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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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回头瞥见了那件撞她的东西,是那男人始终不离身的酒壶。

不由涨红了脸,此时刺骨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洞里钻了进来,冻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抬眼朝窗口看去时才发觉,那蓝发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从那扇窗户外消失了,窗框尖锐的玻璃上挂着几丝头发,软软地在风里飘着,她走过去伸手将它们拈了起来,这时听见阁楼西南方那个低矮幽黑的角落里有人哑着声道:“别靠近窗。”

“为什么。”薇拉转身看向那方向。

那地方蜷缩着一团身影,是刚才的蓝发女孩。她目光闪烁,像个野兽一样急促地呼吸着,一边尽可能地继续朝里面后退。

直到身体撞上墙,她才用力吸了口气,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些东西在追我。”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说着话的时候她全身一个劲地发着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出于对那些追她的东西的恐惧。她将自己沾满了血的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可是血已经干透了,她只能徒劳地放弃:“很可怕的东西,怪物。就在前方不远的林子里,它们把我车队里的人全都杀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你车队用的是鲛马,你们是从水之大陆来的么。”忽然楼下那男人突兀地问了句。

这问题令那女孩一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抬起头向外爬了两步,朝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薇拉看了一眼:“你受伤了么?”

薇拉一怔。

没等回答,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窗外凌厉的风声中传了进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

声音细小但清晰,听上去好像是人在笑,仔细辨认却又不像是人的喉咙所发出来的。它们低沉而喑哑地在屋外宽阔的山林里起伏着,似乎很遥远,却又仿佛近得就在咫尺。而那女孩一听见这声音脸色登时就变了,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她急速退进角落,伸手朝薇拉站立的方向用力一指:“离开那儿!它们来了!”

薇拉就站在窗户边,有些不知所措。

因而当她闻到一丝淡淡的腥臭时,她看到自己被油灯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变得异样庞大,并且随着光线的摇曳而微微蠕动着,仿佛身上攀爬着一只无比巨大的虫子一般。

“噶啊!!”

然后她听见了阿呜的惊叫声。

它脖子后面的鳞片再次倒竖了起来,青白的甲下透出一片刺目的猩红,这是它喉囊充血的表现。这令它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怕,嘹亮尖锐,能把人耳膜都穿透似的。它这样尖叫着朝薇拉身上直冲过来,砰的下撞在她身上,与此同时她肩膀似乎同什么东西猛地擦了一下,随即见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脸侧掠过,在她被阿呜撞倒的瞬间,那东西带着股浓重的腥臭无声无息落到她面前。

可是薇拉却无法看清它的样子。

它几乎是透明的,如果不是外面的严寒同屋里的温度一瞬间产生了霜气,薇拉完全不可能见到它的存在。而这层淡淡的霜不出片刻就开始气化了,就在那东西一转身再次扑向薇拉的时候,薇拉眼前只剩下一片浅白色的雾气。

随之窗外一股冰冷的风吹入,这点雾气也立刻彻底消失不见了。骤然出现的盲点让她头脑里空了下,一时忘了该往哪个方向躲避,只呆看着眼前那片潮湿的空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那片空气处一道血光当空绽开!

扑面一团温热的血洒在薇拉身上,没头没脑地淋了她一身,然后两团灰白色的尸块在离薇拉不到一巴掌距离的地方从半空落了下来,落在她脚边,发出阵嘶嘶的尖叫声。

那是一只至少比薇拉高出半个身体的怪物,身体像人,却长着颗硕大的,奇丑无比的犬类动物的脸。

薇拉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脸,就在她跟着那至今不知姓名的流浪者来到此地的半路上,他们曾遭到过这种东西的袭击。但这是第一次薇拉如此近地看着它,虽然它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两颗黄澄澄的眼珠却还在转动着,没有彻底咽气。

它呲着尖锐的牙齿在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看着它身后那道楼梯处。

那儿站着个人影,高高瘦瘦,满身的酒气仿佛朝他身上扔个柴火就能把他全身给点着似的。

此时那只总是握着酒壶的手里握着把剑,剑身是薇拉从未见过的长度,长得仿佛能把一匹马给纵向劈开,通体褐迹斑斑的颜色,也不知道是陈年的锈还是杀戮后从未擦拭的血。

它上面沾满了地上这头怪物的内脏,内脏是半透明的,在空气里迅速干瘪,收缩成黏糊糊的块状,男人看着它们微微皱着眉,薇拉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带着这样一种谨慎的神情,似乎它们令他想到些什么,某些不太好的东西…

“伊索尔之剑?”静寂中那蓝发少女轻轻咕哝了句。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血禁谷地的诅咒之剑,它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谁?”

