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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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发言人要求大家维持秩序,一个共产党议员却站在凳子上呼吁示威者都留下。他看到卡拉时大喊:“叛国者都赶快出去!”

这像极了1933年的情况——恐吓,侮辱,民主被暴行所摧残。卡拉非常失望。

卡拉吃惊地在旁听席吵嚷的人群中看到了哥哥埃里克的身影。她朝埃里克大喊:“你在纳粹的统治下生活过,你难道什么都没学到吗?”

埃里克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施罗德夫人站在讲坛上,呼吁所有人保持克制。她的话被示威者的嘲弄声和口哨声所打断。她提高嗓门大喊:“如果市政厅无法进行有效的辩论,我就把会场转移到美国控制区去。”

她的话又引来一阵抗议。但二十六名共产党议员却觉得转移会场不会有好处,如果投票在苏联控制区外进行,共产党的威吓就完全不起效了。简短的讨论以后,一个共产党议员站起身,叫示威者都出去。共产党示威者唱着《国际歌》鱼贯离开了会议厅。

“很显然,他们受了共产党人的指使。”海因里希说。

会场终于安静下来。施罗德夫人解释了苏方的要求,她说除非被其他盟国批准,苏方的这项动议无法在苏控区外实施。

一个共产党议员起身发言,谴责施罗德夫人听从美国方面的指令。

共产党议员不是恫吓就是侮辱,妄图通过苏方的动议。一番吵嚷之后,选举开始了。共产党议员在谴责了其他议员受控于外部势力之后,无一例外地支持苏联的法令,但其他议员都投了反对票。苏联的动议破产了。柏林拒绝被恫吓,被侮辱。卡拉在劳累之余,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但一切还没有完。

离开市政厅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大多数示威者都散了,但一些顽固分子还流连在市政厅门口。一个年老的女议员在离开时,被示威者拳打脚踢。警察在一边冷眼旁观。

卡拉、海因里希和几个朋友从边门离开,希望悄无声息地赶快回家。但一个骑自行车的共产主义示威者监视着边门。一看见他们,这人就飞快地骑上车给其他示威者报信去了。

议员们快步走了没多久,骑车人便带着十几个示威者赶过来了。一个示威者重重地推了卡拉一下,把她推倒在地。这家伙又往已经倒地的卡拉身上踢了一脚、两脚、三脚。恐惧中,卡拉抱紧了肚子。她怀孕快三个月了——正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她绝望地想,沃纳的孩子不会在街上被共产主义暴徒踢死吧?

很快,这些人就走开了。

议员们各自整饬了一番,没有人受重伤。生怕示威者会卷土重来,他们又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但共产党的示威者们并没有再次出现,他们已经闹腾得够多了。

卡拉八点到家,埃里克还没回来。

看到她身上的肿块和被撕的衣裙,沃纳很是惊恐。“怎么了?”他问,“你还好吗?”

卡拉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受伤了,”沃纳说,“我们去医院吗?”

卡拉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用上医院去,”她说,“只是有点肿了,更糟的情况我都经历过。”说着,她瘫倒在椅子上。“老天,我累了。”

“谁干的?”沃纳生气地问。

“还是那帮人,”卡拉说,“只是从纳粹变成了共产党员,搞的也还是1933年的那一套。”

沃纳抱住了她。

卡拉的心情没有平复。“这些地痞流氓一直把持着国家大权!”她哭泣着说,“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天晚上,苏联的新闻机构发布了一条通告。从早上六点起,所有进出西柏林的客货交通工具——火车、汽车、运河轮渡都被禁止运营。任何物资都不能被从西柏林送到东部:德国的东部地区再也得不到西方的食品、牛奶、药品和煤炭的供应了。因为发电站将因此而关闭,所以他们已经停止了对柏林西区的电力供应。

柏林陷入了层层包围之中。

劳埃德·威廉姆斯在英国的军事指挥中心。这时正处议会假期,厄尼·贝文去英国南海岸的沙洲地带度假了,不过他对柏林的局势很是担心,他派劳埃德去柏林观察新货币的引入过程,让劳埃德随时把柏林的情况通报给他。

