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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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姐姐的岁数正该是享受青春快乐的岁月,她不该走这条路,很高兴的是她自己想明白了。

她打算带着弟弟去找他的父亲,分别前,师傅借手机给姐姐打电话给他父亲,电话接通后,姐姐沉默了很久,也许是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一直默默承受压力的小姑娘,几近崩溃地坐在火车站门口,嚎啕大哭。

事后,没了事后了。

我试想过一种结局,当然,那只是我的猜测:

姐弟俩找到父亲,告诉了父亲继母干下的恶事,于是父亲回到家乡,在家将继母毒打一顿,然后果断休妻。

嗯,这才应该是最完美的结局。

第四十六章 樽情

2010年年初,多年的工作让我有了一些积蓄,于是我琢磨着想要换台车。

我开始花了好几天时间游走在重庆各大4S店,最终跟彩姐一合计,选定了赛拉图07款,对于一款售价不到10万且经济实用的车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我告别了那台二手的“很好开2005”,5年下来,它已经被我折磨得有点不好使了,全身上下,除了喇叭不响之外,其他全响。

好在桑塔纳还算保值,转让之后发现和当初买它的价格差距不到5000的时候,我欣慰的笑了。

接到新车后,迫不及待地载着彩姐和她的爸妈出去兜风,在路上,彩姐妈也就是我现在的丈母娘,跟我说了一件事,为我开启了我换车以后的第一桩业务。

我得介绍一下彩姐的妈妈。知书达理,性格温和,心态极好,非常安静。当外面的世界枪林弹雨一片哗然的时候,在她的内心始终是竹林深处小桥流水,甚至还会传来悠扬的长笛声。

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将电视停留在湖南卫视一整天不换台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烧牛肉让我吃隔食的人。

不到50岁的人,依然还在企业上班。当别人得知我的职业后,先是惊异错愕,再是怀疑不信,等到真正信的时候,如同大梦初醒,哗然人生,觉得自己肤浅,从未相信过竟然有这样的职业。

但是在我第一次跟彩姐妈坦白自己职业的时候,她只是报以淡淡的一笑,接着就跟我聊起我们的行内事,那口气似乎是丝毫不觉得这职业有什么奇怪。

她的默默认可,也是后来我跟彩姐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的基本支持。彩姐爸性格外向,整天乐呵呵的,没别的爱好就爱下下象棋,于是这几年下来我的象棋技艺突飞猛进,早已达到了当年去云南火车上那个瞎子的水平。

当彩姐妈在我新车上一边看着我得瑟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件鬼事之后,我换车后的第一笔业务就轰轰烈烈的开展了。

事情是这样的,彩姐妈公司的一个年轻女同事在春节假期结束后回到公司,几个女性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一件她自己家里发生的奇怪事。她是长沙人,在重庆上完大学后,留在重庆参加工作,继而认识了一个重庆男人,两人干柴烈火很快结婚,她跟着男人定居在了重庆,之后几年都没有回长沙老家,直到2010年春节的时候才带着丈夫回家过年。

据她所说,她老家的房子虽然在城里,但是是那种以往的老房子,没有电梯,一楼两户的那种。

今年回去的时候,夜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喊了几声后那声音就停止了,她还以为是老鼠或者风吹造成的,当下并没有在意。

第二天晚上又听见那个声音,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了条小门缝朝外看,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而且那声音很快就停止了,次日早晨起床后,发现饭桌上放了个玻璃的酒杯,里面空空的,但是拿起来闻,却有酒味。

她和她老公都是不喝酒的人,家里的老母亲也不喝酒,家里泡的枸杞酒都是用来招呼客人的。

于是她觉得很奇怪,当晚睡觉前特意拖延了时间,打算睡晚一点把事情搞搞清楚,结果当晚先是听见母亲房间门打开了,她就起身在门缝里看,看到母亲像是在梦游一般,取出一个玻璃杯,漫漫地倒上酒,也不喝,就默默回房了。

她还以为自己母亲真是梦游症发了,正打算开门去找母亲说说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了,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正是桌上的酒杯发出来的,而且酒正在一点一点的减少,她才听明白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喝酒的声音。

但是她看不到人,于是她断定,母亲不是梦游,而是被鬼给迷住了。她告诉了她老公这件事后,俩人决定找母亲说说,找个师傅来化解一下,却被母亲一阵突如其来的痛骂,母亲还扇了她一巴掌,话题就被扯到她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之类的。

