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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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军笑着说了谢谢,接着就翻开那一叠卷宗,仔细查看了起来。

第97章 恶人

从这堆卷宗的数量来看,显然不可能是短短几个小时时间里整理出来的,这里头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调取的档案资料,这就说明这两个犯罪嫌疑人,以前曾经还犯过不少事,否则不应该这么多才对。

杨洪军始终一副颓废的样子,昨天晚上应该算是他遇到的最大一个挫败,要不是我歪打正着地被抓了进去,此刻杨洪军估计已经死掉了。不过那两个嫌疑人说的话却让我感觉很蹊跷。他们在逃跑的时候专门留下了一些关于杨洪军的黑材料,其目的很显然,就是要曝光杨洪军的一些行为。而这些材料是他们很早就准备好的,等的其实就是这个机会。

我甚至觉得杀死杨洪军并非这两个人的真实目的,搞臭搞垮了他才是,要不然那个声音阴沉的人为什么会说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假如哪一天杨洪军真的因为这些事而遭到撤职或者开除的话,那么此二人下手的机会岂不是更多?而且那个时候的杨洪军,甚至还没有什么人在保护他,

过了一阵之后,杨洪军将看完的一部分卷宗递给了我和马天才,让我们也跟着看看,现在已经算是查明了对方身份,剩下的就是想法子抓获凶手即可。我接过来以后,跳过前面的一些内容,直接翻到了两个犯罪分子的批捕照片上。

此刻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的真实相貌。单单从外貌上来看,我就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那两个人到底谁是谁。其中一个看上去结实强壮,留着一个寸头,左边额头上面头发当中有一道疤,导致那个伤口的位置无法长出头发来。此人眉毛上也有一个好像疤痕的刀伤,脸上全是横肉,闭着嘴巴的时候,腮帮子上鼓起来两道肌肉,说明这家伙平日里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因为从他的样子上看,若是疏于锻炼的话,这些肉虽然也有可能存在,但绝不是肌肉,而是肥肉了。他应该就是用电击枪击打我,然后殴打我的那个男人。

而另一个则留着一个三七分的发型,头发的长度约莫有一寸,头发是往上竖起来的,说明此人发质比较坚硬,但不算浓密,而且他的头发是有点黄褐色的那种,却也能够看出并非是染色的头发。因为染色的头发会从发根的地方有明显的区分色。拥有这样发质的人,往好了说,意志力坚忍不拔,做事果决果断,具备很好的领袖潜质。但是往坏了说,却有可能阴险残暴,有极强的征服欲。

在看到两个人的照片的时候,我迅速把这两个人和南边区县发生的那起奸杀案对上了号,由于被害人已死,我们现在也没能抓住凶手,所以很多当时的情况只能靠猜测。单单从外貌上来说,我觉得这二人都有可能犯下强奸案,但事后那种残暴地割下受害人的身体,生生拔牙断舌,在我目测的判断中,反而是这个小个子的人更加有可能。

于是我再翻到了那个高大的嫌疑人的照片上,对其仔细观察了起来。此人生了一副浓眉大眼,但是眼睛和眉毛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加上眉毛是倒八字状,眉尾粗,杂毛少,棱角分明。眉头和山根处大约有一指半的宽度,加上那对大眼睛炯炯有神,单单从眉眼来看,此人算得上是面带凶相,有些恶人的样子。他的颧骨平整,但由于脸比较方正的关系,以至于颧骨的下半段看上去和脸颊的肌肉连成一气,似乎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嘴比较大,嘴角的位置大约对齐了颧骨边缘三分之一处。从而眼睛的两侧外侧眼角如果垂直下连的话,基本上就齐平了他的嘴角。

正所谓“男儿嘴大吃四方”,本身嘴大并不是什么问题,可关键在于此人的嘴角是明显好往下坠的。这种犯人的登记照片,是不允许你做出什么带着情绪的表情的,所以这张正面照,理应是此人日常最真实的状态才对。而嘴角向下撇,那就有说法了,通常情况下来说,这样嘴型的人,属于态度强硬,作风霸道,不会轻易妥协,骄傲之中带有偏执,却也是耿直不爱绕弯的人。

这样性格的人在社会上与人相处,尤其是现在的社会环境,应当是很容易就树敌的,当有矛盾产生,此人应该不会是那种主动让步的人,这也许会导致矛盾的越来越严重,而最后当他终于因此而吃亏,却不会想法子去改变自己的个性,而会更加带着抵触情绪,我行我素下去。

再翻了翻此人的作案前科,发现他的案底还真不算少,打架斗殴,寻衅滋事都是最早阶段的了,到后来还有过入室盗窃,拦路抢劫,敲诈,黑社会性质犯罪等案底纪录。年龄三十多岁,已经是监狱和看守所的常客了,最近一次作案是因为伤害罪,被判了两年的牢狱,释放的时间是2008年,在那之后,就没有此人的案底纪录了。

如果说这种恶行累累的人在2008年出狱之后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话,我实在是不相信,但我不清楚为什么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此人的记录竟然会一片空白。

