这种解释最简单明了。

2. 甘尼特小姐的看法:罗杰·艾克罗伊德跟弗拉尔斯太太已经秘密结婚。

3. 姐姐的看法:罗杰·艾克罗伊备已经跟女管家拉塞尔小姐结婚。

第四种看法,或者可以说是一种超级观点,是我们准备回家睡觉时提出来的。

“你听我说,”姐姐突然说,“如果杰弗里·雷蒙德和弗洛拉已经结婚,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吃惊。““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写‘G赠’而不是‘R赠’。”我提出了异议。

“你可不知道,有些姑娘喜欢用丈夫的姓。刚才甘尼特小姐说的那些话你是听到的——关于弗洛拉的轻率行为。”严格地说,我根本就没有听到甘尼特小姐讲过这种事。但我对卡罗琳旁敲侧击的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赫克托·布伦特怎么样?”我暗示着说,“如果要猜的话——”“胡说,”卡罗琳说,“我敢说他喜欢她——甚至可能爱上了她。但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一个姑娘身边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秘书,就绝不会去爱一个老得足以当父亲的人。她把布伦特少校弄得神魂颠倒。姑娘总是很狡猾的,但有一件事我可明确告诉你,弗洛拉·艾克罗伊德一点也不喜欢拉尔夫·佩顿,而且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话。”我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的看法。

第十七章 帕克第二天早晨我才意识到因天和而冲昏了头脑,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当然,波洛并没有叫我对金戒指的事保密。他在弗恩利从未提过戒指的事,就我所知,找到戒指的事除了波洛就我一人知道。现在这件事就像燎原之火在金艾博特村迅速传开了。我心里有种犯罪感,随时等待着波洛的严厉指责。

弗拉尔斯太太和罗杰·艾克罗伊德先生的葬礼定于十一点举行,这是一次令人伤感的仪式。弗恩得大院所有的人都到场了。

波洛也出席了葬礼。葬礼一结束他就拉着我的手臂,邀我陪他一起回拉尔什。他看上去非常严肃,我害怕昨晚不慎说漏嘴的事传到他的耳中。但我很快就发现,他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喂,”他说,“我们得马上行动。我想考虑一下见证人,希望你能协助我。我们去盘问他,必要时吓唬他一下,这样事情定会水落石出。”“你指的是哪个见证人吗?”我吃惊地问道。

“是帕克!”波洛说,“我叫他中午十二点到我家,他现在肯定在我家等我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我眼睛斜睨着他,大胆地问道。

“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并不感到满意。”“你认为是他敲诈了弗拉尔斯太太?”“不是敲诈就是——”“就是什么?”我想等他把话说完。

“我的朋友,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希望是他。”他的态度非常严肃,脸上带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神情。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不敢再问了。

我们一到拉尔什就有人禀报帕克已经在等我们了。进屋时,男管家对我们恭恭敬敬地起身致意。

“早上好,帕克,”波洛愉快地说,“请稍等一下。”他脱下风衣和手套。

“让我帮你脱,先生,”帕克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帮他脱去风衣。他把风衣整整齐齐地放在一张靠近门边的椅子上,波洛赞许地看着他。

“谢谢,善良的帕克,”他说,“请坐,我要说的话比较长。”帕克鞠躬致谢,然后毕恭毕敬地坐下了。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帕克干咳了一声。

“先生,我知道你想问一些有关我的已故主人的事情——有关他的私事。”“说得不错,”波洛面带微笑地说,“你是否搞过多次敲诈?”“先生!”男管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要太激动,”波洛心平气和地说,“不要假装老实了,好像我冤枉了你。敲诈之道你是非常精通的,是不是?”“先生,我——我以前从来没——没有——”“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波洛接过他的话说,“那么那天晚上你听到敲诈这个词以后,为什么急于想偷听艾克罗伊德书房里的谈话?”“我不是——我——”“谁是你的前一位主人?”波洛突然问道。

