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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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原来如此…”听她这一说,老太便再次朝铘看了两眼,一边啧啧叹道:“真是好相貌,山野里人几曾见过这样标志的面相,真如同跟画里走来似的…”

老太一叠声地夸赞着,边上她的女儿却似乎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宝珠留意到她总是不时地朝洞外望上两眼,似乎像是在担心外头有谁会追来似的一副神色,不免有些奇怪,便趁着老太的话停,问道:“大娘,你刚才说到山里的精怪,莫非这山里有精怪?”

老太闻言一愣。

随即呵呵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刚才经过此地一见到洞里有光在闪,想着这山里很少能见到人,走兽也不可能自己生火,所以还以为是有什么精怪…”

“原来如此。我见令嫒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在望着洞外,还以为你们这一路过来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句话令那姑娘迅速回头朝宝珠看了一眼,随即垂下头,又恢复了之前安静木讷的样子。见状老太伸手在她肩膀上揉了揉,随后轻叹了口气,蹙眉道:“精怪是没有碰上过,姑娘,您费心了。不过这一路倒也确实是在担心有谁跟了来,所以即便这么晚了,我们娘儿俩仍在这荒山野岭里走着,就是为了能尽可能地避开那些人的耳目,早些回到村里。”

“哦?谁在追你们?”

老太看了她一眼。似有些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开口道:“不瞒姑娘说,刚才婆子我是对姑娘撒了谎。探亲是假,实则,我是带着我这女儿逃婚出来的。”

“逃婚?”

“我夫家姓李。原先我那死老头子为了还债,将我姑娘许配给外村一户员外家的痴呆儿子,因而带着我们一家丢下这村里的破房子,前阵子一同搬去了那个村。但到了那儿后不久,老头子却突发急病走了,而员外那边,咱聘礼收了,轿子也快来接了,我女儿却突然誓死不从,一定要我带着她回家…无奈,我只能带着她连夜逃回老家,希望能暂且避过一阵风声,然后给她重配一门好亲。”

“…原来如此。”

“但他们怎肯善罢甘休,必然一路追着我们过来,所以连累我们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只能在荒山里连夜赶路。谁想又碰上这么一场雨…”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因为洞外突然间哗的声风雨声大作,令老太不由自主朝洞外看了一眼。

那场原本细细濛濛的雨此时一下子变大了。急风骤雨,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从头顶的云层内扑了下来,打得洞外那些繁茂枝叶哗哗一片响。

“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这雨是停不了了。”见状宝珠道。

老太闻言朝她女儿望了一眼,见她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便安抚道:“不要怕,总会停的。”

“即便不停,那些人必然也被这样的雨势给阻着,未必能寻到此地。”宝珠接口。

老太听后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很快住了嘴,随后又叹着气朝洞外看了一眼,便在她女儿的搀扶下慢慢靠在了她的身上。

看上去真是已经乏力至极,又费了那么些精神同宝珠攀谈至今,以致脸色有些苍白。因而不多会儿两眼就慢慢合拢了起来,之前还喋喋不休的一个老人,转眼已发出了有些粗重的鼾声。

“你也睡会儿么?”见状,宝珠挪到那女儿身边对她道,一边从包裹里抽出件衣服给那老人披上了,便想趁机同这看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攀谈上几句。

但那姑娘见此只是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却依旧一声不吭,抱着她娘亲在火光里沉默地坐着。

几乎像个哑巴似的。宝珠这么琢磨着,便有些无趣地重新挪回到铘身边,将他搭在身上的外套朝自己身上卷了,也跟着那老太一样外头靠在他肩膀处合了眼。

那样不出片刻,便在洞外那片密集的雨声和洞内噼啪的火焰剥啄声里渐渐酣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忽听边上有人嘶地一声抽了口气。

随即她肩膀被人用力地摇了两下,立即醒了,一咕噜坐起身,便见那李老太的女儿睁大了双黑漆漆的眼睛一脸苍白地望着自己,哑着声道:“听…你听…外头是不是有人在哭…”

夜婚3

有人在哭?

