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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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里也投着个光晕,大概会引到不少喜光的小鱼。

  易飒递了张面值1000的瑞尔过去:“先去诊所,然后回家。”

  1000瑞尔,折合人民币两块钱左右,这儿从早到晚都有小船来回,顺便搭人其实是不收钱的,但她要去两个地方,中途还得让船等,给钱理所当然。

  越南人帮她把行李拎上船。

  她坐到灯泡下头。

  越南人摇桨,河岸和岸上的高脚楼慢慢远了,但四周渐渐亮起来。

  住家总要点灯的。

  铁皮船在幢幢“住所”间穿梭,船舷边漾着各色生活垃圾,这儿是贫民窟版的水城威尼斯,临近的住所之间没有桥,想见面,要么喊话,要么游泳,要么乘船。

  越往中间地带走,人声越密,有人往湖里撒尿,有人大头朝下跳水,有小孩肩上扛着花蟒,摇摇晃晃地走,还有男人揪着女人的头发,狠狠抽耳光。

  女人尖叫,然后奋起厮打。

  还看到一些生面孔,蹲在船舷边盯着她看,目光警戒、冰冷,透着威胁意味,法令纹深如刀疤,她咬了根木烟枝,拿打火机点上,很轻蔑地回视过去。

  她是老住户,有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忽然瞥到行李包拉链口里插的那个纸卷,顺手抽出来看,寻人启事是打印的,只最底下拿水笔写了个电话号码,老头叫马跃飞,来找女儿马悠,说是一年前失联的。

  越南人见她看得仔细,忍不住说了句:“那老头来几天了,见人就发,我也拿过。”

  易飒正想说什么,铁皮船拐了个弯。

  眼前出现了一幢两层的船屋,二楼的大门敞着,门两边贴大红纸毛笔字的对联,不知道是为了省纸还是在国外一切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两边加起来才八个字。

  四季吉祥,一帆风顺。

  横批是出入平安。

  门楣下悬了个葫芦,铜葫芦,代表“福禄”,也代表“悬壶济世”。

  易飒低头往船舱里看,想找块小石头。

  这一带,只少数几个人知道,那葫芦里,还有几丸铜丹药,葫芦的制作者显然是务求细节逼真,看不见的地方都有板有眼。

  所以她把这葫芦当门铃用,砸块小石子过去,扔中了,会叮呤咚咙响。

  可惜船舱里没小石子,她只好叫他:“陈禾几!”

  很快,门里匆匆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他穿露胸腹的风凉对襟褂子,膝上束口的灯笼裤,头发飘飘的,长到脖子,但一低头,脑门至头顶心那一块油光锃亮,都秃了。

  陈禾几,就是拆字的陈秃,这名是他自己起的,既隐晦地点明本质,又为自己留了面子。

  他低头向着易飒挥手,语气里不无惊喜:“伊萨,你回来啦?”

  铁皮船停在船屋的梯子边,这梯子直上直下,通到二楼。

  易飒爬上梯子,陈秃俯下身,候她爬得差不多了,一把把她拉了上去。

  这儿视野算高,但也高不到哪去,望不到她的水上屋。

  易飒四下看看,问他:“我的乌鬼呢?”

  陈秃笑嘻嘻的:“你来。”

  他引易飒走到边沿处,从这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楼层板尽头围起一圈铁网栏,里头横着两条笨重肥厚的暹罗鳄,一大一小都趴伏着不动,大的近三米,小的一米多。

  陈秃说:“喂了我的阿龙阿虎了。”

  说完,自以为很有幽默感地笑。

  笑到一半,不笑了。

  易飒正斜抬起眼看他,眼睛自然收窄,且细且长,那目光,让人想到呲呲吐信的蛇。

  陈秃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19号。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惹她是件很不聪明的事。

  他马上解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乌鬼在屋里,喝大酒呢。”

  易飒走进屋里。

  这个社区“诊所”,更像个搞药品批发的黑超市,中间一张带抽屉的破办公桌,靠墙那几面都是货架,一层一层,顶到天花板,每一层都放许多塑料抽盒,里头盛着胶皮手套、医用纱布、针管注射器、感冒药等零零总总医用品,有中文标签的,也有乱七八糟外文的。

  也不知道陈秃是怎么搞到的,易飒从没问过,反正猫有猫路,狗有狗道,这儿的人都是八臂猿猴千足蜈蚣,总有层出不穷路数。

  办公桌脚下,有只鱼鹰,体长将近一米,浓黑的羽毛如密集鱼鳞,泛金属色冷光,嘴巴是金黄色,扁长,像带钩的老虎钳,眼睛却是绿莹莹的,活脱脱两盏小灯泡。

  鱼鹰,也就是俗称的鸬鹚,中国古代也称它“乌鬼”,杜甫有句诗说“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诗里的“乌鬼”,指的就是鱼鹰。

  早些年在国内,驯养鱼鹰捕鱼的人很多,因为低投入高产出:一头鱼鹰每天能捕鲜鱼二十来斤,吃的十分之一还不到,所以售价很贵,抵得上一头小牛犊。

  但后来就渐渐没落了,因为捕鱼技术的进步,也因为鱼鹰捕鱼有点竭泽而渔,破坏生态,越来越多的省份把它列为“非法渔具”,现在的鱼鹰,基本成了旅游景区的表演道具,摄影师尤其喜欢拍摄夕阳下渔夫撒网鱼鹰蹲舷的照片,大概觉得这场景非常有意境。

