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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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你大爷,微恙你祖宗!想给我喝毒药?我心里骂道。又转念一想,搞不好这个村和月饼的身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万一是同一个祖宗那岂不是连月饼祖上都捎带着骂了?

“呃…呃…”我想接几句话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不由又后悔《三国演义》少翻了几页。

“没事儿。可能有些偶感风寒,没事儿。”我讪讪道。这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孟族长当真不知道阿金身在何处?孟族长安排阿金招待我们想来是精心安排吧。我看村中藏风纳水,男男女女端的是俊挺明秀。如此人杰地灵之地,是否和聚阴阵有关?”月饼话锋一转,不动声色道。

孟先铎一愣,片刻没有答话,继而长叹一声:“月贤侄丰神俊朗,果然非同常人。竟然能看出本村沿袭千年的聚阴阵。小女素素灵觉敏锐,难怪会在迎亲途中对贤侄有所觉悟,力求老夫邀贤侄村中一叙,共襄盛举!”

我差点脱口而出,丫那聚阴阵是我看出来的!想了想又忍住没说。

“不知这盛举是否就是用活人换肢?”月饼提高了嗓音。

“这么说阿金和他弟弟之事两位已经知晓了?”孟先铎倒是爽快,直接说道,“此兄弟俩误入歧途,利用死尸续肢,老夫早已知晓。本村有着不为常人所解之秘密,请恕老夫不能细说。阿金行事虽偏激,却心宅仁厚,做事伶俐,再加上村中祖训,老夫也就当做不知不晓。不知兄弟俩现在身在何处。”

“挂了!”我本想说阿金弟弟活下来了,转念一想,留了半句,没好气的接口答道。

“挂了?”孟先铎沉吟片刻,“老夫愚钝,不知南贤侄所说的挂了是为何意?”

我顿时怒火上冲,既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还演啥古装剧:“挂了就是死了!你丫让阿金把我们带到天魁阳眼的房子里是什么意思?那井里爬出的怪物又是什么玩意儿?那照…”

刚说到这里,月饼猛地拽了我一把,我生生把照片那件事咽回肚子里,就像是向外吐着气,让人一拳把这口气打回肚子里,闷的非常难受。

“天魁阳眼?”孟先铎依然没有表情,但口气里似乎吃惊不小,“老夫给两位贤侄安排的并非那个屋子?两位见到井中怪物了?”

“嗯。”我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和孟先铎聊了几句,我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那井中怪物对两位有何不利?”孟先铎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不利!估计是我们皮糙肉厚没入你们村养的那宠物妖孽法眼,在院里溜达一圈它又回井里了!”我略带讽刺的说道。

“哦!有这等事!”孟先铎脸皮动了动,似乎要摆出愤怒的表情,但很快醒悟过来,顿足道,“差点让阿金坏了村中大事!”

月饼不动声色掏出弯月挂坠:“孟先生可认得此物?”

孟先铎看到月饼手中的挂坠,浑身一震,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月饼,像只气鼓鼓的斗鸡,样子分外好笑。

渐渐地,我忽然发现孟先铎脸皮哆嗦起来,眼神复杂,竟隐隐流露出兴奋、悲伤、激动地神色。

“苍天有眼!”孟先铎长呼口气,“老夫虽然相信机缘,却想不到机缘如此之巧。”

孟先铎边说边看了看天空。天上圆月将残,轻揽乌云游星间,月纱暗拢戏树影。

“距盛宴还有一个时辰,两位贤侄如若闲暇,请随老夫后房一叙。”孟先铎摆了个邀请的姿势,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恳求。

月饼二话没说,点头默许。我想着那锅人肉汤,心里就发毛:这要是进了院子,那真是掉进狼窝了,跑都没地儿跑。就算是跳进井里,还有个没脸怪物等着我们。

不过看月饼那么坚定,我一横心,妈的!去就去!看丫能玩出什么花来。

鬼脸新娘(十三)