女孩追问。没料想男人手腕翻转一剑指住她的方向,反问:“你又是谁。”

她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抿了抿嘴唇,她低头轻轻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发硬的手指,然后将目光转向窗户:“我进来时在那里洒了那些粉,但它还是找来了,看来那东西已经对它们没什么作用。”

“结界粉尘么,和你车上那些一样?”

“是的。”

男人低哼了声,收起剑,朝地上那具尸体踢了踢:“但让你一路逃到这里而不被这些狼人发现的,并不是那东西。”

“狼人??”男人的话令那女孩吃了一惊:“它们不是早就灭绝了么??”

“我说过它们是已灭绝的那种么?”

“那是…”

“异类。”简单丢下两个字,他将目光转向一旁一直呆看着他俩的薇拉:“你怎么样。”

薇拉怔了怔。

经他一说,突然感到肩膀上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不由得一阵哆嗦,她低头朝那地方看了眼,随即倒抽了口冷气,因为她见到自己肩膀上赫然裂着刀割似的一道伤口。

一指来长,深可见骨。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也许就在刚才,在她被阿呜撞倒时肩膀同那个狼人撞到的那一瞬间?但奇怪的是这样深的伤,却没有一点血从里头涌出来,整个伤口被一层膜状的东西包裹着,散发着股刺鼻的鸡蛋清的味道。

困惑间,不由自主想伸手去摸,却突然被那男人伸手一抓一把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这剧烈的动作令她肩膀再次一阵剧痛,但没等痛呼出声,那男人的手一把按在了她嘴上,这时突兀一阵冷风卷过,头顶上的灯倏地熄了,黑暗的降临令整个阁楼骤然间变得异样安静,她听见窗外有什么声音悉索着响起,沿着墙壁一路而上,到天花板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头顶一阵低低的喘息声,直觉有什么东西从那上面扑了下来,还没等看清楚那是什么,男人手朝外一推,她不由自主跌进了边上的草垛里。

这时猛听见身后一声尖叫,好像金属被猛烈刮擦般刺耳。匆忙间她飞快地又朝前面爬了几步,这才回头朝后看,随即见到一团黑色的身影在房梁上倒悬着。很庞大的身影,一边发出那种尖锐的啸叫声,一边用力丢动着它的身体,因为它脖子被那男人手里的长剑给贯穿了。

长长的剑身从喉咙直插至它的小腹,然后那男人手朝上轻轻一扬,它身体哗的下裂了开来,而那把剑却并没有就此停下。如同道闪电,它在剖开那巨大身体的瞬间朝前飒地刺了出去,笔直刺向正前方那道豁开的窗,而那道窗空空如也的裂口处一道液体顷刻间喷射了出来,仿佛那把犀利的长剑将外头那片漆黑的天空给刺破了似的。

然后窗台上蓦地显现出一道身影,同被那男人割裂了的东西一样体积,一样的轮廓。它一声不吭从窗外扑了进来,重重扑倒在地上,同地上分成两半的那具尸体堆叠在了一起。

“源源不断的麻烦。”把剑从尸体内抽出,男人转身一扬手,那盏熄灭了的灯自灯罩内倏地燃出一团火。

映亮了那男人瘦削苍白的脸,他暗紫色的眸子在火光里仿佛隐隐流动着剑尖上残留的锋芒,令人不敢正视。薇拉别过头试图避开他的目光,却不料被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惊得一跳。

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它半边肩膀突然间肿胀得发亮,里头隐见一团黑色的絮状物,它在伤口内涌动着,并随着血管慢慢蠕进她肩部以下的地方,令那些地方的皮肤下逐渐出现一片黑色密集的网状体。