宝珠仔细听了半晌,实在没有听出来。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风声,她没能听见外头有任何异常的声音,而铘安静的神情也恰印证了这一点,若有异象,他必然早有所动。

不过这姑娘显见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否则不会一点风吹草动就怕成这样,简直杯弓蛇影似的,真着实让人有些奇怪。却不知那惊吓究竟是源自什么,想起之前她不停看着洞外时的神情,宝珠暗忖,是否那老妪跟自己所做的一番说话里头尚有所隐瞒,看情形,她俩这一路行程应该不止什么逼婚逃婚那么简单,于是伸手抚向这姑娘的背,宝珠试图安抚住她惊得发抖的身体,却不料手还没碰到她衣服,她已经如针扎般朝后退开,一张脸顷刻有些发红,神色窘迫地朝宝珠摆了摆手。

随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便垂下头用袖子掩了自己的口,轻声对宝珠道:“刚才听见风雨里好像有人在哭…你真没听见么?”

声音沙沙哑哑的,好似喉咙有了炎症。宝珠看了看她脸色亦觉得她身体似乎有点疾病的样子,但既然她对人的戒备心如此之重,倒也不好贸然就这样问她,便起身挪到洞口前再次侧耳朝外面仔细听了阵,随后摇摇头:“没有哭声,不过山风吹得紧,倒确实有些像是人声,你若害怕,不如紧挨着我一些,我给你作个伴儿聊到天明,可好?”

她抬头朝宝珠看了眼,不知怎的一张脸又红了,随后低下头,也没说好或者不好,只再度如闷葫芦般沉默了下来。

见状宝珠不由觉得好笑。

这样谨慎而害羞的女孩子,她行走江湖那么些年,倒还真是头一回瞧见,连对同为女人的自己都这样戒备,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于是擦了擦被雨水濡湿的手便要转身返回铘的身边,可刚一回头,突然听见风里真的隐隐传来一些声音,在周遭一片细细索索的雨声里,突兀得令她微微吃了一惊。

那自然不是李老太女儿所说的什么哭声。

而是一些器乐声。

欢欢喜喜的唢呐和铜锣,吹吹打打,似有若无地自远处山坳下蜿蜒传了上来。最初声音轻得仿佛幻觉似的,但仅仅片刻,便陡地清晰起来,如此欢快热闹的韵律,若是在大白天听见,必然会引人去凑热闹,看是哪家办起了喜事。可偏偏却是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一座荒芜人烟的深山上,于是热闹便成了某种奇特的诡异,引得宝珠不由自主重新立直了身体,透过外头已变得细小的雨丝,朝着那器乐声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那方向飘来一片红雾般的东西。

自然,那并非真的是红色的雾气。随着距离的接近,她看清原来那是一片片高高挑起的红幡,它们被一群身着红衣红裤的男女给扛着,在紧跟其后一群同样红衣红裤的乐手热热闹闹的吹打下,迎风招展,跟随着底下那一口被八人所抬着的红色棺材,沿着前方那条细小的山路缓缓而行。

棺材上端端正正坐着个男人。

一身红衣,金翅的官帽。赫然是新郎官的装扮。

可是新郎官怎么会坐在一口棺材上?那些人穿得喜气洋洋、吹打得热热闹闹的用一口棺材抬着个新郎官大半夜的在深山里转悠,这是在做什么…

当即不由脱口咕哝了句:“这三更半夜的,他们在做什么…”一边正想回头招呼铘过来看,冷不防一回头却见那之前坐在篝火边的李家姑娘此时就在自己身后站着,一张脸白得发青,她瞪大了一双眼宛如之前叫醒宝珠时的样子,一眨不眨对着前方那只奇特的队伍看得出神。

然后一阵咳嗽突地从喉咙处涌了出来。她忙不迭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拼命压着自己的咳嗽,压得一张脸由刚才的苍白一瞬涨到通红。

