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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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雨衣,用胳膊挎上购物袋。现在,她必须拿着偷来的东西走出医院大楼,她又一次感到了恐惧。

弗里达·弗兰克与她同时下班,两人一起离开了医院大楼。弗里达不知道卡拉拿着的是偷来的东西,两人在六月的阳光下朝电车站走了过去。卡拉之所以穿上外套只是不想把护士制服弄脏。

她觉得自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弗里达却惊诧地问她:“你在担心什么事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上去很紧张。”

“我很好。”为了转变话题,卡拉把手指向一张海报,“你看那张海报。”

政府在大教堂前的卢斯特公园举办了一个展览,展览起了个略含嘲讽的名字“天堂般的苏联”,展览把布尔什维克主义描绘为犹太人的骗局,把苏联人称为二等的斯拉夫人。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时候法西斯政府也做不到事事顺遂,有人在柏林四处张贴这种讽刺性的海报,海报上写着:永久装置

纳粹天堂

盖世太保带来了战争和饥饿

还能撑上多久

电车站的遮阳篷上就贴着这样一张海报,卡拉的心一暖:“谁把它们贴上去的?”

弗里达耸了耸肩。

卡拉说:“这些人真的很勇敢。如果被抓的话,他们会被枪毙的。”说到这里,她想到了包里放着的东西。如果被人查出来的话,她也会被枪毙的。

弗里达说:“是啊!”

这时轮到弗里达紧张了。她会是张贴海报者中的一个吗?也许不会。但她的男朋友海因里希也许会。海因里希的使命感很强,也许会做出这种事来。“海因里希最近怎么样?”卡拉问。

“他想和我结婚。”

“你不想吗?”

弗里达小声说:“我不想要孩子。”这是句大逆不道的话:每个女孩都应该愉快地为元首多生养德国的下一代。弗里达看着非法海报说:“我才不想把孩子带到这样一个天堂呢!”

“我也不想。”卡拉说。也许这正是她拒绝厄内斯特的原因。

电车来了,她俩上了电车。卡拉随意地将购物袋放在膝盖上,好像里面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她看了看车里的其他乘客。庆幸车上没有穿着制服的军人或盖世太保。

弗里达说:“到我家去,我们可以用沃纳的唱机听爵士乐。”

“我很想去,但是不行,”卡拉说,“我有约了。记得洛特曼一家吗?”

弗里达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洛特曼是个犹太人的名字,被人听见就麻烦了。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两人的谈话是私密的。“当然记得——他原先是我们家的医生。”

“他本来不能再行医了。伊娃·洛特曼战前去了伦敦,嫁了一个苏格兰士兵。她的父母却没能离开德国。伊娃的弟弟鲁迪是个小提琴工匠——制作技术相当出色——但他失业了,靠修乐器和为钢琴调音过活。”鲁迪每年四次上冯·乌尔里希家为施坦威钢琴调音,“我答应今天晚上要去他们家。”

弗里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你‘哦’个什么啊?”卡拉问。

“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像里面放着个圣像似的抓着这个购物袋了。”

卡拉惊呆了。弗里达猜出了她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老洛特曼本来不能再行医了,等于说他还在继续行医。”

卡拉知道自己把洛特曼医生出卖了。她应该说洛特曼医生被禁止行医。幸运的是,她透露的人是弗里达。卡拉说:“他也只能这样啊。穷人们找他,乞求他为他们看病,洛特曼医生也不能置他们不理啊!他赚不了多少钱——找他看病的都是犹太人和送他几块土豆或一个鸡蛋的穷苦人。”

“你不用在我面前为他说话,”弗里达说,“我觉得他很勇敢。从医院里偷药给他的你也同样很了不起。这是第一次吗?”

卡拉摇了摇头。“这是第三次了。我真没用,竟然让你给发现了。”

走进家门,卡拉听见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茉黛又在教学生了。卡拉很高兴。能赚点钱对妈妈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

卡拉脱下雨衣,走进厨房和艾达打了声招呼。不久前茉黛告诉艾达,乌尔里希家已经付不起她的工资了,艾达问茉黛没工资的话能不能让她住在这里。艾达现在找了个晚间清扫办公室的活。她为乌尔里希家做些家务,以换取在她们家留宿。

卡拉把鞋子踢到桌子下面,揉着发痛的双脚。艾达给她端上来一杯小粒咖啡。

茉黛眼里冒光地走进厨房。“我收了个新学生!”说着她拿出几张纸币给卡拉看,“他每天都想来上课!”茉黛留下学生一个人在楼上练习,楼上传来的琴声像是猫在琴键上爬过一样。

“很好,”卡拉说,“他是什么人?”

