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水心沙作品宝珠鬼话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可已经晚了。

一骨碌从草堆上站起来,那只毛色漆黑的母羊瞪着双桂圆大的眼珠子恨恨地看着我,腆着好象还怀着孕的肚子低头一下朝我猛撞了过来。

没防备,我被它撞得一个趔趄。险险用手撑住了地,保住自己一身新衣服侥幸没沾上泥浆,不过那姿势也够尴尬的了。仰天朝上翻着,一只手扒拉着没地方抓,一只手死撑着地,一时间站也不是倒也不是,抬头想看看周围有谁在,冷不防一道阴影划过,在我眼前站定。

随之撞进眼里一张笑脸,很美的一张笑脸,笑得让人看着都不由自主想跟着一起笑,这么甜美的一张笑脸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雪白的衬衣,洗得发白一条牛仔裤。雕像般精致的脸上那双深深的眸子看着我,弯弯的,比那会儿在雨雾里远远看到时更清秀,更漂亮。

我手一滑,其实是被他这突然的出现给吓的。

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他给搀了起来,再一次让身上的衣服逃过一劫,我烫着一张脸对他说了声谢谢。他没吭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双微笑着的眼睛在我脑子里滑来滑去,虽然天阴沉沉的,心不知怎的很有点阳光灿烂的感觉。

还呆站着看着那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屋子里忽然一阵骚乱:“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第三章

婚宴是在男方本家办的。

跟车赶到时席面都已经摆好了,十二人座的圆台面,三个厅每厅八桌,每桌十八个冷盆一溜圆摆放得整整齐齐。乡下有亲眷的都知道,农村里人尤其是老一辈的,不爱在酒店办喜事,喜欢在自己家办。一来材料自己办自己烧,样样都不掺水分,二来乡下房子不像城里一个个鸽子窝似的那么点地方,大多都很宽敞,有足够大的地方摆台面,一家办喜事几乎会把全村的人都请来,热闹,喜气。所以农村里喜事是相当劳师动众的,也因此比城里头更有个办喜庆的样儿和感觉。

说起来,本来林绢对这趟酒席不抱太大期望。

从进男方家门开始,觉得这个脏,觉得那个太不讲究。确实,和酒家最大的不同,酒家有华丽的外表,华丽的灯光,华丽的地毯,华丽的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自家酒席啥都没,桌子是东家挪西家借临时拼凑的,灯是日光灯,地是水门汀。席面上客人们兴高采烈地寒暄,席面下头猫狗们兴高采烈地乱窜…一切的一切,都和林绢这一身香奈尔绝对地格格不入。

可是有一点是再好的酒店都比不上的,那就是菜。

那些菜真是出人意料的好,三鲜鱼翅羹,芙蓉蟹粉,椒盐牛舌,龙虾三吃…等到大闸蟹上桌的时候看得人那个心花怒放啊,足有六两重一只的大闸蟹,咬上去一口一嘴巴的蟹膏,粘得舌头和牙齿都快分不开了。那个美…

我捏着手指粗的蟹脚,眯着眼睛对着林绢嘿嘿笑。她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因为就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在对我嘀咕:等会儿有罪受了,看着吧,老花头了,大三件,鸭子、白斩鸡、蹄膀肉。听说要吃三天三夜呢,喂,方便面帮我带了没。

而等到清蒸鲥鱼上来的时候我是连笑都笑不动了。一条端上来占掉四分之一的桌面,哈——哈——这哪是酒店里可以享受到的待遇,五星级酒店里占掉四分之一桌面的是鱼底下的盆,盆里的鱼躺直了能占掉盆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算是厚道了,人还美其名曰——精致。

酒足饭饱,那对新人还刚刚敬酒敬到第二个厅。

边上的人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兴奋起来了,东一团西一团拉扯着灌酒,而林绢则被她家里那些女眷们拖着,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挨个地认亲戚。一桌人很快就走剩下了我一个,吃得挺爽,不过也挺无聊的。等点心上来之后本想再继续塞下去几只,但是胃不太争气,所以只好干坐在那里东看看西看看打发时间。