我和月饼跟着孟先铎,信步走入院内。门口几个抽烟的人见到我们,虽然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着友善快乐的目光,纷纷向我们俩打着招呼。自从碰到这个迎亲队伍,到现在虽然仅仅半天,还经历了井中怪物和阿金兄弟的活尸事件,遇到这些友善的人,这倒是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月饼对着我轻轻动了动嘴唇,用唇语告诉我:“不要放松警惕。”我心里一凛,想到心中的重重疑问和这些诡异的事情,不免又暗自责怪自己总是容易主动去相信人与人之间是友善的。虽然我对这个观点坚信不疑,但是一系列经历却告诉我,人与人之间都像带着一个面具,这面具背后,是我永远无法看清的人心!

这个村里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不正像是带了一个面具么?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如果人类面部没有任何表情,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转念又一想,就算是每个人都对着我善意的微笑,但我又能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进到院子里,我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在照片中我们所见到的那个井口旁,正安置着口巨大的铁锅,锅口上扣着一个莲花形的巨大锅盖。锅盖上面那朵莲花,浇铸的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真正的莲花盛开。在莲叶之间,可以清楚的看到雕刻精美的飞禽走兽,大到猛虎,小到虫豸,无一不是雕工精细,惟妙惟肖。

在飞禽走兽中间,有数条飞龙穿梭其中,沿着莲花蜿蜒而上,张跃于百兽之中,几个巨大的龙头汇聚于莲花中间,拥围着一个容貌狰狞的鬼头!

而从龙嘴里喷出的数道锅内水汽,奇怪的是每道水汽都是不同的颜色,在鬼头附近聚而不散。继而被鬼头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从鬼头泥丸宫喷出,化成和墨一样黑的气柱,缓缓注入井内。

这不是一口大锅,而是九龙莲花鬼首鼎!这种鼎相传是广西苗疆一位炼蛊名家所制造。使用时,鼎内放入苗疆秘传的草药,再配以蜘蛛、蜈蚣、蝎子、蝙蝠、蛇、蚂蚁、尸虫等九十九种炼蛊之虫,合满月之露,无根雨,纯阴女子之血,产妇羊水,各种异果的浆液,用以练出摄魂湿气。而至于摄魂湿气的用处,我却不知道了。

而此时情景,我联想到井中怪物,难道这种湿气是为了饲养那只怪物的?我随即又想到一点,或许是为了把他吸引出来?

“想不到孟族长村中竟然有传说中的九龙莲花鬼首鼎?”月饼仔细观察着那口鼎上的弯月标记,又抬头看着正屋房梁上的弯月标记,显然心思已经被和他胸前挂坠一模一样的两个标记所吸引。

孟先铎丝毫不感到惊讶:“月贤侄果然博学,连这口鼎都知道。请随老夫进内堂一叙。”说话间孟先铎并未停步,而是边和办喜宴的众人打着招呼,边往屋内走去。

我和月饼紧随在孟先铎身后,忙碌的村民自觉地给我们俩让出条路,屋内的大桌上摆着一个大盆,碗筷齐全,却没有新娘的踪迹。

我特别注意了那面贴着喜字的白墙,白莹莹的墙面反映着红晃晃的灯光,丝毫看不出尸油融成的人形痕迹。

我想到这面白墙里面也许就排列着无数个干枯的人尸,不由刻意的躲了几步。

孟先铎掀开旁屋的红色喜帘,闪身进去。我看月饼没有丝毫犹豫,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突然,我觉得背后有几道寒芒,刺得我脊梁上寒毛直竖。回头看去,只见新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桌对面,一脸怨毒的狠狠瞪着我。而忙碌的人群中有道人影一闪,那个中年美妇用同样的目光瞪着我,转又消失于屋外。

我听到侧屋里面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齿轮摩擦声,来不及多想,转进侧屋,看到孟先铎将侧屋墙上一架插着蜡烛的青铜灯托扳向一侧,侧屋的一面放置瓶瓶罐罐的橱子向墙内转去,闪出一道暗门。

“两位贤侄放心,老夫并无恶意。”孟先铎从灯托上取下一枚蜡烛,举在手中,语气诚恳道,“能在盛举之日遇到两位贤侄,实属本村之福。也许本村困扰千年的诅咒,今日终于得解。”

孟先铎说话这番话,走入屋内,只见烛光从屋里亮起。随着暗室灯光亮起,月饼正要走进去,却突然愣在了门口。

我急忙赶上,随着月饼的目光,我看到了让我不敢相信的一幕!