想了一阵也想不透,索性也就不想了,把我手里的卷宗递给了马天才看,我则接下来看另外一个嫌疑人。

这个人的骨相相对于先前那个,其实更加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察觉,因为他的五官轮廓实在太过平凡,属于丢到人堆里就会瞬间消失的那种。而我注意到此人的瘦并不是那种因为厌食或者饥饿造成的瘦,而更像是体质本身就偏瘦一般,给人看上去一种尖嘴猴腮之感。

他的眉毛和先前那个完全不同,不但稀稀拉拉比较淡,而且两眉之间的距离相隔较远,同时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也比较远,加上他又是个单眼皮,小眼睛,以至于会给人一种错觉――他眉毛底下有很宽大的眼皮,让人一眼看去,属于那种“没睡醒的贼迷鼠眼”的感觉。

大多数情况下,眉间距、眉眼距以及鼻梁山根处的组合方式例如鼻梁是缓缓变窄的还是相对比较直,两只眼睛的内外眼角究竟是朝下还是朝上,十多种组合之下,总会有一个能够与之对应的骨相。而偏生此人又是个塌鼻梁,从侧面的照片来看,他的眉骨到鼻尖之间,有一个非常明显且并不常见的大凹陷部分,就好像是一个泥人被人在鼻子上打了一拳,造成鼻梁上半部分整个塌陷了进去一般。

而且鼻头比较大,鼻孔也有些朝着正面翻起,这模样很像是一些东南亚国家的那种常见长相。这样的骨相尤其是鼻子,可以断言此人除了阴险残暴之外,还刚愎自用,对他人的意见接受度非常差。

他有着较深的法令纹,那是因为他凸起的颧骨比较高,而嘴巴部分却又低陷平整的缘故。上下唇厚薄程度差不多,但并不整齐。一般我们合上嘴巴之后,嘴型应该是一个相对左右对称的样子,他的下唇明显朝着左边微微歪着。而歪嘴之人,一般来讲算是性格独立,不求他人,同时也心口不一,强词夺理。

尖下巴,下巴的正中心上有一粒黑色的大痣,从其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凸起于皮肤表面的。这颗肉痣的位置恰好在下巴拐角处往喉咙的方向大约半公分左右,如果此人留了胡须的话,应该是可以完全遮蔽住从而看不到的。这颗痣长在体外而且对齐了人中,人中和痣之间的嘴巴是个歪的,那么这颗痣就从一颗福痣变成了灾痣,多主淫邪过度,六亲不和,妻离子散。

这人的岁数和先前那位差不多,说妻离子散或许有点过了,因为从他的案底材料来看,此人生命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监狱里渡过的,这种过往的人,想要娶妻生子,想必是不容易的。而他犯案的方式则没有前面那位这么五花八门,他主要就是几种,除了猥亵罪和强奸罪之外,他还有多次因买春嫖娼被抓获,然后治安拘留过。

而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案底在2009年开始,也突然开始干干净净了。

我转头对马天才说道,你用你的渠道查一查这两个人,看看在他们出狱后到现在这期间,可曾以自己的身份从事过一些社会活动或者进入过什么单位工作过没有。马天才点点头,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随后我把卷宗还给了杨洪军,从杨洪军的表情中,似乎希望我说点什么。于是我告诉了他我单单从相片上结合摸骨师得到的一些粗浅的性格分析,并对这两个人在08和09年后突然历史清白感到不解,因为这两个人是惯犯,要这么多年一丁点坏事都不做的话,这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概率偏低,而这两个低概率的人突然凑到一起,搞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恶性案件,这概率简直低到足以忽略不计了。

只听杨洪军在这时候对我说:“凯子,能不能用你的方法,给这两人定个位?”

第98章 起卦

我有些犹豫,并非是因为不行,而是觉得杨洪军似乎把这门手艺看得有点相对简单了。小六壬和奇门遁甲的确在一些场合下对所寻的答案加以定位,但说到底终究是一个概率大小的问题,小六壬和奇门遁甲在其间所充当的角色,都并非是最终的结果,而是距离结果很近且被从一个大概率中划分出来的小概率而已。那只是一种基于玄学的数学方式罢了。

于是我告诉杨洪军,现在测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可能结果不尽准确,毕竟当下的情形对方一定会四处躲藏,我就算此刻预测,也仅仅只能得知当下其所在的位置,也许等我们的警力到达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转移了。

我对杨洪军强调道,倘若对方每更换一次藏身位置我们就测算一次的话,结果很有可能越来越不准,毕竟这算是一事多问,而非一事一问了。马天才好像对我的说法有点不解,他问我道:“可是凯爷,就算对方不是在东躲西藏,就算对方是良人君子,也不可能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啊,那照您这样说,岂不是次次都不会准?”