新郎家也算是这一带的大户人家了,过去承包地,后来开始做运输生意,前几年先后盖了两幢三层楼房,今年为了结婚又新盖了这座两层楼。不过房子的布置不太好,巨大的结婚照裱在西洋镜框里,挂在红木八仙桌后面的墙上,就跟周围那些中式的橱柜和西式的沙发凳子摆放在一起一样的感觉,富裕有余,但有点不伦不类。

正伸着脖子两边看,冷不防眼角一扫,我觉着好象看到了些什么眼熟的东西。

回过头看了看仔细,就看到那边那个靠门的角落里一根方柱子突出的地方,有个人在那儿站着。

周围人来来往往,不是端菜送饮料,就是拉着人灌酒,惟独他独立于那些人之外似的安静站着,一动不动看着酒席里的人,在那个比较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头。如果不留神,还真不容易发现他的存在。

而等看清那人的长相,我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居然是他,这世界还真是小…

来这里的路上见到一次,在林绢家的院子里撞见一次,而到了酒席里,又见到他一次。这个一身白衣,清俊而安静的男孩。

意识到我的目光,他本来专注于酒席的视线忽然朝我方向扫了过来,只是轻轻一瞥,我心跳了一下。正准备朝他露出个‘又见面了’的微笑,他目光一转,又看向了酒席。而就是刚才那短短的一瞥,也是淡淡的,好象从没见到过我这人似的淡然。

有点挫败,那种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感觉,我低头喝了口可乐。想想不甘心又抬起头朝那方向看了一眼,那男孩却已经不见了。

不在角落里,不在酒席间。

“喂,找什么呐?”肩膀上被用力一拍,林绢在我边上坐了下来。

我收回四处乱扫的视线:“找帅哥。”

“嘁,吃撑了是吧。”

“嘿嘿…”正准备开口,突然肚子咕噜一响。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站了起来:“厕所在哪里。”

她咧嘴一笑,朝外指了指:“出门往右,井旁边那个单独的小房子。”

走出厕所,对着扑面而来的风我用力吸了口气。

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厕所不好。马桶不是抽水的,是要自己舀水去冲的。所以里面的味道可想而知。

“哎,这不是跟绢子一起来的那个妹妹吗。”正走到井边打了水冲手,边上过来一个人,匆匆走着,经过我身边时朝我打了个招呼。

仔细看原来是林绢的婶婶,我忙对她笑笑:“是啊阿姨。”

“乡下地方,吃得惯吗。”

“嗯,菜太好啦。”

听我这么说,婶婶笑得很开心:“和绢子多住几天啊,我给你们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好的,谢谢阿姨。”

婶婶又笑,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边朝屋子方向指了指:“你们慢点吃,婶子先去给客人打招呼啦。”

“好的阿姨,您去忙吧。”

目送她的身影直到消失,我放下水桶甩了甩手站起来。

这些亲戚,他们都是喜欢着林绢的吧,看他们的样子,不是那种因为看她出息了而贴上来的热乎,也不是伪装出来的热情,那是种真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好。我想这可能是这些年来为没能照顾到她而感到愧疚的原因,毕竟,林绢爸爸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家里人,当初赶走是一回事,之后的心态又是另一回事。

而林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我想他们对她的态度,既然我可以感觉得到,身在他们中间,她不可能一点都发觉不了。可是一直没机会去问她,从她的言语和表情里,我又什么都觉察不到。算了,反正看样子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解铃还需系铃人,随她吧。

琢磨着回过头准备回屋。刚走没几步,一抬眼呆了一呆,因为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男孩。

没有理会身边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也没见有谁出来招呼他进去拼酒,他一个人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侧着头斜眼对着屋子里瞧。

回过神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边上。

而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依旧侧着头望着屋子里吵吵闹闹的人群,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很专注的样子。我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贸然出声跟他打招呼。

一低头正准备进屋,冷不防边上一个人拿着托盘匆匆走出,没注意到我,朝我身上撞了一下。

我一个趔趄,几步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人一声惊叫:“啊呀,小姑娘,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爬起来拍拍屁股,屁股很疼,不过应该没有伤着。

“哎呀走得太急都没看到,你看这…”脸涨得通红,那个帮厨的小伙子有点窘迫地挠着头。

“没事啦,真的没事。”

“那…我去厨房了。”

“好啊,你去忙。”

看着他离开,我收回目光。一眼撞到那个男孩的视线,他坐在原地静静看着我,眼神依旧是安静的,就象刚才那样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屋子里热闹的人群。

我没来由地郁闷了一下。

起码羊圈边上好歹还扶了我一把,这回看着我摔倒也就算了,连个表情都没有,让人觉着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啊。

心一横,我朝他点点头:“你好。”

他愣了一下。目光闪了闪,没有吭声。

“哪边的亲戚?”