她委屈归委屈,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假期即将结束,他二人得赶回重庆,临行前放心不下母亲,就嘱托邻居和自己的姨妈代为照顾,这才回了重庆。

彩姐妈跟我说完以后,我告诉她,如果你那同事的精神没有问题,且确信那晚看到酒杯里的酒自己在减少,那毫无疑问是有鬼魂在作怪。我在彩姐妈眼里,就是这行的专业人士,所以当我这么一说,她也就完全信了。

就好像电视里经常演的什么民间鉴宝一类的节目,拿在手里都像真的,但是真是假还得站在电视机前让那些专家们审查后才知道,专家的话常常是伴随着绝对性的,于是很多人明明不肯相信自己手里的是赝品假货,却又对专家的话深信不疑,在两种情感相互矛盾的时候,干爹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我告诉彩姐妈,可以安排我跟那个女同事见个面,有必要的画可能还要去当地解决一下。

彩姐妈虽然冷静非凡,但也是个热心人,她很快帮我和那位小姐安排了一次见面,也希望我能够直接面对客户,或许了解的东西会更多。

这个小姐姓田,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岁数,身高也和我差不多高,这让我顿生很强的挫败感,好在我们是坐着谈,否则我会找借口开溜。

她跟我仔细说了些情况,而这些情况跟彩姐妈告诉我的几乎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她早已认定是鬼,就等我这样懂行的人出现。

我被她对我的夸赞和吹捧激得心花怒放,于是就以不高的价格答应了她去长沙家里看看。约好第二天她跟公司请好假,就跟我一起回长沙。

她是坐我新车的第三个女人,这一点彩姐十分不爽,在反复跟彩姐解释了春运尚未结束各种票都难买的道理后,她才勉强答应。

其实我心里知道,真正让她不爽的理由是因为我要单独带田小姐一起去长沙,为了让她宽心,我主动要彩姐陪着我一起前往长沙,以证明我绝无歹心。

彩姐答应了。也幸好他答应了,因为第二天接到田小姐的时候,发现他老公也跟着了。

我暗暗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庆幸,如果彩姐不跟着,我就要在重庆到长沙的漫漫路途中,不间断的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两人调情的场景了。

早上出发,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6点了,当晚田小姐夫妇俩跟我们商量,今晚大家都住酒店,现在时间晚了回家没多大意义。

我们答应了,于是我跟彩姐有了那么几个小时在长沙这座大城市游玩的时间。

虽然离重庆不算太远,但我却是第一次来,作为一个湖南卫视忠实观众的准女婿,我想能够采购点当地特产带回去给准丈母娘是个不错的想法。

于是我顾不上整天开车的辛苦,开始带着彩姐游走在长沙市区各大美食聚集点。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一首浏阳河的缘故,我发现很多美食都被冠以了浏阳的名号,浏阳糯米粽,浏阳回饼,浏阳这,浏阳那,吃到是非常好吃,我还特别买了豆鼓一类的当地特产,尤其是在五一广场一侧的街边吃到的福寿螺,红油滚滚,辣力非凡,湖南的辣和重庆的辣,有得一拼。

当晚在市里逛到深夜才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准备好必要的东西,我们四人一起去了田小姐母亲的家里。

在早前听彩姐妈和田小姐自己的描述,我在脑子里对他家的楼房建筑和屋内设施有了些初步的描绘,而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同。尤其是那一层楼18步的梯坎,连上6楼,令人心碎。

田小姐敲开门以后,跟他母亲说,我们是她的朋友,一起自驾游路过长沙,顺便回家看看。

她妈妈很热情的宽带我们,进屋后我注意观察了一下这个老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进门是客厅,正对着房门的地方就是母亲的卧室。母亲的卧室一侧就是客房,想来田小姐他们之前就是住在这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正对着大门这一侧又有两扇小门,一扇是另一个客房,一扇是厨房。我进门的右手侧便是阳台,这是个L字形的阳台,通往母亲卧室的后门。

作为一栋90年代初期修建的楼房,这样的格局和大小的房子,在当时应该算是相当气派,而且是在顶楼,这说明当时田小姐家里一定是当官的或者非常有钱。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田小姐的母亲聊天,她却不知道为何对我家彩姐产生了极大兴趣,一直问这问那,从彩姐的表情和我对她的了解,我感觉得到她很不自在,却又必须得装出一副很知性的模样,真是苦了她了。

