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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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哥瑞,不能怪他。”白须僧侣缓缓说道,“这是劫数,谁也逃不了。”

“阿赞,我知道。”满哥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没了生气,再也没有动弹。

满哥瑞死了?!

我的血很热,热得近乎要燃烧起来!

只要耐心,一定有办法!

我认真地看着身边每一样东西,直到目光停留在白须僧侣身上,我忽然发现要找的东西了!

“阿赞!”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我需要借你几样东西。”

“真的?”白须僧侣眼睛一亮,燃起了最后的火焰,“只要能保住水晶佛和舍利,我的命,你拿去!”

“不,我只要你身上这个东西。”我微微笑着!

命,只有一条;机会,只有一次;搏,只有一击!

一击必胜!

我指着白须僧侣胳膊上套着的一圈圈铜环:“阿赞,我需要你把这些铜环同时扔出去,当铜环落地时,人蛹察觉到声音,追向铜环的时候,就是我冲过去打开木箱的最好时机!”

白须僧侣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铜环。

我着急起来:“阿赞!时间不多了!”

“只有六个。”白须僧侣低声说道。

“什么只有六个?”我发现白须僧侣虽然德行深厚,应变能力却不敢恭维。

“我是说手上只有六个铜环。”白须僧侣已经把铜环一一摘下,摞在手心摩挲着,“我身上和你身上,已经没有更沉重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发出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阿赞!你不能这样做!”我看着他那条上次战斗残缺,换成木棍的腿,“我还不知道打开木盒该做什么?”

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热血上涌,来不及多想向如来佛像冲过去。因为我知道,在人蛹还没有抓到满哥瑞之前打开木盒,一切应该会有好的转机!

这短短十米的距离,也许只需要一两秒钟!可是这一两秒钟却如同一千年那么漫长,我的手笔直的向前伸着,争取在第一时间触到木盒!

我无暇顾及满哥瑞和白须僧侣的状况。这个时候——专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木箱,古老的木纹质感传到手中,顺着血液传到我“砰砰”狂跳的心脏里!

我终于拿到了那个木箱!

当我把木箱抢到怀里,心里一沉!

这个木箱竟然没有盖子,整个箱子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有缝隙和开箱子的地方!

我刚想把箱子摔在地上跺碎(这样里面的水晶佛和舍利就会漏出来,而人蛹能够寻过来,这样就能一举两得),可是我发现我的手已经和箱子长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箱子本来就是手的一部分,甩也甩不掉。

在白须僧侣站着的地方,分明竖着一副骷髅架子,左腿大腿骨断了半截,下面是一根木棍。在他身后大约四五步的地方,一群大大小小的骷髅摆出各种扑抓的形态,其中有两个骷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冲向中间一副人骨骷髅,无数条绿光像藤蔓把这些骷髅捆缚着,使这个恐怖绝伦的画面定格。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被绿光映照成翠绿色…

“五十年前,我曾经亲历这些。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唯有骨才是人之根本。”白须僧侣的骷髅上下牙床碰撞着,“谢谢你,又保住了佛祖舍利五十年的安全。不过,马上就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做好准备吧。”

白须僧侣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他所说的更恐怖的事情!

我指着白须僧侣胳膊上套着的一圈圈铜环:“阿赞,我需要你把这些铜环同时扔出去,当铜环落地时,人蛹察觉到声音,追向铜环的时候,就是我冲过去打开木箱的最好时机!”

白须僧侣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铜环。

我着急起来:“阿赞!时间不多了!”

“只有六个。”白须僧侣低声说道。

“什么只有六个?”我发现白须僧侣虽然德行深厚,应变能力却不敢恭维。

“我是说手上只有六个铜环。”白须僧侣已经把铜环一一摘下,摞在手心摩挲着,“我身上和你身上,已经没有更沉重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发出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阿赞!你不能这样做!”我看着他那条上次战斗残缺,换成木棍的腿,“我还不知道打开木盒该做什么?”