他依旧没言语。

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脸皮子一阵一阵地发烫,好在边上没别人。所以咽了口唾沫,我继续道:“我是女方家亲戚的朋友,你也是女方家的吧,我在那边的院子里见过你,就是那些羊的地方,嘿嘿…”

指手画脚一口气说完,发觉自己不是一点点的厚颜,因为从头到尾,人家始终那么安静望着我,没开过一声口,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如果有洞,我想我会立马一头钻进去。可是洞有吗,没有,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否则就这么离开,我不但面子一点都没,里子也快完蛋了:“今天谢谢你啊,在那里扶了我一把。”

他目光再次闪了闪。一度我以为他要开口了,可他只是侧了下眼,朝屋子里因为逼新郎喝酒而掀起的一波喧闹声方向看了看。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我,伸手轻轻掠了下头发。

“散心呐?”继续问,可我的脸真的已经挂不住了:“里面确实挺吵的。”

还是没吭声,不过如果没看错,我想他的嘴角在那瞬间牵了牵。

终于正视自己的失败。

头一低从他身边走过,正郁闷地准备冲进屋子,忽然悉琐一声轻响,一道话音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吵,挺好,热闹。”

我呆了呆。

回头就看到那男孩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了,看着我,原本淡淡的神情上隐隐一丝笑:“你叫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宝珠。”

“宝珠。”重复了一次,他点点头,一双暗褐色的眸子对着我的眼睛:“你陪我么。”

“什么?”愣了愣。没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屋子里忽然传出林绢一声大叫:“宝珠!新娘新郎来敬酒了!快来!”

“哦!”转头朝里应了一声,再次看向身后,不觉一怔。

身后那男孩又不见了,台阶上空荡荡的,周围几十步开外目光所及的距离,除了灯光所照出的那些屋子和空地,什么都没有。

“宝珠!”林绢又在里头催了一声,我忙奔了进去。

跑到席位上时新郎新娘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一桌子的人也是。

一路过来好象所有人都盯着我看似的,有点尴尬,好在伴娘擅于制造气氛,唧唧喳喳对着我一叠声地调侃,末了把一大杯酒朝我手里一塞,说是代新娘惩罚我的迟到,让我一口气把它喝完。

这份上,不喝也得喝了。

端着酒杯眼角瞥见林绢在边上幸灾乐祸冲着我笑,我朝她扁扁嘴,抬手正要把杯子送到嘴边,就在这时,离我最近的一个人突然从嘴里发出一声惊叫:“啊——!”

声音很大,突兀间吓得我手一抖,而这同时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停住手里的动作。疑惑地朝那人看了看,却同时发觉到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周围所有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正都一动不动盯着我瞧。

确切的说,是盯着我的手。

我愣。

循着她的视线我低头朝我的手看了一眼,脑子嗡的一响,然后空了。

我手里那只装满啤酒的玻璃杯不知道怎的裂开了。

从内向外的爆裂,每一片碎片从我手掌里贯穿而入,像一片片透明但尖锐的树叶。

随着一丝痛觉迅速从手掌钻入我的大脑,那些黑红色的血线似的从伤口里钻出来,和着啤酒滴滴答往下淌,而我的手还保持着原先端着杯子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当的一声脆响,杯底从我手下边坠落,地板上滴溜溜一圈滚动,在我脚跟底下停住。茫然抬头,我看到林绢从边上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抱住:“宝珠!!!”

