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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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从嘴上拔下烟斗,瞪着他。

“上帝啊!”他崇拜地说道。

陶德杭特先生并未感到那种恶意的快感。他只是——十分困惑。这两个人对诺伍德小姐的印象非常一致。他们都认为她是个迷人而甜美的女士。然而,陶德杭特先生却认为她是个相当粗鲁无礼的女人。因为陶德杭特是个公正的人,于是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难道这只是他的偏见吗?会不会是因为那栋公寓太豪华了,让他产生了某种嫉妒的心理,而这种心理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并未产生任何嫉妒或自卑的心理。

而且,那个女人——很明显一开始粗鲁、无理、毫无教养,而且对他满怀敌意。接着,当费洛威走进来,极端露骨地告诉她,陶德杭特先生是个有钱人之后,她的态度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令人很是不爽,很明显,她是个爱财如命的势利女人,一知道别人有钱,她原本厌恶的人,也开始主动讨好了。原本觉得无聊透顶的家伙,现在也跟他聊得很有兴致了。一个乏味无聊的人也会变成她的……

嗯,可能变成她的爱人。陶德杭特先生浑身不自在地想着。他对这种事知之甚少,也不喜欢胡乱猜测这些事。而说到费洛威,他本身是个写通俗小说的作家,却怎么会是个那么无聊乏味的人?看起来,费洛威是住在那栋华丽的公寓中的,但他有什么资格住在那里呢?很明显,她觉得他很无聊,她还常讽刺般地直呼他的小名,但却能容忍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陶德杭特先生十分肯定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这令他感到恶心。费洛威一定曾经是个有钱人,八九不离十,但现在他几乎像是在拉客一样,好像打算伺机卖些昂贵的古董给陶德杭特先生,好从中抽取佣金。如果他不是这么打算的,那还会是什么呢?

陶德杭特先生认为其中必有猫腻,他想起那个依然留在英格兰北方的妻子,以及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女儿。这的确非常古怪。

紧接者,第三个巧合出现了。这些巧合发生得实在是太频繁了,让我们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巧合。搞不好这一切,包括微不足道的我在内,是否都是某种未知力量的计划的一部分。

陶德杭特先生有个年长的表亲{他母亲那一方的),这位表亲对于家族团结这作事非常看重。因此,每年他都会送给陶德杭特先生一张蓝色通行证,陶德杭特凭此证件可以参观皇家园艺学会在切尔两举行的年度展览。陶德杭特先生过去在园艺方面的唯一爱好,就是从花园里折下各式各样的树枝,然后在花园中央升起一堆篝火。陶德杭特先生对园艺学其实一无所知。

不过,说到花,不管是什么花,他都喜欢。只要看到花,他就感到平静满足。因此,每年他都会准时前往切尔西赏花,即使今年患了动脉瘤,这一小小的心愿也一定要满足。

他漫步赏花,走路的时候非常小心,偶尔发现一把没人占用的椅子,就坐下休息。

接着,就在假山花园、几何图案花圃与女性盥洗室之间的一块三角空地上,以及一大盆杜鹃盆栽后面,陶德杭特先生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女性面孔。这个女人正在跟一名英俊的男子在一起。他确定自己在某处见过那个男人。那个女人身材窈窕,举止优雅,神态自信,身着白狐皮衣;那名男子年轻而且十分英俊。显然两人正在调情,因为那名女士戴着法国手套的纤纤玉手,止放在她这位同伴的手中。甚至当陶德杭特先生瞪着他们,回想到底在哪里看过他们时,那个年轻男子还在试图亲吻她。此外,陶德杭特先生还感觉到,她之所以抗拒他,只是认为时机不对,并不是讨厌对方。

真该死,陶德杭特先生满心恼怒地思考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他很确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他们俩是谁。

“我说啊——你看!”他身后有一位女性热情地喊道,“那不是珍·诺伍德吗?没错,就是她,她真迷人,不是吗?”

陶德杭特先生克制住了强烈的想要转脸反驳的冲动,“不,女士,她才不迷人,她才不像她装出来的那么迷人,她冷酷无比,她是个万劫不复的恶毒女人。而且,我打算下周二跟她一同吃午饭,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肮脏卑鄙的把戏。我要弄清楚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她那愚蠢中年人爱侣的帅女婿调情。”

那天是星期三。由于陶德杭特先生已决心介入调查,他决定在午餐约会前的这段时间内先行着手调查。

他的第一项调查举动便是拨出先前被迫记下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费洛威。

他邀请费洛威周五共进午餐,对方当即热情地接受了这项邀请。

“真可惜珍现在不在这儿,”费洛威挂断电话之前殷勤地致谢道,并补充了一句,“她一直希望能跟你好好聊聊天,但她现在人在里奇蒙德。”

“里奇蒙德?”

