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肯·福莱特作品世界的凛冬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遵命,先生,”埃伦斯泰因军士说,“我去告诉兄弟们。”说完他就离开了。

卡拉感觉到一阵胜利的喜悦。但她告诉自己,现在还没有自由。

多布尔克对希尔德说:“把你打出来的声明给我看看。”

希尔德打开文件夹。声明有十几页纸,纸的上半部分打着相同的语句,下面写满了签名。她把这些纸交给了多布尔克。

多布尔克叠起这些纸,把纸塞进口袋。

希尔德把释放文书放在他面前。“请签在这里。”

“现在不需要什么释放文书了,”多布尔克说,“再说,我也没时间签几百次名。”说完,他站了起来。

卡拉说:“街上有军警,他们把有逃兵嫌疑的人吊在灯柱上。我们需要释放文件。”

多布尔克拍了拍口袋。“发现这个的话,我也会被吊死的。”他走向门边。

吉塞拉朝他大喊:“沃尔特,带我走吧!”

多布尔克转身看着她。“带你走?”他说,“我老婆该怎么办?”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吉塞拉哭得像个泪人。

卡拉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多布尔克快步离去。盖世太保都走了:他们遵守了多布尔克的命令,离开了这座转运站。

到了街上,多布尔克撒开腿跑了。

他没把大门关上。

汉尼洛尔站在卡拉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我想,我们自由了。”卡拉说。

“我们必须赶紧通知其他人。”

希尔德说:“我去告诉他们。”说完就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卡拉和汉尼洛尔沿着从实验楼入口到医院大门的小道心惊胆战地往前走。他们迟疑着,不时看对方一眼。

汉尼洛尔说:“我们害怕自由。”

一个女孩在她们身后大嚷:“卡拉,别抛下我!”丽贝卡沿着小道追了上来,乳房在肮脏的上衣下面直晃荡。

卡拉叹了口气。我凭空多了个孩子,她想。我还没准备好要成为一个母亲。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跟我们走,”她说,“但要做好往前跑的准备。”她意识到自己不必为丽贝卡的活力担心:丽贝卡无疑比她和汉尼洛尔跑得都快。

她们穿过医院的花园,走到大门口。然后停下步子,朝伊斯兰大街两边看了看。大街上没什么动静。她们穿过马路,跑到街角。卡拉朝舒尔大街上望去,看见大街那头正在猛烈地交战,耳旁一阵突突的机关枪响。她看见德军向她这边撤退过来,红军战士则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树的后面,什么地方都没法躲。即便躲在树后面,也无法保证不被敌人的子弹打到。

一发炮弹落在五十码开外的大街上,然后在她们眼前爆炸了。卡拉感受到炸弹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力,但幸好没有受伤。

没有经过商量,卡拉、汉尼洛尔和丽贝卡又跑回了医院。

她们回到了实验楼。一些囚徒仍然站在铁丝网以内,像是不太敢出去似的。

卡拉对他们说:“那里虽然很臭,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走进实验大楼,从楼梯走到地下室。其他人都跟了上来。

卡拉不知道自己还得在这里待上多久。德军肯定会投降,但会在什么时候投降呢?她完全无法想象希特勒会在何种情况下投降。希特勒整个一生都在狂叫自己是正确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承认自己错了、自己蠢呢?他会承认自己屠杀了千百万人,导致国家被炸成碎片吗?他会甘心作为历史上最邪恶的人被纪录于史册吗?希特勒显然不会。他要么负隅顽抗,要么耻辱而死,要么把枪放在嘴里,按下扳机自杀。

但这要等上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更长时间?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大喊:“他们过来了,苏联人过来了!”

接着卡拉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这么好的靴子苏联人是怎么得到的?美国人给他们的吗?

接着他们走进了地下室的房间。四个、六个……八个、九个,一共进来了九个满脸污垢、手提轻机枪的红军士兵,他们表情狰狞,像要打死这里所有人似的。士兵们占据了室内很大一块地方。尽管苏联人是来解救他们的,但囚徒们还是纷纷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远离他们。

士兵们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囚徒们面黄肌瘦,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构不成威胁,于是他们纷纷放下了枪口。一些人走进了相邻的房间。

一个高个士兵卷起了左手的袖管。他的手臂上戴着六七块表。他用俄语高声喊了几句,用枪托指着那些表。卡拉觉得自己知道苏联人在喊些什么,却震惊得不敢相信。接着,他抓住一个老年妇女,转过她的手,指着她手上的结婚戒指。

汉尼洛尔说:“他们想把纳粹给我们剩下的那点财产全给抢走吗?”