黛西没有配陪劳埃德一起去柏林。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大卫才六个月大。黛西和伊娃·穆雷正在霍克斯顿筹办一个节育诊所,这个诊所也马上要开门了。

劳埃德害怕柏林的危机会演变成一场战争。他参加了前后两场世界大战,可不想再参加第三次。他希望他的两个孩子都能成长在和平的环境中。他和世界上最美最有情趣的女人结了婚,他想和她生活得更长久一些。

工作成瘾的美方军事长官克莱将军命令参谋制定一个方案,使得装甲部队可以从德国西部的赫姆斯塔德从高速公路通过苏联控制区直抵柏林并扫除其中的一切障碍。

劳埃德和英国驻德国总督布赖恩·罗伯特森爵士同时听闻了这一消息,罗伯特森用军人直截了当的口吻说:“如果克莱这么做的话,打仗就免不了了。”

但其他办法都不管用。在和克莱年轻助理的交谈中,劳埃德听说美国人还想了其他不少主意。陆军部长肯尼斯·罗亚尔希望暂缓货币改革。克莱告诉他,货币改革已经推进得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之后,罗亚尔又建议先救出所有美国人,克莱告诉他这正巧中了苏联人的下怀。

布赖恩爵士希望通过空运给柏林补给物资。大多数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根据计算,柏林每天需要四千吨汽油和食物。世界上有这么多运输机给柏林空运吗?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布赖恩爵士命令英国皇家空军起这个头。

星期五下午,布赖恩爵士去见克莱将军,劳埃德受邀作为随员参加他们的会谈。布赖恩爵士对克莱说:“苏联人会在装甲车队前的高速公路上设路障,看你们是否有胆量进行攻击。我想他们总不会射落飞机吧。”

“我不知道如何空运足够的补给。”克莱说的还是老一套。

“我也不知道,”布赖恩爵士说,“但在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可以先空运些物资试试。”

克莱拿起电话。“替我接通威斯巴登的勒梅将军,”他说。过了一会儿,他问:“柯蒂斯,你那有能运煤的飞机吗?”

他停顿了一会儿,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复。

“我说的是运煤。”克莱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又一阵停顿。

“没错,我说的就是煤。”

过了一会儿,克莱抬眼看了看布赖恩爵士。“他说美国空军可以运任何东西。”

英国人回到了他们的总部。

周六,劳埃德找了个军车司机,开了辆军车到苏联占领区进行私人活动。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十五年前拜访过的冯·乌尔里希家。

他知道茉黛仍旧住在这里。艾瑟尔和茉黛在战争末期恢复了通信。尽管生活艰苦,但茉黛总以勇敢的形象示人。她没有在信中寻求帮助,事实上艾瑟尔也帮不上什么忙——英国还在实行强制的食物配给呢!

乌尔里希家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1933年的乌尔里希家虽然有些破旧,但还不失优雅。现在这里看上去像是个垃圾堆。大多数窗户没有玻璃,而是贴上了报纸。住宅的墙壁上有很多弹孔,花园的墙壁几乎垮塌了。家里的木器已经很多年没油漆了。

劳埃德坐在车里,盯着这幢房子看了一会儿。上次来这儿的时候他才十八岁,那时希特勒刚当上德国总理。年轻的劳埃德没有想到,在这之后,世界上会发生这么多恐怖的事情。没人会想到,法西斯主义者差点统治了整个欧洲。没人会想到,世界各国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才最终击退了法西斯主义。他的心情有点像眼前的这幢房子,受摧残受压迫却依然挺立。

劳埃德从花园里的小道走到屋子门口,敲了敲门。

他认出了替他开门的女仆。“艾达,你好,还记得我吗?”劳埃德问,“我是劳埃德·威廉姆斯。”

屋子里的情况比外面好多了。艾达带他去了楼上的客厅,客厅钢琴上的玻璃瓶里插了些鲜花。沙发上放着块色泽明亮的毯子,无疑是用来遮盖沙发上洞眼的。糊在窗户上的报纸折射出异常明亮的阳光。

一个两岁大的男孩走进客厅,好奇地打量着劳埃德。小男孩长得像东方人,穿着手工缝制的衣服。“你是谁?”男孩问。

“我叫劳埃德,你是谁?”