随后,田小姐尝试着再次提起了春节期间家里发生的怪事,老太太脸色先是渐渐阴沉了下来,但至少还是陪着笑脸搪塞,说田小姐是睡晕了看错了,田小姐继续追问,老太太就彻底马下了脸,开始发火。

我看到事情有点不能控制了,赶紧站起来,跟老太太说出了实情。我告诉老太太我是来自重庆的,我擅长灵异方面的事情,如果真是家里闹鬼,我出面才能给你解决,否则人鬼殊途,共处一室难免会发生危险。

我苦口婆心的说了很久,老太太开始沉默了,许久以后,她站起身来,走到餐桌前,拿下倒扣在茶壶边的杯子,漫漫地倒上了一杯,然后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我们全部人亲眼目睹了酒一分一分的减少,耳朵里还伴随这窸窸窣窣喝酒的声音。田小姐吓得站起来,拉住自己老公退得离桌子远远的,老太太回头,眼神带着失望,看了田小姐一眼,对着杯子说道:“你个死老头,慢点喝嘛!”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这么几天以来,田小姐从来没有说起过她的父亲。而听她母亲的口气,好像是在跟他父亲说话,而且早已习惯。

酒喝完以后,房间里又回归宁静。

此刻的我不知道该问田小姐还是该问老太太,我看着老太太黯然神伤盯着酒杯的神情,突然不希望打扰到她。于是我对田小姐是乐观眼色,我们走到阳台上,我问她,她的父亲是不是去世了。

她说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她才没有想到是她父亲。显然她从刚刚自己母亲的语气中判断到,这个喝酒的鬼,就是自己的父亲。

我暗暗责怪他居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明。

难不成要我当着他们母女女婿的面,把逝去的父亲的灵魂弄走吗?那也太残忍了。

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回到屋里坐下,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田小姐的母亲开始讲了这样一个故事。首先她证明,那个喝酒的鬼,正是她的老伴,多年前去世的田小姐的父亲。

她跟她老伴都是57年属鸡的人,早年因为社会原因没考大学,高中一毕业就上山下乡当了知青,老太太当年在一个乡村中学给孩子们当代课老师,田老头就比较倒霉,几年里当了个生产队里彻彻底底的农民。

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以后,两人都考上了大学,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了同学。

很快相识相恋,大学毕业后就结婚,那时候是1983年。

随后他们有进了当地同一家国有机械企业,最初是在车间,随后就成了办公室职员,由于两人文化程度在当时都算比较高,待遇也就比较好,田老头甚至还当上了厂里的副厂长,只不过没干几年就光荣退休了。

两口子长期吵架拌嘴,理由大多是因为田老头嗜酒,而每次一吵架,田老头似乎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摔门而出,找家小店,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酒,直到过瘾了才回家。

正因为酒喝得太多,在女儿还没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肝癌去世了,女儿高中和大学都不是在长沙念的,女儿一走,家里就冷冷清清。

虽然还有个女儿,但是老太太过的和孤寡老人一样的生活。

直到田老头去世后的第二年,他的忌日,女儿在外地上学,老太太心中对丈夫思念,从不喝酒的她就拿出酒杯倒上两杯酒,默默陪着自己过世的丈夫,却不胜酒力,一杯就醉了去睡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给丈夫倒的那杯酒的酒杯里空了,起初是以为酒精挥发的缘故,可在后来反复出现了连密封酒瓶里的酒都会莫名其妙的少一大截,老太太才开始察觉家里可能有东西。

当时还没曾联想到是自己丈夫,直到找到长沙一个很有名的神婆,才知道自己的丈夫一直没有往生,一直陪着她。感动也好害怕也好,最终老太太还是习惯了自家老头还在身边的感觉,渐渐每天也养成了一个习惯,睡觉前都会倒上一杯酒。

有时候还会跟老头还在一样,骂骂咧咧的,说死老头少喝点,有时候也会对着空酒杯说说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但常常都说着说着掉下泪来。

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一直不敢告诉自己的女儿,因为女儿是学科学的人,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事而让女儿产生对加的排斥,总感觉家里有过世亲人的鬼魂什么的。

