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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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需要他协助我,他关了店门,点亮屋里所有的灯,我和他齐力搬开了放在屋子中央的茶案,让他盘膝坐在屋子中间。讲明白一些行内规矩后,我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上。

这一举动算是我的忽发奇想,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我对于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以及他在描述过程中,反应出对这种未知灵体并不是在害怕,而是极度厌恶,当然我也不能排除是他最近生意失败,或者是正在闹感情危机的因素。

于是寻思着有些情况,他不看见也好,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会引发什么样的情况。

无非就是让这个原本就心烦的男人不再更加心烦罢了。蒙上他的眼睛,盘膝坐好以后,我拿了一只茶杯放在他两膝之间的地板上,茶杯里放入一些浸泡过的米粒,取出一支三寸香,点上横置在茶杯口。

待烟雾升起的时候,我比对着罗盘,跟着烟雾走。这个方法我必须解释一下,我们业内叫“请香”,如果房间内有灵魂在,平香是对它们的一种恭敬,如果它接受了你的恭敬,就会来“吃”香,而点燃的香雾气是连贯的,这样也就能看着烟雾的走势,结合罗盘了解到灵魂所在的位置。

虽然这只是第一步,但是却能够掌握到最重要的线索,若非本身十分纠结的灵魂,可以根据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做出基本的判断。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成功率相对比较低,因为有些灵魂已经失去了本性,就好像养鸡一样,当你撒下米粒,鸡就会围过来吃,吃完后也就走开了,不会像猫狗一样摇摇尾巴,多少表达一点感激之情。

跟随着烟雾,加之自己经验的判断,我确定屋里的灵魂藏身于墙上挂着墙上,交叉摆放的两把油纸伞上。

而且,这个灵魂非常微弱。我见过鬼附身在人身上,动物身上,甚至车身上。却从来没有见过鬼附在伞上。难道是因为过于微弱,而无法拥有形态,于是只能烟雾一般四处飘荡吗?

一时间我毫无头绪。我取下男人头上的蒙眼布,告诉他确实有灵魂,并且灵魂此刻就长期依附在墙上的伞里。我姑且叫它,伞灵。我希望男人能够再提供些线索给我,可是问了半天,他除了时不时的骂咧咧几句,根本也没办法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奈之下,我只好招魂直接问,可惜的是,我连续喊了好几次,这个灵魂好像是不愿意出现还是怎么的,就是不肯现身,那男人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始有点暴躁的问我,难道就没有简单干脆一点的办法吗?

例如一把火烧了纸伞一类的。基于目前掌握到的所有讯息,至少还没有发现这个灵魂是恶意在伤害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的,客户面前,再不爽也不能发作,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阵,也就释怀了。

干我们这行总是这样,既要约束自己不可逾越一些界限,又只能望着界限之外那群人们叹息,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说人话,做人事。

不过我心里隐约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次遇到的,并非恶灵。相反的,它怀着善意。

我试着这样分析:他过马路的时候,觉得脚步很重,于是站下来伸展腿脚,在他看来,飞驰而过的汽车吓坏了他,会不会是他忽略了正是因为那沉重的脚步,才让他躲过了被车撞飞的厄运?

下雨的时候,拿不稳伞柄,会不会是有这么一个灵魂,害怕他被淋湿,就用伞自作主张的替他挡雨?

或许只是方式有些过度,本意却是好的呢?

切菜的时候菜刀掉落,虽然划伤了他的脚趾,令他非常不爽,会不会正因为这个力量的影响,才让他仅仅被划伤了脚趾,而不是整只脚呢?

由于无法确定我的想法,但我也没有理由去否认,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把我的猜测告诉这个男人,他显然从来都没有这么去想过,他总去想着自己多倒霉一类的了。当我告诉他我的猜测以后,他沉默了。

他不再骂骂咧咧,而是木讷的低着头,好像在沉思。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话,我察觉到他的声音有点微颤,他说经过我这么一提,让他想起一件事,他每次认为自己很倒霉的头一天晚上,都梦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

这下我就明白,基本断定了。这个灵魂就是这个男人的母亲。

行内话讲:鬼托九想,意思是一个死去的人,即便她的灵魂再强大,也只能给生者托九次梦,托梦会耗费阴寿,消耗得越多,本身就越弱。

我敢说活着的任何一个人被去世亲人托梦的次数绝不超过九次,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还是信的好。