这间暗室不同于普通方方正正的暗室,而是呈圆形。在圆形的墙壁上,镌刻着一幅幅巨大的石画,在暗室门所对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和月亮的红色标记。标记两旁,是无数条恶鬼围绕,由于雕工太过高超,这些恶鬼就像活的一般,看上去异常触目惊心!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暗室正中央,有一个和月饼挂坠一模一样的弯月形水晶棺材!

里头陈放着一具木乃伊般的女子尸体。那具尸体身着红色盛装,只有头部露在外面。枯萎的皮肤呈土黄色,皮肤下已经没有血肉,凹陷的眼眶里面有两个像霉烂的黑枣一样的眼球,嘴边的皮肤已经萎缩,露出两排歪歪斜斜的暗褐色牙齿,一截黑木头般的舌头几乎缩至喉咙。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尸体的头发却乌黑油亮,如丝绸般顺滑,显示着生命的勃勃生机。

而随着灯光渐亮,女尸在棺材内似乎动了动。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由又向前走了两步,没错!那具女尸缓缓从袖子里探出了黑枯的双手,长长的指甲上竟涂抹着殷红色的研制。

孟先铎此时正在把暗室内青铜灯托上面的蜡烛挨个点燃,暗室愈发明亮。我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暗门飞速的猛然闭合!

我心中一慌,跑到暗门的位置,抓着墙缝想把暗门扳开,心中又埋怨着月饼太想了解这弯月标记,竟然就这么跟着孟先铎进了这个屋子。孟先铎虽然我们不知底细,不过我和月饼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灵力,但是收拾他还是没什么问题。难就难在那具棺材里的女尸,看这架势是要诈尸!我实在没有把握和月饼能对付得了她。

月饼却没有我那样慌乱,仔细观察着棺材中的女尸:“孟先生,看服饰这女尸似乎是?”

“贤侄果然聪明。”孟先铎把最后一根蜡烛点燃,擦了擦手,“这就是小女素素!”

素素?那个新娘?

“这就是我们村千年的诅咒!这一千多年来,我们承受着世人所根本了解的痛苦!”孟先铎声音猛然提高,在烛火闪烁的中,他的脸忽明忽暗,显得阴森恐怖,我发现他在说话时竟然有了表情!

这表情中,透着愤怒、哀伤、怨恨,还有一丝希望!

鬼脸新娘(十四)

“在中国历朝历代里,有一个朝代很特殊。”孟先铎语气变得渐渐平静起来,“小女素素还有一个时辰就可恢复肉身。两位贤侄如若有雅兴,在这段时间可否听老夫一叙?”

月饼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虽然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谲,但是在这暗室里,门又打不开,孟先铎似乎有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便也没有反对。只是看着新娘素素的干尸慢慢变得有了血色,皮肤也开始有光泽,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不知两位贤侄对中国历史可有研究。”孟先铎见我们没有什么意见,接着说道,“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的起义中,无不是由北打向南,由西打向东才能取得胜利。这种情况一是因为西部北部民风彪悍,体格较东南两部胜出许多,二是因为中国地势北高南低,西高东低,这两地起义顺应大势,实乃天时地利人和。”

“唯独有一个朝代,却逆天而行,由南至北统一全国。且开国皇帝不似其他朝代的开国皇帝,或拥兵自重,或为一方富绅豪强,而只是区区一介落魄和尚。”

听到这里,我心里醒悟,孟先铎所说的是明朝!那个和尚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月饼微微一笑:“这个和尚确实天纵英才,顺应民势,在乱世揭竿而起,几经大挫,却越挫越勇,历尽磨难,终于开创大明三百年盛世。确实是万中无一的豪杰。”

