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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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嗨了一声说道:“是杨警官啊,他对我可真好,自己没来按摩几次,倒还给咱们店揽生意。我只求他下次来的时候,别再跟我晃他那副铐子就好。”言语之中,满是调侃。毕竟他有一次来我们店,属于赶鸭子上架,用拘留我来威胁我。

阿姨笑着说道:“杨洪军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为了破案,他是可以去尝试一切办法的。”阿姨顿了顿说道:“不过我今天来,倒不是因为杨洪军,而是因为我的女儿。”

你女儿?我连你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你的女儿?但很快我就恍然大悟,这个阿姨不是别人,就是杨洪军的大嫂,杨安可的妈妈。难怪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和杨安可眉目间有不少相似之处。

于是我赶紧变得礼貌起来,对阿姨说道:“阿姨您女儿是杨安可吧?我说怎么看上去挺亲切的,原来是母女,你们都长得一样好看啊…”刚说完顿觉自己的狗腿,于是赶紧吞了一口口水岔开话题说道:“阿姨您要不然先歇会儿,我给您倒杯茶。”

其实我真是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这么殷勤,甚至于有些小心翼翼,这种感觉是自然出现的,我却不明白为什么。阿姨摆摆手说不必了,今天来这里贸然拜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过也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不得已才来请你帮忙。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紧张了,难道说是杨安可出了什么事吗?我能帮上什么忙?阿姨说道:“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家安可曾经遇到过坏人,被刺激了一下,回来之后虽然人没受伤没吃亏,但是总觉得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挺活泼的一个孩子,从那以后就突然变得很忧郁了,总觉得她有心事,问她也不说,每天都是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就好像是那次刺激对她的打击很大,估计也是吓坏了吧。”

自打我和杨安可几个月前在那次宴席上匆匆一聚,灌了几杯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可是那次聚会的时候我的确察觉到她好像有些变化,最明显的就对我的态度,以前那可是各种不对路子,见面就吵,但那天却出奇地平静。

我一度以为,那是因为经过了那次绑架事件后,她有所收敛,可今天听这阿姨这么说,似乎没这么简单了。

于是我问阿姨道:“阿姨您别着急,杨安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能帮就一定会帮的。”

第59章 逃离

阿姨面露难色,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她随后还是跟我说:“凯子,是这样的,这些天杨洪军应该也跟你有过联系,可能或多或少和你提到一些安可现在的情况是吗?”我回答道:“是联系过,也提到过杨安可,但是他没跟我说是什么事,我还觉得奇怪呢。”

阿姨叹气说道:“刚刚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们家安可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就一直有点不正常,这做妈妈的,肯定是担心,但是又不敢多问,怕刺激到她。可不问又没有其他办法,前段日子我跟安可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就无意间关心了一下,她就一下子突然激动了,然后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很早出门,很晚才回家。”

阿姨说道:“起初的几天我以为是她在赌气,也没多问她什么,算是示弱了,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到今天为止,她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电话也关机,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给她们单位打电话,单位却说杨安可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就辞去了工作,没在医院上班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姨有些难过,鼻头一下子红了,眼睛也开始泛着泪光。

我有些心软,于是问她说:“杨洪军怎么没帮着找啊,他可是警察,找人这种事可是他最拿手的。”阿姨说道:“凯子你有所不知,安可的爸爸去世得早,我又一直没有重新安家,所以安可的童年岁月,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缺父爱的。杨洪军是我的小叔子,这么些年以来,他到是对我们家安可关爱倍至,他自己也没老婆孩子,就把我们家安可当成自己的孩子疼。我工作忙,安可小时候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跟在杨洪军身后进进出出,杨洪军又是个老警察,所以安可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她如果下意识地藏起来,就肯定知道我会托杨洪军去找她,而她也会确保杨洪军找不到她的。”

真是没看出来,这杨安可嘴巴虽然厉害,但行为上还是那么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有一手反侦察的能力。我猜得到这阿姨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支支招,于是我有些歉意地对她说:“阿姨您的意思是让我帮着你留意下杨安可的动静对吧?我是很想帮您这个忙,但是有些情况您大概不太了解,你们家的这位千金呢,除了跟我一起倒霉被绑之外,在那之前还跟我有过一段恩怨呢。我们俩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吵架,所以我真是算不上杨安可的朋友,她心里不记恨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就算她要藏到哪儿去,跟谁说都不可能跟我说的。”

我不是在拒绝阿姨,而是实话实说。谁知道阿姨却说:“杨洪军跟我说过,你跟我们家安可好像是有点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来找你,而我今天来找你,却是也是你猜的那样,想请你帮我寻找她。”我不解,问她我该怎么找?我连她的电话微信QQ一概没有,上哪儿找去。阿姨却说道:“可是你知道她的名字,我还能够给你说她的准确出生年月日呢!”