片刻终于将那咳嗽声给止住了,却也因此吵醒了原本熟睡着的李老太。

“怎么了…”她闻声迷迷茫茫地睁开眼,随即也听见了那器乐声,一双眼立即蓦地睁大,翻身坐了起来,朝着洞外那支鲜红热闹的队伍看了过去。

片刻,轻轻吁了口气,她转头望向宝珠,低声道:“我当是啥,这是人家成亲呢,姑娘…”

“成亲?”听她这一说宝珠不由更奇了。

看那支队伍的样子,确实也着实就是一支迎亲的队伍,可是哪有人家在半夜里出门迎亲的?又会有哪家的新郎官不骑马不坐轿,却偏偏跨坐在一口棺材上去接新娘子的??

琢磨着,不由皱了皱眉,脱口道:“…莫非,这是在配阴亲么?”

“阴亲?”一听宝珠这么说,李老太立即站起身,朝地上轻啐了两口:“呸呸,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姑娘,人家那可是正二八经的娶新娘子去呢,哪里是什么阴亲…”

“坐着棺材去迎亲??”宝珠感到更加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坐着棺材去迎亲??”

她诧异的神色令这老太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于是顿了顿,才又再道:“这,也怪不到姑娘不明白。确实是迎亲呐,不过,却也只是我们这个小小的双驼村里才有的一个小小的习俗而已,别的地方,着实是从未有过的…”

“原来是双驼村的习俗么…”话是这样讲,但宝珠心里不由嘀咕,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却也真没有见过谁家新郎官坐着棺材去迎亲这样一种奇怪的习俗,那得多丧气,难道他们不觉得忌讳么?

如此,那双驼村倒也着实太古怪了一些,怎会有这样一种风俗,起源又是为何?

诸多疑问,在宝珠脑子一个接一个冒出,当下正要去问那老太,却见她已卸下了身上宝珠给她的那件衣衫,叠了叠好摆在了铘的边上,随后整了整衣衫同她闺女互相搀扶着望着她,看情形,像是打算要告辞离开这山洞了。

便忙问:“大娘,你这是做什么,要走了么?”

她点点头:“你看这天,雨已经小了很多,刚好又有村里人的迎亲队经过,有了人气。所以我想趁此赶紧带着我女儿下山回村去,也好安心。”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因此虽然心里仍疑惑重重,宝珠却也没什么理由去劝说他们接着留下来。眼见外头的雨也确实已小的几乎完全收住,便点头道:“也好,但雨后山路湿滑,你们走时可要千万要小心了。”

说着便起身送两人出去。

走到洞口处,那老太顿了脚步回头朝洞内的铘望了一眼,随后想起了什么,便对宝珠道:“姑娘,若不嫌弃不如跟着我娘儿俩一起下山去我家中住上一宿吧,看你俩衣服都已湿透,即便烤火也干不透彻,婆子家里虽然简陋,热水暖炕总还有的,总好过在这样的地方风餐露宿,若着了凉却是白白遭罪。”

老太的话恰好说到了宝珠的心里去。

毕竟一肚子的疑惑,不设法弄个明白,那这一晚上只怕也睡不踏实,而铘的伤也着实需要一处温暖干燥的地方好好休养一番,当即一口应允了下来。回头看向铘,却见他一脸的不耐,知是他晓得自己肚子里那一番盘算,却又不甚喜欢,于是朝着他嘻嘻一笑,自顾着扶着那老太扬长而去。

夜婚4

双驼村位于双驼山之下往西约摸二里地。

村子不大,但应是个人丁兴旺的所在,因为住户颇多,大片广袤的农田簇拥着一片接着一片的高低瓦房,青黄交揉,远远看去在灰沉沉的天空下有种画儿似的美丽。

李老太的家就在其中一处被低矮围墙所环绕着的院落内。

地方不大,但三进的门面,错落有致。房里的家什也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灯一点亮,鸡棚里几只鸡立即活络了起来,一听见李老太的走动声便叽叽咕咕地扑腾着翅膀,直待李老太开门将它们放出,呼啦一声各自飞散,去了围墙外匆匆觅食。李老太则矮身进棚取了几个蛋,一边招呼着宝珠和铘在客堂里坐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留下她女儿在客堂里陪着,依旧一副拘谨而沉默的样子,低头搬了张凳子在靠近里屋处坐着。气氛似乎略嫌尴尬,不过宝珠也并不在意,少许喝了两口茶后,便开口对那姑娘道:“先前我们在山上所遇那支迎亲队伍,妹子可知是哪家的么?这一路过来村里好安静,实在看不出正在办喜事的样子。”