“是个纳粹,但我们需要钱。”

“他叫什么名字?”

“约西姆·科赫。他很年轻,又十分羞涩。见到他的话,你千万别乱说话,表现得有礼貌一些。”

“当然可以。”

茉黛转身上楼去了。

卡拉畅快地喝着咖啡。和大多数德国人一样,她已经习惯喝粗糙的小粒咖啡了。

她和艾达随意地聊了两句。艾达原先很胖,但现在已经瘦下来了。德国如今胖的人非常少,但艾达却不是因为营养不良瘦下来的。残疾儿子库尔特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儿子死了以后,她便没有了生气。她驾轻就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但工作完以后,她会没有表情地呆望着窗外,一连好几个小时。卡拉喜欢艾达,知道她的内心很不好受,却不知该如何去帮她。

琴声渐渐消失了。没一会儿,卡拉听见过道里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她母亲和一个男人正在说话。她猜测茉黛也许是在把科赫先生送出去,可很快她却惊恐地发现一个穿着整洁中尉军服的男人走进了厨房。

“这是我女儿,”茉黛高兴地介绍说,“卡拉,这是我的新学生科赫中尉。”

科赫是个二十来岁,表情羞涩的帅小伙。他留着一嘴小胡子,让卡拉想起了照片里年轻时的父亲。

卡拉的心跳得非常快,购物袋就在她身旁的椅子上,里面放着偷来药物和医疗器具。科赫会像弗里达那样,一眼看穿她的秘密吗?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很……很高兴认识你。”

茉黛惊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女儿为何会这么紧张。茉黛只是希望卡拉对科赫热情一点,使科赫把学业继续下去。茉黛认为把军官带进厨房应该没什么不妥。她完全不知道,卡拉的购物袋里放着偷来的药品。

科赫对卡拉鞠了一躬:“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艾达是我们家的女仆。”

艾达充满敌意地看了科赫一眼,不过科赫并没有发现,他才不会去注意一个女仆呢。科赫倾斜着身体,把身体重心放在一条腿上,想显得自在一点,没想到却给人留下了完全相反的印象。

科赫的举动比长相幼稚,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不谙世事,但对卡拉来说,他也同样是个威胁。

他把身体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同时将双手搁在摆放购物袋的椅子的椅背上。“你是个护士对吗?”他问。

“是的。”卡拉试着平静地思考问题。科赫知道冯·乌尔里希家的家庭背景吗?他很年轻,应该不知道社会民主党是干什么的。九年以前,社会民主党就被宣布为非法团体了。冯·乌尔里希家和纳粹作对的名声应该早已随着沃尔特的死烟消云散了。科赫多半把他们家看作一个因为顶梁柱的死而陷入贫困的普通德国家庭,德国有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妇女面临这种境遇。

他没有理由去看购物袋里的东西。

卡拉强装愉悦地问他:“钢琴学得怎么样了?”

“我想我进步得很快,”他看了眼茉黛说,“老师是这样告诉我的。”

茉黛说:“尽管刚开始学,但他已经表现出了在钢琴上的天分。”为了让学生们付第二次上课的学费,茉黛经常说出这种鼓舞人的话语,但这时的样子却比平时要妩媚得多。父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母亲自然有权和男人调情,但她实在不该对年纪只有她一半的科赫下手啊!

“我决定在没有弹好钢琴之前,暂时向战友们隐瞒学琴的事,”科赫说,“日后他们就会对我纯熟的技艺大吃一惊了。”

“很有趣。”茉黛说,“中尉,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坐下来和我们聊聊。”她指着放购物袋的那把椅子,示意科赫坐下。

卡拉伸出手,想拿起购物袋,但科赫抢先了。“请允许我来拿。”他说。他往购物袋里看了看,最上面的是卷心菜:“今天的晚饭吗?”