我听到这里,还是不免有点动容,转头看去,田小姐和彩姐都在默默擦眼泪。这样的场合,如果我不挤几滴眼泪出来好像显得非常不应景,可惜的是我也不是爱装的人。

对于他们的故事,我也只能感叹罢了。

在我看来,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生死之道,是不该有任何超常的现象的,而我们这样的人存在,也正是为了让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终止。

我问老太太,老头子去世后,家里是否留下了什么他生前喜爱的东西,老太太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块松紧表带,壳已经磨得有点花纹且发黄,鲜红色大头指针的解放牌手表。

她说,这块表是老头的父亲给他的,他去世后她自己就拿来戴上了,前后几十年,一天都没有让表停止过。

我明白了,也许人的一些感情就跟不断走动的表是一样的,也许中间会有些偏差,总是莫名其妙的或快或慢那么几分钟,但是方向却永远都是一致的。

而且我也确定了,老头的灵魂留了下来,绝非是贪恋那么一口酒,而是眷恋这个家。

虽然很感动,但是我还是要告诉老太太,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走老头的灵魂,让他安生去该去的地方,不管是轮回也好,还是升天也好,总之都比留在人间好。

老太太说不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本来家里剩她一个人就孤独得很,现在连老头的灵魂也带走,那家里从此连点喝酒的响动都没有了,于是她坚决不同意。

这时候田小姐蹲在母亲身边,哭的像个泪人,她反复说自己不是个好女儿,念高中开始都没有能够好好多陪陪妈妈,说过段时间就把妈妈接到重庆居住。

我想我能够体会田小姐当时的心情,毕竟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细腻许多,也更感性,幸运的是她总算明白了,不管父亲的灵魂在不在,不管父亲的灵魂有没有陪伴着老母亲,她自己对母亲的关心是不够的。

而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对于自己的孤独从来不会跟女儿提起,正是因为希望能够给孩子一个自在幸福的生活。

就像那句很有名的词,任你远在他乡,我只求你平安幸福。是的,我违规了。

我没有带走老头的灵魂,不过我对老太太说,如果今后老头的鬼魂出了任何一点不好的事情,我会立刻带走它。

同时我告诉田小姐和她母亲,如果今后假如母亲也过世了,我会连同他们二老一起带走。

老太太看我同意了不带走老头,非常高兴,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给那个空杯倒了一杯。

我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酒也少了下去。田小姐看到这一切,不再是刚刚那种惊恐,而是一种会心的笑容。

但是我必须为这一杯酒付出代价,代价就是当天我们无法赶回重庆,因为酒驾是危险的。

事后我跟彩姐和田小姐夫妻成了很好的朋友,常常一起吃喝打麻将,之后听说她终于把母亲接到了重庆来养老,于是我自告奋勇去火车站接老太太,那是夏天了,老太太穿着短袖花布衬衫,手腕上还带着那块解放手表,看我来接她,很是高兴。

看到老太太精神很好,人也很快乐,我也替她高兴。

上车后她对我说,“重庆的酒好喝吗?”

第四十七章 字条

2009年夏天,我和彩姐终于拍了我们俩在一起后的第一套照片,对于影楼的摄影质量我不去评价,选择拍摄的地点到是让我感觉不错。

在沙坪坝歌乐山附近一个叫做“海石公园”的地方,据称这个公园全是城堡式建筑,清幽自然,是国内某个糕点大王兴资修建的。

不知道起初是不是因为希望修建给自己做个别墅什么的,后来发现地方虽然很美,但是路实在太难走,于是索性对外开放成为公园,给诸如我一类的装逼青年们提供一个可以肆无忌惮摆造型拍照的地方。

认真说的话,我确实算是一个挺肆无忌惮的人,从小便是如此。记得小时候放暑假,父母怕我在家里不老实,就把我送到单位组织的暑假活动班去,跟一群孩子们玩。

我却在那里没呆几天就被值班老师一顿痛骂,还踢了我几脚,从此记恨在心,于是终于被我逮到机会,夜里翻窗进了活动室,满满当当的在他的凳子上拉了一泡屎,然后第二天很早就去了活动室,就等着看好戏。