苏联人的确是这么想的。高个士兵似乎有些失望,试图把戒指从老妇的手上硬拉下来。意识到苏联人想要她的戒指以后,老妇摘下戒指,交给了高个子苏联人。

士兵点了点头,然后用枪指着其他人。

汉尼洛尔向前一步,用德语说:“这些人都是被纳粹抓起来的。他们不是犹太人,就是犹太人的家室,纳粹原本是要处决他们的。”

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对汉尼洛尔的话无动于衷,而是把枪托一直对准了手臂上的那些表。

少数几个财物没被偷走或没有用来换食物的囚徒,把身上的财物交给了这些苏联人。

被红军解放不像多数人向往的那样是件开心的事。

但更糟的事还在后面。

高个士兵拿枪指着丽贝卡。

一个略矮的士兵抓住丽贝卡,把她拉走了。丽贝卡尖叫起来,矮个士兵像是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似的微笑着。

卡拉心一沉,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矮个士兵紧紧抓住丽贝卡,高个士兵粗鲁地揉着她的乳房。高个子用俄语说了句什么话,两人都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嚷成一片,声讨着苏联士兵的罪恶行径。

高个士兵抬起了枪。卡拉害怕他真会开火。如果在挤满了人的房间里扣下扳机的话,马上就会有十多人送命。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都不说话了。

两个士兵带着丽贝卡朝门口走去。丽贝卡一边大叫,一边死命挣扎,但就是逃不出矮个士兵的掌心。

他们走到门口时,卡拉上前一步大声说:“等等!”

话音中的某种特质使他们停下脚步。

“她太小了,”卡拉说,“只有十三岁。”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明白她的话。她举起两只手,伸出十根手指,然后又用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才十三岁啊!”

高个士兵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他微微一笑,用德语对卡拉说:“女人就是女人。”

卡拉忍不住说:“你们需要的是真正的女人。”她慢慢走上前,“换我吧。”她挑逗地对他们一笑,“我不是孩子,我知道该怎样做。”她离士兵更近了,近得能闻到他们一个月没洗澡的酸腐气,她试着隐藏自己的厌恶,低声说,“我知道男人需要什么。”她暗示着碰了碰自己的乳房,“放开那孩子。”

高个士兵又一次看了看丽贝卡。丽贝卡的眼睛哭肿了,鼻涕流个不停。她看上去更像个孩子,而不是女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卡拉。

卡拉说:“楼上有张床,要我带你们去吗?”

她还是不知道苏联人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她拉过高个士兵的手,把他带到了一楼。

金发的矮个士兵放开丽贝卡,也跟着上了楼。

成功地让他们放走丽贝卡之后,卡拉却对自己的义举有些后悔了。她想挣脱苏联人马上逃跑。但他们也许会开枪把她打死,回过头再去找丽贝卡。丽贝卡昨天失去父母已经遭到了很大打击,如果再被强奸,她的精神说不定就崩溃了,甚至可能会发疯。卡拉必须从悬崖上把她拉回来。

我不会被强奸击垮,卡拉心想。我可以度过这个难关,重新变成原来的自己。

她把两个苏联士兵带到了心电图室。她觉得很冷,似乎心脏都冻结了,思维都缓慢了。床边有一罐医生为了增进热电笔导电性能而用的润滑油。卡拉脱下内衣,用刷子蘸了一大抹润滑油,抹在自己的阴道里。这或许能让她不出血。

卡拉必须把刚才的挑逗继续下去。她转身看着跟过来的两个士兵。让她害怕的是,除了他们,心电图室里又涌进三个苏联士兵。她试图对他们笑,但根本笑不出来。

她躺在床上,分开双腿。

高个士兵跪在她的双膝之间。他撕掉卡拉的护士制服,露出双乳。卡拉看见他玩弄了两下自己的阴茎,使之挺立起来。然后压在她身上,进入了。卡拉告诉自己,这和她与沃纳在一起时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她把头侧向一边,但士兵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扳过来,让她在他上下冲刺时看着他。她闭上眼睛。她感觉到对方在亲吻她,正试着把舌头伸进她嘴里。他的呼吸像臭肉一样难闻。她的嘴巴紧闭,对方狠狠地抽了她两个耳光。她痛哭出声,红肿的舌头迎向了他。她试着想,如果一个十三岁的处女碰到这种事,那该有多糟糕啊!