“我的前一位主人?”“是的,你来艾克罗伊德先生家之前的那位主人。”“是埃勒比少校,先生——”波洛接过他的话。

“就是他,埃勒比少校。埃勒比少校吸毒成瘾,是吗?你陪他外出旅行。在百慕大他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个人被杀,埃勒比少校负有大部分责任。这件事被掩盖下来了,但你是知情人,为了堵住你的嘴,埃勒比少校给了你多少钱?”帕克瞠目结舌,直楞楞地盯着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你要明白,我做了大量的调查,”波洛愉快地说,“正如我所说的,你敲诈了一大笔钱,埃勒比少校一直付钱给你,直到他死为止。现在我想听一下你最近这次敲诈的情况。”帕克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抵赖是徒劳的。赫尔克里·波洛什么都知道。刚才我讲的有关埃勒比少校的事讲得对不对?”尽管帕克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样做显然是出于无奈。他的脸像尘土般地苍白。

“但对艾克罗伊德先生,我连一根毫毛都没碰过,”他呻吟着说,“上帝作证,先生,我从没碰过他。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件事怀疑到我头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没有杀他。”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喊叫。

“我可以相信你,朋友,”波洛说,“你没有胆量——没有勇气。但你要说真话。”“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先生,你想知道的一切。那天晚上我想偷听,这是事实。我听到一两句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艾克罗伊德先生把自己和医生关在书房里,不希望有人去打搅他们。我跟警察说的那些话都是老实话,老天可以作证。我听到敲诈这个词,先生,就——”他停了下来。

“你想这件事可能跟你有关,是吗?”波洛非常平静地说。

“嗯——是的,我是这么想的,先生。我想如果艾克罗伊德先生正在被敲诈,我为什么不能从中分享一点呢?”一种好奇的表情在波洛脸上一闪即逝,他身子往前倾斜。

“在那以前,你是否想到过艾克罗伊德先生在被人敲诈?”“确实没有想到过,先生。这使我感到非常震惊。他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上流人物。”“你偷听到多少谈话?”“不多,先生。我想这是一种卑鄙的行为。当然我还得回食品室干我的差事。我只能抽空到书房去听一下,这能听到多少呢?第一次,谢泼德医生出来时差点被他看见;第二次,雷蒙德先生在大厅里跟我擦肩而过,朝那边走去,因此没偷听成;最后一次我端着托盘被弗洛拉小姐拦住了。”波洛一直盯着他的脸,好像在考察他说话是否老实。帕克也态度诚恳地盯着他。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先生。我一直担心警察会重提敲诈埃勒比少校的往事,从而怀疑到我头上。”“好吧,”波洛最后说,“我可以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但我有一个请求——把你的存折让我看一下。我猜想你是有存折的。”“是的,先生,事实上存折现在就在我身上。”他毫不迟疑地从口袋里拿出存折。波洛接过那细长的绿封面的折子,仔细察看了每一笔存款。

“啊!你今年买了五百英镑的国民储蓄券?”“是的,先生,我已经存了一千多英镑了——是已故主人埃勒比少校给我的。今年的赛马我的运气也不错,又赢了一笔钱。我告诉你,先生,一位不知名的选手赢了‘五十年节’大奖。我运气好,买了他的奖票——得了二十英镑。”波洛把折子还给了他。

“希望你今天上午过得愉快,我相信你跟我讲的都是真话。如果你说的是谎话,那你的情况就会更糟,我的朋友。”帕克离开后,波洛又拿起了风衣。

“又要出去?”我问道。

“是的,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善良的哈蒙德先生。”“你相信帕克的话?”“从他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话是可信的。很明显——除非他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还以为是艾克罗伊德被敲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弗拉尔斯太太的事。”“不是他还会是谁呢?”“问得好!究竟是谁呢?待我们拜访哈蒙德先生后就可回答这个问题了,要么证明帕克是清白的,要么——”“怎么来证明这一点呢?”“今天我又犯了老毛病,没把话讲完,”波洛非常抱歉地说,“请多包涵。”“顺便说一下,”我局促不安地说,“我要向你坦白,由于疏忽我把那枚戒指的事漏了出去。”“什么戒指?”“你在金鱼池里找到的那枚戒指。”“啊!是的。”波洛大笑起来。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我是无意中说漏出去的。”“不,我的朋友,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并没给你下过命令,你完全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姐姐一定很感兴趣吧?”“是的,她确实很感兴趣。我一说出口,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各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啊!然而这种事并不复杂,真正的解释在于眼睛,你说对不对?”“是吗?”我木然地说。

波洛笑了起来。

“聪明人从不轻易表态,”他说,“说得不对吗?哦,哈蒙德家到了。”律师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一分钟都没耽搁,就有人把我们领了进去。他起身,用客套话毫无表情地向我们打招呼。

