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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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那位著名的精神科医师詹姆士·鲍亨爵士吗?他除了工作卓越之外,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曾在某个晚宴上见过他一次。后来我又找他聊天,我记得他曾对我说过,性是人类最难接近和了解的领域。我们现在对于行为的隐含动机已经了解得很多了。但是说到性,我们跟旧石器时代的人相比,认知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特别是有关性的选择,总是毫无道理、没有任何依据的。为什么一遇到B,A就丧失了正常的理智?没有人能解释。这只是个你必须接受的客观事实,没什么好分析或批判的。对c的爱,则能使他的心情变得平和。但是,对B的爱却让他疯狂。

“我把我那套理论告诉他,他也饶有兴趣地认同了,他说这看起来就像是种化学反应。分开来看,这两种成分都会非常平静,而且和其他物质结合发生什么特殊的状况。但要是把两种成分混合在一起,就会自然而然地引发爆炸。我问他是否能抵抗这种迷恋,他认为唯一的办法是将它升华到另一种形式——比如宗教,或者其他的什么。但你没办法刻意地做到这种事,它必须自己转变。

“而我现在知道了,他说得一点都没错。除了等待,我什么也做不了。或许我会被一个粗心大意的司机给撞死;或许珍觉得我不再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把我赶走了。但只要她一召唤我,我就会立刻奔向她。上午的那通电话,我真的很想说:不!但我说不出口,我无能为力。当然,如果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这……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了,我也为此深感不安。那将会是多么戏剧性啊!要是珍能死掉的话……这样最好不过了。但我不可能这么好命的。

“我常常盘算着要杀了她,当然。哦,陶德杭特,你不用感到那么吃惊,”费洛威阴郁地笑着说,“任何热恋中的疯狂男子,或多或少都曾对恋人产生过杀意。一般情况下,这只是句玩笑话,但对于我和珍的这个案例来说,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女人。我必须强调的是,她并不是那种邪恶的女人,她并没有主动地故意地去刺防别人的心灵。然而,她却比邪恶的女人坏千百倍,因为她甚至压根就没注意到过别人的存在。她就是那种女人——那种人——那种要为人类百分之九十的苦痛负责的人。邪恶是极其罕见的,我比较倾向将之视为一种病理现象。漠不关心,毫不在意,这才是最可怕的……”

陶德杭特先生还是等着下面的话,但费洛威好像是已经说完了。

“抱歉问一下,”陶德杭特先生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刚刚提到了上午的电话。是不是诺伍德小姐打电话给你,要你过去?”

费洛威麻木地看着他:“没错,怎么了?她总是这样。只要我一两天没过去看她,她就会打电话来找我,看看我是否忘了她,或是不再爱她了之类的。狗狗是需要安抚的,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陶德杭特先生说。他并未将诺伍德小姐的如意算盘透露出来,那就是在套牢新狗之前,必须拴紧老狗。尽管她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她会搞定以前的那只老狗,且一点都不伤害到老狗的感情。

他迷惑地用手搓着自己的秃顶。刚刚这番话,是他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听过的最彻底的失败者的自白,太惨了,太不可思议了,但却极度真实。他不敢断定人是否能够抵抗那种迷恋,然而就他自己来说,之前他是如此谨慎地行事,而最终看起来,他自己做得还算不错,并没有陷入其中。他看得出来费洛威是个彻底的失败者,他甚至根本没抵抗过,就彻底缴枪了——这种抵抗不是指因为其他第三者男人的出现而导致的肢体冲突。而以看到费洛威目前精神错乱的情绪状态来说,陶德杭特先生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没人说得清楚。

陶德杭特先生痛苦地驶回了里奇蒙德。他曾以为,那个愚蠢的想法早已从他脑中消散了。他从未欣赏过那个想法,而现在,他更确定自己痛恨并厌恶那个想法。但是,他无法按捺住自己火热的侠义心肠。现在,一切都摆在了眼前,即使再过一两个月他便会离开人世,自己仍然可以为世上的人做一件小小的善事。良心使他无法逃避。陶德杭特先生大声地咒骂着,极度不爽。陶德杭特先生正面临一项迫在眉睫的艰巨任务:杀掉诺伍德小姐。