于是我这下才明白了,原来杨洪军早在几天前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就是希望我帮忙寻找,但他自己说得不明不白,我也没他想的那么聪明。于是今天才让自己的大嫂亲自来找我,这种事估计他自己来说也不太好意思开口,而之所以找我,则是因为我在先前的几宗案件里,都运用了小六壬的技巧来判定方位,缩小范围。

我告诉阿姨我明白了,您这就把她的相关信息告诉我,剩下的我尽力来办。阿姨一听大喜,赶紧从包里取出纸笔来,把杨安可的出生年月日时都写了下来,那高兴的样子,感觉都快哭出来了。我也很替这位阿姨焦心,女儿不见了,当妈妈的怎能不着急,而在这样着急的情况下,今天还特意穿得这么知性得体来找我,看得出是希望给我留下一个好印象,也可见对我的信任。

当着阿姨的面小六壬起局,第一卦卦落大安,指向正北。我理解和解读的意思为,杨安可没有任何危险,一切平安,而且北方为首要考虑方向。第二卦,卦落留连,指向也是正北。我很少遇到这种两卦都是同一个方向的结果,不是说不可能,只是不太常见,因为阿姨一直在跟我强调说杨安可是刻意躲起来,既然如此刻意,以她的个性和跟着杨洪军学到的那些本领来说,大有可能会故意放出一些烟雾弹,让杨洪军寻找错误的方向。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杨安可压根没有想过要真的躲藏起来,她很可能只是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安顿,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但若是如此,那么这一卦留连,就不难理解了,应该这么说,如果往此处正北方向调查,应该是能够找到杨安可本人的,这种连卦指方向,基本上只有这么一种解释。杨安可没有危险非常安全,这留连大概是在说找到她需要有些波折,花不少时间,或者是找到之后,她不听劝说,不肯回家的意思。

留连是一个阻力,但并非不可解决的。所以整体来看,这个小六壬的落卦还是结果不算差。但现在有一个非常具体的问题则是,既然是正北,那北到什么程度呢?这个范围是我们这座城市还是国家,就无法得知了,在先前协助杨洪军的那两个案件当中,我们之所以可以迅速锁定方位及范围,是因为我们本身就知道罪犯此刻就在城里,而杨安可是三天前就开始不回家了,三天的时间,以现在交通发达的程度,只怕是都快到北极了吧。

我没敢把这个结果和猜测告诉阿姨,毫无疑问这只会增添她的担心。想到近期我一直在练习奇门遁甲,于是我灵机一动,寻思这不如就这个卦象的结果,再测一盘奇门。

奇门的复杂程度比小六壬高出不少,但依旧是以手心排九宫为顺序,起卦之前掌握的信息越多,结果就越准确。奇门的流派有很多,起局的方式方法各有侧重点的不同和所问方向的不同。甚至有一部分流派采用的八卦顺序,是后天八卦而非先天八卦,这在某些场合下使用会事半功倍,但对于我这样的初学者来说,还是要掌握先天八卦的好。所以我起局依旧是按照先天八卦的顺序,大多数情况,都是用先天测“定数”,后天来“布局”。

过程繁琐,不加细说,杨安可的具体方位,是为“定数”,结果尽管依旧落在了正北方向,但范围却因此大大缩小,此刻我可以确定杨安可就在本市内,而卦象所指,则是男欢女爱,风花雪月。

本想着用奇门锁定结果后,能够给阿姨吃下一颗定心丸,如今这个结果,可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而同时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我自己心里也莫名地失落了一把。男欢女爱,风花雪月,也许是在说杨安可因为过度郁闷,想要找个人来陪伴,于是坠入爱河,成天谈情说爱疗伤去了。如果这只是风花雪月,那男欢女爱,就更加不必明说了。

稳了稳情绪,我告诉阿姨,我得到的结果是杨安可非常安全,此刻也可能正被幸福…嗯,幸福所包围着。她不是不回家,大概还没到回家的时候,咱们去找,可能收效不会很大,甚至于受阻。即便是最后真的把她领回了家,估计也是不情不愿,难保将来不会再一次逃走。杨安可也不是小孩子了,您还能成天把她关在家里吗?

我已经尽可能说得轻松一点了,可阿姨还是非常着急,直接就哭了出来,她说道:“我已经是这把岁数的人了,除了自己努力工作不给安可负担之外,我实在没有更多的东西可给她了,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最亲的人,如果她真是这么不管自己的妈妈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找到她告诉她累了就要回家就好,这一天看不见她,我心都快疼裂了。她一个年轻女孩子,社会经验也不充足,外面坏人不少,万一要是遇到个什么恶霸欺负她,那我可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阿姨这句话,一下子把我带回到先前杨慧兰的那个案子当中。杨慧兰之所以犯案,是因为妹妹的死。而妹妹的死,则是因为被一个官员强暴。虽然杨洪军早前在电话里告诉过我那个官员已经立案侦查,算是给杨慧兰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但人毕竟死了,这样的公道,还能有多大的意义?而同时我也察觉到,先前小六壬里的“留连”,的确也有可能是杨安可被人欺骗蒙蔽,毕竟我这个卦象是看不出人的好坏的。

以杨安可现如今的脆弱程度,对方是个好人也就罢了,倘若是个坏人的话,那岂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在断肠上补刀吗?