波洛开门见山地说:“先生,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情况,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告诉我。我知道你曾经是金帕多克的弗拉尔斯太太的律师,对吗?”律师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瞬间的惊恐,我马上就注意到了。但由于他干的是那种特定的职业,他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当然,她的一切事务都由我们经办。”“很好。这样吧,在我向你提问之前,先叫谢泼德先生给你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老朋友,请你把上星期五晚上你跟艾克罗伊德先生谈话的经过再复述一遍,这个要求你不会反对吧?”“完全可以。”接着我就开始背书般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怪事叙述了一遍。

哈蒙德非常专心地聆听着。

“就这些。”我复述完毕。

“敲诈勒索。”律师若有所思地说。

“你感到吃惊了?”波洛问道。

律师取下了夹算眼镜,用手绢擦了擦镜片。

“不,”他回答说,“我并不感到吃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既然如此,我想向你打听些情况,”波洛说,“只有你才能向我们提供所敲诈的钱的数额。”“我没有必要对你们隐瞒这些情况,”停了一会儿,哈蒙德说,“在过去的一年中,弗拉尔斯太太把某些债券卖了出去,而卖债券的钱都进了她的支出帐目中,并没有重新投资。她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丈夫死后她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看来这些钱都是用来支付某些特殊款项。我曾向她提起过此事,她说她必须资助她丈夫的那些穷亲戚。当然我也不好再这问。直到现在我还在想,这些钱肯定是支付给某个跟阿什利·弗拉尔斯先生有关系的女人。但我万万没想到弗拉尔斯太太本人也卷了进去。”“金额是多少?”波洛问。

“把每笔钱加起来总数至少达到两万英镑。”“两万英镑!”我惊叫起来,“就一年时间!”“弗拉尔斯太太是个非常有钱的女人,”波洛不露声色地说,“这谋杀的代价也是够大的。”“你还要打听什么事?”哈蒙德先生问道。

“谢谢,没有了,”波洛站起身说,“打搅了,请原谅。”“没关系,没关系。”当我们走到外面时,我说:“刚才你说打搅时用了derange (英语:扰乱)这个词,这个词通常只用来指神经错乱。”“啊!”波洛叫了起来,“我的英语永远也达不到地道的程度,英语真是一种奇特的语言。那么刚才我应该说disarranged,nest-ce pas(法语:是吗)?”“Disturbed(英语:打搅)才是你应该用的词。”“谢谢,我的朋友,我发现你对词语用法特别讲究。好吧,现在就谈谈你对我们的朋友帕克的看法。身上揣有两万英镑,你认为他还会继续当男管家吗?Je ne pense pas(法语:我想是不会的)。当然他有可能是用别人的名字把钱存入银行,但我还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如果他是个恶棍,那肯定是个非常吝啬的恶棍。他胸无大志。剩下的可能性就是雷蒙德或——布伦特少校。”“当然不可能是雷蒙德,”我反对说,“我们都很清楚,为了五百英镑他拼命地四处奔波。”“对,他是这么说的。”“至于赫克托·布伦特——”“至于善良的布伦特少校我可以向你透露些情况,”波洛打断了我的话,“调查就是我的工作,我一直在进行调查。他提到的那笔遗产,我发现其金额将近两万英镑,这一点你是怎么想的?”我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可能的,”我最后说,“像赫克托·布伦特这样的名流,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波洛耸了耸肩。

“谁能讲得清呢?至少他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承认我也很难看出他是个敲诈犯,但有还有一个可能性你没有考虑到。”“什么可能性?”“火,我的朋友,你走了以后,有可能是艾克罗伊德本人把那封信毁了——蓝信封以及里面的信。”“我想这不太可能,”我说得非常缓慢,“但——当然,也有可能。他或许改变了想法。”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我家的门口,这时我突然心血来潮,邀请波洛到家里吃顿便饭。