当起立坐下的一瞬间,她那种让人非常愉快的惨叫声沁人心脾,一只恶魔在我的脑海里狂笑,谁叫你要惹我呢。

长大以后也是如此,由于我这一代人,深受香港某不良影片的影响,我不能说那部片子是古惑仔,它的出现,算是彻彻底底得打乱了我们这一代人原本安稳的生活,那几年我算是给国家的VCD事业做了很大贡献,租碟买碟都花了不少钱,结果人没学好,一身劣习离开了校园。

所以当现在有谁敢说自己肆无忌惮的话,我就会立刻肆无忌惮给他看。

话说回来,那天在海石公园拍照的间隙,我跟彩姐坐在树荫底下歇息,彩姐提出她想去厕所,于是我陪着她去。彩姐是个狡黠的女人,当她想去厕所的时候,她不会问我厕所在哪里,也不会自己默默就去了,她一定要用陈述的语气告诉你,她想上厕所了,而这时的我总会很明白的告诉她,我陪着你去。

于是在她上厕所的时间里,我默默站在厕所门口,附近打扫卫生的大婶们说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也许你们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情况,但凡有大婶出没的地方,你是一定能够听到一些八卦消息的,或许这些消息对于茶余饭后的人们来说,也就是道听途说的一些传闻,大不了也就再在茶余饭后跟其他人提及一次。

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现象,一种情况,这个世界上,经常会有与我们擦身而过的讯息,对自己是否有用,在于听的人是否用心而已。

她们说到我当下所处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村子,过程我实在没有听明白,大致的意思就是说那里闹鬼了,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谈论这个事情,却总也找不到个答案。

干这个这么多年,对鬼这个字我是相当敏感,乘着彩姐还没出来,我问那个说话的大婶,那家人大概在什么位置,想来那个大婶也是道听途说,之告诉我在什么什么村,具体哪一户她也不清楚,于是我暗暗记下了村子的名字,等到彩姐出来后,我们返回继续拍照,结束回家吃完晚饭,我上网查了查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打算第二天到那里去打探打探。

第二天我沿路去了那个村子,一路上路况极好,畅通无阻。除了拉石头的铁马车跟我不到20公分多次擦身而过以外,也只不过挂了几次底盘而已。

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四处找人打听,我惊讶的总结。

在我问到的每一个人里,当我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跟我说到这么一个情况。前阵子有一群从广东来的人,说是要回村子里祭祖,祖坟恰好埋在半山腰上,是个不大的土坟,当他们给坟翻新立碑的时候,山上到山下几乎所有的水田水突然一下便浑浊了,特别是立碑的时候,水更是奇浑无比,还刮来阴风阵阵。

于是当地人在他们这群广东人三天祭祖的时候,派了几个村民上山找到他们,说不能修坟立碑,水变浑浊,山上刮阴风,是因为坟的位置在地龙王的眼睛上,弄痛了地龙王,龙王发怒了。

一开始那群广东人还不相信,没有理睬那些村民,等他们离开了以后,村子里的人就跑去把那块墓碑给推到了,留在村子里的那家族人发现了,又把碑给立了起来,没过几天又被村民们推倒了,于是产生了矛盾,那家人还跟当地人打了一架。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还在继续,一边有人立碑,一边有人推倒,奇怪的是每次当碑一立起来,整个山上的水田都会一片浑浊。

对于龙王之类的传说,我说实在的,我不相信。首先龙跟鬼不同,一个是活物一个是死物,一个是灵物一个是邪物,之所以强调我不相信,是因为我从不曾见过龙,而鬼到是很常见。

我问那个村民,那家守碑守坟的后人住在哪那个地方,他给我指了路,于是我顺着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户人家。

刚走进那家周围,附近不寻常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先是挡在小路中间一块上宽下窄的石头桩子,然后是道路两边歪歪斜斜被砍倒的树桩,再是一路上经过的每一个电线杆上,都密密麻麻贴满了黄色的符咒,非常怪异和矛盾,符咒是用来封印某些东西的,虽然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而那些七倒八歪的树和莫名其妙的石桩,显然却是用来诅咒的,所以显得非常矛盾。

于是我带着惊讶的心情,走到那户人家门前,开始敲门。

门上想必也是被人贴过符咒,因为那扇铁门上满是撕了又贴贴了又撕的痕迹。

不一会门打开了,是一个看上去40多岁,黑黑瘦小的男人。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和怎么样的事情纠缠,也就不必隐瞒自己的来意,我如实告诉了他,说我是来替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来给你制造麻烦的。