孟先铎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这当然也与元朝异族统治中原,被中原奢华之气所侵蚀,消磨了远征亚欧之霸气。后又强制把国人分为四等,激化矛盾。再加上苛捐杂税,官吏腐败,导致民不聊生有关。但这个和尚全在乱世诸多豪强中,兵力战力均为最弱,却能在短短几十年期间一统中原,其间奥妙不可不好好玩味。”

孟先铎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古老的教派。这个教派被称作牟尼教或摩尼教,源于波斯萨珊王朝,后来传入了中原,并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了大批信徒。而当年抗元的主力,几乎都打着这个教派的旗号,尤其是朱元璋,更是这个教派中原分教的一员!”

听到这里,我和月饼异口同声道:“明教?”

孟先铎微微颔首:“不错!就是明教!所以朱元璋开国后把国号由吴改为明,也是为了安抚起义的明教教徒。”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插口道:“后来朱元璋开国后,大肆诛杀功臣,为历史上所有开国皇帝之最,是否也与这个有关。”

孟先铎脸上突现怨毒的神色,愤恨道:“当时明朝开国功勋几乎全属于明教信徒。而朱元璋这个贼子,窃得国位之后,深感明教势大,在全国剿杀明教信徒,可怜那些开国名将也无一幸免。”

“那这和村中千年的诅咒又有什么关系?”月饼问道。

孟先铎突然不语,沉思良久,方才长叹道:“你们以为朱元璋仅仅靠的是明教的教徒众多么?为什么数次频临死地的战役,朱元璋最终都能反败为胜,绝处重生?皆是因为明教中,有一只神秘的术士部队。”

我隐隐摸到这件事情的脉搏了:西域、魇术、灵术、养尸、鬼婴…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好像对我们灵族的来历有了几分模糊的轮廓!

“这支术士部队,为朱元璋部队中最神鬼莫测的一支,可以利用各种方术控尸养蛊,召唤鬼魂为之作战!这也是朱元璋以最弱兵力得天下的真正秘密!而这支部队的领军人物,实在是明教千古第一术士,他与朱元璋达成协议,助他开国,明朝尊明教为国教。孰料朱元璋见识到明教部队中种种神奇方术,深恐明教势大乱国,转而集结了以灵术一族为主力的中土术士,对明教进行了惨烈的围杀。”

灵术一族!指的是我们灵族!我身形一晃,月饼也变了脸色。

我想起玩世不恭的师父生前曾经难得语重心长对我们说过:“世间能人辈出,并非只有灵族,如果你们两个家伙遇到别的门派术士,一定要摒弃门户之见,千万不要起争端。”话虽这么说,毕竟门派之争,自古就有,谁都觉得自家最厉害。而在当时,显然中原术士对明教一家独大肯定深感不满,借这个机会合力围杀明教术士。

我甚至想到了那一幕幕血腥无比,惨绝人寰的明教术士被屠杀的场景。难道门派之争,真的大过生命的意义么?

“可能你们也猜到了,我们就是明教最后一支残留在世间的部族。”孟先铎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感慨,指了指墙上的太阳和月亮标记,“明教的方术,必须要以尸体、尸气、鬼魂施术,自然为世人所不容,被视为邪魔外道,这也是明教惨遭灭顶之灾的原因之一。”

“当我们部族被中原灵族追杀至广西十万大山境内,整个部族只剩下百人不到。在最后时刻,部族首领拿出朱元璋所赐的免死金牌,与部族所有人自散术力,并在部族所有人身体里下了虫蛊,发誓一生一世不出这十万大山,世世代代再不接触任何方术,才换的这百余人的性命。”

“朱元璋念其昔日大功,又见首领如此决绝,方才免了部族灭顶之灾。但是以防万一,又令灵族首领在这里设下聚阴阵,并下了最重的诅咒,由灵族术士安置了血尸对部族进行看护,这百余人才算是活了下了。”

这时棺材里的新娘身体开始渐渐丰满,已经快和我们初见时没什么区别,面如桃花般红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闭的星眸似乎就要睁开。

“血尸是您女儿素素?”月饼目不转睛的盯着孟素素。

“不是!血尸是那井中怪物!”孟先铎朗声道,“这聚阴阵的功能想必二位也都知道,老夫就不赘言。这血尸居于井内,当时部族的所有人当着灵族部队面喝下了血尸所吐纳尸气的井水。这个诅咒已然形成!部族内所有人,不得有任何表情!一旦有了表情,便会面皮脱落,全身爆裂而死!”