“不需要你去做,只需要你去打开!”白须僧侣刚说完,就把手中的六个铜环向各个方向远远扔出,撞在墙上,“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人蛹寻着铜环落地的方向,像饿狼般四肢着地,跳跃着爬了过去,最小的那个人蛹,肚子上还拖着条脐带。

“快去!”白须僧侣喊了一声,没等我再多说什么,就准备向反方向跑去吸引人蛹。

“阿赞!我来!”一个人大吼着,从我们俩中间大踏步冲过去,每一步都故意踏的很沉重,把所有人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满哥瑞!

他还没有死!

他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力量,为我争取了时间。

这是什么样子的信仰!是何种信念能够让他被驱逐这么多年还能够义无返顾的舍生取义!

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热血上涌,来不及多想向如来佛像冲过去。因为我知道,在人蛹还没有抓到满哥瑞之前打开木盒,一切应该会有好的转机!

这短短十米的距离,也许只需要一两秒钟!可是这一两秒钟却如同一千年那么漫长,我的手笔直的向前伸着,争取在第一时间触到木盒!

我无暇顾及满哥瑞和白须僧侣的状况。这个时候——专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木箱,古老的木纹质感传到手中,顺着血液传到我“砰砰”狂跳的心脏里!

我终于拿到了那个木箱!

当我把木箱抢到怀里,心里一沉!

这个木箱竟然没有盖子,整个箱子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有缝隙和开箱子的地方!

我刚想把箱子摔在地上跺碎(这样里面的水晶佛和舍利就会漏出来,而人蛹能够寻过来,这样就能一举两得),可是我发现手已经和箱子长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箱子本来就是手的一部分,甩也甩不掉。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箱子上檐亮起了一圈微弱的彩虹色七彩光芒,“嘣”的一声,箱子自动弹开,一股强烈的白光从箱子中冲出,明亮却不刺目,塔内顿时被这股云润的白光覆盖。

在白光深处,有一尊十厘米大小的水晶佛像周身散发着微绿的柔光,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盒子中央,我看到他的小小右手,好像是由一块白色的东西镶嵌上去,和整个水晶佛显得格格不入。

一团碧绿色的光点从水晶佛体内流转,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停在右手那块白色的东西上,凝聚成黄豆大小的亮点,却异常明亮。那颗亮点又向核心紧紧收缩着,颤颤地抖动着,猛地爆开,剔透的绿光从木箱中绽放,我如同坠入汪洋,触眼所及全是绿茫茫的颜色。在这碧绿色中,我清楚地感受到光芒穿透手掌,再仔细看时,发现我的手竟然变成了两只骷髅架子,随即身体被绿光穿过的地方,都变成了没有皮肉的骷髅骨架。

我心里一惊,手一松,木盒掉落在地上,而水晶佛从木盒中升起,漂浮在空中,慢慢向塔中央飞去。

我仰起头,目光紧随着水晶佛,心里很安静。我感觉他好像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对着我微笑,直到他在空中停住,把绿光挥洒在塔内的每一个角落。

我就这样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痴痴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悟当前的危局,连忙向白须僧侣和满哥瑞看去。

“啊!”当我看见塔内的情形,忍不住喊了出来!

在白须僧侣站着的地方,分明竖着一副骷髅架子,左腿大腿骨断了半截,下面是一根木棍。在他身后大约四五步的地方,一群大大小小的骷髅摆出各种扑抓的形态,其中有两个骷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冲向中间一副人骨骷髅,无数条绿光像藤蔓把这些骷髅捆缚着,使这个恐怖绝伦的画面定格。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被绿光映照成翠绿色…

“五十年前,我曾经亲历这些。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唯有骨才是人之根本。”白须僧侣的骷髅上下牙床碰撞着,“谢谢你,又保住了佛祖舍利五十年的安全。不过,马上就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做好准备吧。”

白须僧侣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他所说的更恐怖的事情!