许久后,他才让我进了屋。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事情更详细的说法,他说那个坟里,埋的是他的太祖父。

66年的时候就下葬了,后来他家里的后代大部分去了广东,只有他一家留了下来,世代守候祖田。

后来去了广东的大部分人都发了家,然后大家都觉得是自己家的祖坟埋对了位置,于是产生了一个回老家祭祖,翻新祖坟的想法,却在这次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这个怪事,人总是自私的,为了自家的事情不被他人侵犯,于是他们选择了不顾及别人的利益,这样一来,矛盾就自然产生。

起初发生怪事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可能是祖先显灵了,但是一个个都没有任何证据,也找不到丝毫解决的办法,也就不了了之,祭拜祖先,也就成了一种形式罢了。

这个中年汉子告诉我,他姓古,是太祖父的妾所生的后代,他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我的注意,看眼前古大哥的岁数,他的太祖父应该是旧社会时期的人物了,在那个年代,虽然没有要求一夫一妻制,但是能够有能力纳妾的,必然是个大户人家。

于是我问他,他的太祖父是干嘛的。

他说是个地主,这里整片山的地都是他的。说到地主,我先想到了半夜鸡叫的周扒皮,剥削长工,压榨农民。留着难看的八字胡,鼻子和嘴巴之间还有颗巨大的黑痣,甚至黑痣上还长了一撮毛,走起路来摇头晃脑,拇指和食指不断在那根黑痣上的毛来回搓捏,好像从小到大的教科书里,地主的形象几乎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我不知道这是刻意定向性教育的缘故,还是地主们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不过古大哥这么一说,整片山上的田都是他家太祖父的,就勉强能够将所有水田的水突然浑浊联系在一起。

但是这远远不够,我继续追问,我问他,自己家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他沉默下来,我看有状况。我没有打扰他沉思,直到他后来自己慢吞吞的说了他最近才发生的怪事。

正值夏天,有天他看到碑倒了,于是骂骂咧咧的上山想把碑扶起来,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晚了。偏偏还下起了雷雨,重庆的夏季雷雨是常有的事。

在农村有一句话,夏天的雨越大,来头越猛,秋天的收成就约好,所以对重庆这种长期被称之为火炉的城市来说,一场雷雨意味着一次降温,一场消暑,对于山里种地的农民来说,也是丰收的吉兆。

可是就在当晚,古大哥遇到了人生当中,最为惨烈的一次惊吓。

那晚雷打得很大,古大哥本来已经上床睡了,突然想起自己家院子里还有衣服没收,于是起身想去把衣服收进屋。打开自家铁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且面无表情的人,抓在铁门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而且铁门在拉动下,缓缓朝着门里打开,那个人就一直挂在门上,脑袋随着铁门开合的方向,依旧配合着古大哥的方位,死死盯着他,像向日葵盯着太阳一样,身子不转脖子转。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很像是83版射雕里的梅超风老师。不过是个男的,而且脸色更白。所以那应该是变异版的梅老师。

这一下古大哥吓得倒退几步,一下跌倒撞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他发觉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那些没收的衣服也整整齐齐的摞在床头,于是他赶紧问他老婆,他自己是怎么到床上来的,还有衣服是谁收的,他老婆说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

衣服不也是你自己收的吗?

于是古大哥开始怀疑自己精神有点问题,或许是做梦了,谁知道第二天晚上,依旧是下着大雷雨,他迷迷糊糊中被雷声惊醒,虚着眼睛看,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按道理说,即便再晚,一丝光亮还是应该有的,绝不至于完全不见物。于是他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手机,想要照照看,还没等他拿出手机,又是一个闪电,就着闪电的光亮,他发现头一晚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幻的鬼,正骑坐在他身上,鬼脸和他的脸相距不到一寸,和先前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于是又是一场惊吓和尖叫,幸运的是这次他没再晕过去,到是叫声闹醒了身边的老婆。

老婆赶紧开灯,因为灯的开关在老婆那一侧,发现古大哥正在胡乱挣扎,于是不客气的给了他几耳光,石大哥看灯亮了,才慢慢睁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头一晚绝对不是在做梦了,于是那天一整天,他都跪在自家供的观音像前,念经念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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