“是的。”卡拉的声音直发颤。

科赫坐在椅子上,把购物袋放在离卡拉较远的脚边地上。“我一向觉得我也许有音乐方面的天赋,现在挖掘这方面天分的时间到了。”他跷起二郎腿,然后又把两条腿分开。

卡拉不知他为何如此烦躁,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呀。她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正在想男女方面的事情。面对着三个独身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别的好想的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艾达给科赫上了一杯咖啡。科赫拿出烟,像十来岁的毛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地点烟。艾达给他端来了一只烟灰缸。

茉黛说:“科赫中尉在本德勒大街的战争部工作。”

“是的!”本德勒大街的战争部是国防军参谋部的所在地,所有的军事核心机密都在这幢大楼内。科赫千万不能把在这学钢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即便科赫不知道,但他的一些同事也许知道沃尔特·冯·乌尔里希是反纳粹的。被外人知道的话,他就不能向乌尔里希夫人学钢琴了。

“很荣幸能在战争部工作。”科赫说。

茉黛说:“我儿子在苏联参战,我们非常想念他。”

“作为一个母亲,这很自然。”科赫说,“不过千万别悲观,我们已经击退了红军最近的一次反击!”

这是十足的谎话。纳粹的宣传机器尽力隐瞒着红军赢得莫斯科战役,把德军打退了一百英里的事实。

科赫说:“我们又开始向前挺进了。”

“你确定吗?”茉黛热切地问。卡拉的心情同样迫切。母女俩都害怕在失去了沃尔特之后,再失去埃里克。

科赫优越地笑了笑。“乌尔里希夫人,请你相信我,我对此非常确信。当然,我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次全新的攻势正在酝酿之中。”

“我们的部队有所需的一切——足够的食物,足够的武器……”茉黛把手搭在科赫的肩上说,“尽管这样说不好,但我还是担心我的儿子。中尉,我想我应该能相信你。”

“当然。”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科赫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支铅笔和一个小本子。“我可以帮你问问。”他说。

“真的吗?”茉黛瞪大眼睛问。

卡拉想,母亲大概是为了这个才和小伙子调情的吧。

科赫说:“当然。尽管职位还不是很高,但我是总参谋部的一员,”他努力保持着谦恭,“这点小事还是能帮你的……”

“我儿子叫埃里克。”

“是叫埃里克·冯·乌尔里希吗?”

“是的,他是个医务兵。战前,他进医科大学读书,想当医生。但开战以后,他上了战场,迫不及待地想为元首作战。”

这话一点不假。埃里克是个忠诚的纳粹——不过在最近几封信中,他更多流露出的,是心灰意冷的情绪。

科赫记下了埃里克的名字。

茉黛说:“中尉,你是个好男人。”

“没什么,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真高兴,我们将要在东线战场展开反击了。尽管非常想知道,但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具体攻击的时间。”

茉黛是想从科赫那里套取信息。卡拉不知道母亲有何用意。知道具体的进攻时间对她又不会有半点作用。

像是知道有个间谍在厨房窗外偷听似的,科赫压低了声音。“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女人。卡拉知道,他是在观察她们的反应。也许平时很少有女人在乎他说了什么。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说:“蓝色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了。”

茉黛瞟了科赫一眼。“蓝色行动——这名字太令人激动了。”她用兴奋的语气对科赫说,好像他答应带她去巴黎的丽兹大饭店住上一周似的。

科赫小声说:“6月28日开始。”

茉黛手按胸口:“太快了,真是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啊!”

“我不该把这事说出来的。”

茉黛把手放在科赫的手上。“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你这么一说,我的感觉好多了。”

科赫吃惊地看着茉黛的手。卡拉意识到科赫不习惯被女人触摸。科赫把目光从茉黛的手转移到她的眼睛上。茉黛热情地笑着——母亲的笑容非常灿烂,让人丝毫看不出那是装出来的。

茉黛移开手。科赫按灭烟蒂,站起身来。“我必须走了。”他说。

感谢上帝,卡拉心想。

科赫对卡拉鞠了一躬。“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中尉,回头见。”卡拉大大方方地说。

茉黛把科赫送到门口:“明天老时间见。”

回到厨房以后,茉黛说:“真不错——找了个在总参谋部工作的笨小孩当学生!”

卡拉说:“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兴奋。”

艾达说:“因为长得帅吧!”

茉黛说:“他能把秘密情报告诉我们。”

“对我们有什么用?”卡拉问,“我们又不是间谍!”

“我们知道了德军展开下一次攻势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情报告诉苏联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

“政府不是说我们被间谍所包围吗?”

“那只是他们的宣传。只要一发生不好的事,政府就说是犹太人或布尔什维克干的。事实上,许多事是被纳粹自己搞糟的。”

“但必定也有些真正的间谍。”

“怎么才能和真正的间谍联系上呢?”