水晶佛散发出来的绿光逐渐减弱了,慢慢地稀薄,变成了乳白色,如同浓雾弥漫在昌龙塔内。

我清晰地看见,所有的骷髅,都产生了奇异地变化!

他们的骨骼上面,缓慢的长出暗红色的须肉,随着光芒暗淡,这些须肉越来越清晰,增长速度也越来越快。筋肉像蚯蚓般纠缠在一起滋生着,缠绕着骨骼,一层一层的覆盖着。原本空荡荡的骷髅架子里,心脏、肺、食道这些内脏生长出来,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白花花的肠子开始蠕动。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细如蛛丝的神经丛正在快速滋生着…我正在目睹自己由一副骷髅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这种感觉根本无法形容,虽然我是学医的,也上过人体解剖课,拿着手术刀划开冰冷的尸体,切开淡黄色的脂肪层,取出每一个需要研究的内脏。可那是把一具尸体分离,而现在的情形却是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终于,白光消失了,塔内的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身体。

我才醒悟过来,水晶佛的绿光,并不是消除了我们的肉体,而是在这种奇异的光芒下,我看不见除了骨骼之外的东西,这种光类似于X射线的作用。

同时我也看到在白须僧侣身后,所有的人蛹正围着满哥瑞,奇怪的是那些人蛹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满哥瑞在人蛹中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阿赞,这是怎么回事?”

“佛光普照,一切邪魔都无所遁形。”白须僧侣感激地对我笑笑,“谢谢你,帮助寺院渡过了五十年来最危险的劫数。”

水晶佛从半空中晃了晃,急速向地面跌落,我想去捧住,可是来不及了。“完了!”我一闭眼,实在不想看水晶佛摔得粉碎的样子。

“咣当!”一声,我忍不住睁开眼,看见水晶佛已经砸到地面的青石板上,青石板被砸出一个小坑,好几条裂痕向外延伸。

没想到水晶佛的质地竟然这么坚硬,我心里暗自庆幸。要不然忙活半天,水晶佛摔碎了,那真成了“玉石俱焚”。

“阿赞,水晶佛怎么了?”满哥瑞直勾勾地盯着水晶佛,跨过人蛹,其中有两个人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姿势好像要互相拥抱的样子。

我觉得满哥瑞的表情有些不对,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大义凛然的虔诚,像是换了一个人,贪婪地看着水晶佛。

白须僧侣正对着如来佛像念着什么,背对着满哥瑞,没有发现他的变化:“佛光洗涤了世间邪恶,这些人蛹早已丧失人性,自然全都死了,包括外面的控蛊者,而水晶佛的佛光也消耗殆尽,需要十年才能复常。不知道下次劫数到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世间。只可惜跟我一心修佛的同门,佛心不坚…”

说到这里,白须僧侣仰头看着塔顶,努力使眼中的泪水不滚落下来。

“那也就是说…”满哥瑞阴测测地笑着,“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他已经走到水晶佛旁边,把佛像捧在手里,伸出舌头在佛身上舔着:“我们蛊族,等这一天等了千年了!”

我有些明白了!满哥瑞,是蛊族!他和外面的控蛊人是一伙的!

“什么!”白须僧侣全身一震,转过身看着满哥瑞,“满哥瑞,你!”

“我?”满哥瑞冷冷一笑,“我还是当年那个犯了色戒的满哥瑞呀!阿赞!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么?”

我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从心里生长着无法形容的恐惧!

世界上,最恐惧的事情!就是最信任的人,突然间变成最危险的敌人。

人心,是最恐怖的!

“你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来看过你了。医生告诉我,刚送进医院翻开你的眼皮检查眼球感光程度时,你的瞳孔是红色,第二天恢复了正常。医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含糊地说可能是因为瞳孔充血,可是我知道,机会来了,所以提前发动了佛蛊之战!”满哥瑞高举水晶佛,“佛祖舍利,终于是我们蛊族的了!”