也许正是这个男人几次三番的倒霉,都有母亲提前托梦提示,提示了以后又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和重视,于是就只能消耗自身来保护他。

当然这些话我并没有跟这个男人讲。

但是我想他至少知道了这是他母亲冥冥之中还在默默保护他。

良久以后,当我问他要不要开始给他母亲带路了,他对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跟老母亲说几句话。由于条件有限,有些东西并不容易准备,我也就婉言拒绝了他。当我取出工具准备给他母亲带路的时候,他突然扑通一声,面朝墙壁,跪在了伞前。

这一下我没有阻拦他,我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有很多话想说。父母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守在身边尽孝,他内心一定有很多愧疚。中国有句俗话,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也许这个男人对于他的母亲来说,就是放到天上的风筝,你必须得把线给抓牢了,否则风一吹,就可能再也找不到。

我这个人,优点并不多。虽然从小调皮捣蛋,偷信鸽、堵烟囱、打灯泡,还在班主任老师的茶杯里尿过尿,给父母惹了不少祸事,他们却从来都是正面的教育我,让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于是当我度过叛逆期,长大了以后,我始终在寻思着能怎么让我爸妈的晚年过得逍遥点,我比眼前这个男人要幸运,我想见爸妈只需要打一个电话,甚至不需要任何通知,我直接回屋就行,但是他不能,他母亲去世都得靠邻居或者亲戚打电话才能得知,不是他不孝,遗憾的是未能尽孝。

所以我想这也是他这奇怪心态的原因。

当他起身后,点着烟进了内屋,我知道他是不愿再多说,于是我开始给他母亲带路。路上我告诫他母亲,一路保重,哪里有光,就朝着哪里走。

一年后我打电话给这个男人,令人欣慰的是,当时的他已经不再那么愤世嫉俗,显得乐观了许多。

也许是母亲的爱意影响了他,也许是他自己渐渐想通。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反正活着活着就死了,难道死了还想做个满肚子倒霉晦气的鬼吗?

第三十一章 号子

2004年初,重庆云阳县,桑坪镇,梨子坪。

我不能说我是怎么接到这个单子的,有心人自己懂得打听。接到电话后,我再度去了云阳。

上次去云阳是2002年,因为盗路鬼。这次去的时候,路上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因为比较偏僻,辗转了好几次车,早上从重庆出发,夜深了才到达。

梨子坪是个村子,从它的名字你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盛产梨子,除了梨子,还盛产松子。

村子边上有一条小河沟,河沟上面有一座由两块长条石搭起来的石桥,但是60年代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垮塌了,由于本来就是随意搭起来的石头桥,也没人去修复它,于是断桥的模样持续了几十年,直到今天。

这次的事件,就与这座“断桥”有关。根据委托人的介绍,有村民在近期不断跟他们反映,夜里有时候路过断桥边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号子。

川东号子举世闻名,江边和山上最为常见。江边的大多为拉船的纤夫,山上的通常则是抬石头或则重物。对于喊法则各不相同,大多是鼓劲加油,用力前行一类的喊法。

通常是带头的那个人担子最轻,也就喊得越大声,你知道,主唱嘛。而后边的由于担子压力更重,也就应声附和。由于在断桥那里,连续好几次都有村民在夜里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号子声,甚至还有村民称在断桥上看见了那些粗犷的力夫的幽灵,村子本来也不大,且都是熟人,再这么绘声绘色的一传,一个“断桥有鬼”的传说也就自然出现了。

在这里想要说明一下,幽灵和鬼,同属灵异,幽灵是鬼的一种形态,说得通俗一点,它的级别不如鬼高,但是它也是一种鬼魂,他们常常重复生前的一些情景,如果没有人指路或者带引,它们便是属于比较容易迷失方向,越走越远的一类。

基于村民们的传言,虽然还没有亲眼所见,但就我听到的来推断,我觉得这就是一群力夫的幽灵。如此说来,个数必然不止一个,而这么几个一起出现,只能说明他们是一起死的。

于是我开始在村子里遍访当地上了点年岁的人,向他们借口了解当地的民俗文化,几句话一聊,就很容易套出他们的话,在我走访的6位村民里,无一例外的都跟我说起了断桥和幽灵号子的事。

