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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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最好在继续赶路前休息一会儿。”

劳埃德摇了摇头。“太危险了。山上小镇的镇长同情抵抗力量,因此我们才在这儿逗留。但山谷那边的政治气氛就完全不同了,那里都是盖世太保——大多数西班牙警察都站在他们那一边,而不是我们。这些人很可能因为偷渡,而被西班牙警察逮捕。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什么罪都没有,逃出佛朗哥的监狱也非常难。”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废话,我的军衔比你高。”

“不对!”

“什么?”

“我也是个少校,别再叫我‘小子’,不然我就狠狠地揍你的鼻子。”

“我的任务非常紧急!”

“那你为什么不带自己的车辆呢?”

“因为这辆车完全可以用!”

“没我的允许,你就不能用。”

大个子美国人威尔·多纳利向前一步。“我站在威廉姆斯少校这一边,”他拖长了声音说,“他刚刚救了我的命。而你,劳瑟少校,屁事都没有做。”

“少插嘴,这件事和你无关。”劳瑟说。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多纳利说,“卡车由威廉姆斯少校管理,劳瑟少校想用这辆车,就必须征得威廉姆斯少校的同意,否则就不行。结论就这么简单。”

劳瑟说:“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我是个中校,职权比你们两个人都大。”

“可你在这里并没有管辖权。”

“你也没有,”说完,多纳利转身看了看劳埃德,“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按我说的做!”劳瑟气急败坏了。

多纳利转身盯着劳瑟:“劳瑟少校,”他说,“闭上你的臭嘴,这是一道军令。”

劳埃德说:“好吧,所有人都上车去。”

劳瑟恼怒地瞪着劳埃德:“你这个威尔士小杂种,我早晚要你好看。”

水仙花谢的季节,黛西和博伊去找了他们的私人医师。

这个主意是黛西提出来的。她受够了博伊对她生不出孩子的指责。博伊一直拿她和安迪的妻子梅尔相比,安迪和梅尔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的身体一定有问题。”他语带攻击地说。

“我小产过一次。”想起那次小产的经历,她不禁眉头一皱。接着,她又想起了那段时间劳埃德对她的照顾,另一种心痛袭来。

博伊说:“在那之后,可能发生过导致你不孕的事情。”

“也可能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孕的根源也可能在于你。”

“别傻了。”

“这样吧,我们做笔交易。”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应该用父亲列夫的手腕来处理这件事,“如果你去做个检查的话,那我也和你一起去。”

博伊吃了一惊。他踌躇了一会儿,说:“好吧,你先去。如果问题不在你身上,我随后就去。”

“不,你先去。”黛西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好吧,我们一起去。”

黛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生不出孩子一筹莫展。她不爱博伊,早就不爱了。她爱的是劳埃德·威廉姆斯,他正在西班牙执行一项不愿对黛西细谈的战争任务。但她嫁的是博伊。博伊和好几个女人有染,背叛了她。不过她也和劳埃德好上了,也有通奸的罪过。黛西不能在道德上指摘博伊,只能维持着目前的状态,得过且过。她觉得如果能履行妻子义务的话,至少还能让她守住最后一点自尊。

医生诊所在离他们所住的中产阶级街区不远的哈利街。诊断令人不快。医生是个男人,他对黛西迟到了十分钟牢骚满腹。他问了黛西的健康状况,经期是否正常,与丈夫的“性关系”保持得如何,一边听一边用圆珠笔把黛西的回答记录下来,对黛西却一眼都没看。记录完以后,他把几样冷冰冰的仪器放在黛西的阴道口。“不必担心,这种检查我每天都在做。”说完却露齿一笑,但这让黛西愈加担心起来。

走出诊疗室时,她暗自希望博伊反悔,拒绝检查。他却没遂她的愿,尽管表情难看,还是进去了。

等待的过程中,黛西又看了遍同父异母的弟弟格雷格写给她的信。他有了个孩子,是十五岁时和某个黑人女孩交往后生下的。黛西万万没想到,格雷格这个花花公子,竟然会因为有了儿子而欢欣鼓舞,急切地想成为孩子生命的一部分,目前他以叔叔的身份陪在孩子身边。更让人吃惊的是,列夫去见了这个孩子,还说他很聪明。

格雷格从没想过要有孩子,却一夜之间有了个孩子。博伊盼望着能有孩子,却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可真是讽刺啊!