08

尽管陶德杭特先生觉得自己被逼得不得不采取谋杀手段,他却不四处大呼小叫,毕竟谋杀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要是让表兄弟们知道了他谋杀的事,他们的脸得往哪儿搁啊!陶德杭特先生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惭愧,但为了家族着想,他还是打算尽可能地保持沉默。

刚开始,陶德杭特先生像是茫茫大海上的船夫,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因此他购置了一大堆廉价的平装本侦探小说,想从这些案例和学习到谋杀的技巧和方法。从这些小说中他看出:只要没人见到你在犯罪现场出现过,你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证据,没留下指纹,也没有谋杀动机,那你就能置身事外。虽然在小说里,即使你做到如此程度,最终还是被侦探抓住,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未必如此。

对于这样的结论,陶德杭特先生依然感到不满意。因此他花了更多的钱买了一堆时下流行的刑事侦缉著作。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硬是读完了这些半文学半纪实的作品。这些书中记载了许多真实的案例。从这些案例看来,那些将谋杀艺术发挥到极致的家伙们(这里指的是那些因为粗心大意犯了小错阴沟里翻船,而之前却执行过几次完美谋杀一直未被察觉和逮捕的罪犯们),他们采取的方法都是毁尸灭迹,而毁尸灭迹的最好方法是放火烧毁尸体。然而,陶德杭特先生并不打算采取这种做法。他决定像个骑士一般仁慈地下手,然后迅速离开现场。一旦对方死亡,他并不打算毁尸灭迹,而是立即离开。所以,对于那些又迅速又安静,且没有留下任何物证的谋杀案例,他总是特别地留心阅读着。

随着阅读的慢慢深入,陶德杭特先生发现自己内心里酝酿出一种带着惊惧感觉的着迷。计划在他胸中慢慢生成,仿佛夏日将至,曙光刺破云层。

此计划首要的关键点,便是要弄清楚位于里奇蒙德的诺伍德小姐家的具体环境,同时熟悉她的习惯和生活作息。当然,调查这些事绝不能引人起疑,不能让目击者记得他曾经在附近四下打探过。经过一番思索,陶德杭特先生决定最好还是直接去询问诺伍德小姐本人。然而,他并不想跟诺伍德小姐在正式的场合有过多的接触,这样其他人对于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印象。因此,最佳方案就是在非公共场合拦下诺伍德小姐:如果可行的话,最好是在她外出散步的时候,装作不相干的路人甲,靠近她,问些问题,然后在没有第三者目击的情况下悄然离开。

陶德杭特先生觉得自己就像个闹剧中典型的那种恶棍形象,他选择了诺伍德小姐刚刚休息好,正打算动身前往戏院参与晚间表演的时间,一直悄然埋伏在她的公寓附近。前两天他没有等到她,第三天,他看到她跟费洛威一起出现,之后上了同一辆出租车。陶德杭特先生急忙离开现场,但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费洛威脸上的表情。费洛威一脸沉醉在快乐之中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几天前的那个彻头彻尾失败了的倒霉鬼。第四天,陶德杭特先生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诺伍德小姐单独现身,在大街上走着,好像是在寻找一辆出租车。冒着动脉瘤发作的危险,陶德杭特先生飞奔向她。

迎接他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还有一只热切伸出的手:“陶德杭特先生!我都以为你已经把我抛弃了呢。你真坏——你好坏哦!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答应了给你留一个剧院的包厢·你怎么不问我要呢?”诺伍德小姐依旧紧紧握住陶德杭特先生的手,她的手稍微使了点柔劲儿。

陶德杭特先生对此感到有些无法忍受,他试着把手抽回来,但是失败了。

“哦,我还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他咕哝道。

“天哪!你难道还以为我是那种整天闲着没事,就知道守在电话旁骚扰你的笨女人吗?你要是知道我有多忙,就不会那么想了。我现在忙得要死,每天都忙得没魂了。我可跟你们这些金融家们一样忙,不是吗?”