我想到了阿金临死前的样子,不由心中感叹:有什么样的诅咒,比让人一生一世没有表情更可怕呢?谁能真正做到时时刻刻没有表情,就算清醒时可以勉强做到,但是睡着后,也会随着梦境摆出不同表情!这是多么残忍而又可怕的事情!

我开始暗暗同情起这一个村落的人。他们每天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高度紧张的精神,才能活下来。

“而常年喝了血尸之水,整个部族的相貌变得俊美异常,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残疾。这样,部族之人就算是走到外界,也为世人所不容。而且部族之人也不能与世人交合,否则会变成干尸。为了防止我们部族有出世的念头,这个诅咒可谓是周密安排,着实狠毒。”孟先铎苦笑着说道,伸手撩起自己的一条裤腿。

我看的他的那条腿,根本就不是一条人腿!整条腿就像章鱼的触须,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吸盘,吸盘中间缠绕着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肉须,缓慢的蠕动着。

我看的头皮发麻,孟先铎微微一笑,放下裤卷:“而这血尸,每隔三年,需要进行一次阴体换身!换身之人必须为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全阴男体。否则我们部族失去井中的阴水来源,会渐渐变得面容怪异,形如恶鬼,手脚也会变成更加奇怪的形状,生不如死。为了寻找全阴男体,村中会选数名女婴,从出生时就下了阴虫之蛊,到了十八岁后,便可出村寻找阴体。待寻找到阴体后,和阴体交合时种入迷情虫蛊,使阴体心甘情愿成为血尸换体之人。”

“不知从哪一代起,部族首领在十万大山里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玉石,可以使断肢再续,死而复生,于是便取玉制造了这口棺材,能保住女婴交合后不死。小女素素也避免了变成干尸之灾。而我发现只有在这玉石旁边,才能有正常人的表情。世间玄妙,实在不足道也。”

孟先铎说到这里,怜爱的看着棺材中的新娘。此时新娘素素已经悠悠醒转,睁开一双美目,顾盼流离,风情万种,煞是好看。

“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么!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觉得胸中有一口怒气,忍不住喊道。

“村中上千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一个人的性命重要?”孟先铎反问道。

我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新郎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是这村中人的性命难道就会坐视不管么?当年我们灵族,为什么要给这个部族下如此宿命的恶毒诅咒!

“我有一个问题。”月饼眉毛扬了扬。

“贤侄请讲。”

“为什么要邀请我们俩进村?”月饼这个疑问也是我的疑惑。

孟先铎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竟透着一丝怪异的神色,我不由浑身一冷。

“小女素素灵觉惊人,在迎亲途中,她发觉你们两人中有一个为纯阴之体。而这种阴体又与平常所见阴体不同,煞是奇怪!这千年以来,我们一直想破除诅咒,而破除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搜寻阴体之气大过血尸之人!这也就是老夫盛情邀请你们来的目的。”

“其实是我安排阿金把你们引入天煞阳眼位,就是为了看看这阴体之人是否能引出血尸却没有被血尸换体,而你们俩安然无恙,可见阴气之强。这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破除诅咒的最佳人选!哼!倒是差点让阿金坏了我的大事!”