“哦,没错。你该知道的,她住在那里。”

“我还真不知道。”陶德杭特先生说。

午餐时间,费洛威一直不停地谈论着古董,他从极品一路谈到不值钱的便宜货,希望能激起主人的共鸣。但陶德杭特先生则一直努力将对话拉回诺伍德小姐与费洛威的家庭上来。这场午餐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为了伪装成一位富有的文物收藏爱好者,陶德杭特先生痛下决心,把午餐地点定在一家相当昂贵的餐厅,以便维持身份。他下定决心要吃回本儿来,于是尽可能地拖延用餐时间。这一举动甚至让掌管这间食物大殿的大祭司及其随从们都恼怒不已,而他所给的小费也差点激起了众怒。

不过,在这两小时十五分钟的用餐时间内,陶德杭特先生还是收获颇丰的。他知道诺伍德小姐往常都会住在里奇蒙德河畔的一栋宅子中,之前的那间公寓只不过是她中午休息的地方,或是演完戏后觉得开车回里奇蒙德太累时,就会临时住在那儿。

“可怜的女孩,她工作得实在是太辛苦了,”她的爱慕者说道,陶德杭特先生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夸张、恶心的殷勤声调,“陶德杭特,我跟你说真的,演员真是个非常辛苦的行业。而且越接近巅峰,就越辛苦。还不认识珍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女演员是怎么工作的。她们整天忙个不停,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从早忙到晚。”

“是啊,的确如此。“陶德杭特先生同情地点头,“我理解,不是忙着因遗失珍珠而接受报纸采访,就是忙着替牙膏或是面霜公司当代言人。这种生活一定很辛苦吧……顺便,”陶德杭特先生礼貌地补充了一句,“诺伍德小姐是否觉得在当今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职业贵妇人这个行业越来越不好做了?”

“只有歌舞剧明星才做那利事,像珍这样严肃的艺术家才不会那么做呢。”费洛威有些受伤地说道。

陶德杭特先生道了个歉,然后继续问着问题,他认为自己刚刚问问题的手段显得非常老练,对此他非常满意。

他了解了更多有关诺伍德小姐的事。他得知了君王剧院的她经理的名字,还知道了她自己就是君王剧院的承租人。他发现不管发布什么新戏,她总能搞到足够的资金去推动斯戏的上市。看起来好像是许多花花公子在一起给她金融上的援助。他还搞明白了她对费洛威的小女儿菲莉西蒂非常友好,她常常给她表演的机会。但是由于这位可怜的女孩表演技巧非常生涩,出于票房的考虑以及自己的声誉,她又不得不把那个女孩的角色取消掉。

“天哪,哦,可怜的女孩!”陶德杭特先生看起来对于菲莉西蒂的遭遇非常同情。

“是啊,那孩子非常难过。事实上,她还说了一堆不领情的傻话,想想她的那些机会都是谁给的。唉,从事艺术行业的人,性子都是很烈的,我猜。不过我就没有这个毛病,”费洛威不无自满地说,“而在我看来,这所谓艺术家的脾气只不过是一种自私自利,是一种自抬身价的借口罢了。”

但陶德杭特先生才不想跟他一起讨论艺术家脾气这种东西。他想知道菲莉西蒂到底说了什么不领情的傻话,他直接询问了她的父亲。

“哦,我不知道。”费洛威扯了扯他整洁的胡子,看起来一脸茫然。

陶徒杭特先生注意到了也的双手。他的手就像女人的手一样,白皙、小巧而纤细。他的手指长而灵敏。这才是真的一双艺术家的手,陶德杭特先生想道,然而他却是个只写通俗浪漫小说的作家。是不是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陶德杭特先生沉浸在这个问题中,差点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了。接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知道吗?”

“不,嗯,知道的,还不就是那些事嘛。辱骂她的恩师,对栽培她的人反咬一口,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而看不到自己的,等等吧。反止她就是认为自己是个伟大的演员,而被周围的人排挤,被安排在了不合适的位置上。你知道吗,就是那些抱怨挫折和失败的老一套。可怜的女孩,我很遗憾,为此我还跟她吵了一架。这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严肃地对待她。”

“所以她就这样离开了舞台?”

“哦,是的,因为她找不到另一份工作了。珍解雇了她,认为她不具备表演能力。而这话传出去了,就是这样。”

“我猜她是回家来了?”