“什么?”这位“金融家”问道。

“哎,你们以为就你们自己天天在忙,别人都是闲着的,”诺伍德小姐的语气变得愈发温柔,“但不管怎么说,你最终还是来看我了。我想我应该原谅你。但今天真不凑巧,我现在得直接去戏院。如果你是要打算邀请我共进晚餐,恐怕我无法随行了哦。”

陶德杭特先生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把他的手抽了回来。因为总是担心有人目击到他出现在诺伍德小姐家的门口,他的脑子也乱了起来,越发糊涂。

“哦,没什么,”他脱口而出,“我回家吃。我只是路过。”

一刹那间,诺伍德小姐仿佛慌了神,但紧接着,她爆出一连串笑声,这笑声你根本听不出是真笑还是装笑。

“哦,你真让人着迷。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你真是太不一样了。你知道,大多数男人都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以此来表明他们不是路过,而是专程过来找我的。”

“他们会这么做?”陶德杭特瞪大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诺伍德小姐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为什么,嗯,因为……如果你搞不明白,就不用在意了。嗯,陶德杭特先生,看来我是没法留住你了。要是你现在不是那么急着赶路的话,可否稍许陪我一会儿,为我叫一辆出租车?”

“我没什么急事,”陶德杭特开始献殷勤,“而且如果你允许我送你去戏院的话,我会感到莫大的荣幸。”

“但这样,”女士冷冷地说,“你肯定会觉得非常无聊的。”

陶德杭特先生强压住跑开的冲动,努力挤出了虚伪的笑容:“珍,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他摆出了最傻的表情。

冰块般的诺伍德小姐,瞬间就软了下来:“你还是想跟我做朋友吗?我还以为……哦,陶德杭特先生,我真是搞不懂你啊。”

“是这样吗?”陶德杭特先生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他立即往人行道方向走去,而诺伍德小姐被迫紧跟在他身后。“呃——你为什么这么说?”陶德杭特先生追问道。

“嗯,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几天前,我们共进午餐之后,我还以为我们彼此已经相互了解了。但是今天……你不大一样。”

“是吗?”陶德杭特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说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我的意思是——呃——我对你的仰慕之情,丝毫没有改变。”

诺伍德小姐又爆出银铃般的笑声,陶德杭特被吓了一跳,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路旁的人注意到他的踪迹。

“不,不用,”诺伍德小姐大笑道,“你不用试着恭维或讨好我,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你的台词应该是更加残忍、直白和冷硬的。你一开口,便会把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拔。你知道的。”

“是吗?”陶德杭特先生摘掉了他那顶破烂不堪的帽子,悄悄拿出手帕擦头顶的扦,“呃——我不知道。呃——你在里奇蒙德有套房子,是吧?”

“没错,”诺伍德小姐稍显吃惊地回答道,“怎么了?”

“我也住在里奇蒙德啊,我想,”陶德杭特豁出去了,直接说道,“既然我们住得不远,那我们也许有机会聚聚。”

“乐意至极啊。要不你星期天来我这儿一起午餐吧?或者一起晚餐?你看呢?”

“星期天?”这跟陶德杭特先生在书里看到的内容完全不符,他急忙找了个借口,“呃——不,我星期天恐怕没法来,但……嗯,你家的具体位置是哪儿?”

“我家就在河边,那里美极了。河岸边是狭长的花园,人们总是划船过来,在草地上野餐。每个人都告诉我,我应该用篱笆把那片草坪围起来。但我想,做人还是应该大方一点,你说是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在我的草坪上用餐会感到快乐,那我想我应该让他们这么做,只要他们不做什么有害的事就行。唉,我早就该警告你的,我其实是个共产主义者。你有没有被吓到啊?”

