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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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次日一早,一个意外证据的出现,加速了陆天诚坠桥案的侦办进度。

  法医中心的黄山松打电话找到普克,说他又对陆天诚的尸体进行了详细检查,结果有了令人惊喜的发现。在陆天诚右手的食指指甲缝儿里,找到了很少一点皮肉组织。黄山松已经将其进行了检验,证实了这微量皮肉组织并非死者本人的。根据之前他对死者腕部瘀痕及袖口裂痕的解释,可以做出一个相当有把握的推测,即这一点皮肉组织很可能便是那个伸手拉了陆天诚一把的人。

  普克听说这个消息后,的确感到十分惊喜。因为陆天诚坠桥案侦查到现在,各种线索集中在一起,乔海明的嫌疑已经相当大了。如果再能够确认死者指甲缝儿里的皮肉组织属于乔海明,那么就有足够的证据将其拘捕,此案便能顺利告结。

  随即,普克忽然想起来,昨天对乔海明进行讯问后,乔海明在讯问笔录上签字时,普克无意中看见乔海明右手小手指背面有一道淡淡的伤痕,已经干枯结痂了。当时普克并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来,很有可能那便是陆天诚死亡当晚所留的痕迹。

  普克马上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彭大勇。接下来的事情便显得很顺利了,当他们再一次找到乔海明,并要求对其进行血型和DNA结构检测时,乔海明已经难以维持表面的镇定。不等检测结果出来,他的防线便彻底崩溃了。

  “如果我现在主动说出来,”乔海明充满希望的祈求地看着他们,“能不能算我投案自首?”

  彭大勇没好气地说:“那还得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老实话。”

  普克鼓励乔海明:“还是如实说吧。你的表现的确会影响到量刑轻重。”

  虽然知道大势已定,乔海明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交代案情。他的目光阴郁,表情沮丧,充满了心灰意冷的情绪,看着普克问:“那个女人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彭大勇冷冷地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普克心平气和地劝乔海明:“不管她怎么说,你只需说出真相,我们一定能把事实搞清楚。”

  乔海明咬咬牙,说:“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说‘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我乔海明一生谨慎,到头却栽在陈虹这个女人手里!好吧,既然她无情,也别怪我无义。我全告诉你们。”

  乔海明是如此供述的:

  4月5日那天下午上班时间,乔海明接到陆天诚的电话。陆天诚态度冷静地对乔海明说,他已经得知了乔海明和陈虹的不正当关系,并有确凿的证据掌握在手中,约乔海明当晚十点整,在清江旧大桥北端一个桥栏缺口处见面,他们要当面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一切后果将全部由乔海明自己承担。

  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乔海明便悄悄给陈虹打了电话,说了此事。并问陈虹,陆天诚说他手里有证据,究竟是真是假。陈虹听说此事也很慌张,说陆天诚并没有向她透露任何的消息。乔海明问陈虹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陈虹自然毫无主张。因为乔海明弄不清楚陆天诚所说的证据是否真的存在,不敢冒险触怒陆天诚,于是便决定当晚去清江旧大桥和陆天诚见面。

  乔海明没想到,当晚他到达陆天诚所说的地点时,却看见陈虹也在场。并且,陆天诚一见到乔海明,二话没说,上前便动手打了乔海明。乔海明下午接到陆天诚电话的时候,感觉陆天诚虽然态度坚决,但情绪还是比较平静的,没想到晚上见面,陆天诚却像是完全失控的样子。

  乔海明再三想解释,陆天诚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并骂了相当难听的话侮辱乔海明和陈虹。陈虹上前想劝丈夫,但陆天诚像是疯了似的,对他们两人又打又骂。最后乔海明忍无可忍,也还了手。三人搅成一团推推搡搡,也不知是谁推的陆天诚,陆天诚身子向外一仰,正好摔向缺口处。当时乔海明凭着本能伸手去拉陆天诚,拉住了陆天诚一只手,但马上便滑脱了,陆天诚于是便无可挽回地摔了下去。

  “看到他摔了下去,叫了一声,砰地落地,我和陈虹都吓傻了……”乔海明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起来,“我看看她,她看看我。好半天,我们从缺口处往下看,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

  “你疯啦?”陈虹大叫,“你疯啦!你把他弄死啦!”

  “我没有!我没有!”乔海明惊恐极了,拼命辩解,“我没推他,是他推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掉下去的……”

  他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应该去看看陆天诚到底怎么样了。从桥上绕了下去,跑到陆天诚身边一看,明白没用了,陆天诚脑浆迸裂,已经死了。这时候,原本阴沉的天下忽然下起了雨,他们绝望地站在陆天诚尸体边,不知该怎么办。

  最后,陈虹忽然说:“走吧,咱们走吧。”

  乔海明不明白陈虹的意思,问:“他……他怎么办?”