“我叫瓦利。”说完他就跑出了客厅。劳埃德听到男孩在跟其他人说:“那人说话很滑稽!”

显然我的德语说得不怎么好,劳埃德想。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别这么议论人,太不礼貌了!”

“外婆,对不起!”

声音刚落,茉黛走进了客厅。

茉黛的样子让劳埃德吓了一大跳。茉黛才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像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蓝色丝绸裙子全都抽了丝。茉黛用干枯的嘴唇亲了亲劳埃德的面颊。“劳埃德·威廉姆斯,很高兴见到你。”

她是我姑姑,劳埃德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只是茉黛还不知道艾瑟尔已经把劳埃德的身世告诉了他。

同样已经认不出来的卡拉和卡拉的丈夫沃纳随后也走进了客厅。上次见面时,卡拉才十一岁,现在应该二十六岁了吧。尽管看上去饥肠辘辘——大多数德国人都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但卡拉却很漂亮,眉眼中流露出的自信让劳埃德非常吃惊。卡拉的背稍微有点驼,劳埃德猜测她也许怀孕了。从茉黛的信里得知,卡拉嫁给了1933年就非常英俊、现在依旧非常英俊的沃纳。

差不多整整一小时,他们都在聊家常。乌尔里希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苦难,他们也不介意诉说这些苦难,但劳埃德还是觉得他们没有说出最糟糕的那部分。他把黛西、伊娃和大卫的事简单地告诉了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走进客厅,询问卡拉她是否能去朋友家玩一会儿。

“这是我们的女儿丽贝卡。”卡拉对劳埃德说。

丽贝卡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劳埃德觉得,她一定是沃纳夫妇收养的孩子。

“做完作业了吗?”卡拉问女孩。

“明天早上做。”

“现在就做。”卡拉坚决地说。

“妈妈!”女孩不高兴地嚷着。

“别跟我讨价还价!”说完,卡拉转过身,继续和劳埃德聊天。女孩拖着步子走出了客厅。

他们聊到了目前的紧张局势。作为市议员,卡拉正好处于危机的中心。她对柏林的未来非常悲观。她觉得为了得到整个柏林的控制权,让西方各国屈服,苏联会继续实行对柏林人的饥饿政策。

“我带你们看点东西,你们也许就不会再这样想了,”劳埃德说,“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坐车去看吗?”

茉黛留在家带瓦利,不过卡拉和沃纳跟着劳埃德一起去了。劳埃德让司机把他们带到美国占领区内的滕佩尔豪夫机场。到那以后,劳埃德把他们带到了楼上一扇可以俯瞰跑道的窗户后面。

停机坪上停了十几架C-47运输机,一些运输机上画着美国的星形标志,另一些上画着英国皇家空军的标志。飞机的货舱门开着,门后面各停着一辆卡车。德国搬运工和运输机的机组人员正把飞机上的物资往卡车上卸。货物里有成包的面粉,大桶装的食用油,一箱一箱的医疗用品和放着几千瓶牛奶的木箱。卸下货物的运输机起飞接货,更多的飞机则在滕佩尔豪夫机场徐徐降下。

“太壮观了,”卡拉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的确没有过。”劳埃德回答。

卡拉问:“美国和英国能保持住这样的状态吗?”

“不是能保持,而是必须保持。”

“能保持多久呢?”