“这是什么…”当即抬头问那男人,薇拉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抖着。

男人没吭声,因为他的目光也正停留在她的伤口上。

片刻后突然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突然将自己的手指猛地擦进了薇拉的伤口内。

××× ×××

暴风雪过去后,光之神殿的顶楼上仍能听见它的余威在女神花园内咆哮出的啸叫声,娜塔丽娅站在窗前低头看着花园里那些来来往往的身影。

他们是收尸人和新增的巡逻队。就在不久之前,侍女索娅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女神花园的蔷薇丛里,全身赤裸,尸体被奥尔都极寒的天气栋得变成了黑色。娜塔丽娅记得这姑娘的眼睛,圆润光亮,像只柔弱的小鹿一样单纯而紧张。

每次她见到娜塔丽娅时总是会紧张,尤其是她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娜塔丽娅的时候。

也许她有预感,正如每次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时,娜塔丽娅那种与生俱来的预知本能所给予的准确无误的提醒。

当然它并非每次都能这样轻易地出现。

顺着花园的小径一路往前,可以看到罗德王的寝宫,它如同黑夜里的巨兽般安静蛰伏在东南方那片戒备森严的城墙内,密集高大的杉木几乎遮挡了它的全部,但还是不难从交错的缝隙间见到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宫内驶出,没有同往常一样驶向荣耀大道,而是穿过附近的花园一路驶向偏门。

娜塔丽娅回头看了眼挂钟,时间正指凌晨一点,她不知道奥伦哈赛此时出宫是为了去哪里,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越来越难以掌握这位帝王的动向,他所做所想,也越来越令人难以吃透。

目送马车在远方消失成一个黑点,娜塔丽娅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瓶浅棕色的粉末,将它们轻轻倒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然后卷起,细长的一支,她将它凑近烛火点燃了,含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空气里因此而飘出一缕淡淡的薄荷味,她将嘴里淡青色的烟雾慢慢喷出,看它在自己面前弯弯绕绕飘摇成一种曼妙的形状。直到渐淡,消失在空气里,她将桌上一只金色的托盘拉到自己面前。

托盘里有面镜子,上面缠着红色的丝线,丝线将镜面遮得密不透风,她用细长的指甲将它们剔开,露出里头光洁的镜面。

那一瞬她将镜面背了过去。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正面看过这面镜子,因为看过它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而她也曾因为幼时一次有意的窥望,付出过一个不太小的代价,那代价是她的左眼。

很多人不知道,光之神殿的大祭司长那双美得仿佛黑水晶般的眼睛,其中一只是瞎的。

确切地说是半瞎。在光线较强的地方,她那只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暗里才能让她这只眼睛恢复一些视觉功能,这秘密她从未对人说起过,甚至罗德王。

拈起细长的烟卷塞进嘴里又轻轻吸了一口,娜塔丽娅将嘴里淡青色的烟雾喷在镜子背面纹理精美的轮廓上,纹理雕着一个女人,五官精致,两眼内却没有瞳孔。烟雾在接触到这对瞳孔时就消失了,被这对瞳孔吸收了进去,然后镜子微微烫了起来,娜塔丽娅将镜子贴到自己脸上,感觉着那股热量如同烟雾般慢慢弥漫到自己皮肤,再透过皮肤慢慢钻进了自己的血液。

她两只手微微抖了起来,不由得用力吸了口气,她将自己的眼睛朝镜子上那对空荡荡的眼眶处贴了上去。

可就在那瞬间她突然尖叫了一声。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咬到了似的,她一把扯开镜子将它仍到桌上,脸色一瞬间变得发青,她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那只并没有任何异常的镜子。

直到镜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特别的啸声:“吼!!”