  陈虹声音微弱地说:“我们……我们都走吧……趁没人看见,快点儿离开。”

  乔海明这才有点儿清醒了:“你是说,我们假装不知道……”

  陈虹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刚才桥上一直没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我可以说他是自杀!或者不小心……你不是看见了?桥栏有个大缺口,也许他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

  雨下得大起来。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恐惧。他们站在陆天诚的尸体边,商量好统一的口径,便仓皇地准备离开。走出几步,乔海明忽然想起,陆天诚打电话给他时,曾说他手中有能证明乔海明和陈虹关系的证据。于是乔海明又返身到陆天诚身上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翻到。无奈,他们只得赶紧离开,然后便各自匆匆回家去了。

  ……

  讲到这里,脸色灰暗的乔海明急切地说:“真的,你们一定得相信我!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陆天诚不是我杀的,后来的事情也是那个女人安排的,我……我只是害怕说不清,害怕会影响到我的前途……”

  彭大勇不无讥讽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陆天诚是他自己的老婆杀的?你完全是清白无辜的?”

  乔海明满脸是汗,挣扎着辩解:“我……我也不敢说陆天诚是那个女人推下去的……当时场面很乱,但我肯定没推他……”

  彭大勇呵斥道:“你总不会告诉我们,说陆天诚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普克看了彭大勇一眼,暗示他要冷静。然后转头问乔海明:“出事后这几天,你还和陈虹联系过吗?”

  乔海明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说:“第二天下午,陈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警察去找过她了,她是按我们商量的话说的。所以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我才……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又把我给卖了……”

  “还有一件事……”普克说了一半,故意停顿片刻。

  乔海明一哆嗦,脸色苍白地望着普克。此时的他显然已经很脆弱了。

  “关于你4月5日的行踪,你是怎么说服张蕊帮你撒谎的?”普克问。

  乔海明垂下头,半晌,低声回答:“她……她是很维护我们这个家庭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愿意……愿意原谅我。”

  普克心想,张蕊这种看似宽容的举动,不知究竟是因为对乔海明的感情,还是因为她的确像个会计那样精于计算。毕竟,如果乔海明愿意做回头浪子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算个“不错”的丈夫。

  彭大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用挖苦的语气说:“你们俩倒是患难见真情啊!”

  乔海明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2

  掌握了乔海明和陈虹的不正当关系后,普克彭大勇对乔海明的讯问就变得比较顺利了。乔海明显然是个颇识时务的“俊杰”,得知陈虹已经翻脸,便竹筒倒豆子似地将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听过乔海明的供述,普克问道:“4月5日晚上,你是几点到大桥的?”

  “大概十点差几分我就到大桥了,但没有马上上桥。一直等到十点整,我才走到陆天诚说的那个地点。”乔海明答道。

  “陆天诚是什么时候摔下桥去的?”普克又问。

  乔海明回忆了一会儿,脸上显得有些茫然:“我也说不清具体时间。只记得我们见面没一会儿,他就……摔下去了。”

  “没一会儿?你估计一下,大约是多长时间?”

  乔海明想了一会儿,不太肯定地说:“大概也只有五、六分钟,或者七、八分钟……从头到尾不超过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普克有些奇怪,“那你们其实没谈多少内容了?”

  乔海明的语气很委屈:“是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一见面他就动手打人。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想跟他解释,他也不给机会。总共几分钟,基本没说什么,就是他不停地骂人!”

  “骂些什么?”普克追问。

  乔海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怎么说呢?”

  彭大勇在一旁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乔海明忍耐地说:“都是一些脏话,不堪入耳,非常侮辱人。真的,不是我不想复述,实在因为我平时不会骂人,复述不出来。”

  普克听了,皱起眉头,问:“你不是说,陆天诚白天打电话约你的时候,情绪是很冷静的吗?”

  乔海明说:“就是啊,早知道他那么冲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那个地方见他,太危险了!我真没想到,陆天诚平时很忠厚的一个人,那天晚上说话会那么……粗俗……”

  彭大勇听不下去,凶了乔海明一句:“妈的,哪个男人碰到这种事儿,还能客客气气跟你商量?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是他妈的男人吗?”

  乔海明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气,差点儿忍不住想发火,但马上又忍住了。看来他深谙“虎落平阳任犬欺”这个道理。

  普克知道,彭大勇平时最听不得这种事情。何况在调查过程中,乔海明和妻子都摆出那么一付清白无辜的姿态,也颇令他生气。不过在这种时候,要紧的还是尽可能详细地弄清案情。

  因此,普克装作没注意两人的情绪,问乔海明:“你和陈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乔海明想了想,说:“十点半左右。”

  “为什么那么肯定?”普克问道。

  “我……我是自己开车去的。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知道是十点半。”乔海明流利地回答。

  这一回,普克心里也忍不住挖苦地想,上次他问乔海明从家里到清江旧大桥要用多少时间,乔海明装模作样的说,那得看是用哪种方式,乘公交车、走路或自己开车的时间各不相同,原来这说法倒是确有根据。