我还以为卡罗琳对我的做法会感到满意,然而要使女人感到满意是不容易的。这天中午我们吃排骨——其它的菜还有牛肚和洋葱。三个人面前摆着两块排骨确实有点尴尬。

但卡罗琳从不会让这种尴尬局面持续很长时间。她编造了一个令人乍舌的谎言,她向波洛解释说,虽然詹姆斯经常嘲笑她,她还是坚持食素。她手舞足蹈地谈论着果仁杂烩的美味(我可以肯定她从未尝过这道菜),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涂有奶酪的烤面包,嘴里还口声声地说:“吃肉食是有害的。”饭后,当我们坐在壁炉前抽烟时,卡罗琳直截了当地向波洛发动进攻了。

“还没找到拉尔夫·佩顿吗?”她问道。

“我到什么地方去找她呢,小姐?”“我还以为你在克兰切斯特找到他了。”从卡罗琳说话的语调中可以听出,她话中有话。

波洛被弄得莫名其妙。

“在克兰切斯特?为什么能在克兰切斯特找到他呢?”我给了他一点提示,但说话的语气稍带讥讽。

“我们那个庞大的私人侦探队伍中,有一个昨天在克兰切斯特的马路上碰巧看见你坐在车上。”我解释道。

波洛这才恍然大悟,他放声大笑起来。

“啊,原来如此!我只是到那里去看牙科医生,C’est tout(法语:就这么回事)。我的牙疼,我去那里跑了一趟,牙就好多了。我想马上回来,但牙科医生说不行。他要我把牙拨掉,我不同意,但他还是坚持要我拔,他这个人固执得很!那颗牙齿再也不会疼了。”卡罗琳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瘫了下来。

接着我们讨论了拉尔夫·佩顿的事。

“他这个人性格很脆弱,”我坚持说,“但绝不是一个邪恶的人。”“啊!”波洛说,“那么他脆弱到什么程度呢?”“确切地说,跟在座的詹姆斯一样——脆弱到极点,这种人没人照顾就不行。”“亲爱的卡罗琳,”我生气地说,“说话时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你确实脆弱,詹姆斯,”卡罗琳毫不退让地说,“我比你大八岁——哦!我并不在乎波洛先生知道我的年龄。”“我从未猜对过你的年龄,小姐。”波洛说完便殷勤地向她鞠了一躬。

“比你大八岁,所以我总把照顾你看成是我的天职。如果从小没有很好的教养,天知道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本可以跟一位美丽的女探险家结婚的。”我低声说,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吐着烟圈。

“女探险家!”卡罗琳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要谈女探险家的话——”她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往下说嘛。”我带着好奇的口吻说。

“不说了。但往往方圆一百英里以内的人我都能想得起。”她突然转向波洛。

“詹姆斯坚持说,你认为是家里的人作的案。我可以肯定地说,你弄错了。”“我并不愿意弄错,因为这是我的ier(法语:职业)。““根据我从詹姆斯和其他一些人那里探听到的情况,我对这件事已经看得相当清楚了。”卡罗琳并没有注意波洛在说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地往下说,“就我所知,家里的所有人中,只有两个人有机会行刺,拉尔夫·佩顿和弗洛拉·艾克罗伊德。”“亲爱的卡罗琳——”“喂,詹姆斯,请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完全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帕克在门外遇见了她,是吗?他并没有听见她的伯父跟她说晚安,她可能在出来以前就把她杀了。”“卡罗琳!”“我并没有说是她干的,詹姆斯,我只是说她有可能。然而事实是,弗洛拉跟现在的所有的姑娘一个样,对她们的上司毫无敬意,总以为自己对世上一切都很通晓,我敢说她连鸡都不敢杀。但事实摆在这里,雷蒙德先生和布伦特少校有人证明他们不在作案现场。艾克罗伊德太太也有证人,甚至连拉塞尔这女人好像也有证人——这对她来说是很幸运的。那么还剩下谁呢?只有拉尔夫和弗洛拉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不相信拉尔夫·佩顿是杀人凶手。这孩子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对他很了解。”波洛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烟圈冉冉上升。最后他终于开口了,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给人留下一种奇怪的印象。这跟他往常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我们拿一个人作比方——一个普普通通的、不会想到去行刺的人。他有某种邪恶的东西——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至今尚未表露出来,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表现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体面地走完人生历程,受到众人的崇敬。但我们假定发生了某些事,他陷入困境——或遇到其它一些事。他意外地发现了某个秘密——这一秘密跟某个人的生死存亡休戚相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它讲出来——尽到一个诚实公民的义务。接着他的邪念就开始显露出来,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一大笔钱。他需要钱——他渴望得到这笔钱——唾手可得的钱。他不用费劲,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行了。这仅仅是个开端,随后想得到钱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必须得到更多的钱——越来越多的钱!他被脚下已开发的金矿所陶醉,变得越来越贪婪,被贪婪征服了。对一个男人,你怎么敲诈他都行——但对一个女人,你就不能逼得太厉害,因为女人的内心有一种说真话的强烈愿望。有多少丈夫一辈子蒙骗自己的妻子,最后带着秘密安然去世!有多少蒙骗自己丈夫的妻子在跟丈夫吵架时却说出真话,从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们被逼得太厉害,在危急时刻,(Bien entendu(法语:当然)。她们事后会感到后悔),她们不顾安克而最后陷入绝境,为图一时的极大满足而把事实吐露出来。我举的这个例子跟本案相似——被逼得太厉害。我们可以用一句成语来形容:狗急跳墙。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所说的那个人正面临着真相败露的危险。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比方说跟一年前不一样了。他的道德吕性已丧失殆尽。他在绝望中挣扎,正在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仗。他随时准备采取一切手段,因为真相的败露就意味着一生的毁灭。就这样——全刺了出去!”他停了一会儿。这番话好像对房间施了魔法,大家一时鸦雀无声。这些话所产生的印象我无法描述。这无情的分析,这冷酷的事实使我们俩都毛骨悚然。