说到这里,我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孟先铎阴测测的笑道:“按照刚才你们俩所说,南贤侄应该就是这阴体之人。这是乃天意!只要能把南贤侄的身体与血尸阴体换身,血尸之阴气就会反噬其身,破了诅咒!而这阴体之肉,被部族分食,也能破了阴气井水的蛊毒。我们部族就可重见天日!”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怪物打着这个算盘!想到那个大锅里可能不是要煮新郎而是煮我,不由打了个冷战!心急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破口骂道:“妈的!我早就看出你这个老怪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室里只有孟先铎父女,我和月饼收拾他们应该不成问题。何况还有血玉棺材的功能,就算是受了伤也能复原。干掉他们俩,再想办法逃出去。看来那些村民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刚才就把我抓起来煮了,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劲!不过那中年美妇似乎知道些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正想动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变的麻酥酥的,眼前的孟先铎变成了重重人影。而那个新娘孟素素,此时已经从棺材中站起。恍惚中,我看到她不停地做着鬼脸,吹弹可破的脸上连续鼓起无数个圆包,继而冒出一片片芝麻大小的血点,从里面伸出了绿色的小须。一瞬间,许多条绿油油的甲虫从她的脸上钻了出来。

我死命咬了一下舌尖,甚至顿时清醒不少,月饼这时已经摆出了迎战的准备。

孟素素走到孟先铎身边,脸上的虫子不停地往外爬,抖落了一地。孟先铎悠然道:“阴体之人必须经过半个时辰灭心烛的烟雾熏入才能进行换体!否则老夫何苦要费尽口舌把你们请到这里。”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月饼活动着筋骨,“可是凭你们俩恐怕不能达成所愿吧。”

孟先铎满怀深意的看着月饼:“一千年前,首领流落十万大山时,曾经把他的孩子托付给最秘密的亲信抚养,并留下了弯月挂坠。我们这个部族本不姓孟,而是姓月!”

月饼正欲前冲的身形顿时停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孟先铎。

“我们月氏一族,承载着千百年来灵族给我们下的欺骗和诅咒!如今,我们终于找到了首领的后裔!这真是天意!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在世间,只有这个村的人,才是你的亲人!你的族人!”孟先铎眼中满是狂暴的神色。

一切全都联系起来了!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月饼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面色忽青忽白:“我怎么能确定你所说的是真的?”

孟素素从衣领中掏出一个挂坠,捧在手心中向月饼走来。每走一步,她脸上的绿虫就会被抖落几只,随即又被她踩到足下,“噗嗤”化成一团绿色的肉浆。

孟素素距离月饼越来越近,手中的挂坠奇异地发出蓝色光芒。而月饼胸口,也隐隐有蓝光从衣中透出!

我看清了那个挂坠,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在一端还有一块小小的凸起,正好能和月饼的挂坠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圆形的太阳形状!

“难道这还不能够说明么?”孟素素婉转莺啼,却又有几只绿虫从嘴里、鼻孔中爬出。

月饼忙掏出弯月挂坠,幽幽的蓝光映衬着他极度震惊的脸!

孟先铎从暗室一角的木箱里捧出一个灵牌,上面写着:月氏先祖月浅霜之灵!

月饼睁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两个挂坠,又看着灵牌,面部开始不停地抽搐!

“想想月氏族人忍受千年的痛苦,再想想先祖留下你这条血脉的意义。想想你的先祖被欺骗的屈辱,族人被惨杀的场面,再想想为了让部族苟活于世,族人所忍受的诅咒!这世间全是欺骗和背叛,包括你认为是最好的朋友!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是你的敌人!只有在这里,只有我们月氏族人,才会心无瑕疵的对待你,把你视为真正的领袖,全心全意的拥护你!毫不在乎的为你牺牲,为你去洒尽月氏最后一滴热血!你的师弟,正是咱们部族上千人摆脱诅咒的希望所在!也只有他,可以让明教的光荣重回中原。到时你可以拥有你所要的一切!权力!金钱!女人!财富!我想,南贤侄,为了你最好的朋友,你做出这个牺牲也是愿意的吧!否则你们谈什么是最好的朋友!”孟先铎神色激动地说道!