我告诉马天才不是这样,一般来说我们测算小六壬和奇门,是基于己身为出发点,咱们自己的目的和诉求,我问的是一个对方在没有准备前提之下的结果。而现在情况却有所不同,我们在追捕凶手,凶手也明确地知道我们正在追捕他,于是会在这期间产生一种抗性,这种抗性会带给测算的结果极大的不稳定性。

“你知道诸葛亮吧?”我对马天才说道。马天才嬉皮笑脸地说:“哟凯爷,瞧您这话说得,诸葛亮我都不知道了,我老马这几十年大白米,岂不是浪费了粮食?”我告诉马天才,诸葛亮行军打仗,对一些事出谋划策,甚至是向天“借”东风,都会在此之前测算一次小六壬,因此小六壬,也称之为“马前课”。可是诸葛亮风云了一生,也不可能次次都打胜仗,甚至于很多旗鼓相当的战斗,也未必就一定会赢,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马天才摇头,那样子很像是拨浪鼓。

我说道,那就是因为对手的准备更强烈,对诸葛亮的计谋有了提前量的估计。而那些打赢的胜仗,也并非对方没有准备,只不过诸葛亮更加技高一筹,懂得运筹帷幄而已。马天才说:“这么说来,诸葛亮懂得这门玄术,那还真是帮了草鞋刘的大忙了?”我打断马天才的话说道,纠正一下,这不是玄术,这是我们华夏始祖传下来的祖宗文化。要知道我们中国的文化构成,主要是炎黄文化,所以我们称之为炎黄子孙。而相传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其父黄老丈相传就是黄帝的嫡系后代,而诸葛亮娶了黄月英,因此而学会了奇门遁甲,如此一来,才能够通天晓地,神通广大。

马天才大概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内容,而我也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尽管是传说未经考证,但是中国自古以来的种种传统手艺流传下来,必然是经过千百年前辈的论证的,所以我在学习它们之前,对它们的作用和能力,从未怀疑。

杨洪军听了之后,也赞同了我的说法,现在测算意义不大,还是等有更加确切的消息的时候再来一卦比较好。

杨洪军受到控制,不能离开警察局,门口的那两个警察虽然没有进来一直盯着杨洪军,但是却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中途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注意到这两个警察的表情,很显然他们对于在这里看守杨洪军显得很不情愿,并不是因为觉得辛苦,而是觉得杨洪军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作为编外人员,他们自然不会跟我说他们知道的情况,而且直至现在警察局里的人也始终把我当做跟马天才一样的私家侦探或是杨洪军的线人。我回屋之后,杨洪军跟我说,刚才你那个新手机响了一下,真是奇怪了,你不是还没装卡吗?怎么收到消息的。

我抓起手机一看,这一下兴奋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我高兴地对杨洪军说,那两个凶手在想法子破解我的手机了,应该是试了几次输入密码没有成功,被我的手机自动拍照并上传照片了!

我赶紧打开我的云相册,找到最新的一张照片,但是照片上的人却并不是那两个嫌疑犯,因为两个嫌疑犯的相貌我此刻都已经掌握了。照片中是一个留着稀稀拉拉胡茬子的精瘦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我手机。

我的手机前置摄像头并不出色,加上是这样的角度拍摄,并且拍摄的时候是比较突然的,所以虽然把人给拍了下来,但背景部分多少还是有点模糊。即便如此,还是能够透过照片上的人,看到背后背景上有着“营业部?手机维修”几个字。“营业部”之前的字没有被拍下来,但是从广告牌的颜色来看,应当是三大家里唯一使用这种色彩当背景的那家通讯公司。

杨洪军突然灵机一动,问我道:“凯子,你说我们现在调查这个通讯公司营业部的话,能不能找到?”我想了想说有机会了,因为营业部不同于那种直销网点,营业部通常一个片区只有几家,现在我可以根据刚刚拍照的时间,结合我的诉求,来给出一个以此地为起点的方向定位了。然后你再调查一下,这个方位的范围内,那个地方是有这样营业部的,然后调出附近的监控看看环境是否相同,如果是的话,那么就应该能够找到两个嫌疑人的踪迹了。

这无疑是一个意外之喜,同时也是一个重大的突破。我知道时间非常紧迫,对方破解我的手机,估计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情,我必须在这半个小时之内锁定凶手。片刻不敢耽搁,我迅速在手心起卦,为求万无一失,我仍旧是先小六壬测算结果,再拿着这个结果用奇门加以肯定。

小六壬的卦象为速喜加大安。大安是尾卦,速喜则说明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式和方向会很快收到结果,结果则是大安。就我的经验来判断,此处的大安应该指的是我们可以很准确地找到那个方位的大范围。于是我带着这样的结果立刻起局奇门,所得结果令我喜出望外。

奇门的结果是休门加天辅。休门本是八门中的一道吉门,而这个结果的释义则为:“云消雾散,重见光明”,所显示的吉凶,则为大吉,方位所指为正东。

按理说,三卦都是吉卦,理应是没有多大问题,但我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虽然休门是吉门,但休门却有一层含义,叫做“不可扬兵”。

换句话讲,即便此刻杨洪军迅速锁定了涉案现场,并且立刻通知那个范围内的警力迅速支援,这都算作是“扬兵”的举动。必须是在“不扬兵”的前提之下,才有可能“云消雾散,重见光明”。

而这八个字也相当有意思,它意味着一个两两组合而得到的结果,所谓云消雾散,那起码得先有云先有雾才行,这里的“云雾”理应指的是一定的阻力,而这个阻力,则应当来自于我们不“扬兵”。