母亲琢磨了一阵:“我去找弗里达谈谈。”

“为什么会想到弗里达?”

“直觉告诉我,找她准没错。”

先前在电车站,在卡拉为海报的张贴者迷惑不解时,弗里达却一声不吭。回想起这一幕,卡拉也有了同样的直觉。

但这还不是唯一的问题。“即便能找到间谍,我们真能背叛自己的祖国吗?”

茉黛激动起来:“必须打倒纳粹才行啊!”

“我比任何人都痛恨纳粹,但我还是个德国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即便我生在英国,我也不想背叛德国。可只有输掉战争才能赶走纳粹啊!”

“我们怎么能为了输掉战争而把情报交给德国人啊?埃里克也许会因为这个在战争中阵亡啊!你难道连你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吗?我可不想亲手送走哥哥的性命。”

茉黛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能哭了起来。卡拉站起身,抱住母亲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茉黛轻声说:“不管怎样,他都可能会死,都可能会为纳粹献身。与其战胜而死,倒不如和纳粹一起覆灭更干脆呢!”

卡拉不敢相信母亲竟会说这种话。

卡拉松开手。“无论如何,请你一定在把那种家伙带进厨房以前告诉我一声,”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了购物袋,“幸好科赫中尉没往里面看。”

“为什么这么说?你在购物袋里放了什么?”

“为洛特曼医生偷来的药。”

茉黛的眼里闪着骄傲的泪水:“这才是我女儿!”

“他拿起购物袋的时候,我差点没背过气。”

“很抱歉。”

“这不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从医院里拿药回来。现在我就把药送过去吧。”

“去吧。”

卡拉把雨衣套在护士制服外面,然后出了门。

她快步走到洛特曼医生住的那条街上。洛特曼家没有冯·乌尔里希家那么大,但相对而言还算是挺舒适的。不过洛特曼家的窗户都用木板封了起来,门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大字:禁止行医。

洛特曼家曾经很有钱。尽管对穷人的收费很低,但洛特曼医生也有些有钱的病人。现在,洛特曼医生的病人都没有什么钱。

卡拉和洛特曼医生的病人一样,从后门绕进屋。

进门以后,卡拉马上知道出事了。洛特曼家的后门开着,走进厨房,卡拉看见贴着地砖的地板上躺着把断了琴颈的吉他。厨房里没有人,但房子里的其他地方却有声音传过来。

卡拉穿过厨房,走进一楼过道。洛特曼家的一楼原有候诊室和诊疗室两个房间。现在,候诊室改成了客厅,诊疗室改成了鲁迪的手工作坊。鲁迪在作坊里放了工作台和一些木工用品,通常还放着十几把待修的琵琶、小提琴和大提琴。所有医疗用品都被放在了上锁的橱柜里。

卡拉没有在作坊里看到人。

橱柜开着,里面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地板上散布着碎玻璃以及混杂在一起的药片、药膏和药水。卡拉在地板上的杂物里还找到了一个听诊器和一个血压仪。听诊器和血压仪的部件散落在周围,显然摔到地板上以后还被人踩过。

震惊之余,卡拉非常生气:这些医疗器具都不能用了!

她探头进客厅,发现鲁迪·洛特曼躺在房间角落里。鲁迪二十二岁,健壮高大。此时他正闭着眼睛呻吟不止。

鲁迪的母亲汉尼洛尔跪在他身旁。汉尼洛尔本来是个金发美人,现在却枯槁和憔悴了。

“发生什么了?”尽管这么问,但卡拉害怕听到答案。

“被警察打的,”汉尼洛尔说,“警察以治疗雅利安病人的罪名把我丈夫带走了。鲁迪试图阻止他们四处打砸,他们却……”她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卡拉放下购物袋,跪在汉尼洛尔身旁:“他们干了什么?”

汉尼洛尔恢复了说话的力气。“他们打断了他的双手。”她轻声说。

很快,卡拉就看到鲁迪的伤势。鲁迪的双手红肿,可怕地扭曲着。警察似乎一根一根地打断了他的手指。怪不得鲁迪会惨叫了。卡拉吓坏了。可她每天都在目击着白色恐怖,知道该如何抑制自己的个人情感,向鲁迪提供实际的帮助。“他需要打一支吗啡。”卡拉说。

汉尼洛尔指着散落一地的药品,说:“即便有,也分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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