所以阿姨说的没错,必须要找到杨安可。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英雄气概,我不计后果地拍着胸口对阿姨说道:“阿姨您放心,我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

然而说完之后,收获了阿姨欣慰的感谢,我却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以及不自量力。

第60章 变化

在跟阿姨做出这样有点不负责任的保证之后,又跟阿姨聊了一阵,询问了一些关于杨安可的其他信息,例如她比较好的朋友,或是生活中跟她关系很好的人等。阿姨说这些人她都已经找过,都没有什么进展。

我说我明白了,我会想想办法的。随后阿姨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按摩室里发呆。我的母亲走过来对我说,刚刚你和那位女士的对话我听到了一些,这是人家小姑娘的妈妈对吧?我说是啊,她就是那个常来找我的警察杨洪军的大嫂,上次您来警察局接我回家那天,我就是和她的女儿一起被坏人给抓了。

谁料想我妈竟然神秘兮兮地问我:“这小姑娘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你有没有把人家怎么样?”我说妈你想到哪儿去了,人家是小女孩叛逆,走丢了,现在着急来请我帮着找人的…不过她长得还算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吧,有点糟糕。

跟我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关注的点在于怎么寻找杨安可,但是我妈却在关注我和杨安可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尽管我百般解释我们只是泛泛之交,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妈却始终不信。她大概认为,如果只是素味平生的人,我应该不会这么主动要求帮忙寻找的。

大概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将寻找杨安可的方式做了一个梳理。在有小六壬的卦象为基础下,算是确定了一个较大的范围。加上奇门八卦的进一步定位方向和所指事件,其实算是在这个较大的范围内,把范围缩小了不少。可我们这是个大城市,我的目标又是一个单一的人,即便是有了缩小后的范围,对于我而言,却依旧大的可怕。

于是我给杨洪军打去了电话,请他帮我找一找距离我家按摩店正北方,是否有以杨安可的身份证号码登记的酒店。因为我想杨安可再怎么不理智,总不至于露宿街头,而要风花雪月男欢女爱,也起码是得有个住处,那么酒店应该是最优先选择的住处。但是杨洪军告诉我他早就查过了,完全没有什么开房记录,有可能是藏在别人家里。

我想了想又告诉他,那就查一下杨安可名下的银行卡,看看是否有消费记录,如果杨安可出门在外,就算是住在别人家里,那总不至于完全不花钱吧。现在这信息社会,大家出门身上现金都带得少,而女人心情烦闷的时候,无非就喜欢买买买,吃吃吃,身上那点现金很容易就会花光,那么接下来就要用银行卡或是信用卡了。

杨洪军说这他倒是还没想到,让我等他消息,他这就去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已经临近傍晚时分,我们家吃晚饭的时间通常也就是这个时候,因为再晚一点店里客人就要多起来了。而杨洪军就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他告诉我透过银行的系统并未有杨安可名下银行卡或者信用卡的消费记录,但是在一天之前,杨安可名下的一张银行卡曾经有过一次在自助银行取款的记录。

看来还真如阿姨说的那样,杨安可知道自己如果刷卡消费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查到,索性就直接取现金了。杨洪军还告诉我,这次取款的金额比较大,基本上账面上就没有余额了。我告诉杨洪军:“估计她是察觉到你会想法子追踪,就一次性取个够。而她取这么多钱无非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她遇到什么事需要花一大笔钱,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因为我查到的卦象是大安,她是没有什么安全隐患的。要么就是她打算近期都不再回家了,但是生活需要花钱,于是就多取点,说明她在取钱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回不回家这件事做出了决定。”

杨洪军赞同我的说法,并告诉我现在他正在请银行调取当初取钱的监控录像,看看是杨安可亲自来取的,还是别人来取的。如果是别人或者她身边跟着别人的话,那么线索就多了一条,咱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调查另外的人。

当晚8点多,由于我的心里头记挂着杨安可这件事,于是给客人按摩的时候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即便趴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真是不明白这大晚上的这些姑娘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啊,黑漆漆的看个鬼啊。随着“叮咚”一声手机铃声,我抓起来一看,发现是杨洪军给我发来了一条视频。

正在被我服务的那个美女见我停了下来,于是转头看着我,发现我正盯着手机看,于是问我说:“哟,小哥,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盲人吗?这会儿怎么又开始看手机了?”虽然言语调侃,但语气听上去还是挺开心的。不难猜出,她对于我独特的按摩技巧,还是相当满意的。

我笑哈哈地说,我是弱视,弱视。一边说,一边尽可能地把电话凑得离我更近,装出一副我看不清的样子。

视频有好几分钟,于是我告诉正在候班的那个盲人师傅说,你帮我接着按吧,我这里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个大美女,便宜你小子了。

随后我回到楼上,开始观看视频。这段银行的监控录像中显示,取款人的确就是杨安可本人,但是她看上却和我以往的印象有些不同。此前第一次见面她穿着护士的工作服,第二次见面是在杨洪军家里,虽然她的打扮比较时尚,但还算是正常的那种。可视频画面中的杨安可,涂着烟熏妆,脸上还贴着一个看不清是桃心还是五角星的闪闪发亮的东西,戴着一对大大的耳环,头发也好像是烫过或者带了假发。身上的衣服尽管也是时尚,但却显得非常性感,比较暴露。