解卦是一件相当费脑子的事情,尤其是当你面对的人是杨洪军和马天才这种基本上完全没有玄学理论知识的人。我花了很多时间来跟他们解释,绕来绕去的,差点把我自己都给绕晕了,最后我也失去了耐性,考虑到时间紧迫,我丢给杨洪军一句话,现在第一件事应当是查一查此地正东方的一些这个通讯公司的营业部,调取附近的录像和照片上看到的环境加以比对,找到这个地方,咱们就能够立刻找到这两个人,但是不能派人去抓捕,至少目前还不能,得等时机。

杨洪军问我这样的时机什么时候才会来,我说我也不知道,但眼下最好还是跟踪,等掌握了这两个凶手的具体藏身处再说。

对于抓捕杨洪军比我更加在行,但是对于玄学,他显然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即便我已经尽可能通俗地把我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可从他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却仍旧流露出那种不确切的感觉,这也难怪,毕竟在他警察的角度看来,此刻也许是最佳的抓捕时机,但我却认为即便此刻出警抓住了犯人,所得到的结果未必就是理想的,倘若犯人在逃跑途中身亡,那这案件背后有价值的消息,就无从继续挖掘了,那么这个结果,自然也并非大吉。

剩下办案的种种,我是外行,也就唯杨洪军马首是瞻。他思考了一阵之后,开始找来技术人员调查监控,最终很快在东面的一家营业部的门口,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参照物,并且在实时监控画面中,还找到了这两个犯罪嫌疑人的身影。

来帮我们调取监控的警察问杨洪军现在抓不抓?杨洪军盯着监控画面,却一句话也没说。

第99章 伺机

对于我来说,假如我是杨洪军,此刻我是一定不会动手的,因为考虑到在这之后可能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以我的角度,我更情愿保险一点,安全一点。但是杨洪军的角度显然是不同的,错失了这次良机,也许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杨洪军在没有作答的时候,下意识地望向了我,我也躲避开了他的眼神,因为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做决定,看杨洪军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经验,还是无条件地相信我。

几秒钟之后,可能正当杨洪军要开口,这时候马天才却突然说道:“杨警官,我建议还是等等,既然找到了人,不必担心再会跟丢,你可以派点人暗中盯梢啊。”杨洪军没说话。马天才接着说:“先前我从你们的遭遇中听出,这两个犯罪分子除了你们两位之外,没有遇见过别的警察部门的人员,而且就连你们俩,也只有你看到了他们的容貌,对方留下的那个文件袋明显就是为了摆你一道,这么说起来,对方现在比我们更加有恃无恐才对。”

杨洪军想了想,也没正面回应,而是让马天才接着说下去。马天才见到自己的建议似乎是有点被考虑的意思了,有些高兴,于是继续说道:“假如我是那两个罪犯的话,我会料到一些情况,比如当你获救的时候,自然文件袋里的内容也会因此曝光。从刚才那位胖警察的样子来看,这文件袋里的东西,非但只关系到你的职业前途,甚至还有可能让你面临法律问题,如果我是他们的话,现在的你反而是被我制约住了,我才敢放心大胆地走到街上,此刻只要我不来主动找警察的麻烦,警察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我才对。”

杨洪军冷冷的说:“老马啊,你可别忘了,现场可全都是这俩家伙的指纹呢。”马天才一拍大腿说道:“那又怎么样呢?这俩货从案底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分别在好几年前开始就变得历史清白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指纹会留在现场,而警察也会对自己进行抓捕,可是从什么地方抓起?”

马天才顿了顿说:“您想啊,警方采集到指纹之后,必然会立刻锁定他们两人的身份,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是警方能够查到的仅仅是一些案底和档案资料,这两人分别在2008年和2009年后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而且在地下车库逃走的时候也没有被任何除了你之外的人发现踪迹,再怎么神通广大,恐怕要在短短时间内找到这两人,应该还是挺难的吧?”

杨洪军点点头说:“没错,即便是查到了身份,我们也无法锁定位置,这是我们的痛点所在,不过两个罪犯也是没有想到,拿走了凯子的手机,而凯子的手机有自动拍照预警,一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马天才摆了摆手指说:“还不光是这样,如果凯爷没这定位寻人的本领,咱们就算有照片,调查起来也肯定比直接查正东方向要困难得多呀。”

马天才难得正经一次,一番话说得杨洪军连连点头。他接着说道:“所以此时此刻,按照常理来说,是警方调查这个案件最焦头烂额寻找线索的时候,而对于这俩犯人来说,却是最安全的时候了。”

杨洪军一拍巴掌说道:“行,那咱们先不动手抓,我这就安排人暗盯住。”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少数几个人就行了,人多了,也是在扬兵了,对吧凯子?”听杨洪军问我,我点点头说是的,一边派人实地盯梢,一边追踪监控,感谢这个高科技的时代吧,监控录像的存在虽然侵犯了少数人的个人隐私,但却让我们的安全感和破案率大大增加了。如此这般双管齐下,你还怕抓不住人吗?