一小时后,博伊走出诊疗室。医生答应一周后告诉他们结果。中午时分,他们离开了诊所。

“我想喝一杯再回去。”博伊说。

“我也一样。”黛西说。

他们看着街道两边的联排房屋。“这里很荒僻,连个酒吧都找不着。”

“我不想去酒吧,”黛西说,“我想喝杯马提尼,酒吧可调不好马提尼。”她曾经在切尔西区的王首酒吧点过一杯马提尼,结果他们却上了难喝的热苦艾酒。“去克拉里奇酒店吧,走五分钟就到了。”

“这主意太妙了。”

克拉里奇酒店的酒吧里都是她们认识的人。战时菜单上允许列出的餐点很有限,但克拉里奇酒店找到了一个漏洞:政府的规定对赠送的食物不起作用,因此他们对餐点进行免费赠送,只对酒水征收高价。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供应许多道菜了。

黛西和博伊坐在装饰华丽的酒吧里,品尝着美味的鸡尾酒。黛西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医生问我是否有腮腺炎。”博伊说。

“你不是得过腮腺炎吗?”腮腺炎多半是儿童会得的病,但博伊却是在成年以后患上的。他随部队在东安格利亚驻扎过一阵,住在教区牧师家里。牧师的三个儿子把腮腺炎传染给了他,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他向你解释过,为什么要这样问了吗?”

“你很清楚医生是什么样的。他们什么事都不肯告诉你。”

黛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快乐和幸运了。过去,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会是这样的。她总是像《飘》中的斯嘉丽那样,“等明天再去想吧”。现在,黛西再也没有过如此逍遥的日子了。也许她已经长大了吧。

博伊又叫了杯酒。这时,黛西看见了劳瑟少校,他穿着皱巴巴的军服走到酒吧门口。

黛西不喜欢这个人。自从猜到黛西和劳埃德之间的关系以后,他就一直试图和黛西套近乎,表现出与她保守着同一个秘密的亲近。

他不请自来地坐在他们的桌子边,把烟灰往卡其布裤子上弹了弹,问侍者要了杯鸡尾酒。

看他的表情,黛西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劳瑟的眼神里透露着恶意,他过来的目的,显然不是享用鸡尾酒。

博伊说:“劳瑟,我有一年多没见到你了,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马德里,”劳瑟说,“不能向你透露过多。你懂的,那些事都是秘密。你怎么样?”

“我大多数时间在训练飞行员,最近也执行过几项飞行任务。现在,我们快要去轰炸德国了。”

“真是太好了,该让德国人也尝尝挨炸的滋味。”

“你可以这么说,但飞行员里议论可大呢!”

“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军事目标这类说法都是胡扯。轰炸德国的工厂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德国很快会把它们重新修好。因此我们把目标放在了工人阶级的密集住宅区,他们总不能这么快地替换批工人吧。”

劳瑟很震惊:“你是说,我们的政策是杀戮平民。”

“正是如此。”

“政府不是曾经保证过……”

“政府说了谎,”博伊说,“但轰炸机的机组成员知道这件事。大多数人觉得有命令执行就好,但一些人感觉很不好。他们觉得如果是正确的事情,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做。但如果是错的,就应该马上停止。”

劳瑟看上去有点不安。“我们也许不应该在酒吧里谈论这个。”他说。

“是啊。”博伊说。

第二杯鸡尾酒来了。劳瑟侧头看了看黛西:“年轻的女士,你怎么样?”他问,“你一定肩负了后方的一部分后勤工作。有句谚语说得好,‘魔鬼会给游手好闲的人找麻烦’。”

黛西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空袭结束以后,救护队不需要女性救护车司机了,我现在和美国红十字会一起工作。我们在帕尔摩街有间办公室,尽一切所能帮助在这服役的美国兵。”

“男人们总想有女性陪护,不是吗?”

“大多数人只是想家了,他们想听美国口音。”

劳瑟眨了眨眼。“你在抚慰他们这方面,应该很有一套。”

“我只是在尽我所能。”

“我想你在这方面一定做得很好。”

博伊问:“劳瑟,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应该很清楚,这样说非常不合体统。”

劳瑟的表情变得很狰狞:“博伊,算了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难道瞎了吗?”