传说,我这辈子听得太多,这6人或多或少给我提供了一部分线索,使得我在脑子里拼凑还原了一部分当时的场景。

1969年的时候,村子里开始跟风全国的文革运动,当时的村子人更少,路更难走,也没人知道种梨子能挣钱,脑子里突然被填充了宗教式的思想,开始拆文庙,破坏祠堂,原本就没留下什么祖宗物件的村子被这么一闹,更是变得残破不堪。

当时那座石头桥还没有断,很多力夫都是抬着“连二石”从那狭窄的桥面通过,恰好在那年夏天的一个日子,天下了大雨,小河沟的水猛涨,一群力夫冒着雨抬石头通过,也许是导致了长条石下的桥墩松动,也许是老化,具体原因并不清楚,桥就垮了一半,当场6个力夫都坠下了桥,5个当场死亡,剩下一个活了下来,伤养好以后,携家带口,离开了村子。

当我追问那个当时离开村子的力夫的时候,却没有人知道。

于是从那个晚上开始,连续2个晚上,我花了点钱,请了当地一个家里有面包车的村民,夜里载我到断桥一侧的路边,我和他交叉睡觉,静静等待着动静。

头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跟那村民两个寡男人就这么默默在车里共渡了一夜。

第二天夜里11点左右,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被身边的那个村民摇醒,说好像听到点声音。

我赶紧下车,摒气,竖着耳朵听。果真惊讶地听到:“嘿!做做!嘿做!啦嘿做!”

这样的号子声。

但是循声望去,天色太黑,我的确什么都看不到。我无法形容那种声音,在深夜里,非常空灵,如果那时候我认识萨顶顶老师的话,我会用她的那种空灵的感觉来形容。

那是一种好像能够直接喊进心里面的感觉,听上去遥远,却能在心中留下烙印。我决意冒险走到断桥上,看个究竟。于是我关了电筒,摸索着走过去,我也害怕光亮会惊着那些亡魂们,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我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距离断桥大约只有10米不到了,那号子声非常清晰,越来越大,像是在朝着我迎面走来。

虽然我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亡魂,但是那号子声还是突然戛然而止,凭空消失,四下再度一片寂静,好像从来都不曾喧闹过。

线索再一次中断,我也只得回到车里,在估计当晚不会再有所收获后,开车回了村子,胡乱在车里睡了一晚。

受人之托,事情不可不办。天亮以后,我开始继续在村子里打听。这天,之前跟我聊过的其中一个老人说到一件事,当年那场事故中唯一活下来的力夫,虽然人已经找不到了,但是他收过一个号子徒弟,姓解(当地人念Hai,与“害”同音),村里人都叫他“五舅”在那个力夫离开村子以后,这个姓解的人逐渐成为领头喊号子的人,不过在90年的时候因为肝病死了,目前还有一个后人仍然住在村子里。

听到这个消息,我显然心花怒放。哪怕我并不确定这个后人能不能给我一些线索让我找到解决之道,但是这也是相当有价值的消息了。

经过打听,我找到了那个解力夫后人的家。她老婆告诉我,他去了庄稼地里,还没回来。从她老婆的岁数看来,这个男人应该差不多40岁左右。

于是我在他家的院子里等候,顺便与鸡鸭狗们搏斗。中午的时候,这个男人回来了。和先前一样,我以打听民俗文化为由,迂回切入主题。在他口里,我不但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还认识了一个我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这个男人是解力夫的独子,我先称他为解先生。

解先生告诉我,他父亲的师傅当年遇到事故以后,曾经跟他父亲提起过当天事情的全貌。

在60年代,人们对金钱的概念似乎还不强,家家户户修房子打石头请力夫,基本上是不会给钱的,通常是好酒好肉好烟就可以了。偏偏出事那天,雇主是个吝啬人,打发了些烟就了事了。

解先生告诉我,据他父亲说,在那个年代,如果主人家在出工前不给力夫们沽酒,不拿好肉吃,他们通常就抬得没这么卖力。解先生甚至跟我模拟了当年的号子声:领头的唱“嗨呀挫勒…”后面跟着和“哗挫…”