士兵咕哝了一声,在她体内射精了。卡拉尽力不露出恶心的表情。

高个士兵下了床,金发的矮个很快就爬了上来。

卡拉试着停止思考,让身体进入游离状态,把身体当成一部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机器。矮个子没去吻她,但他吸吮着卡拉的乳房,用牙齿咬乳头。卡拉痛苦地叫起来时,他非常兴奋,动作力度更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也射了。

接着,又一个苏联士兵翻身压在了卡拉上面。

卡拉意识到,被他们强奸以后自己连澡都没得洗,城里早已经没自来水了。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的精液会留在她体内,他们的气息会留在她皮肤上,他们的唾液会留在她嘴里,她却没法把它们洗干净。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被苏联人强暴更糟。她绝望了,大哭起来。

第三个士兵满足了以后,第四个又爬了上来。

* * *

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英文简称UNRRA,中文简称联总),创立于1943年,发起人为美国总统罗斯福,其名称内之“联合国”并非指后来于旧金山组成的联合国组织,而是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同盟国参战国家。?扬·马萨里克(Jan Masaryk,1886—1948),外交家,政治家,生于布拉格。1940年至1948年任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长。?雅尔塔协定,全称《苏美英三国关于日本的协定》。1945年2月4日至2月11日,美国、英国和苏联在克里木半岛的雅尔塔皇宫内,举行了一次关于制定战后世界新秩序和利益分配问题的秘密首脑会议。这次会议对二战后世界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决定了直到今天许多国家的命运与发展方向。?卢布林,波兰东部的一个省。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纳粹在这里建有庞大的集中营。1944年卢布林被苏军夺取,成为苏联控制的共产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所在地。?

|流血的季节|第二十章

1945年,伦敦

1945年4月30日,星期一,阿道夫·希特勒在柏林的一处地堡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个星期后,周一晚上七点四十分,英国的军事情报部宣布德国已经投降。第二天,也就是5月8日,被宣布为二战胜利纪念日。

黛西坐在皮卡迪利区公寓的窗台边,看着庆祝游行的队伍。街上满满地都是人,轿车和公共汽车根本没法通行。女孩们亲吻着每一个穿军装的人,几千个军人收获了满满的热吻。中午刚过,许多人都醉倒了。黛西听到远处传来了《希望和光荣之地》的歌声,群情激昂的人们一定在白金汉宫门外唱着这首爱国歌曲。她分享着众人的快乐,但劳埃德还身在英国或法国某处,他是黛西唯一想亲吻的士兵。她祈祷着,劳埃德千万别在战争的最后时刻牺牲。

劳埃德的妹妹米莉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她的公寓。米莉的丈夫亚伯·埃弗里也在部队里没回来。米莉带孩子到西区参加胜利游行,她们从人群里挤出来,到黛西的公寓休息一会儿。长久以来,莱克维兹家都是黛西的避难所,她很高兴有机会回报。她给米莉倒了茶——帮佣们都参加胜利游行去了——为孩子们端来了果汁。莱尼五岁,帕米三岁了。

因为亚伯参军的关系,米莉经营起了埃弗里家的皮草生意。亚伯的妹妹诺米在店里做会计,销售是米莉在负责。“我们的经营方向马上要变了,”米莉说,“过去五年最好卖的是牢固的靴子和鞋子。现在我们要把目光放在软一点的皮革制品上,比如小牛皮或羊皮的手提包和公文包。奢侈品市场复兴以后,我们就有得赚了。”

黛西想起父亲列夫和米莉一样,总会提前预见到商机,从市场上找到可能的机会。

伊娃·穆雷带着四个孩子也来了。八岁的贾米带着其他几个孩子玩起了捉迷藏,公寓瞬间变成了儿童乐园。伊娃的丈夫吉米已经升职当了上校,现在也在德国或法国某处服役。她和黛西、米莉一样焦心地等待着伴侣的归来。

“任何一天都有可能得到他们的消息,”米莉说,“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伊娃还非常想知道柏林娘家的消息。但在战后的喧嚣中,她可能要几周或几个月才能得知父母和弟弟的情况。“不知道孩子们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外祖父母。”她悲伤地说。

下午五点,黛西调制了一大罐马提尼。米莉走进厨房,用惊人的速度做了喝酒时吃的沙丁鱼土司。调制第二罐马提尼时,艾瑟尔和伯尼也来了。

伯尼告诉黛西莱尼已经识字了,帕米也学会了国歌。艾瑟尔说:“典型的长辈心态,觉得孩子只有自家的聪明。”但黛西打心眼里知道,艾瑟尔同样为莱尼和帕米感到骄傲。

悠闲地喝第二杯酒时,黛西舒心地看着聚在自己公寓里的这些人。他们知道自己在这儿会受到欢迎,没接到邀请就自己过来了。他们属于黛西,黛西也属于他们。黛西意识到,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她感到非常幸运。