黛西说:“博伊,拜托,送我回家。”

博伊没理她,而是问劳瑟:“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问她劳埃德·威廉姆斯的事。”

黛西说:“你不送我的话,我要一个人回家了。”

“黛西,你认识这个劳埃德·威廉姆斯吗?”

他是你哥哥,黛西想。她有一种冲动,当场揭穿这个秘密,击垮博伊。但她调整了情绪。“你认识他,”她说,“他和你一起在剑桥读书。多年以前,他带我们去过东区的一个音乐厅。”

“是他啊。”博伊想起来了,他困惑地问劳瑟,“你指的是他吗?”博伊很难把劳埃德这种来自东区的人视为对手,他轻蔑地补充了一句,“怎么可能?他可是个连西装都买不起的家伙!”

劳瑟说:“三年前,劳埃德参加了我在泰-格温的情报课程,当时黛西也住在那儿。我似乎还记得,你当时正冒着生命危险驾驶飓风轰炸机在法国上空和德国人激战。她却在和那个威尔士小子调情——就在你家的房子里!”

博伊的脸涨得通红:“劳瑟,如果你敢编瞎话,我非踹死你不可。”

“问你的妻子去!”劳瑟奸笑着说。

博伊转身看着黛西。

她没在格温公寓和劳埃德睡过。空袭期间,她和劳埃德在劳埃德妈妈家劳埃德自己的床上睡过觉。但他无法在劳瑟面前向博伊解释,再说这也不过是个细节。通奸的指控没错,她不准备加以否认。既然秘密已经被揭穿了,她所想的只是保持一些尊严。

她说:“博伊,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不能在这个一直向我抛媚眼的浑蛋面前。”

博伊吃惊地提高了声调:“这么说,你不准备否认?”

邻桌的客人面露尴尬地看过来,然后马上转过脸去,假装注意力还在自己的酒杯上。

黛西也提高了声调:“我拒绝在克拉里奇酒店的酒吧里,被你们两个人盘问。”

“你承认了,是吧?”博伊大声嚷嚷。

酒吧里安静下来。

黛西站起身。“在这里,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任何事。回家以后,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文明人在家才会讨论这种事情。”

“上帝啊,你竟然背着我,和他上床了!”博伊咆哮道。

侍者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站着看这场好戏。酒吧的顾客就更不用提了,纷纷把目光转向这里。

黛西向门口走去。

博伊大声骂着:“你这个娼妇!”

黛西不想带着这个名声离开。她转过身。“你最了解妓女了,不是吗?我有幸见过你玩的两个妓女,你难道忘了吗?”她环顾了一下酒吧里的人,“没记错的话,一个叫乔妮,另一个叫皮尔,”她轻蔑地说,“有几个妻子受得了这个?”在博伊开口之前,黛西走出了酒吧。

黛西踏上一辆待客的出租车。出租车开离之后,她看见博伊从酒店里出来,上了后面的一辆出租车。

她把地址告诉司机。

从某种程度来说,说出事实使她松了口气。但她也非常伤心。黛西心里清楚,和博伊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菲茨赫伯特家离克拉里奇酒店只有四分之一英里。黛西乘坐的出租车刚一停下,博伊的那辆出租车也停了下来。

博伊跟在黛西身后走进门廊。

黛西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和博伊住在一起,一切都结束了。她不会再和他同处一室,更别提同床共枕了。“请给我个手提箱。”她对管家说。

“夫人,我这就去。”

她看了看菲茨赫伯特家的这幢房子。这是幢建于十八世纪的别墅式家宅,配备有当时很少见的旋转楼梯,但黛西对离开这里并不感到难过。

博伊问:“你准备去哪儿?”

“去酒店,但不会是克拉里奇酒店。”

“去见你的情人吗?”