马天才补充道:“没错,就等他们现在放松戒备的时候,咱们暗中行动。明面儿上咱们故技重施,放烟雾弹,放假消息!”杨洪军一愣问道:“什么烟雾弹和假消息?”马天才笑嘻嘻地说道:“杨警官您忘了,就跟之前那次一样啊!”他这么一提醒,我和杨洪军也都想了起来,虽然这个方法很是过时,但不得不说,的确是麻痹敌人的一个妙招。可我和杨洪军也都不知道这假消息应该怎样散布出去。

马天才对杨洪军说:“你看啊,他们不是挖你的黑材料,想让你下课嘛,你就联系一下本地的报纸,找个显眼的地方登一条,就说我市某区分局一杨姓警察因严重违纪革职查办。”他接着说道:“至于内容嘛,我们也都不知道,你就看着办编一些就行了,说得含糊点,假如你认为这真的对你的前途有影响的话。”

毫无疑问,马天才跟我一样,对于杨洪军过去曾经做过的“那件事”,非常好奇。我们并非不想知道,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问而已,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而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互相都还不认识对方。所以这般挖掘,算得上有些八卦了。

我附和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罪犯既然是在逃亡,那么必然会很关注一些电视或者报纸的本地新闻,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身份信息和照片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联动电视台和报纸发起通缉,悬赏举报什么的。在他们没看到这些消息之前,估计还是会招摇过市,但是如果看到了,那么他们就会想法子藏起来了。藏起来的时候,就是咱们动手抓人的时候。

杨洪军看起来有点为难,但他刚才在与那个胖警官的争执中,唯一的要求就是查完这件案子,可见他对于破案的欲望有多强烈。于是他思考了一番后,答应了马天才的提议。

杨洪军受了伤,虽然只是一些外伤,但依旧行动不便。所以联系报纸电视台的事,杨洪军就开了介绍信,委托马天才去办了。杨洪军不能离开警局,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软禁和控制吧。此刻我反而成了最没事的一个人,家里有警察保护着,那两个凶手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我断定他们也不敢贸然来我家对我家里人做什么。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反正我也无法帮上更多的忙,就请杨洪军安排了一个司机,送了我回家。

母亲看我身上有伤,着急地询问。我大致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至于我挨打的那一段,则故作轻松地说了一通,并叮嘱她近期最好少出门,出门也别走太远,不认识的电话千万别接之类的。我的刻意反而让母亲更加担心,这让我感到很内疚,可没有办法,这件事我必须参与,我参与的原因,也是为了让我和我的家人得以安全。

微信的好处在于它具有独有性。也就是说,当你在另外一台设备登录之后,以前的设备上就无法看到内容了。所以我在拿到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办停了电话卡,重新登录了微信。由于那两个犯罪分子在开始破解我手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一切,所以我们微信里的内容他们是全然不知的。

所以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那电话簿上的联系人,那个可无法隐藏,其中就有杨安可。

想到这里我给杨安可去了条信息,假装关心询问,实则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全,以及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

由于一整夜加半天都没有睡觉,我在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母亲知道我没吃饭,于是给我煮了一大碗面,吃完之后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混天黑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三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发现在我沉睡期间,杨洪军和马天才的工作各自都有了进展,马天才是昨天连夜找报社加发了新闻,杨洪军派去盯梢的人也暗中跟上了那两个嫌疑人。

眼下看来,似乎一切都已经具备了条件,就等那俩人看到我们发出的假新闻和通缉令,躲在屋里不肯出来的时候,我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等待是漫长的,即便时间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久。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三天的傍晚,杨洪军发来消息说,罪犯已经产生了警觉,盯梢的回报,他们现在藏身于我市正东方向的一处废品收购站内,有两个出口,已经关在集装箱里面,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了。

杨洪军在群里问道:“凯子,你觉得我们现在动手合不合适?”消息发来的时间距离我看到这条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我的两个战友正在奋战,我却在睡觉。想到这里,有些惭愧,没有急着回复,而是迅速以杨洪军发来消息的时间和当下的时间数字起局,快速测了一局小六壬。

大安、大安。

妥了,我抓起手机,在群里回复道:“可以抓了!”

第100章 围猎

发完这句话,我深深为我之前耽误的两个小时而感到愧疚,因为我知道杨洪军既然在问我了,那么肯定是征求我的意见之后再动手,否则他早在两天之前就可以派人出动了。

几分钟之后,杨洪军没有回复文字,也没有发来语音,而只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表情符号。那个符号是竖起三根手指的“OK”的样子。

不知为何,当我知道抓捕已经开始的时候,竟然再也坐不住了。我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心里焦急万分。十几分钟之后,我仍旧没在群里看到杨洪军回馈过来的抓捕结果,马天才也一言不发。我无法忍受了,迅速穿衣下楼,直接打车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在这次事件之后就认识了我,知道我是替杨洪军做事的,也就没有阻拦我,况且警察局本身也是给群众服务的,我到了内部办公区的时候,找了一个认识的警察,请他告诉杨洪军一声我来了,让他给局里的人说一下,放我进去。因为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我只有这样才能进入监控室内,而我知道,此刻杨洪军一定是在监控室内督战。

随后这个我认识的警察把我带进了监控室里,只见杨洪军坐在茶几跟前,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而在他身边,围着七八个人,或站着,或蹲着,或坐着,都看着电脑。

那模样,很像是一个网瘾少年正在打游戏,而一群网瘾很大但没钱的屌丝围着在看一样。

杨洪军看我来了,面露高兴的神色对我招手道:“凯子你来得正好,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气喘吁吁地走到他的身边,成了围观的网瘾少年中的一员。