根据上坡、下坡、平路,喊法都有所不同,可是事发当日那家主人由于没有事先给力夫们沽酒壮行,他们也就故意抬得很慢。

不碰巧的是,刚走上那座石桥,悲剧就发生了。根据他所说的,我判断这些力夫多少是带着遗憾死去的。往往有所牵挂后,人就显得固执。

2004年我刚自立门户没有多久,很多事情我还不懂得该怎么处理,于是就打电话问师傅。师傅是云南人,对川东民俗以及这类情况也是没多大经验,于是师傅叫我到当地打听一些灵异人士。

四处无果,我只得在当地继续打听。当地有两种我们这类职业的人,一种叫观花婆,就是我们平常说的神婆,大多不靠谱,另一种叫端公,类似道家。

我找到一个姓陈的端公,与他讲明情况请求帮助后,我们俩商量出一个处理办法。

对于这样的幽灵,可遇而不可求,你蹲守一年或许一次也见不到,头一晚我能遇到都是幸运至极。

等它自己出现看来是不大可能了,于是我们打算引他们出来。在陈师傅的帮助下,我们在村子里找到6个还会喊几嗓子号子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解先生。

因为正宗号子师傅,根本找不到。

在陈师傅的说服下,加之大家也都对断桥号子鬼有所耳闻,朴实的村民们,都愿意帮助我这个非亲非故的外乡人。

我嘱咐解先生教了几句号子给另外5人,于是我们相约当晚,引鬼出来。夜里,按照习俗,我自己出钱给大家沽酒,买肉。

然后一行8人,相聚段桥桥头。人多,自然他们也没那么害怕。陈师傅对解先生比划可以开始了,解先生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沽酒吃肉上工啦~~~!!”

“嘿!捉!”

“使劲抬呀!”

“哗挫!”

“看倒道呀!”

“哗挫!”

“莫梭溜呀!”

“哗挫!”

果然有效,一段号子后,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近50年前那群力夫的号子声,从小到达,渐渐响起。

未曾看见幽灵,但是能感觉他们从我们身边经过。此刻,陈师傅开始摇起铃铛,据他自己说这是在告诉他们我们看见你们了。

我也开始从段桥口开始,扯拉着红绳,将所有人围在了圈内,包括我自己。陈师傅叫解先生取来剩下的酒,大喊一声:“沽酒!壮行!”

然后又是一阵摇铃。我让其他人退出圈外,对着陈师傅摇铃的方向,鞠躬致意,然后开始给他们带路。

我丝毫没有遇到抵抗。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抵抗。事后,我和陈师傅找到委托人。要求他一定要保护好那座断了的已经没用的桥,因为那上面承载着近半个世纪的号子精神。

此外,我还要求他在断桥下立碑,每年要组织村民沽酒敬香。尽管只是形式上的,但是这群力夫,包括悠扬嘹亮的川东号子,需要得到敬重!

回重庆以后,我不少次在朝天门码头看到棒棒军们抬着重物喊着号子,很不正宗,也就那么几声干嚎。

我没有看不起棒棒军的意思,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川东号子已经被证明为一个正在逐渐失传的民间瑰宝。

想听正宗的?很难!

第三十二章 剃头

前几日看新闻,得知几个台湾男子,从泰国走私婴儿尸体被查获。经八方推敲之后,古曼童一词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人惊呼神奇,也有人默默叹息,我没见过古曼童,所以我对这个东西的真假是非无法评断。

在我看来,以契约这样的形式(百度查过)来向死去的灵魂换取自身欲望的满足,和我们民间“养小鬼”很类似,虽然小鬼并不是要什么“契约”,它仅仅需要你每天9柱香,就能够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小鬼之前讲过,今天也再提一次好了。所谓小鬼,大多数情况下是指不到16岁夭折的孩子,这和婴灵不同,这类夭折的孩子的灵魂是鲜活的。

在我们民间,养小鬼的人通常是要先分析这个孩子的八字,然后判断这个孩子的鬼魂的属性,有的用于保护主人,有的是来转变运势,还有些是为了迷惑他人,总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善举。

据我所知,在东南亚一代,华人和当地人非常热衷养小鬼,赌徒、不法分子、或是一些想要一步登天的人,中国人讲究“命”,所以很多老人在家里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根据八字的好坏来推断“命”的重量,也就是所谓的“称命”。