第四章

在婚礼上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之后,林绢和她的叔叔婶婶匆匆忙忙把我送去了镇上的医院。

一路上血就没止过。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看到那么多血用那么快的速度从伤口里往外流,你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液体在皮肤上爬,这感觉比单纯的疼痛还要可怕。可还得慢慢熬着,因为乡下路灯少,房子密度又散,出了村一眼望过去整条路上黑漆漆的,再加上刚下过雨,车子根本开不快。

路上林绢和她叔叔婶婶没少安慰我,可是他们说了些什么,除了林绢她婶婶当初被菜刀割破过手的故事之外,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车子里巴掌大快地方很快被血的味道占满了,那种铁锈一样的味道,林绢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在哆嗦,我被她的表情弄得怕透了。

一路欲哭无泪地赶到医院。

从小到大对医院有种天生的恐惧,那里那种莫名被消毒水弄得很压抑的环境,而且那里最容易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这天我什么都没注意,那种天生的恐惧感,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路直到急症室,我的脑子里都是一片模糊的,直到缝针的时候才清醒了点,因为缝针很疼。都不给你打麻药的,就那么一针一针往里扎,我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个人,想哭没好意思哭,只能压着嗓子哼哼。将近一个小时的治疗感觉就跟上了一圈刑,缝完后连路都走不动了,是被林绢她叔叔给架出去的。

包扎完了伤口屁股上又挨了几针之后,总算可以回去了,因为医生说这样的伤不需要留院观察,我也乐得这样。倒是林绢吵着要他们负责点看,又追问是不是要输血或者输液什么的,估计在她眼里,我刚才流的血她以为已经快把我抽干了。

回到村里婚宴早已经散了,一些人还在闹新房,我们两个回避着进了林绢她三奶奶住的那栋屋安顿下。因为婚礼上见血已经是很不吉利了,我们又刚从医院回来,新人的地方不能去怕冲撞了别人的喜气,所以只能从边上的门进她奶奶的老房子。老人家住的地方不在乎这些。

其实接触多了,觉得林绢她奶奶人挺好的,虽然话很少,看上去也比较严肃的样子。

她给我们准备的两间屋都是朝南的,地方不大,整理得干干净净,被子都是新的,闻上去有股晒过太阳后的那种焦香味,显然是为此特意准备过。可是林绢有没有感觉到,我依旧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说,只张罗着把我塞进被子,然后关窗、倒茶、给我掖被子,把自己搞得很忙碌,就是不正眼朝进进出出给我拿这拿那的她的三奶奶看过一眼。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给我热了碗参汤看着我把它喝完,三奶奶才回去睡了。她一走林绢也被我劝回了房间。因为奶奶一走,林绢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从天气到婚礼到我的伤,她抱怨个没完没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紧张,她一紧张话就特别多,而且说话频率快得像放机关炮。

这频率会让我感觉伤口很疼。

她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真的静,什么乱七八糟声音都听不见的那种静。躺了会儿心跳总算恢复正常,伤口也不再疼得那么厉害了,只要不随便去动它。于是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一天里一通电话都没打来过的狐狸,想着铘,想着今天几次碰到的那个沉默的帅哥,想着婚礼上我突然受的伤,想着林绢刚才说的话…她说,怪了,好好的一只杯子怎么会炸了,难道是啤酒的问题?

这问题我也想不通,好好的酒杯为什么会在我手里突然碎掉,按理说,这种玻璃平时就是砸在地上也不一定能粉碎。当然,更不可能是啤酒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也只有林绢问得出来,地球人都知道,气体只有在密封的情况下才容易膨胀发力,酒杯那么大个口,你叫它哪来的地方去蓄积爆炸的气,那是啤酒,又不是装了一杯子硝酸甘油。

想不出原因,于是只能觉得自己很倒霉。

而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倒霉,这只不过是一切的开始而已。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种很痒的感觉把我从昏睡状态里拉了回来。

清醒过来天依旧漆黑一团,我感觉自己两只眼睛很痒,一种又刺又胀的痒。想伸手去揉,可是手动弹不了,后来发觉脚也是。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的,一点点都动弹不了。

我一个激灵。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让什么东西给厣住了吧…可是我手上有姥姥留给我的珠子,而且因着这串珠子,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被厣住过了。

那这会儿我全身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想着,心里头冷不丁凉了一下。

姥姥说如果被厣着了,就想办法让自己动一动,只要动一下就好了,那东西就跟桌子上一层灰似的,看上去厚厚的很沉,随便吹口气就散,是个纸糊的老虎。

  如果觉得宝珠鬼话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水心沙小说全集宝珠鬼话,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