  眼前这只,应该是鱼鹰中的极品,当得起“乌鬼”这诡异霸气的古名称,它面前有只粗糙的浅口陶碗,以前农村上坟时供的那种,里头盛着白酒。

  喝大酒呢,果然逍遥。

  易飒上前两步,握住乌鬼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提到一半嫌重,又放下来,甩了甩胳膊,说:“不错,没轻。”

  陈秃表功:“这祖宗,我哪敢慢待它?怕它吃不饱,我还从越南人那里买鱼喂它。”

  易飒嗯了一声,掏出两卷美刀扔到桌上:“拿货。”

  陈秃说了声“得嘞”,半跪下身子,从一边的货架底下拖出两大瓶液体药剂,一手攥一瓶的瓶颈,卯着劲提搁到桌面上。

  瓶子是深棕色,瓶身上贴着的标签全是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外文,易飒懒得看,问陈秃:“是最好的?”

  陈秃拿手拍拍瓶盖,像拍生平得意之作:“那是当然。”

  他压低声音:“10毫升的注射器,三针,放倒只藏獒没问题,八针,棕熊都倒。像你盗捕野象,顶多十针的量,别打多了,打多就死了。”

  易飒从来没说过要这玩意是干什么的,但兽用麻醉剂,每次还这么大量,东南亚又不是非洲大草原,没那么多大型兽,他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进丛林盗捕野象的。

  虽然每次说时,她从没承认过。

  但也没否认啊。

  这次也一样,只说了句:“给点赠品。”

  说完了,也不经他同意,从货架边吊挂的那捆厚塑料袋里拽下一个,搓开了,在抽盒间随手翻捡,陈秃无所谓,女人嘛,就是爱占小便宜。

  易飒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刚在岸上,看到一个中国老头。”

  陈秃说:“来好几天了,第一天就被人带来找我了。”

  他为自己在社群华人间的知名度沾沾自喜:“说是来找自己女儿的,还留了一摞寻人启事给我,请我帮忙散给看病的。”

  “怎么找这来了?”

  “他女儿给家里寄过照片,看背景是水上村庄,他沿大湖找了大半个月了,看咱们这最像。”

第14章

  马悠还在这住过?

  易飒回忆了一下,毫无印象。

  陈秃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每年才在这住几天?再说了,这儿人员流动那么大,我都没见全过。”

  也对。

  易飒把药剂瓶一起放进塑料袋:“怎么住外头了?”

  姓马的挺能来事,见人就叙同胞情谊,求到陈秃门上,她还以为怎么着都能混到一张睡觉的床。

  陈秃懒懒的:“我认识他老几啊,再说了,住这儿的人三教九流,杀人越货的都不在少数,他这种老白兔,离着远点也好。”

  又说她:“比起你刚住下的时候,住户得翻新了五六成,不少路子杂的,要么我叫条船,把你那船屋往这边拖近点?你住太远了。”

  易飒说:“不用,我就喜欢清静。”

  陈秃鼻子里嗤了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万一有坏种瞧上你了,摸黑爬上你的床,你喊救命都没人听见。”

  易飒居然笑了:“长脑子的人就不会这么干,我要真是小白菜,住这种地方,早被人收割了几茬了,轮得上这些后来的下刀?”

  这倒是真的,陈秃忽然想起三年前,一时间心旌摇荡。

  当时的场景,跟他说的差不多,月黑,风高,有人摸进她的船屋。

  然后被她拿棒球棍打断了一条腿。

  这还没完,她用绳子绑住那人的断腿,把他倒吊在船屋下,当时是旱季,水位已经退了,那人晃在半空,离水面尺把远,撕心裂肺干嚎。

  陈秃刚说“喊救命都没人听见”,有点夸张了,其实喊得足够努力,还是听得见的。

  远近的住户都很兴奋,拍门叫窗,一个接一个,都划上铁皮船过去看究竟,陈秃也去了。

  气氛像过大年,船屋边至少围了四五十条船,每条船上都有灯:马灯、应急灯、电灯,甚至直接是火把。

  那场面,有一种简陋的流光溢彩,盛大辉煌。

  看热闹的人很懂规矩,没人动手去给那人松绑,就任他这么吊着:谁敢帮,谁就是和下手的人过不去。

  陈秃约略猜到易飒的意图:她就是要搞个大场面,敲山震虎,让某些人知难而退,别他妈接二连三烦她。

  末了,陈秃往上头喊话:“伊萨,这怎么弄,你给个话啊。”

  易飒开门出来,低头看了看,说:“那就放了吧。”

  围观的人这才七手八脚去解绳子。

  陈秃一直觉得那场景真是浪漫,后悔当时没拍下来,否则洗成照片挂在墙上,一定很绝妙。

  ……

  易飒踢踢脚边的乌鬼:“走了。”

  她弯腰拿起盛酒的陶碗,泼掉残酒,甩了几下之后塞进塑料袋的空隙,这才最后扎口。

  乌鬼两边翅膀张开,摇晃着往外走,姿势很像蠢鹅。

  陈秃帮她拎着塑料袋,送她下梯子:“一个破碗还要回收,到底稀罕在哪啊?”

  当初寄养乌鬼的时候,她跟他再三交代:这碗不能坏,磕豁一个口子,大家走着瞧。

  乌鬼扑棱扑棱飞到下头的铁皮船上,越南人打着呵欠起身,准备开桨。

  易飒爬到梯子中央,抬手把袋子接下来,转递给越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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