那模样,很像是我偶尔在街边会看到的那种不良女青年。而在银行自动柜员机的门外,站着一个提着女式手包的男人,男人很高很瘦,穿着紧身的衬衫和笔挺的休闲裤,正在门外抽烟。男人的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是那种黑社会的小马仔,混不上去的那种。杨安可取完钱之后就转身回到了男人身边,两人挽着手离开了监控画面的范围。

我看了看监控右下角的银行地址,显示是某某路的某某支行,这个地方我大致清楚,距离我们此处不算远,就在我家正北面最热闹的那条酒吧街上。那条街到处都是夜店和各种大型的娱乐会所,和那天跟杨洪军去谈事的那个小酒吧不同,这里的夜店,都非常高端,非常豪华。

我给杨洪军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杨安可的这身打扮看上去就是要去逛夜店,如果她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这附近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她每天晚上都会光顾夜店。那个男人应该是给他消费的金主,你们核实一下身份,看看能不能找来问问话。

杨洪军告诉我:“视频中这个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核实了,来头不小,是我们本地一家制药企业的老总的独子,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岁数比安可大一些,没结婚,在集团占股份,是董事会成员之一。此人是这条夜店街的常客,女伴很多,出手也阔绰。真没想到安可会跟这样的花花公子混在一起。”

杨洪军最后一句话,语气之中有着强烈的责备跟失望。其实我也挺失望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在外面玩,这我理解,并且不排斥,可是如果带着一种目的去玩的话,那人格可就低贱了。作为长期服务这些从夜店玩累了在我们这里按摩的姑娘的服务人员来说,偶尔我也会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其中不乏有那种两个女孩一起来按摩,互相聊天,然后交换心得,例如今天我又遇到个什么身份的男人,听说有家。又例如其中一个告诉另一个今天酒吧里钓到的那个男人,答应下礼拜给她买个古奇的包包之类的话。

这些人只是客人,所以我无从去评判对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原本也与我无关。但是这次的事如果真的发生在杨安可的身上的话,那我还真是有些失望。不过我宽慰杨洪军说:“你放心,杨安可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图财的话,那她干嘛还自己取钱啊,对方是个这么有钱的家伙,本身就是个钱包了。”

所以我觉得杨安可还是有底线的,只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越线了。

杨洪军告诉我,视频中的这个富二代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光顾好几家夜店,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买单,我们这里透过银行的消费记录来看,基本上能够锁定他最常光顾的夜店。如果杨安可目前和这个人保持着暧昧关系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她应该也会和这个男的一起出现吧。

杨洪军说:“凯子,我把这些店的名字都发给你,你今天晚上帮我去调查一下,可以吗?”我问杨洪军:“既然你都查到了,你直接带人去找人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要我去啊?”

杨洪军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警察,我不能干这种事。”

第61章 夜店

言下之意,我李义凯不是警察,所以我才能干这种事。杨洪军这样一句话,让我多少有些受伤。我无缘无故卷入杨家的家庭纷争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我去找人,就算是找到了,我怎么跟人家说?对方是富二代,当然不可能让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带走,而且这些纨绔子弟,大多个性张扬跋扈,我去帮你杨家找人,凭什么要我去承担一些风险?

可我在电话里没把这些想法告诉杨洪军,因为我知道,自打杨洪军早前有意无意地开始跟我聊起杨安可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在杨安可的问题上,他无法承担主要角色的功能。于是我告诉杨洪军,我会想办法,但是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她,现场发生一些争执的话,你可要来为我出头。

杨洪军答应了。晚饭的时候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父母,我的父母虽然从未见过杨安可,但听说与我共同患难过,也就同意了我去,只是叮嘱我要千万小心,不要逞强。

那条夜店街如果纯粹步行的话,大概要走二十分钟的样子。我们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地带,基本上有点不夜城的意思,相反在很多特定的时间里,晚上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繁华。我很少会去光顾夜店,所以晚饭后我刻意找了一套穿着看上去比较时尚的衣服,毕竟去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能就一件T恤一条短裤就去了。

夜店大多都是晚上7点到凌晨时段营业,我在杨洪军给我的几家夜店里寻找,到了差不多晚上10点的时候,我才在其中一家夜店看到了视频中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正要去上厕所,和我在进门处擦身而过。我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但是风格还和先前视频中的那人一样。看上去喝得有点微醺,于是我也装作上厕所的样子,一路跟着他。

随后,看到他钻进了一个卡座区域。于是我就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最寻常的扎啤,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卡座里的人。

那里头熙熙攘攘坐了差不多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男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富二代模样的人,看来也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孩子,都比较年轻。每个男的身边都有一个女伴,而这个富二代身边则坐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露肩的粉色连衣裙,裙子还挺短的,正在跟这个富二代说说笑笑猜拳喝酒,而他的另外一边,则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爆炸头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安可。

我很庆幸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人,但我此刻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杨安可歪倒在沙发的靠背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默默地喝着酒,和身边的这些人似乎没什么交流。她那一身哥特式的朋克打扮,加上深色的烟熏妆,给人一种不好接近且冷艳的感觉。而杨安可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双眼有些无神,好像有心事一般,在那里默默地坐着。