斤两不足的,老人总算害怕孩子养不大,于是想方设法,想在名字上让“命格”更好,有些甚至给孩子起名狗剩之类的,话之喊得贱一点,就好带。对于八字,我不做评论,尽管我知道八字的神奇。

所以养小鬼的人若非深知八字之道,背后必有高人。除了吃香,小鬼还会随着跟随主人的时间长短,食人心。这里说的食人心,并不是要挖心来吃,而是你会越来越偏离人道,人性越来越泯灭。

和鬼魂做交易,不必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很多人在得势之后,会请师傅来送神,因为这个时候小鬼已经变得很强,将会渐渐开始驾驭不了,而这所谓的送神,我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把它彻底灭掉,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养小鬼的人一定会贡香,有些地方还会用小瓶子装上两个木刻的黑白小人,今后若然遇到这样的人,避之为妙。

今天要说的这个,其实是发生在我朋友身上。也是和小鬼有关。

我有一个朋友,2000年开始做二手车生意做大了,后来又开了个商贸公司,除了固有的二手车生意以外,还开发了一些融资功能,个人贷款等。

认识他的时候是因为2004年的一次合作,当时替他二哥破了个咒,你知道,做生意的,总有人要暗中下手。当时破咒以后,我这朋友本来是不相信我干的事的,随后就开始信的不得了。

由于多少有些太过执着,却导致他走了歪路。他托人从湘西请回一只小鬼,一直慢慢养着,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还一直瞒着我。直到2008年上半年的时候,他出了点状况,才记得找到我,告诉我实情。

那天来我这里找我的时候,他拿出了两个玻璃瓶子,一个里面装了一黑一白两个木头小人,看上去很像我家里搓脚的那个火山石头小人。

另一个很小的玻璃瓶子里装着红色的液体,后来他告诉我,那是他的血。因为先前听说养小鬼的人,都要准备点人血,上香的时候滴一滴在碗里,吃饭的时候在主人旁边多备一副碗筷。

这个我到是真不知道,也许各家请小鬼的方式是有所不同。看到他确实是遇到麻烦了,不过没有谁让他去搞这个的,奚落归奚落,毕竟朋友一场,这个忙,却是说什么都要帮的。

他告诉我,04年我帮他哥哥处理完事情以后,他便养起了小鬼,刚开始的时候是只需要每天上香就可以了,到后来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他也越来越贪婪,总是对小鬼要求这要求那,小鬼还是一一为他解决了,由此判断,这个小鬼是转运类的。

可是到了后来,喊小鬼就突然喊不答应了,于是他找到当初给他请小鬼的那个湖南师傅,那个师傅告诉他,这是小鬼长大了,意思就是得加点筹码,它才会继续给你工作。

由于我那朋友实在是有些贪婪,于是按照师傅的指示,对小鬼加大了筹码,每天上香的时候,要在香炉前放上一只小碗,注入清水,滴一滴他的血。

说这是在敬鬼。

然后每顿吃饭的时候,还必须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放一副空碗筷,给它敬饭,因为那个师傅说,小鬼虽然种类和功效有所不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嫉妒心极强。

就像是家里养了一只小狗,然后突然某天又来了一只,之前的那一只是会妒忌的。

妒忌之后,就会生气,生气的结果,轻者也就不欢而散,重者则会被小鬼缠身报复。当下我那朋友一听,显然吓到了,可能是由于请小鬼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但是他思考很久后,还是答应给小鬼加大筹码。其实我是知道这里面的玄机的,这个就像是吸毒或者赌博,一旦开了个头,就很难回头,而最常见的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不断的深陷。

最近一次,他总感觉小鬼又不理他了,于是尝试着停了2天的香饭,寻思着也没什么多余的动静,心里猜想或许这个小鬼看到他给他停了供奉,也许契约也就失效了,自行离开了吧。

于是多少有点暗自庆幸,可就在那之后没几天,怪事就发生了。

有一天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屋子里也是黑灯瞎火,他感觉后脑勺有什么东西在嘬着,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到后来那种感觉非常明显,它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却摸到了一张脸。

我这个朋友离婚以后一直单身,而且基于我对他的性取向多少有点怀疑,所以他一把岁数了枕边无人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正因为如此,那张被他摸到的脸才显得特别可怕。