“一点也不啊。我自己就带着些共产主义思想。”陶德杭特惊慌不安而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实话,陶德杭特先生对于护送一位迷人而又时尚艳丽的女性走在伦敦西区大街上这样的差事感到极度不习惯。路旁每个人投来的目光——都是投向他旁边的那

位女士的——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神经紧绷着,看起来好像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她。她的高雅和他的土气粗鄙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路人也许会对此印象非常深刻,从而在法庭的证人席上作出指证。而从他读过的书中,他得知了搭乘一辆出租车,就像是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一般,很容易被追踪到。

他努力地想把话题转移回他的真正目的上来。

“呃——那么说来,你就住在河边喽?我家不在那边。但我经常泛舟河上。我想我可能经常路过你说的那片草地。具体是什么位置?”

诺伍德小姐精确地向他描述了具体位置,而陶德杭特先生对于那条河也非常熟悉,他毫不费力地弄清楚了到底是哪栋宅子。

“你经常在河上泛舟?”诺伍德小姐若有所思地说,“那你不如哪天顺道过来载我吧?我爱死搭船了。”

“我很乐意,”陶德杭特先生缓缓说道,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想法,“要是哪个夜晚,我在河上泛舟,恰好碰到你在河岸花园里乘凉呢?……”

“我每晚都得待在剧院里。”

“哦,对,那是当然的了。我的意思是,某个星期天的晚上……”

“星期天的时候,那里总是聚满了人。”诺伍德小姐叹息道。她瞥到了陶德杭特先生脸上浮现出来的沮丧表情,下了一个决定。这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热切。很可惜,诺伍德小姐永远也不会想到他这沮丧表情背后的真正原因,否则她才不会改变自己的安排以迎合这位追求者露骨的期待。

“但事实上,”她继续说道,“这太巧了。下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应该只有一个人在家。而每当夏日夜晚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坐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享受着自己的孤独。那是个小角落,被玫瑰和其他芳香的鲜花所包围着。除了河上,其他所有角度都无法看到那个角落。实在太完美了。所以,也许——”诺伍德小姐顽皮地继续说道,“下个星期天的晚上,如果你不忙的话,陶德杭特先生,而如果你也恰好在河上泛舟的话,那你就能见到我。我们可以在月下好好谈谈心……嗯,你只需在我的草坪前靠岸,穿过花园,稍许左转,然后你就会看到我的那个小角落——就这么简单。”

“我极度盼望着,”陶德杭特先生故作镇静地以严肃的语气回答道,以此来掩饰他早已乐翻天了的内心,“我能过去。”

诺伍德小姐本来是期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的,听到了这句话,她的脸上一度闪现过某种冷酷的算计的表情,但那种表情转瞬即逝。然而陶德杭特先生那时恰好在环顾周围的环境,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丝神情。

“那肯定非常棒,”诺伍德小姐露出了渴望的表情,“单独——跟朋友——一个真正的知心朋友……在一起谈谈心……难得地向对方敞开心扉……”

“是啊。”陶德杭特先生回答道,而私下里,他觉得诺伍德小姐的表演实在是太夸张了。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戏院附近,而陶德杭特先生对于附近频繁投来的目光也颇感警觉。周围赞许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身旁这位高贵的女士,甚至有些人还向她微微行礼。他们的散步几乎演变成了某种身份高贵人士的巡游。诺伍德小姐对此也习以为常,她对那些注视回以迷人的笑容和示意,表情中恰如其分地融合着亲切和谦逊,而对于那些行礼的人,她还回以高雅的微笑。

陶德杭特先生陷入了恐慌之中。

“哎呀,对不起啊,”他突然说道,“我——呃——我差点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呃——这事关数百万——不,数千万。真是抱歉。呃——下个星期天,我希望我们能见面。再见。”接着他出其小意地转身离开,在伦敦街头,只留下了那位大吃一惊的女士,颇为意外地呆立在人行道旁,目送着他蹒跚的背影。

陶德杭特先生一边逃跑,一边感觉周围空气好像与刚刚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意识到,这是因为他刚从一大团充斥着香水味的空气中逃离出来。很明显,诺伍德小姐周身擦满了香水。

“呸!”陶德杭特先生无比厌恶地想着,“这女人真是臭死了。”

陶德杭特先生从来没有过自我分析的习惯,但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他仔仔细细地对内心的想法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主要是两个想法:第一个是如何看待诺伍德小姐这个人;第二个是要不要杀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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