“满哥瑞!你怎么能背叛佛门,投身蛊族?!”白须僧侣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一味地质问着。

我再次明确了自己的判断,白须僧侣的应变能力确实太差了!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想着如何去应对,而是不停地质问。这有个屁用!

可是我这种戏剧化的转折让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暗想人蛹都已经死了,满哥瑞也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我们俩就算是肉搏也不吃亏。

“可惜了我这么多年培养的人蛹。因为提前发动战争,他们还没炼制好,留着生前最强烈的意识。”满哥瑞捧着佛像,厌恶地踹着手握在一起的两具人蛹,“到死还装恩爱!”

“阿赞,当年我经受色诱考验失败后,是你毫不留情地把我逐出佛门,可不是我自己背叛!你知道对我身负皇族血统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耻辱么?我被人们不停地嘲笑着,连下等身份的小孩子,都敢向我丢石头!他们甚至不卖给我任何东西!我就像一条流浪狗,每天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我当时的绝望,你们天天接受供奉的傻瓜们怎么可能感受得到!”

“直到我快要饿死的时候,认识了蛊族的传人!他给我吃的,给我喝的,像父亲一样照顾我,又给我信仰。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你们佛门,压制了我们蛊族近千年,难道你们就是对的么!当年蛊族先祖学习那本蛊书为受苦受难的人看病,虽然用的方法有些偏激,可是总比你们天天只知道诵佛念经让老百姓忍受苦难什么也不做要好!但是被发现后,却被活活烧死!这就是一向慈悲为怀的佛门应该做的事情么?你们…你们其实什么也不会!当看到我们蛊族越来越得到百姓的新人,影响了佛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才说什么蛊术是邪恶的,生生扼杀掉!”

我想到飞机上的女孩对我说的“人皮风筝”的故事,难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徒弟学习了谗官女儿留下的那本蛊书上的蛊术,被师父发现,遭到了焚身的命运?

不过我觉得满哥瑞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世界上任何事情,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意义。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说”,触动了教廷处于统治地位的“地心说”,也落得被烧死的下场。

这种带有精神教义的事情,本来就很难判断谁对谁错。

能证明一切的,只有时间。

“满哥瑞…”白须僧侣静静地听他说完,才苦笑道,“当年,你并没有犯色戒。而是…而是你们皇族血统的人必须经受的历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偏激,误入了蛊族。在我之前的住持,身份是皇族。除了我,历代住持,都是皇族!而我,是因为在上次佛蛊之战时,所有的精英都圆寂了,不得已才担当了住持。本来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也准备在这次佛蛊之战前,把住持的传给你的。”

“你说什么?”满哥瑞不可置信地瞪着白须僧侣,“你骗我!”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啊!”白须僧侣挺直了身子,身上的袈裟无风自鼓,像气球一样膨胀着,直到“嘭”的一声,袈裟片片碎裂,露出虬须盘结的肌肉。

“今日,我,中国人,陈昌平,现任清迈寺住持,与蛊族一战!”

我这才知道白须僧侣的名字叫陈昌平。

“嘿嘿…”满哥瑞把水晶佛丢到一边,低着头不停冷笑着,黑白相杂的头发根根竖起,瞬间变成了雪白色。

猛地,满格瑞抬起头,脸上浮动着根根青筋,脸色湛蓝,两根獠牙从上唇刺出:“那就…”

“战吧!”

我眼前一花,两团灰影携着淡淡的气团,碰撞在一起。由于速度太快,我根本看不见他们做了什么,只听见闷雷似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红色的血雾从撞击处迸溅而出,击打在脸上,热辣辣的刺痛不已。

我努力捕捉着他们的身形,想分辨出两团灰影分别是谁,可是我发现完全做不到,只能心惊胆战地祈祷陈昌平能把满哥瑞干掉。

这种惊心动魄地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两团灰影向反方向弹开,陈昌平依然傲立,满哥瑞却跪在地上,单手捂胸,“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陈昌平赢了!