此刻我如果去找她的话,铁定是带不走人的,说不定她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搞不好还会撺掇卡座里的其他人揍我一顿。要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这条夜店街可是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

我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来喝酒的,更加不是来惹事的。这夜店有非常猛烈的音乐,舞池里有数不清地男女正在忘我地随着节奏狂舞,都市人压力大,这的确是一种降压的方式,但我心里也清楚,这些场子里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是纯粹来消遣为目的的,无论男女,大多都是来猎艳寻欢的。

杨安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是知道她的酒量的,但即便是这样,也很快就招架不住。她从先前的冷漠开始变得有些目光迷离,酒精上头之后,人人都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自己。她也开始跟那个富二代划拳喝酒,两人之间显得很亲密,富二代更是伸出手来搂住了杨安可的腰。隔了没一会儿另外几个男人都来跟杨安可敬酒,杨安可也来者不拒,一饮而尽。

随后她好像是想要去上厕所,从卡座里站了起来,我才发现她也穿着一身短裙,比较紧身的那种。这样打扮的女人如果是我们店里的客人的话,我会想方设法变成我的服务对象。看见杨安可的确是朝着厕所的方向而去,于是我也放下酒杯,跟着她走了过去,打算在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拦住她跟她好好谈谈,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把她带到外面去,没有旁人干扰,我也能更好地做思想工作。

可是在我尾随她的时候,路过了起初她坐着的那个卡座。先前向杨安可敬酒的两个男人对那个富二代窃窃私语着什么,富二代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粒看上去好像是药丸子的东西,丢到了杨安可的杯子里。我仔细看了下,当药丸子泡进酒杯后,迅速散发着气泡,很快就变小继而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大骂,这群家伙竟然还要给杨安可下药,简直太无耻了,待会儿我可得把这件事告诉杨安可。当下没有发作,而是继续跟着杨安可走去厕所。我在厕所外头等着,几分钟之后,杨安可走了出来,先是在洗手池洗手,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那是假发还是她刻意去烫的发型,总之是挺非主流的,然后她就转身从厕所里出来。

即便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杨安可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原来我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地,面对面都认不出来了。于是我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杨安可,你好啊。”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碰上认识自己的人,我甚至觉得她刻意打扮成这幅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希望被人给认出来。于是她转头看向我的时候,脸上满是诧异。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问,顺便把身体朝后面挪了两步。我告诉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她转头朝着卡座的方向回望了一眼,然后问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笑了笑说:“如果想要找到一个人,只要花点时间去调查,其实都是可以找到的。”

杨安可听我这么说,于是斜着身子靠在墙上,摸出一根烟点燃,呼出一口冷漠地对我说道:“现在你找到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说:“你妈妈今天下午来找我了,透过你幺爸来找的我,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她很担心,希望你懂事一点,赶紧回家,别在外头晃悠,你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杨安可继续默默地抽烟,然后丢给我一句:“还有吗,你一次性说完。”我接着说道:“你妈今天下午在我那儿都哭了,她说你可能内心有些心结,这种时候你需要的是跟家人一起度过难关。要知道当天被绑,我也是受害人之一,那我怎么没像你这样自暴自弃?你自己看看你这幅容貌,你像个什么样?”说完我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原本我是想着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些,就当是给她妈妈和杨洪军带话了,可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生气。

杨安可看上去一下子生气了,她露出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对我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管事管的太宽了?我是你什么人啊你需要这么关注我,再说了,我家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来找你之前我相信已经找过了我所有的别的好朋友,人家都没来干预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来管我?”

我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说,但是突然被抢白,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于是我脾气也上来了,冲杨安可说道:“谁稀罕来管你,要不是你妈在我家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不忍,我干嘛要来找你?”听到我再次强调杨安可妈妈哭的样子,她看上去微微有些动容,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问我道:“我妈还说了别的吗?”

我叹气说道:“没别的了,我也是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你妈妈帮着找你,这下倒好,人是找到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说你在这里花天酒地,风花雪月?还是说你打扮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接着说:“你受了刺激,家里人会理解你,身边的人也都会劝慰开导你,你作践糟蹋自己,只会让关心你的人失望罢了。我相信你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可你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呀,你看我跟你本身也不算熟我都愿意搭把手帮你,你怎么就不愿意自己走出来?”

杨安可嘴里咬着烟蒂,烟蒂微微发抖,不知道是这里的音响太过大声给震的,还是她真的有所感触。我也缓和了语气对她说:“杨安可,你要是觉得我李义凯不是坏人,你现在就回去你那卡座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今天我舍命陪女子,你要喝酒我被你喝,你要聊天我陪你聊,希望在这之后你能够振作起来,回到家里去。”

杨安可想了想,然后回答我说:“你还是走吧,我玩累了,自然就会回家的。别在这儿站着了,待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好。”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安可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想要去上厕所,这个男人我乍一看却是先前杨安可他们卡座里的其中一个男人。他望着我,再看看杨安可,然后看到杨安可眼里的泪水,又看我这一身不入流的夜场打扮,没有说话,连厕所也不去了,就转身朝着卡座走去。

第62章 斗殴

对方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回去卡座上通知其他人,说杨安可现在正在被另外的人纠缠,还哭了。也就是说,再过不了几秒钟,也许对方就会气势汹汹地带人过来给杨安可讨个公道了。