我身体猛的晃动着,头晕的感觉又开始出现,孟先铎的声音在暗室里嗡嗡作响,真的我耳膜疼痛不止。

月饼脸上隐隐现出奇怪的神色,目光闪烁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冷。彻骨的寒冷让绝望在心中像野草般疯长。

对月饼来说,这是一个选择!一个横越千年的选择!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鬼脸新娘(十五)

两块玉坠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分别在月饼和孟素素手中不停地颤动,屋子里响起了类似于蜜蜂振翅的“嗡嗡”声。

孟先铎满脸虔诚的神色,深邃的眼睛中异彩连连,目不转睛的望着月饼。虽然此时他已经噤声不言,但是刚才那番话语的回声似乎仍在暗室中震荡徘徊,似乎在催促月饼做出最后的决定。

孟素素距离月饼越来越近,直到她捧着玉坠的芊芊玉手几乎要触到月饼捧着玉坠的指尖。两个玉坠的光芒更加明亮,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圈蓝汪汪的光圈,把月饼和孟素素笼罩在里面。

我看到玉坠开始在两人的手中跳跃,慢慢升到空中,相互吸引着靠拢,似乎要挣脱空间的距离,紧紧的合在一起。可是奇怪的是,玉坠之间还有两寸左右的距离时,却又猛的分开,分别落回两人的手中。

这种奇妙的现象不由让我想到了灵族和明教之间的关系。也许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但最后却为了门派之争,为了所谓的异族不容,产生了惨烈的搏杀。月饼是灵族优秀的术士,而他的身份却是灵族不遗余力剿杀的明教首领后代!

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荒谬的事实!

正如我和月饼之间的关系一样?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并肩作战,彼此可以为对方牺牲性命,但是现在,我的性命却可以解救月饼族人承载前年的诅咒,完成他的先辈,完成明教跨越千年的梦想。

我突然觉得我这种牺牲,似乎是值得的。

在幽幽的蓝光中,月饼英挺瘦肖的脸庞被映衬的像深海一样蓝,只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深深闭目,双手摆出灵族特有的莲花手法。

“南瓜!”月饼直视我的双眼!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一道灵气从他的手中升起,慢慢延长,终于形成一道锯齿形的灵气之剑!

我灵台一片清明,心中异常宁静,什么都没有想。无论月饼做什么决定,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月饼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救过我好几次命,甚至差点牺牲自己,为月饼做什么,我都觉得正常不过。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轻声回道。说出这番话,我感到更加的轻松,微笑着望向月饼。

月饼点了点头,那道灵气之剑像毒蛇一样像我探来,直奔我的面门。我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至,眼睁睁地看着灵气钻入额头的神庭穴!

我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月饼的选择。弹指一刹间,我脑子里似乎有千军万马不停奔腾,无情的践踏着我的脑浆,整个脑壳似乎快要裂开。那道灵气分成无数条,贯入我的每一道血管,不停地来回窜梭,全身血液就像开水般沸腾,血管几乎要被高温爆裂!

这就是死亡前最后的痛感么?我平静的等待死亡来袭,这也许是我能为月饼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从来都是月饼帮我,这次,我终于能帮他一回。

尽管这是以生命作代价!

“你做的选择非常对。”孟先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后部族所有人唯你马首是瞻!”

这种灼烧感持续了没多久,我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一种精气充沛的感觉遍布全身,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让我觉得诧异不止。

“你丫这些年一直拖我后腿,这次也是。”月饼手中又升起一道灵气之剑,“在血玉面前咱们的灵气已经恢复,快点御气成剑。我的一半灵气足够你用的!要不然一会杀出去我还要照顾你。”

我忽然很感动,嘴里却骂道:“操!月饼!你丫能不能不要搞得真么神秘!”

孟先铎脸色一变,孟素素轻叱一声,快步退回孟先铎身边。这是她身上那些奇怪的虫子已经全部钻出,整个人恢复到娇艳欲滴的美人模样。

“纵然是千年的诅咒,那也是千年以前,与我现在有什么关系?”月饼长叹道,“我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历史感,也不想背负杀死我世间最好朋友的罪恶感。”

停顿片刻,月饼朗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孟先铎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休怪老夫无情了!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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