“过后,”他温和地说,“剑拔出来了,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正常、和蔼。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会再次行凶杀人。”卡罗琳突然醒悟过来。

“你是在说拉尔夫·佩顿,”他说,“不管你说得对还是不对,你没有权利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电话铃响了,我走进大厅拿起了话筒。

“喂,”我说,“是的,我是谢泼德医生。”我听了一两分钟,然后简短地回答了几句。打完电话我又回到了客厅。

“波洛,”我说,“他们在利物浦拘留了一个人,名叫查尔斯·肯特,他们认为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去弗恩利大院的陌生人,他们叫我马上去利物浦辨认一下。”第十八章 查尔斯·肯特半小时后,波洛、我和拉格伦警督就坐上了去利物浦的火车。警督显得非常兴奋。

“即使得不到其它情况,我们至少也可以了解一些有关敲诈的事情,”他喜笑颜开的说,“从电话里听到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而且学吸毒成瘾。从他那里我们可轻而晚举地获得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动机,我们就可以断定他就是杀害艾克罗伊德先生的最可疑的人。果真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佩顿这年轻人躲着不出来呢?整个案件错综复杂。顺便提一下,波洛先生,你对指纹的看法是对的,确实是艾克罗伊德先生本人的指纹。我也曾经想到过这一点,但后来又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就忽略了。”我心里暗自好笑,拉格伦警督显然是在挽回自己的面子。

“那家伙还没被逮捕?”波洛问道。

“没有,只是因嫌疑而被拘留。”“他是怎么替自己辩解的?”“几乎没有辩解,”警督咧嘴笑道,“我看他是一只处处设防的老狐狸,他骂人的话说了一大通,但实质性的东西几乎没有。”火车一到利物浦便有人前来迎接波洛先生,看到这种情景我大为吃惊。来接我们的有海斯警督,他以前跟波洛一起破过案,他把波洛的办案能力吹嘘得神乎其神。

“我们现在能请到波洛先生来办此案,那破案就为时不远了,”他乐呵呵地说,“我还以为你退休了,先生。”“是退休了,我的好海斯,我确实是退休了。但退休生活实在是乏味极了!我简直无法想象怎么度过那一天又一天的枯燥单调的日子。”“是的,是非常枯燥单调,所以你就跑来了解我们发现的线索了吧?这位是谢泼德医生吗?我想请你来辨认一下这个人,先生,不知你是否能够辨认得出。”“我不能完全肯定。”我带着不太确定的口气说。

“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波洛问道。

“你知道,这件事到处在风传,我承认我没什么可以多讲的。这家伙说话带着美国口音,他并不否认那天晚上他去过金艾博特村附近的地方。他老是问他去那地方跟我们有什么相干,还说要明白我们的意图后才回答问题。”“我能不能也去看一下那个人?”波洛问道。

警督会意地眨了眨眼。

  如果觉得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罗杰疑案)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全集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罗杰疑案)谋杀启事七钟面之谜,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