杨安可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于是她转头对我说道:“你还是先走吧,不然待会儿说不清。”我早已说过,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并非来制造麻烦。所以我对杨安可说:“我走可以,这里也太吵,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们外面去说。”杨安可苦笑着摇头,今天和她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是我很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苦闷,就好像挤压很久的能量,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去爆发,也许目前这种完全有别于以往的她的状态,就是她自我选择爆发的一种方式吧。

杨安可迟迟不肯跟我走,而我如果现在离开的话,那等同于今晚白来了,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劝说,毕竟我也没对杨安可做什么,对方那群富二代如果真找上来,还是得讲理不是?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得有点太天真。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都几乎是和我社会层级差不多的人,成长环境的不同造成我们这样的人群或许想法更加单纯,也更能够面对压力跟挫败,可这群富二代或许从小就是在百依百顺的环境下成长的,至少眼前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这三人是这样,尤其是那个视频中的男子,杨安可就算不是他的女朋友,应当也是他的女伴,自己的女伴哭了,可能以为我欺负了她吧。

所以当这三人走过来的时候,我伸出双手跟对方说:“兄弟,别误会,我是她朋友,我们只是在聊…”

话还没有说完,带头的那人就直接一拳打中了我的脸。这一拳下手可真不算轻,加上我正在说话,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让我一下子咬到了口腔内壁的肉,我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到了卫生间入口处的一个花盆。疼痛之余,嘴里因为刚才咬到的关系,瞬间满嘴都是那种流血的腥味。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个人一拥而上,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我只听到有个人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子,也不看看你欺负的是谁的女人!”等之类的话。我小时候也曾因为一些调皮捣蛋被其他几个小孩子群殴过,但下手没这么狠,至少没这么不讲道理。似乎他们的原则就是打了再说。

于是在挨打的时候我立刻双手抱住头,由于已经被打倒在地,所以我顺势蜷缩起身体来,好让我身上的几处关键部位所受到的伤害相对更小一些。可对方的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密集,我还是吃了好几口老拳。于是我有点发火了,心想你们这群混蛋不由分说上来就打也就罢了,下手还这么重,搞得我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这地方在卫生间门口,人来人往的,杨安可在一边大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还这么下手,旁观的人肯定会觉得我是那种来找女朋友被人给抓包了一样,我特么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人就是这样,在有些蒙圈的时候突然之间的想法,也许就会成为你突然爆发的理由,而这个时候,通常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的。我就是如此,在想到这的时候,心想我不能平白无故就挨打,立刻双脚一阵乱蹬,双手乱舞格挡,缝隙间我找到了那个带头的人的影子,也就是杨安可的那个富二代男伴。认准了一个人之后,我迅速爬起身来,恰好这家伙也一脚朝着我的肚子蹬了过来。我顺势双手一抓,就抓住了他的脚踝。

我是盲人按摩师出身,指力何其之大,尤其是在这种来不及思考的时候,于是我双手抓住了十指狠狠用力在他的脚踝上猛力地按了下去。脚踝附近有很多穴位,主要用于控制脚掌部分的动作和连结大腿的肌肉。只听我这一抓之下,这个富二代哇地一声痛叫,脚下一软,我就顺势抓住他的脚朝着我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这富二代在一拉之下做出了类似劈叉的姿势,就侧身倒地。

我心里有怒火,此刻就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见他倒地,于是就顺势下压,借用我身体的重量,将我手肘顶起来一下子撞击到他大腿正面中心的位置,这个部位有一根粗大的筋,猛击之下会让人这只脚顿时酸麻,不但使不上劲还会疼痛好一阵子。这一击得逞之后,我不顾身旁还有两个人朝着我劈头盖脸地打,一下子跨坐在这富二代的肚子上,对准了他的头部,疯狂地乱揍起来。

原本这一架是不必打的,但前提是对方不要下这种狠手,我性子比较温和,一般很难才会动怒,可此刻动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平白无故挨揍,一方面我也觉得在杨安可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我殴打对方的时候,手下也没个轻重,我手上的力气比大多数人要大不少,被我这么一阵乱打,富二代早就吃不消了,他哇哇大叫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此人应该是这三个人当中的老大,所谓擒贼先擒王,我照准了一个打是肯定没错的。可边上那两个人不知道是谁从哪儿找来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就敲打在了我的头顶。

头顶是身体经络的一个大回路,有许多重要的穴位在。其最重要的就是“百会穴”,位于头顶的正中央,人在出生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天灵盖没有合缝的,也就是说,轻轻按压之下,是可以按到一个明显的缺陷。这个穴位在猛击之下,极易造成脑震荡,重者则昏迷甚至死亡,所以当那一下打在我头顶的时候,我瞬间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平衡再也无法控制,我也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感觉有一股子热腾腾地液体从头顶疼痛的部位流淌而出,我猜到这是因为刚才那一下让我头顶出现了伤口,血流了下来。而我倒在地上后,发现地面上有许多碎掉的玻璃渣子,于是很明显,刚才敲在我头顶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应当是一个酒瓶子。