“嗯……倒没有,”费洛威迟疑了一下,“事实上,我想她应该是找到了一份别的什么工作。说实话,自从上次吵架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我想,这样的女孩子,能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呢?”陶德杭特先生天真地询问道。他把玩着烤制的奶油蛋羹,一旁的大厨看得恼怒不已。顺带说一句,陶德杭特先生并没有觉得这里厨师的手艺比家里的格林希尔太太要强。

费洛威喝了太多的鸡尾酒,在陶德杭特先生狡猾的劝酒下,他又喝了不少香槟洒。他看起来一副乐于讨论自己私事的模样,他们俩之间的隔阂也彻底打破了。

“我的大女儿维奥拉跟我说那个笨女孩在某家商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其实这真的没必要,要是她能乖乖待在家里,他母亲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她不肯接受我给予的生活费,事实上,是拒绝接受。菲莉西蒂总是很独立自主的。”费洛威不以为然地说。看起来他对于小女儿出了什么事并不在意,“我说,这香槟也太棒了,陶德杭特先生。”

“很高兴你喜欢这香槟。我帮你再要一瓶吧。”陶德杭特先生自己只喝大麦汤(为了小命)。

“不,不要了,我一个人喝不完这一整瓶的。”

陶德杭特先生以一种谋划好的粗鲁态度,召唤了那位大祭司,又要了一瓶香槟。“这回不加冰,”也许是大麦汤有壮胆的功效,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位绅士对香槟是很挑剔的。”

大祭司就像他的同类一样,对酒稍有了解,但知之不多。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陶德杭特先生感觉好多了。

用这第二瓶香槟,陶德杭特先生又撬出了不少消息,他得知了费洛威大女儿位于布罗姆利的家庭住址。他获悉了费洛威夫人从未真正地理解费洛威。他还知道了费洛威已经七个月没见过他妻子了,而且费洛威已经一年多没有写小说了,最近也没有开始打算写的想法。

“我没法静下心来写作,唉,”费洛威一脸遗憾地说,“我恨这份工作。过去我所写的那些垃圾玩意,都不过是为了迎合泥腿子乡下图书馆的需求。我讨厌我写的那些东西。但我有写那种东西的诀窍。不过现在,我真的撞到了真实的事件,我想我是写不下去了。”

“真实的事件?”陶德杭特先生询问道。

“珍,”费洛威庄严地回答,“她为了我打开了通往一个崭新的情感世界的大门。在我遇到她之前,我从未真正活过。我这辈子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窒息,麻木,贫乏,像被蒙住了头一样,或者你怎么比喻都行。而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所以我无法再伴随着那些虚假的爱情而继续写作了。”

陶德杭特先生对于费洛威的内心独白既感到厌恶,又感到着迷,但看到他的客人情绪这样低落,他也觉得自己该鼓励鼓励他的客人。

“我从来没恋爱过。”

“你真幸运,陶德杭特,你真幸运。爱情——爱情就是地狱,毫无疑问。我向上天发誓,我真希望这辈子没遇到过珍。陶德杭特,别遇到一个你会爱上的女人,爱情是地狱。是的,有趣吧,非常有趣,但是,那是地狱。”

坦白完之后,费洛成摇晃着站了起来,擦去惨白的脸上密集的汗珠,然后大声询问道:

“盥洗室在哪儿?”

三个店员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引着他走过几乎没人了的餐厅。

费洛威已离开,陶德杭特先生便草草记下了那些姓名和地址以及一些打听到的事实,以防自己忘掉。

当费洛威十几分钟后回来时,他看起来情绪已经相当稳定了,恨不得立即离开。

“我们刚刚提到的马乔卡陶器。”费洛成说。此时他刚接过他时髦的帽子,而陶德杭特先生则接过他那顶没了形状、令人震惊不已的涂满油脂的帽子。

“说到那些陶器,你应该去找一个叫赫德的人,他就在维戈大街。他比伦敦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懂马乔卡陶器。他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考虑到他的推荐和担保是很有价值的,他个人的身价也是相当不菲的。嗯,我呵以为你写一封由我署名的推荐信。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之后,他会帮你尽心尽力搞定一切的。”

“多谢。”陶德杭特先生说,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卡片。卡片上是费洛威的笔迹:“介绍我的朋友劳伦斯·陶德杭特先生。麻烦务必回答他的一切问题。N·F·”

陶德杭特先生把卡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些天,陶德杭特先生都非常清楚,他正在跟自己玩一个游戏。他并不打算干涉费洛威的私人事务,他很清楚这一点。费洛威对于他来_说没有任何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而费洛威的家庭对他来说就更加遥远了。但假装自己要干涉其中,真是件有趣的事,看起来自己就像是个客观存在的冷眼旁观的神,最终能够天降霹雳,解决人类的所有难题。当然,天降霹雳指的就是陶德杭特先生至今闲置在衣橱抽屉中的那把手枪,以及一颗子弹。同时,这件有趣的事也使他暂时忘记了动脉瘤的事。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事没有任何结果,但陶德杭特先生依然认真地询问并分析费洛成所处的局势,仿佛在费舍曼的那次惨败之后,他的内心对于利他主义的杀人这个想法,依然没有完全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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