“不,他出国执行任务去了。但我确实爱他。博伊,我感到很抱歉。你没权评判我——你做的事情比我还糟——但在这件事上,我的确需要自省。”

“别废话,”博伊说,“我要和你离婚。”

黛西意识到,这正是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在等的一句话。它代表着这段婚姻的正式终结。她的新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了。

她叹了口气:“感谢上帝。”

黛西在皮卡迪利区租了套公寓。公寓里有带淋浴头的美式浴室。还有两个卫生间,其中一个是专门给客人用的——在大多数英国人看来,这种过度的奢侈,简直荒唐。

幸好,钱对黛西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外祖父维亚洛夫留给她很大一笔钱,美元,她从二十一岁起就能自由支配。

新家具很难买到,因此她淘了些价格便宜的旧家具。她在墙上挂了幅亮眼的油画。她雇了两个女佣,年纪大的帮她洗衣服,年轻的那个专门负责打扫。一个家没有管家和厨子,特别是没有娇生惯养的丈夫,反而更便于打理。

梅菲尔街菲茨赫伯特家的仆人把她的衣服打好包,放在一辆家具搬运车里送过来了。黛西和洗衣妇用一下午时间打开包裹,把所有衣物理得整整齐齐。

虽然受了辱,但她也解放了。总的来说,她觉得这种情况也不错。离婚的伤痕需要抚慰,但摆脱博伊终究是件好事。

一周以后,她突然想起检查的结果还没去看呢。医生自然会把检查结果告诉作为丈夫的博伊。她不想去问博伊,再说这件事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因此她把去拿检查结果的事忘在了脑后。

她喜欢装饰新家的感觉。头几周,她一直在忙这件事。装饰好后,她决定探访一下一直以来忽略的那些朋友。

她在伦敦有很多朋友。毕竟,她来这儿已经七年了。最近四年来,博伊不在家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多,她一直独自参加各种派对和舞会,因此有没有丈夫,对她来说,并没有实际性的不同。当然,菲茨赫伯特家的派对是不会再邀请她了,但伦敦上流社会远不止他们一家。

她买了几箱威士忌、琴酒和香槟,这些酒大多数是从黑市上买到的,少数是从合法渠道买来的。她给朋友们发了请帖,想要办个特别热闹的派对。

回复来得出人意料地迅速,所有人都拒绝了她的邀请。

她含着泪打电话给伊娃·穆雷,“为什么没人想参加我的派对啊?”她在电话里哭着问。

十分钟后,伊娃就赶过来了。

伊娃带着三个孩子和他们的奶妈——贾米六岁,安娜四岁,最小的卡伦只有两岁。

黛西带伊娃参观了她布置的公寓,然后叫女仆上了茶。贾米把沙发当做坦克,带着妹妹们玩开了。

伊娃用夹杂着美国、德国和苏格兰口音的英语说:“亲爱的黛西,这里可不是罗马啊!”

“我知道。你觉得待在这里快乐吗?”

伊娃正怀着第四个孩子,肚子已经很大了。“能让我把脚抬起来吗?”

“当然可以。”黛西递给她一个坐垫。

“伦敦上流社会是很讲等级的,”伊娃说,“别以为我很赞成这种风气。我也经常被他们排除在受邀名单之外。可怜的吉米有时也会因为娶了个有犹太血统的德国妻子而遭到排斥。”

“太可怕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有时我真恨这些英国佬。”

“你忘了美国人是什么样的吗?别告诉我,你忘了自己把布法罗的那些女孩都称为势利鬼的事情。”

黛西笑了:“那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离开了丈夫,”伊娃说,“在克拉里奇酒店的酒吧当众指摘他,这太惊世骇俗了。”

“我才喝了一杯马提尼,真不划算!”

伊娃露齿一笑:“真希望当时我也在场。”

“如果不去克拉里奇酒店的酒吧就好了。”

“告诉你,过去三周,伦敦上流社会的所有人背地里都在议论这件事。”

“我想,我应该能预见到这一点。”

“现在,任何受邀出席你聚会的人都会被认为是通奸和离婚的同道者。我上这来和你一起喝茶都不敢让我婆婆知道。”

“这不公平——是博伊先出轨的。”

“难道你以为女人会和男人一样被公平对待吗?”

黛西想起,相对于自己的被轻视,伊娃还有很多挂心的事情。伊娃的家人还在纳粹德国。菲茨通过英国在瑞士的大使馆询问过他们的处境,得知伊娃的医生父亲已经进了集中营,她那位制作小提琴的弟弟被打断了手指。“想到你所受的苦难,我真为自己的抱怨而羞耻。”黛西说。

“千万别,取消派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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