当下他就吓坏了,于是赶忙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按亮屏幕,于是他看到一个脑袋很大,五官相对很小,看上去5岁左右的孩子,没有黑瞳,满眼白色的孩子,耷拉着嘴,正在吃他的头发。

因为他看见这个孩子的嘴巴里嘬着一些头发。他吓得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房间门口开灯,开灯后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他定下神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刚刚遇到的绝对不是个梦,于是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却摸到有大约啤酒盖那么大小的一块头皮上,头发一根也没剩,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种现象,俗称鬼剃头,这种现在在医学上称之为“斑秃”,意思是莫名其妙的就有那么一小撮地方唯独没了头发。而医学上通常认定这样的病症来自于精神压力过大,或者内分泌失调。我这朋友虽然是男儿身,再怎么娘也不会出现内分泌失调的情况,而且医学的佐证虽然无可厚非,且大多数所谓的斑秃那还真只是斑秃,不存在灵异现象。

但是在我们民间,假如你跟灵异打过交道,突然出现这样的脱毛现象,这就是鬼剃头,就是被鬼缠身的一种表现。

第二天晚上,他不敢再回房间睡觉,于是到酒店开了个房间,约了些朋友来房间里聊天打牌。他特意带了个帽子,毕竟也不想被人发现。大约到了凌晨的时候,他上厕所,洗了把脸起来,从镜子的反射里,又看到那个孩子,蹲在角落里,嘴巴砸吧砸吧的,嚼着头发。

当时吓得夺门而出,连房间里的朋友也顾不上。这时他肯定自己是撞鬼了,而且这个鬼是跟着他的,他走到哪,鬼就跟到哪。他料定这是因为没有给小鬼续香续饭造成的,于是半夜打电话给那个请小鬼的师傅,那师傅听他说了以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他饿了。”

说完那个师傅就挂了电话,至今也再也没打通过。

从那天晚上起,我这朋友就处于一个长期的精神紧绷的状态。又这么连续过了大约2天,小孩出现的方式一次比一次突兀,一次比一次吓人,最近的一次他还说看到小孩笑嘻嘻的咬自己的手吃。

于是无奈之下,他找到了我。

小鬼其他人是无法看到的,只有他的主人能够看到,鬼剃头的现象也不只是小鬼才会做,很多鬼都有食发的喜好,我这里说的只是一个个例。

由于他养小鬼,然后掉头发,所以我能确定,这就是他养的那只小鬼干的。他跟我说完,我可以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其实我不会看面相,不过他的样子看上去谁都会觉得衰到一种极致。

真正吓到我的,却还是他后面说的一句话。

“这个小孩现在正在你边上蹲着看着我呢。”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我背心一凉,不自觉的朝着我的身旁看了看。好在我还是知道小鬼即便要害人,也不会害其他人,除非小鬼本身的属性就是养来害人的。

听完我这朋友的口述,我一时没了头绪。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奈何那个师傅就此不负责的匿了,再加上小鬼就像个人一样,是会成长的,从最初的小小的灵魂,最终会变成力量很强的鬼魂,虽然这期间是取决于雇主对他的期许和指望,人想得到的越多,它就长得越快,收拾起来也就越麻烦。

这个小鬼在继续供香以后还是频繁出现,加上先前那个师傅的一句“他饿了”,说明这个小鬼现在在向我朋友提要求了,小鬼不会说话,我想它反复在朋友面前表现出想吃东西,也许是在表达“我还要更多”的意思。

于是我让我这朋友打电话叫人把那个供奉小鬼的香炉带到我这里来,并且再三嘱咐,千万别把里面的香灰弄洒了,这就像是你明明好好的在吃饭,我突然伸出筷子来在你碗里一阵捣鼓,我不信你还能高兴得起来。

我一边宽他的心,一边等他叫人抱香炉来,顺便时不时讽刺他几句。

等他的人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间隔了一个小时。我问了问他先前摆香炉的朝向,然后按照他的朝向在我的屋子里摆好香炉。插上一只比较大的香,教了我朋友一段送神口诀,要他念3句,磕一次头。

直到香自己灭。灭了以后,踢翻香炉,把香灰全都撒在地上,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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