李姑娘闻言朝她看了一眼,讷讷道:“三更半夜的,自然是安静了…”

“那么那支迎亲队伍…”

正要再次询问为什么那支迎亲队伍却三更半夜的在山里走,那边厢李老太已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往桌子上摆着,一边笑了笑对宝珠道:“姑娘真是好奇。你有所不知,那是我们这边的规矩,迎亲的人半夜时上路,要在双驼山里走上一遭,随后在鸡叫前拜了山神,方可去迎新娘子回来成亲。”

“好奇怪的规矩,但为什么新郎官要坐着棺材上山呢?”

“取的是升官发财之意。”

“升官发财?”想了想,倒也确实,在有些地方她的确听过有这么一说,无非讨个口彩,取了‘棺’同‘官’的谐音,由原来的晦气字眼一下子变成了招人喜欢的东西。但话虽如此,仍不免觉得怪异,毕竟那是货真价实一口棺材,无论怎样,对于一户正在操办喜事的人家来说,实在是晦气得很,所谓办红事碰上做白事的物,那不是红白相冲的了么…

但想归想,宝珠说是自然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只笑了笑低头将李老太送到面前的面汤接过,小啜了两口汤,许是饿了,只觉那汤味道鲜美无比,又热腾腾的让喉咙里一阵爽快,于是又不由多吃了两口,待要想再将心里尚未解决的疑问对那老太问出,忽然间坐在一旁的李姑娘捂着嘴一阵咳嗽,咳得一张脸憋得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那老太见状慌忙从宝珠身边跑开,匆匆到了女儿身边给她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好一顿搓揉后,那咳嗽声才渐渐平息下来,但看来人已经全无力气再撑坐下去,于是扶着她站起,在宝珠的相帮下一路进了里屋。

“李姑娘看来是久病缠身多时了吧。”将人安置到床上睡下后,见她又侧身靠到里床轻轻咳嗽起来,宝珠不由问李老太道。

随即见老太一双浑浊的眼微微有些湿润,应是提到了伤心处,却又不敢出声让自己女儿听见,只轻轻点了点头:“十二岁时染上了肺疾,虽然大夫高明将这条小命保全,但自此却落下了肺痨之症,无论吃什么药总也不见好,身子骨单薄得仿佛一张纸。”

“的确是顽症,全靠将养着,如养得周全,也可由所缓和。

老太闻言苦笑:“姑娘说得是,但是家贫徒有四壁,也无法买些好药给她调养,全靠乡里邻居偶尔上山打猎采药,得了些灵芝山参野鹿角的,会取些下脚料拿来接济婆子一家。这孩子的身体也就是靠着那样一天天支撑下来。”说着,起身从一旁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团纸包来,拆开,从里头倒出些黄色的粉末到桌上的茶盅内,将茶盅斟满,便坐到床上似要喂那咳得刚刚停歇下来的女孩服下。

见状宝珠忙搭住她手将她给拦住,接过她手中的茶盅,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大娘,这可是鹿茸粉么?”

“是啊,只剩下这一些了,金贵的东西,平时都不舍得给她多吃。”

宝珠不由皱了皱眉:“确实金贵,却不适合李姑娘服用,莫非大娘不知么?”

“不适合我儿服用?”听她这一说李老太不由一惊,怔怔望着宝珠手里的碗,摇了摇头:“怎么会不适合?镇上郎中都说这是壮实身体的好东西啊…为什么不适合她服用?”