满哥瑞头发恢复了正常颜色,抬起头怨毒的看着陈昌平。短短一瞬间,他竟然满脸皱纹,像是老了几十岁,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下来。

我心里庆幸,却又觉得满哥瑞蜷缩着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

“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满哥瑞手指扣着石缝,指关节因用力过度变成青白色,指甲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石缝注入地下。

“邪不胜正。”陈昌平剧烈的咳嗽着,看样子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你的战力比我高很多,但是你心中全是仇恨,其实你是被自己击败的。”

“哦?”满哥瑞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转动声,“谁说我败了?”

陈昌平脚下的青石板忽然寸寸裂开,从里面探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左脚上的木棍拗断。陈昌平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又有一双手探出,抓住他的右腿猛力一分,我清晰地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陈昌平的右脚以奇异的形状扭曲向一边。

许许多多的手探出,抓住他的脖子、身体、胳膊,稍微一用力,他就会被生生撕裂。

我“啊”的一声,跑到陈昌平身边,想把挂在他身上的手掰开。但是那些手就像是焊在他身上,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不用急,等下就到你了。”满哥瑞扶着膝盖跌跌撞撞站起来,“我需要红瞳者从水晶佛上取下舍利。在此之前,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陈昌平被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嘶声喊道:“血蛊!你什么时候在塔内布下尸体的!”

满哥瑞指着顺着石缝流到地下的鲜血:“你忘记了?刚才那些嘲笑我的可爱的师兄弟们,他们刚刚被埋葬在塔下么?这可是使用血蛊最新鲜的尸体啊!别挣扎了,告诉我去下舍利的法咒,我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陈昌平歉意地对我笑着:“对不起,不能保护你。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事情。”

我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只会竭力地掰着箍在他身上的手,虽然明知道这样没有用,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我早知道你不会说,”满哥瑞从兜里掏出个小竹筒,扒开塞子,里面爬出一直五彩斑斓的蜘蛛,趴在他的手背上,张口咬下,瘪瘪的肚子不多时就被撑得锃亮,“所以我早准备好了这个!”

我绝望的看着一切,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么?

此刻,我根本没有死亡的恐惧,这短短十几年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飞快地在我眼前闪过。我觉得心里很安静,原来死亡,是这样子的啊!

就在这时,满哥瑞身后,有两个东西,动了!嘶吼着扑向满哥瑞,一个抱住他的腿,一个抱住他的脖子,猛地张开嘴,缝在嘴上的肉线全被挣裂,在血肉模糊中伸出白森森的利齿,张口咬下!

是那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人蛹!

随着一块肉从满哥瑞腿上扯下,鲜血喷涌!满哥瑞痛呼着,喉咙就被另一个人蛹咬断,大股的热血从人蛹嘴里冒出。人蛹一抬头,喉间“咕咚”一声,活生生把肉吞进肚子里,紧接着又是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人蛹像是非洲草原上捕获猎物的土狼,用牙齿和利爪掠取着满哥瑞的生命。

箍在陈昌平身上的尸手缩回地面,只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坑洞。我大口喘着气,看着满哥瑞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被人蛹一块块撕开吞下,直到哀呼声越来越弱,终于听闻不见,在两只人蛹身下化成一截截嶙峋的碎骨。

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以至于我都忘记扶陈昌平坐起来。

陈昌平挣扎着扶着地坐起,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低声诵念着佛号。

人蛹将满哥瑞吞噬殆尽,相互望了一眼,虽然他们的眼睛被缝上了,但是我仍然看到了浓浓的爱意。接着,他们俩裂开嘴,微笑着伸出手,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脸,动作是那样轻柔,生怕稍微多用一丁点力气,损伤了彼此脸上的汗毛。

他们的手,从脸上滑到对方肩膀上,绕到后背用力拉拽着,拖着已经黏在一起根本不能行动的双腿,越来越近,直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听到了其中一个人蛹喉间发出的模糊声音:“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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