笔记本电脑的画面是执法记录仪回传的影像画面,在这个画面中,我好像置身于那个携带执法记录仪的警察,以第一视角的方式,参与到抓捕行动当中。画面当中,七八个警察握着手枪,正埋伏在一个破旧的大铁门的两侧,铁门上有一道小门,小门是开着的,透过门可以看到里边堆积的废弃物件,那是一个比较大型的废品回收站,其规模在我们市内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个回收站就已经在这里了。

画面中其中一个埋伏在门边的警察试探着伸出半个脑袋朝门内张望,很快他朝着门内远处的方向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那样子好像是在说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一般。于是不难想象,这道门看往远处,或许是我此刻看到的一个被遮蔽的角度里,是能够看到回收站的另一扇门的。而这两道门,就是进出这里唯一的出入口。

我倒是不担心罪犯会翻墙逃跑,因为那墙实在是有点高。小时候就已经修得很高了,据说是老板害怕有闲人进出,顺走一些废铁废铜,然后再转手卖给他。

先前那个比“OK”的警察转头对着这边的七八个警察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画面就开始移动,戴着执法记录仪的那个警察也一阵小碎步埋伏到了门边,画面对准了刚才那个警察,看得出他是带队的人。只见他用手势比了三二一,接着这七八个人就一齐快速鱼贯钻进了铁门内。

画面晃动中,我看到远处也有七八个警察正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动了过来,从那手的姿势来看,应该也是拿着手枪的。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警笛大作之声。当警笛响起来,这些警察的移动速度又变得快了一些,画面的颤动更加猛烈,加上实时传输信号并不稳定,所以画面比较卡顿,令人头晕。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断断续续看到这群警察分成两拨由不同的方向朝着回收站中间靠近废品堆的一个绿皮集装箱奔跑了过去。大约目测距离集装箱还有十来米的时候,集装箱侧面的闸门突然打开,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不同方向跑了出来。

很明显,当警笛声响起的时候,那俩货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但是要他们这样的惯犯做到束手就擒,他们还是抗拒的。于是在短短几秒钟内商量好了出门各自往哪里跑,这样至少可以分散一部分警察,逃走的机会比俩人一起跑更大。

然而这两个小贼,严重低估了人民警察的战斗能力,画面中只见前后两拨警察非常默契地兵分两路,分别追赶。而我在画面中看到的,是在追逐那个个头高大的一位,也就是那天晚上把我揍得死去活来的家伙。

接下来的十来秒,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罪犯已成了亡命徒,仓皇逃窜。期间追捕的警察几次警告,并有对天鸣枪的规范做法,可是这家伙根本不会停下,估计他们知道自己犯下的事情有多严重,被抓住了肯定也是死路一条。同样都是死,还不如拼命逃走,逃脱了就是万幸中的万幸,即便被击毙,也算是来了个痛快。

然而现实世界里,哪来那么多的万幸?回收站里地形复杂,阻碍物比较多,不仅对追捕的警察是这样,对这两个坏蛋也照样如此。身戴执法记录仪的这个警察距离高大罪犯也就只有七八米,死死跟着。而高大罪犯在前面不远处正打算转弯朝着另一侧的门跑去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侧面飞扑而出,拦腰抱住了大个子,将他扑到在地上。

这位后面追赶的警车争取了时间,可这家伙身强体壮,打定了主意顽抗到底,他很快就从地上挣脱,然后继续逃窜,而因为先前争取到的时间,此刻追赶的民警距离他大概也只有三米左右。

眼看这个大个子就要朝着堵在另一侧出口的警车跑去,那边虽然有车堵门,有警察持枪警戒,但如果他亡命冲过去的话,也许还是会有人受伤,即便是迎面的警察开枪击毙他,此人虽死不足惜但也少了一个调查盘问的机会。

就在这时,追赶的警察停下脚步,画面上以第一视角的方式双手举起了手枪,毫不犹豫呯!就是一枪。我本来就跟随镜头紧张万分,就如同我自己在亲自抓捕一般,当这一枪打出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将头转了开去。因为害怕看到一个血肉横飞的场景,也许这一枪就是爆了他的头,下一个画面或许就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脑袋被打碎了一般,脑浆红白相间好像融化的草莓牛奶,洒了一地。

视线转开后,耳朵里却听到一个人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听上去相当凄惨,撕心裂肺。听到叫声我才知道人没有死,于是再次转头来看,发现画面中那个高大男人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地上打滚,大腿上鲜血直流,迅速就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原来那一枪只是打中了大腿,让他失去逃走的能力。大个子虽然惨叫打滚,但转瞬之间就被围拢而来的警察制服在地上,起初那个带头的警察一下子将大个子的手一掰绕到背后,接着一只脚的膝盖就直接压在了大个子的腮帮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只听此人大声叫道:“我没有杀人!我是从犯!我是从犯!”一边叫喊一边挣扎,但寡不敌众,几秒钟之内,就被手铐反铐得死死的。

监控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鼓掌的人当中也有我一个。并不是为了附和,而是让我感觉到那种惊心动魄后,坏人终于被绳之以法的痛快。