“鹿茸至阳的东西,你女儿气虚内热,需以滋阴的东西调补才是,若以鹿茸为药,无异雪上加霜,会令病情更加恶化。”

“什么…”一听,李老太不由脸色发白:“当真么??”

宝珠见她急得声音变调,忙放下茶盅,安抚道:“不妨事。因我祖上行医,所以对此略懂一些,李姑娘只需立即停止服用这鹿茸粉,再待我调配上一些药服用了,如此剧烈的咳嗽症状自会有所缓解。”

这番话说得李老太面色略有缓解:“原来姑娘是会治病开方的么…”

“不能说是治疗,但若是相帮着给李姑娘找些便宜又对症的药平时服着调养,倒是可以的。”

“如此,那真是要多谢姑娘了…”老太感激道。

宝珠笑笑:“谢是不必,因稍等也要烦请大娘帮个忙。”

“只要能用得上婆子的,姑娘尽管开口。”

“刚进村见一路刺藤长得旺盛,不知大娘能否给我割一些来,待我等下煮些水作番梳洗,需要用到。”

这请求听上去着实有些奇怪。

刺藤是这村野内多到令人头疼的植物,一到春天就长势惊人,却从头至尾的没有任何用处,只在秋后被人大片砍回家里烧火用,却不知这姑娘言下煮水梳洗时用到,是怎么个用到法。但奇归奇,却也是个随手就可帮到的简单事,当下也没多问,只一口应承了,便带着短镰竹篮出了门。

宝珠则又在李姑娘房里陪着坐了会儿,见她渐渐气息平稳,就用纸抄了张方子折好放在桌上,随后熄灯掀帘出门。

到外间,见铘依旧同来时一样靠墙坐着,面前那碗面纹丝不动,已然涨得半点汤水全无。

不由令宝珠觉着可惜,便到他边上端起碗用筷子绊了绊,哗哗地往嘴里拨了进去,边吃边咕哝着数落道:“好歹也当人那么久,总还是这样一副挑剔的性子,需知人是铁饭是钢,你总也不爱吃这些五谷杂粮,这伤本就麻烦,难道要将身子骨也拖得垮掉么?到时你叫我还能差遣上谁。”

年轻女孩的嘴,山雀般快,又如刀子般利。但许是日久听多习以为常,铘依旧波澜不兴地在那边坐着,只在她话说完低头又嗦嗦地吃了起来时,淡淡说了句:“山村野地,知人知面不知其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宝珠闻言一笑:“你是怕这面里有鬼么。”

他不语。

宝珠便再笑了笑,将最后一点面一口吃完,用手背擦了擦嘴:“面是无鬼,只是那李老太所说的话,应是有鬼,”说着踱到窗边,翻开窗门朝外看了眼:“说是随她丈夫一同搬去了别村,家里的鸡却都分明还圈养着,房内一切干干净净,岂是人走楼空的房子所能维持的,即便真是如她所说搬了家,必然也不会超过三五日。”

“既然如此,何必还跟了来。”

“我也只是想找个舒服处安心歇一宿,到明日便告辞走人,那老太言语中究竟有鬼无鬼,便同我俩毫无瓜葛。况且你的伤日趋严重,总不能放任着就在雨水里泡着,毕竟因我而起,若不能治好你,我也枉担了你主子的名头。”边说边径直进了厨房,将一旁水缸里的水担进了锅里,又将炉子里的火拨旺了,正待坐在那里等着水热,抬头却见铘一双眼正对自己方向望着。

不由下意识朝自己脸上抹了抹,问:“你在瞧些什么?”

“天刃乃是天意,你不必总将它的出现揽在自己身上。”他道。

宝珠这才明白,原来他如此望着自己,是为了刚才自己那一番话。不由再次笑了起来,得意道:“因我每次这样说,你便会不好受,我就是爱看你不好受的样子,有趣得紧。”

这话令那男人眉心微微一蹙。

随即侧过脸,不再去看那女孩在火光中红艳艳又嬉笑着的一张脸,却在沉默片刻后,不由又再度朝她望了过去,道:“你当真要跟着那妖去汝南王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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