这种晕天转地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杨安可在边上因为惊吓而大喊大叫着,夜店里的安保人员也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另外两个还想继续对我施暴的人,其中一个安保也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晕晕乎乎之间,我耳朵里就好像是灌了一些水似的,听见有人喊道:“快报警!叫救护车!”我想报警是针对这次莫名其妙地打架事件,而救护车也许是因为我受伤流血,让夜店的人认为我可能伤得很重。

瞥眼一看,刚才被我一顿爆揍的那个富二代正躺在地上,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面前,身体微微地抽搐着,估计刚才对着他头的一阵猛打,他的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记忆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甚至还有那种想要作呕的感觉。等我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说伤口需要缝针,而杨洪军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杨安可是一直都守在我身边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余几个接警后,来将我带走的警察。

我也被打得不轻,除了头顶的伤口之外,脸上也因为挨打的关系浮肿了起来,于是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杨洪军来了之后,我也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我劝说杨安可回家不成,反而是因为这一次打架,才让杨洪军再一次见到了杨安可。

看样子当初的卦落留连,大概是说的这种。

杨洪军愁眉苦脸地对我说:“凯子,不是说好了一切小心吗?怎么还动手了!”他听上去有些对我的行为不解,毕竟在此之前我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比较温和的,他大概没想到我也会冲上去跟人干架吧。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转头用我那浮肿的脸冲着在一边的杨安可一努嘴说道:“你问你侄女吧,她全程都看到了。”

杨安可一见到杨洪军,眼眶马上就红了,很显然今天的事情她也始料未及,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任谁都有可能变得脆弱。杨洪军也没责备她,只是几度望着杨安可欲言又止的感觉,最后硬生生从嘴巴里憋出一句:“安可啊,你没事就好。”

杨安可这下就没绷住了,哇地一声就扑在杨洪军身上哭了起来。我心想你们俩别在这儿跟老子演戏行不行,挨揍的人是我啊!你怎么不抱着我哭啊!

杨洪军对我说:“刚才办案民警给我看了你们打架的监控录像,是对方先动手,你的行为符合自卫条件,但是后面有些过激了,你知道那小子现在什么样吗?”我反呛道:“你看我现在像是知道的样子吗?”杨洪军说:“情况比你还糟,你只是受了外伤,人家可是脑震荡。”

我哼了一声说:“那是他活该,谁让他先动手的。还三个打我一个,当我是叶问吗?”杨洪军叹气道:“哎,你可别忘了对方可是有背景有势力的,跟人家斗狠,你有胜算吗?”

第63章 冰释

杨洪军对我说:“虽然对方先动手,属于理亏,可人家是制药集团老总的少公子,现在你把人家给打成了这样,就算法律上人家制裁不了你,随随便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能让你们家的生意就此垮台,你动手之前怎么不把这些想想清楚?”

杨洪军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担心了。我个人荣辱,那是小事,但是家里的按摩店,却是我的父母赖以生存的生意。于是我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图了一时之快,却有可能因此而惹出大麻烦来。于是我问杨洪军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找你的侄女。”杨洪军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我会帮你透过一些关系去周旋的,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就对方动手打人的行为提起告诉,也不能因此而索要赔偿。你要个十万八万的,人家眼睛都不眨就给你了,你打了人家的独子,换成是你,你肯善罢甘休吗?”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我也不希望由此来敲诈对方钱财,眼下看来,也只能让杨洪军出面,以警察调查的方式去斡旋,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最小影响地处理掉。

很快我的母亲和杨安可的妈妈也赶了过来,母亲看着我肿成猪头的脸,一下子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我宽慰她说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杨安可的妈妈则在见到杨安可的时候,满脸都是那种夹杂着失望的怜爱,最终母女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抱着对方哭泣。

我妈抓住杨洪军的手说道:“杨警官,我知道你是警察,你必须给我好好处理这件事,我家凯子为了帮你和人打架,被打成了这样,你必须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一定揪住你不放。”我的性格大多数像我母亲,比较闷,比较温和,我印象当中母亲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杨洪军也宽慰我妈妈说:“大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尽量会让结果大家都满意。”

杨安可的妈妈也跟着宽慰我的母亲,说这都是她们家安可惹出的麻烦等等,还说会帮助照顾我直到痊愈。杨安可则在她们这些认争论不休的时候,蹲到我的床边看着我说:“凯子,我真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也就是心里过不去,所以想要换种活法尝试一下,没想到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

我哼了一声说道:“对不起?你是挺对不起的我,当初让你跟我走,你走了不久什么事也没有了吗?现在倒好,我人吃亏是小事,我家里可能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你们去银行取钱的录像我看了,那家伙和你这么亲密,看样子你们风花雪月,男欢女爱,还真是其乐融融啊。”

杨安可听我这么一说,蹲在病床边上突然脸上一红,我虽然眼皮肿的只剩下一条线,但是她这个细微的表情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回想一下这句话多多少少还有着一种不甘心的醋意。我不愿意让杨安可看穿我的心事,于是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杨安可对我说:“我本来是想随便找个人解解闷就算了,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我也没有追问,不知道她说的“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不过就这次她的处理方式来看,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失望,于是我背对着杨安可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当时从卡座上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那几个小混蛋在你的酒杯里下药了。我如果当时不拦着你让你回去喝酒了,你就等着给人当下酒菜吧。我救了你两次了杨安可,不用谢。”