此刻画面中传来较小的一阵声音:“抓到了!”是从远处传来的,虽然没有看到,但很明显,另外一拨警察追赶那个小个子也成功了。如此一来,抓捕行动就圆满完成了。

从我开始看直到两个人都被抓住,还加上警察在门外等待的时间,前后不过才几分钟,却让我如同看了一场好莱坞大片一般过瘾,快意恩仇之下还觉得意犹未尽。很快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家伙被警察制服在地上的画面,手铐也已经铐上了,杨洪军成功了。

监控室里再次传来一阵雀跃的欢呼声,那些围观的警察包括我在内都激动得互相击掌,我却在兴奋之余看到杨洪军呆坐着,背靠着椅子,将头仰起,却闭着眼睛,嘴上带着那种会心的笑意。

我没有打扰他,我知道这一刻,杨洪军在享受着他的成功。

十几秒钟之后,只见杨洪军摸出自己的电话,这是一台比较高级的电话,看来自打他的电话被搜走之后,他也换了个新的。他拨通电话凑到耳边,几秒后,电话接通,杨洪军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都看到了,你们辛苦了,今晚我给同志们庆功,你们留下一队人搜查藏身处的东西,尽可能多,尽可能细。另一队人,现在就把人给我带回来。”杨洪军顿了顿补充道:“开车小心,提防对方有同伙劫人!”说完挂了电话。

杨洪军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三天多的时间,他应该基本上没怎么睡觉。但即使如此,杨洪军的眼神里也满是激动和欣慰。他笑着对我说:“兄弟,待会跟我一起,审罪犯!”

“好!”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第101章 往事

众人的欢呼中,大家都跟杨洪军握手致意。杨洪军虽然身上有伤,还是站起身来一一回礼,嘴里不断重复着“这是大家的功劳”,“多亏了有你们”,“谢谢你的配合支持”等一类的话。我站到一边,微笑着看着。

过了一会儿,那些警察陆续离开了监控室,剩下我和杨洪军两人,还有门口那两个负责看守杨洪军的民警。我问杨洪军道,等一下就直接在这里开审吗?他说当然不是,有专门的审讯室。我说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这些天除了上厕所,你离开过这个屋子吗?

杨洪军苦笑着说:“我只是不能离开警察局,在局里我可以任意走动的。只不过这些天一直在攻坚奋战,基本上没离开过罢了。”

我沉默,杨洪军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沉默了下来。隔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凯子,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望了他一眼,笑着说哪有的事,我能有什么话好问你的。杨洪军也笑着说:“我拿你当成我自己兄弟,你不想问我没意见,但你别骗我,你从几天前就能看出来,你很想知道那文件袋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黑材料对吧?”

于是我只能点点头对杨洪军说,事情的大概我听老马说了一点,但是没有细节,我只知道你曾经折磨一个人很长时间后,然后开枪打死了他。其余的并不知道。杨洪军问我道:“那你想知道吗?”我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当然愿意听。一个人过去的故事不管好坏,都是另一个人去了解他的依据,这不是我想不想知道的事,而是你愿不愿意让我了解你。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认识杨洪军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了,虽然真正凑到一块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也就几十天左右,但这几十天里面,我们却屡屡共同经历磨难和生死考验。按道理说,我们的“革命情谊”,理应比那些每天都在一起的人要身后得多才对。

可是杨洪军于我的感觉,却更像是仅仅存在于一种合作方式。说得难听一点,我总有种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找我参与和帮忙,无非是想要借用我的手艺而已。除了办案的工作之外,我们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分享过自己的生活,除了那次在火车站我们站在门外闲聊了一番,况且那次聊天,聊的主要内容还是杨安可。

所以我算是了解杨洪军的人,但又并不很了解他。他在我们三个人当中岁数最大,阅历最丰富,个性最沉稳,是毫无疑问的领军者,但他除开工作之外,却绝少与我们联系。私下里吃吃喝喝聚会什么的,更是基本没有,很多时候我觉得杨洪军是自私的,甚至是冷漠的,比如前几天我说了要等待时机的时候,倘若真是信任我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犹豫,更加不会再三考量。

想到此处,难免心中有点不平衡,他口口声声当我是“兄弟”,可却不肯与我肝胆相照,但我和马天才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做到了最基本的坦诚,我甚至还冒着自己的危险,屡次营救。于是我接着跟杨洪军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永远也别说,至于你是不是把我和老马当成兄弟,这无所谓,别当成买卖就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多少是有点情绪在的,杨洪军又不傻,显然是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他愣了几秒钟后对我说道:“也许你和老马觉得,我跟你们不够推心置腹,是这样吧?”我不语,把头转向别处。杨洪军接着说:“可是你想过吗凯子,我的不远不近,恰好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如果事事都让你们身处其中的话,你觉得你们的日子还过得安稳吗?”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我们一起经手的绝大部分案子,我和马天才在抓到人之后,就退到了幕后,不再出来,而审讯等工作都是杨洪军自己一力完成,直到今天他才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让我跟着一起审讯。

杨洪军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我摇摇头。他说道:“因为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也许我警察的职业生涯,到此就要到头了。可我依然会尽量去兑现我对你们俩的承诺,想法子让你们加入警队,你都各有本领,就算哪一天我不再是一位办案人员,你们的技能也能够给我们警队带来很大的突破进展。”