她这才如梦初醒半将手里的烟卷撕碎,用力扔在那面镜子上。

不出片刻镜子里的声音消失了,她迟疑了阵将镜子重新拿了起来,不料刚刚将它提起,那上面悬挂着的红线突然间全部散落了下来,靠近镜子正面的那一片全部发黑,仿佛被火焰给烧过了似的。

见状娜塔丽娅两手不由自主一阵颤抖。

此时门外侍卫听见动静异常,于是敲门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她稳了稳呼吸慢慢在桌前坐了下来,双手合拢将镜子包拢在手心,然后转头道:“找到王,告诉他那个人将出现在运河处。”

“是。”

“再告诉他,那个人带着龙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剧痛过后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混沌。

薇拉不晓得自己是怎样下了楼,依稀记得在那男人粗暴地将他手指□□她伤口后,他就像撕开一片纸似的撕碎了她伤口上的膜,然后那些黑色液体就从肿胀的肩膀里喷了出来,她当场疼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楼下地板那半张破旧的地毡上,身体一半冰冷,一半被边上的火炉烤得滚烫。阿呜垂头丧气地趴在她肩膀边,她那条受伤的肩膀上被用一块布紧紧包扎着,布上沾满了黑色的液体,腥得像血,又带着腐烂的恶臭。这让她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她试着抬起自己的手,但随之而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暂时放弃。

“气候异常导致的异变,所以这也就解释了各地出现的那些奇怪生物的现象,是么。”这时她听见之前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定睛朝前看,原来是那蓝发少女。她正站在火炉边,脸色依旧因为寒冷而苍白,漂亮的宝蓝色瞳孔带着某种凝重,目不转睛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坐在桌前的男人。

那男人在用油灯上的火烧着他那把长剑。

剑上那些黏糊糊的块状物被火烧得吱吱作响,并且逐渐从最初的暗红蜕变成一种介于紫或青之间的颜色,他似乎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远胜于那姑娘的话。

以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对那姑娘道:“我对各地出了什么样奇怪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倒是你比较让人有兴趣。”随后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朝她扬了扬:“冻成这个样子,要不要来一口。”

“我对奥尔都粗制滥造的烈酒没有兴趣。”言语的冒犯并没有让这美丽的女孩有任何异样的情绪生成,她搓了搓发青的胳膊在火炉旁坐了下来,以那男人注视着她的方式回望向他:“你眼睛很漂亮,像紫罗兰。”

有些意外,男人垂下眼帘笑了笑:“这恭维更适合给女人。”

“你刚才说,我能从狼人的袭击中逃脱,并不是因为我车上撒的结界粉尘,是这样么?”

“没错。”

“那是因为什么?”

“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谁。”

女孩没有如之前那样迅速回答,她闭口将脸转向火光处,就像之前被问到同样问题时她的沉默那样,似乎她的身份于她来说是个难言之隐。

“是不能说还是不愿说。”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男人道。

“两者都是。”

男人笑笑,放下手里的剑,朝嘴里又灌了口酒:“每个人都有很难以启齿的东西,不是么。不过没关系,虽然你不愿说,有些东西仍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给予我答案。”

“比如?”

“比如你的马,它们告诉我你来自西南方潮湿而美丽的水之大陆赛恩利亚。”

“这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你的马车很精致。一流的工艺,一流的材料,我甚至看到了稀有的丹希洛山赤金铁,只有那种铁,才会有这样纯粹坚硬的质地,以令你的车在经历那样大的冲击后仍能保持最完整的样子。”

“是的。”

“所以,若非极其富有,便是极其显贵,才能让你拥有这样一支…”微微眯起眼,男人仿佛在回想着什么,然后道:“才能让你有用这样一支,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有将近两百骑的昂贵车队。”

女孩抿了抿唇,没做声。

“但赛恩利亚的贵族很畏寒,历来从未有过谁在这个季节来到奥尔都,哪怕现在是奥尔都的社交旺季。”

“是的。”

“所以,线索似乎就越来越清晰了起来,因为今年有个例外。”

“什么例外?”

“听说卡卢卡兹王国的国王最近深受暗之大陆和北方沿海战事的困扰。左右威胁,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一个可以令他的国家在战争和掠夺中存有一席之地的选择。他选择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同其中一片大陆上的霸者联姻。”说到这里抬了抬眼,他意味深长望着那沉默的女孩:“这是多么可悲的生存方式。”

“也是为了自己国家人民能完好生存下去,在现今这样充满战争和恶劣气候下生存下去,所能选择并做到的最好的生存方式。”

女孩的话音依旧平静,眼里却有些微的怒意隐露。

见状男人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壶:“那我该怎样称呼您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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