伍迪·杜瓦坐在莱奥·沙皮罗的办公室外面,翻看着一叠照片。这些照片是乔安妮死前几个小时在珍珠港拍的。胶卷在照相机里放了好几个月,不过后来他还是把这些胶卷冲成底片,印成了照片。看着这些照片,伍迪悲从中来,他只能把照片扔在华盛顿公寓的卧室里,不去看它们一眼。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伍迪永远忘不掉乔安妮,但他终于又开始爱了。他爱慕着贝拉,而她对他也是相同的感觉。在旧金山城外的奥克兰火车站道别时,伍迪告诉贝拉,他爱她。贝拉回应:“我也爱你。”伍迪准备向贝拉求婚。他想马上求婚,但似乎太急了点——他们重逢还不到三个月——他不想让贝拉的父母找到反对的理由,毕竟他们对他始终抱有敌意。

同时,他需要对未来做出决定。

他不想跨入政坛。

他知道,这会让父母大吃一惊的。他们觉得他会追寻父亲,成为家族历史上第三个杜瓦参议员。他原本也会不做多想踏上这条路。但在战争中,尤其是受伤后躺在医院的时候,他自问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想做些什么,答案绝对不是政治。

现在离开正是时候。父亲实现了毕生的梦想。参议院对承认不承认联合国进行了辩论。当初国联成立时就进行过这样的辩论,但留给格斯·杜瓦的却是惨痛的回忆。但这次,格斯却在参议院得到了广泛的支持。范登堡参议员说这是“人类大同的梦想”,参议院以八十九比二的绝对优势通过了《联合国宪章》,格斯的工作收到了成效,美国加入了联合国。格斯应该不会对儿子不愿参与政治感到失望。

伍迪希望父亲也能这样看问题。

沙皮罗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进屋。伍迪起身走了进来。

沙皮罗比伍迪想象的年轻一点,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沙皮罗是美联社华盛顿分社的社长。沙皮罗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问:“我要怎么为杜瓦参议员的儿子效劳?”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你看些照片。”

“当然可以。”

伍迪把照片摊开在沙皮罗的办公桌上。

“这是珍珠港吗?”沙皮罗问。

“是的,1941年12月7日的珍珠港。”

“我的上帝!”

伍迪坐在对面,他看到的影像是上下颠倒的,但还是忍不住哭了。照片里有美丽的乔安妮,有快乐地和家人及埃迪在一起的查克。接着,日本人的战斗机就来了,他们投下炸弹和鱼雷,在军舰上引发了爆炸。水兵们慌忙翻过船舷,掉进海里,纷纷游向岸边逃命。伍迪拍摄的照片记录了这段史实。

“这是你父亲,”沙皮罗说,“这是你母亲,我认识他们。”

“这是我几个小时后被炸死的未婚妻。这是我后来死在布干维尔岛的弟弟。这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

“太珍贵了!你想要多少酬劳?”

“我不要钱。”伍迪说。

沙皮罗惊讶地看着他。

伍迪说:“我想要一份工作。”

欧洲胜利日之后十五天,温斯顿·丘吉尔决定在英国举行大选。

莱克维兹家对此非常惊讶。和大多数人一样,艾瑟尔和伯尼会以为丘吉尔会在日本投降之后才进行选举。工党领导人克莱门特·艾德礼建议在十月选举。丘吉尔给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劳埃德·威廉姆斯少校从军队回来以后,当上了伦敦东区霍克斯顿选区的工党候选人。劳埃德对工党未来的愿景充满了期盼。法西斯被消灭了,英国人民得以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福利社会。为了避免过去二十年间的灾难重演,工党制定了周密的一揽子方案:建立大范围的失业保险,以帮助贫困家庭度过难关,为避免又一次“大萧条”制定了相应的经济对策,积极参与能维持世界和平的联合国。

“你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这天是6月4日,星期一,劳埃德的继父伯尼在阿尔德盖特区家里的厨房里这样说。伯尼的悲观不是没道理。“丘吉尔打赢了战争,选民都会把票投给保守党人,”他的语调非常悲观,“和劳埃德·乔治在1918年时的大获全胜一样。”

劳埃德想说话,却被黛西抢先,“战争不是靠自由市场和资本主义企业打赢的,”她义愤填膺地说,“是靠一起工作、共挑担子的劳苦大众,是靠在战争中出力的每一个人。这才叫社会主义。”

劳埃德最喜欢黛西充满激情的样子,但他显然更深思熟虑一点:“英国已经制定了一些会被老一代托利党人谴责为布尔什维主义的政策:政府控制铁路、矿山和船运,这些都是丘吉尔引入的政策。战争时英国的经济都是厄尼·贝文在管。”