杨安可没有说话,我也没回头。过了片刻后,她伸出手抓了抓我放在病床一边的手,在抓住我手的时候,稍微捏了捏我,然后轻轻地对我说道:“总之,谢谢你。”说完之后,她便放开了手,然后没再跟我说话。

我在医院只住了三天,这三天时间杨安可一直都在帮着照料我,但是我们俩之间的话却很少。杨洪军帮着我跟当时接警的警察做了工作,也分析了事发经过,他一直在强调这是年轻人酒后的一场误会。而被我暴揍的那家伙,家里起初是不依不挠的,但杨洪军亲自出面和人谈判,说我不会提告,也不会索赔,就当是一场误会。这富二代的老爹也算是个讲理的人,加上杨洪军以刑侦科科长的身份去谈,人家多多少少还是会给点面子,最后丢给杨洪军一句狠话让他管教好自己的侄女,这件事也就不再追究了。

我的伤不算重,第二天就已经消肿,三天后就出院了,只是需要一个礼拜后回来拆线而已。回到家以后,杨安可看上去还是会比较自责,毕竟是因为她的关系我才会受伤,所以我在家静养的那几天,她也每天都来我家照顾我。她本身就是护士,照顾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我妈起初的时候觉得杨安可就是个害人的小妖精,可一个礼拜下来,我妈对她的态度也出现了改观,从一开始的不搭理,变成后面的还要留她吃晚饭。

拆线那天也是杨安可陪着我一起去的,从医院里出来后,我跟她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我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只不过因为缝针的关系我的头发被剪去了一大块,从今往后直到头发恢复到足够梳中分的程度,我只怕是要戴着帽子渡过了。

我心里知道杨安可照顾我是不愿意欠我这个人情账,更多则是在于内疚而已。于是看她犹豫,我就对她说,你把你的微信和电话告诉我吧,如果我再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后遗症,我再让你过来。

这招很老套,我知道。所以我在说完之后,感觉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杨安可算是个小美女,平日里绝对是不乏追求者的,所以这样搭讪要电话微信的套路,我想她早已身经百战。但她还是微微一笑,把电话和微信都输在了我的手机里面。我也跟着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笑,我们俩的恩恩怨怨,早前那几杯酒没能彻底了解,这一笑,也算是画个句号吧。

我告诉杨安可,今后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下次也许就没这么走运,有人出来替你挨打了。她也答应了我,说犯过一次傻,将来不会再这样了。总之,从那天起,我和杨安可会时不时在微信上互动一下,从她分享的内容来看,是真的意识到这次自己的离家出走是在犯傻,渐渐也走了出来。她也从那时候开始,对我的态度好转了许多,虽然也没到交情很好的地步,但不会横眉瞪眼了。

然而我和杨安可的关系,却总是止步于好感。不过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少了许多尴尬,多了一些了解对方的时间。

那年6月份的一天下午,我正躲在屋里吹空调听音乐,杨安可突然发来一条消息,内容写的是:“我幺爸来找过你吗?”我当时很奇怪,杨洪军要找我的话,一个电话或者信息就可以搞定了,为什么杨安可会这么问我?不过她的言下之意,是说杨洪军即便现在没找,很快也会找我的意思。

于是我回答她没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顺便称赞了一下她昨晚发在朋友圈里的那条大白腿还真是不错。杨安可回复信息说道:“我幺爸现在失联了。”

我一愣心想你们姓杨的一家还真是奇怪啊,轮番玩失踪是吧,怎么了,他也受刺激了,想要换种活法?于是我宽慰她说你别担心,杨洪军都多大的人了,可能只是有什么事给牵绊住了而已,或者手机没电忘记充电罢了。

可杨安可告诉我,由于打电话是关机,打去办公室也没人接,所以她昨天晚上就去了杨洪军家里,因为她有钥匙,但是进屋之后发现有很多脏兮兮的脚印在地上,而且杨洪军的手机和充电器都丢在了沙发上,人就这么不见了。

杨安可说,杨洪军为人谨慎,凡是都很小心,绝不会出门连手机也不带,而且基本上杨洪军随身都要带着充电器以防电话没电,他的电话实在太多了。这次的现状是肯定不正常的,加上那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她担心杨洪军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报复给抓走了。

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些担心了。但是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抓一个公安局的刑侦科科长?难道说是那些以前被他抓进监狱的人现在放出来了,打算复仇?于是我告诉杨安可别着急,我马上找人问问。

接着我就给马天才打了电话,从他那吵杂的环境中我不难听出,这家伙正在打麻将。他依旧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对我说:“哟,凯爷,今儿刮什么风啊,您怎么给我来电话了?”我说你省省吧,好像有点不对劲。

马天才说:“哪儿不对劲啊,今儿最不对劲的就是您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你别闹,杨洪军不见了。

马天才一下正经了,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把杨安可告诉我的内容说给了马天才听,然后让马天才多路打听一下,杨洪军去了哪里。

堂堂一个警察,总不能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吧?

第64章 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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