“需要多久就多久。”劳埃德坚定地说。

美国和英国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 * *

托马斯·马萨里克(Tomás Garrigue Masaryk,1850-1937),哲学家和政治活动家,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缔造者,开国三元勋之一,也是首任总统,任期为1918年至1935年。?美国的一个运动品牌,于1916年创立。?约翰·乔治·海格(John George Haigh,1909-1949),外号“酸浴杀手”,是上世纪40年代英国著名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冰冷的和平|第二十五章

1949年,乌斯秋尔特高原

1949年8月29日,二十世纪快过去一半了,沃洛佳开车疾驶在哈萨克斯坦里海以东的乌斯秋尔特高原上。这里是苏联南部的荒漠地区,游牧民族仍然在按照一千多年前的方式骑马放羊。在崎岖不平的公路上,沃洛佳的军用卡车磕磕碰碰地前行着。太阳出来了,荒漠上出现了岩石、沙地和低矮的树丛。一头瘦骨嶙峋的骆驼孤寂地站在路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军用卡车。

沃洛佳依稀看见远处被聚光灯照亮的炸弹试验塔。

卓娅和其他科学家根据沃洛佳在圣达菲从威廉·伏龙芝那里弄来的设计图制造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这是一种内爆引发的钚炸弹。设计方案还有其他几种。但钚炸弹曾经成功地爆炸过两次,一次在新墨西哥,一次在长崎。

今天的爆炸实验也必须成功。

这次实验的代号叫RDS-1,但参测人员都称之为“第一次闪电”。

沃洛佳的军用卡车停在试验塔脚下。沃洛佳抬头仰望,看见几个科学家正站在平台上拿着连接炸弹表面触发器的弯曲电线做着些什么。一个穿着蓝色连体服的身影往后退了两步,沃洛佳看见连体服之间钻出了几缕金发:是卓娅,沃洛佳感到一阵自豪。卓娅既是苏联的顶级科学家,又是我那两个孩子的母亲,他自豪地想。

她和两个男人商量着什么。三个人把头凑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沃洛佳希望千万别出岔子。

这颗原子弹关系到斯大林的政治生涯,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其他方面,苏联诸事不顺。

西方强制在占领区推行民主政治,通过丑化克里姆林宫的政策和利用援助物资收买人心不断打击苏联实行的社会主义制度。苏联甚至没能控制整个柏林:当英国和美国的空运毫无停歇地进行了一年之后,苏联只得恢复了铁路和公路运输。在东欧,斯大林只能靠强权维持统治。杜鲁门连任总统,自认为是世界的领袖。美国生产和储存了许多核武器,在英国部署了几架新型的B-29轰炸机,随时准备把苏联炸成一片焦土。

今天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一天。

如果这颗原子弹能顺利爆炸,那苏联和美国的军事地位又将平衡了。能对美国进行核威慑的话,美国对世界的统治将告一段落。

沃洛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这颗原子弹不能爆炸的话,卓娅和沃洛佳都将遭到清洗,被送到西伯利亚的劳动营或直接被枪毙。沃洛佳已经和父母交了底,他们同意照顾科特亚和加丽娜。

如果沃洛佳和卓娅在实验中牺牲的话,孩子也只能由他们来照顾了。

在加强的灯光下,沃洛佳看见,离试验塔或远或近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建筑——几幢砖木结构的房子,一座孤零零的桥,前往某种地下设施的入口。军方显然想借此测量爆炸的效果。接着,他又看见了一些卡车、坦克和战斗机,显然它们也是因为同样的目的而被放置在那里的。科学家们还将评估爆炸对生物体的冲击:爆炸地点附近放置了马、牛、羊和狗舍里的狗。

平台上的讨论似乎有了结果,三个科学家重新开始了工作。

几分钟以后,卓娅从试验塔上走下来,和丈夫打了个招呼。

“一切都顺利吗?”

“我们觉得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只是觉得吗?”