杨洪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倘若真是不能够再一起合作的话,那也没什么,我们这里也算是人才济济,大多数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警察的入职是需要经过正规考试的,但是如果个别技能极为突出,加上有保荐人的话,还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杨洪军叹气说:“不知道我会遭遇什么样的结果,假如无法继续带领你和老马,那么现在让你们参与一下审讯,你们也能熟悉熟悉。”他这话说得很是消极,作为一个老警察,他深知警队的制度,甚至是知道自己做过的一些事会得到怎样的处置方式,如今有所预见,却知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将来或许没办法带着我跟老马走远,才在此刻选择了敞开心扉。

我心里其实也没多责怪他,因为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于是我对他说道:“你以前到底做过些什么?”杨洪军重新坐下,背靠着椅子,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手上来回戳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手,好像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说道:“凯子,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当年为什么加入警队,那是因为我的大哥,也就是我家安可的父亲。我大哥曾经是一名缉毒干警,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在我国境内境外连续破获了很多有组织的大型贩毒犯罪活动,屡立奇功。我在青年时期,就以我的大哥为榜样跟偶像,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警队,成为一个大哥那样的优秀警察,就是我的梦想。”

他接着说:“最终我通过努力,真的做了一名警察,当时带我的警官,就是咱们的赵老。我大哥由于每次都是跨省和其他省份的公安合作,贩毒集团彼此之间大多有些丝线联系,久而久之,我大哥的名字,就直接上了贩毒集团的黑名单。为了安全着想,赵老也考虑到大哥那个时候刚刚有了妻女,于是就不让他参与一线工作,转而做背后的技术侦查。”

杨洪军眼神里充满了那种对自己大哥的敬重,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刚刚加入警队没多长时间,大哥又是我的偶像,看到大哥退居二线,我认为那是我的一个机会,于是主动申请去参与一些危险的罪案调查,甚至包括潜入犯罪集团当卧底。可我当时太年轻了,沉淀不下来,做事情急功近利,没有耐性。在一次暗中配合好警方的抓捕行动中,情况突然有了变化,原本接头的两拨犯罪分子其中一方有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而这次抓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抓住此人。可是当时外头已经部署好了,我觉得如果不行动的话,有可能连一个人都抓不到,我在场内和外界暗中联系,没有告诉外头的同事目标没有出现的事实,还是通知他们实施了抓捕行动。”

杨洪军说:“那次抓捕,算是捣毁了大半个犯罪集团,可几个头目却逍遥法外。我认为抓获他们无非也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甚至为自己抓了这么多人感到得意。谁知道逃走的头目是一个非常有势力的人,在多方面的打听之下,查到了我是警察的身份。”

“当时我是被派去了云南参与这次卧底行动的,对方知道了我是警察,却也没有张扬,孙而查到了我大哥也是警察这件事。巧就巧在这个犯罪集团的其中一个头目早年有个很重要的合作人曾被我大哥抓过,让此人损失相当严重,一方面牵扯到利益,一方面本身也要向我寻仇,他们就暗中把目标定成了我退居二线的大哥。”杨洪军说道,表情渐渐开始沉重了起来。

“凯子你岁数还小,可能没有印象。但你父母肯定知道,十几年前本市曾经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事件,当时车上被炸死的警察,就是我大哥。”杨洪军低下头接着说:“身为警察,原本就比别的职业风险更高,在接受这份职业的时候,我们也都接受了这份使命,可使命之外,那是我的血亲大哥。我开始责怪自己,认为是当初自己的不谨慎,仓促地安排了抓捕,以至于头目逃走后,才有机会调查,才有机会对我报复。”杨洪军接着说:“这样的报复是针对我的,但却害死了我哥。某种程度来说,我哥的死,我是要负责的。”

我默默地听着,虽然对他口中那个爆炸案完全没有记忆,但对于他当年遭遇的那些事,还是感到唏嘘不已。

杨洪军抬起头来,表情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恨恨地说道:“于是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找过我当卧底的时候抓过的那些人,不断打听逼问,在一年之后,我找到了那个头目的下落。”

第102章 囚禁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虽然杨洪军还没有说出来,但我能够猜到个大概。无非就跟这次被诟病的理由一样,他为泄私愤,做了一些不该以警察身份去做的事。

果真杨洪军接着说道:“找到那个头目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的母亲庆祝高寿,当时我假扮宾客,化了妆混进了宴会会场里。提前在卫生间的抽水箱里面藏好了工具,远远地坐在其中一席,暗中等待机会。”杨洪军说:“这个头目的一些习惯我是知道的,他非常嗜酒,且酒量极好。但凡有这种众人齐聚的场合,他一定是不断喝酒,直到喝翻任何一个胆敢跟他喝酒的人为止。喝酒这种事你也知道,一旦尿路打通,上厕所也就是比较频繁的事情了。所以我提前在卫生间的水箱内藏了麻醉枪,还有手铐跟扎带。”

我问杨洪军,你为什么要藏这些东西啊,直接带在身上不行吗?杨洪军说道:“你有所不知,这家伙在行里活跃了这么多年,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非常谨慎。进场的宾客都是要被检查随身携带品的。而卫生间不在宴会大厅,而是需要走出来。”我又问道,这种私人聚会,你没有邀请卡,门口的那些马仔是怎么放你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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