伯尼机警地摇了摇头,劳埃德总会被他这种世故的态度所激怒。“选民选举用的是心,而不是脑子,”伯尼说,“他们想表达对丘吉尔的谢意,绝对不会把选票投给工党。”

“没必要坐在这里跟你吵,”劳埃德说,“我这就和选民谈谈去。”

劳埃德和黛西向北坐了几站,到了肖迪奇区的黑狮酒吧,和霍克斯顿选区的工党拉票团见面。劳埃德知道,拉票团的任务不是说服选民投你的票,而是分辨哪些选民会投工党的票,确保他们能在选举那天前往投票站。工党的坚定支持者都做了标记,其他党派的支持者都被划线去除。只有还没打定主意的选民需要费上些工夫:他们有机会和候选人直接谈一谈。

劳埃德吃了些闭门羹。“你是个上校吗?”一个女人问,“我家的阿尔夫是个下士,他说你们这些军官差点输掉这场战争。”

还有些人对任人唯亲大为反感。“你是阿尔德盖特区议员的儿子吗?怎么,议员的儿子就能当议员吗?”

劳埃德想起了母亲的建议。“永远别把选民当傻子,那样的话,你是赢不了选举的。谦逊一点,礼貌一点,千万别发脾气。如果哪个选民对你又粗鲁又抱有敌意的话,感谢他为你腾出时间,然后走开就好了。这样他会有时间考虑他是不是错看了你。”

工人阶级选民是工党的坚定支持者。许多人对劳埃德说,艾德礼和贝文战争期间干得很不错。犹豫不决的大多数是中产阶级。当人们说丘吉尔赢得了战争时,劳埃德引用艾德礼有理有据的反驳说:“英国政府不是一个人的政府,反法西斯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

丘吉尔把艾德礼描述为一个过于谦和忍让的人。艾德礼的手段没那么残忍,因此也更为有效——至少,劳埃德是这么想的。

几个选民提到在职的霍克斯顿选区自由党议员给他们帮了不少忙,他们会继续把票投给他。选民们认为遭遇到政府、雇主或邻居的不公时,才会找选区议员帮忙。这是项耗时耗力的工作,但能赢得选民的投票。

总的来说,劳埃德还没摸清选举的走向。

只有一个选民提到了黛西。这位选民塞着一嘴食物走到黑狮酒吧。劳埃德说:“佩金森先生,晚上好,你一定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吧。”

“你的未婚妻是个法西斯。”这位选民咀嚼着食物说。

劳埃德知道这位佩金森先生一定读过了《每日邮报》,这份报纸上登了一篇让人倒胃口的文章《社会主义者和子爵夫人》,对劳埃德和黛西进行肆意的污蔑。

劳埃德点了点头:“和许多人一样,她只是暂时地被法西斯主义蒙蔽了。”

“社会主义者怎么能娶法西斯分子为妻呢?”

劳埃德朝周围看了看,看见黛西以后,他向她点了点头:“佩金森先生问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前法西斯主义者当未婚妻。”

“佩金森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黛西和这位选民握了握手,“我很理解您的担心。30年代,我的第一任丈夫是个法西斯主义者,那时我支持了他。”

佩金森点了点头。他也许认为,妻子的确应该支持丈夫的政治观点。

“我们真是太傻了,”黛西说,“但开战以后,我前夫就投入了反法西斯的战争,他加入了皇家空军,作战时和大家一样勇敢。”

“这是真的吗?”

“去年他在法国飞一架对地攻击机,炸毁了一列德国军列。他的飞机却被德军的高射炮打了下来,他本人也壮烈牺牲了。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一个战争寡妇了。”

佩金森吞咽着食物。“真是太遗憾了。”

黛西还没说完。“我本人战争期间一直住在伦敦,大轰炸期间我一直驾驶着一辆救护车穿梭在伦敦的大街小巷。”

“你可真勇敢啊!”

“希望你能觉得我和我前夫都尽到了公民的义务。”

“我无法这样断言。”佩金森乖张地说。

“就不占用您过多时间了,”劳埃德说,“谢谢您前来向我阐述您的观点,晚安。”

离开以后,黛西对劳埃德说:“我觉得我们没能说服他。”

“一次谈话很难让人改变主意,”劳埃德说,“但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晚上在酒吧里再谈到我们时他就不会夸夸其谈,尽说我们的坏话了。”

  如果觉得世界的凛冬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肯·福莱特小说全集世界的凛冬圣殿春秋无尽世界燃烧的密码寒鸦行动情死荒漠针眼巨人的陨落风暴岛,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