卓娅耸了耸肩。“我们从没做过这种试验。”

他们坐上军用卡车,穿越一片已经废弃了的农田,来到远处的控制堡垒。

其他的科学家跟着他们也进了堡垒。

倒计时开始以后,所有人都戴上了电焊遮光眼镜。

倒计时六十秒时,卓娅握住了沃洛佳的手。

倒计时十秒,沃洛佳对卓娅笑了笑,说:“我爱你。”

倒计时一秒,沃洛佳屏住了呼吸。

爆炸的那一刻,太阳像是突然从平地上升起一样,一道比正午阳光还要刺眼的亮光遍洒在荒漠上。在爆炸试验塔的方向,一团火球升得出乎意料的高,直接朝月亮飞奔而去。沃洛佳被火球耀眼的光芒惊呆了——绿色、紫色、橘黄色的光芒,鲜艳无比。

火球变成蘑菇状,蘑菇的伞盖越升越高。接着传来响声,先是“砰”的一声的枪支击发声,接着又出现了让沃洛佳联想起施劳弗高地战役的炮声。

最后,蘑菇云开始渐渐散开,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控制堡垒里一阵长时间的静默。

有人说:“老天,我可没料到会发生这个!”

沃洛佳抱住妻子。“你成功了。”他说。

卓娅神情肃然。“我知道,”她说,“但这有什么意义?”

“你拯救了苏联革命。”沃洛佳说。

“苏联的原子弹,是根据我们在长崎投掷的‘胖子’制造的,”特工比尔·比克斯说,“一定有人把图纸给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的?”格雷格问他。

“从苏联的一个叛变者那里听说的。”

这时是早上九点。格雷格和比克斯正坐在比克斯联邦调查局华盛顿总部铺着地毯的办公室里。比克斯脱下外套,尽管开着空调,他的衬衫腋下却透出了点点汗渍。

“根据这家伙的说法,”比克斯说,“红军秘密情报机关的上校从‘曼哈顿计划’团队的一个科学家那里弄到了那份图纸。”

“他说是谁了吗?”

“他不知道是哪位科学家。这正是我给你打电话叫你来的原因。我们需要找出这个叛徒。”

“联邦调查局当时已经把他们都检查过一遍了。”

“大多数人都有安全风险!但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好在你和他们私下里都认识。”

“那个红军上校是谁?”

“我正是为这个来的。你认识他。他叫弗拉基米尔·别斯科夫。”

“我的堂弟!”

“是的。”

“你一定会怀疑我,换个立场的话我也一样会怀疑你。”格雷格笑着说,但心里却非常不安。

“我们当然怀疑过你了,”比克斯说,“对你的调查非常彻底,二十年来局里最彻底的调查也不过如此了。”

格雷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孩子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很好,是不是?”

“你是说我的教子吗?”

“格雷格,我说过了,我们对你的调查很彻底。我们知道他是你儿子。”

格雷格很生气,但他很好地抑制住了这种感情。在军队进行秘密情报工作期间,格雷格打探过许多嫌疑人的个人秘密。他无权对联邦调查局的调查表示抗议。

“你是清白的。”比克斯说。

“你的话让我松了口气。”

“苏联的变节者说,情报来自某个科学家,而不是在项目上工作的军队人员。”

格雷格若有所思地说:“我去苏联的时候,沃洛佳说他从未到过美国。”

“他撒了谎,”比克斯说,“1945年9月,他来过,在纽约住了一周。之后的八天,他把我们甩掉了。重新出现以后没两天,他就返回了苏联。”

“把你们甩掉了整整八天吗?”

“是的,的确让人很尴尬。”

“足够去圣达菲逗留几天,再返程回纽约了。”

“是的,”比克斯把身体探过桌子。“但你仔细想想,如果那个科学家已经被招募为间谍的话,苏联为什么不派他的联系人去和他接头呢?为什么要从莫斯科找人过来和他谈呢?”

“你觉得这个叛徒是在这次行程中被他招募的吗?看来似乎太快了一些。”

“也许他以前替苏联工作过,但后来断了联系。无论怎样,我们估计苏联肯定会派这个科学家以前就认识的人。这意味着沃洛佳和科学家中的一人以前就有过联系。”比克斯朝放满了灰色文件夹的茶几做了个手势,“答案就在这些文件夹里,这些是能够接触到原子弹,设计图的科学家的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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