  3

  由于乔海明的供述,陆天诚坠桥案的案情又有了一种新的解释。假如乔海明所述确属实情,那么,按照他的描述,陆天诚坠桥并非他导致,而有可能是陈虹所为,或者陆天诚本人失足所致。

  无论如何,这种供述使得陈虹的身份发生了改变,由单纯的受害人家属转变为嫌疑对象之一。虽然对陆天诚之子陆一凡抱有强烈的同情,但作为刑警,普克、彭大勇还是不得不按规定对陈虹实施了拘留。不过,为了保护孩子不受伤害,他们提前通知了陈虹,将凡凡送到陆天诚的父母家中。

  在讯问室中,陈虹脸色苍白如纸,恐惧、悲伤、惶惑、痛楚……从她的眼睛里,能够清楚地读出所有这些情绪。她坐在那里,颤抖着,纤细的手指拼命绞在一起。那种柔弱和无辜,无法不令人暗生怜意。

  讯问一开始,彭大勇就硬邦邦地对陈虹说:“陈虹,你的花样也翻得差不多了吧?乔海明已经全交代清楚了,老实告诉你,你再这么搅和下去,只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普克和彭大勇已经合作了不短的时间,深知彭大勇的个性。虽然看起来,彭大勇文化程度不高,为人比较粗糙,有时候说话不太注意方式。但事实上,彭大勇的内心并非他外表所显示的那样,而是饱含着对受害者的同情,这种同情会加剧他对犯罪行为的憎恨。

  接办陆天诚一案,从一开始,彭大勇就有了一种本能的倾向,对那个看起来柔弱哀婉的陈虹抱有同情。而随着调查的展开,陈虹对丈夫的背叛及她屡次向警方撒谎的事实,却引起了彭大勇的强烈厌恶,也使他对那个老实忠厚的受害者陆天诚的同情与日俱增。

  所以,这一次彭大勇对讯问陈虹表现出的不耐烦,普克也能够理解的。不过,普克也深知,对于一个身陷绝望处境的女人来说,威胁恐吓未必是最佳办法。冷静和耐心的态度仍然是必要的。普克看看陈虹,果然,彭大勇的话虽然令她的脸色更苍白了,但她却垂下眼睛,以沉默的方式加以抗拒。

  普克语气温和地说:“陈虹,凡凡还等着妈妈回家呢。”

  这一句话,令陈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双手掩面,哭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啊……”

  普克说:“其实很简单,我们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陈虹哭着说:“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说了……”

  彭大勇冷冷地说:“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陈虹只是哭,没有回答彭大勇的话。普克对彭大勇使个眼色,彭大勇勉强耐住性子,两人等着陈虹安静下来。陈虹低头哭了好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下来。

  普克说:“陈虹,请你把4月5日晚发生的事情,再详细地给我们复述一遍。”

  陈虹无奈,断断续续又将4月5日晚上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这次的说法,和上次的基本一致。但是关于他们三人在桥上见面后的内容,与乔海明的说法无法完全吻合。另外,乔海明的交代中,提到陆天诚在4月5日下午打电话约他见面后,他曾和陈虹通过电话,但这一点内容,陈虹这次仍然没有提及。

  说完,陈虹软弱无力地说:“真的就是这些了。”

  普克想了想,问:“你把陆天诚摔下桥以后的细节再说一遍,要说得详细,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

  陈虹抬起脸,眼泪汪汪地看着普克,用哀求的语气说:“我……我只记得大概,那天晚上……我心里怕极了,头脑里乱哄哄的……”

  “他摔下去以后,是谁提出来下去看看的?”普克没有理会陈虹的哀求,追问道。

  陈虹痛苦地说:“是我……我还怀着希望,也许天诚不会死……”

  “你们下桥看到陆天诚死了以后,都说了些什么?”

  陈虹做出苦苦回忆的表情,想了半天,又把那个场面描述了一遍:

  ……

  “天哪,他死了!”陈虹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你把他摔死了!”

  乔海明恐惧万分,拼命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摔下来了……”

  他们呆呆地站在陆天诚的尸体边,都感到了绝望。这时,天上下起了雨。

  乔海明忽然拉起陈虹说:“走,咱们快离开!”

  陈虹哭叫着挣扎:“不行,我得去报警!”

  乔海明低声吼着:“不能报警!你去报警的话,怎么对警察说?”

  陈虹哭着说:“我们就说实话,你不是故意推他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推他的……”

  乔海明打断了陈虹的话:“你就这么狠心把我卖给警察?你以为你自己能脱得了责任?陆天诚已经死了,你再把我弄进监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扑通”一声在陈虹面前跪下,哀求道,“陈虹,看在咱们这段情的份上,帮我一把!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保证你们母子俩以后的生活……要不然我就和老婆离婚,跟你结婚,一辈子报答你……求求你了!”

  陈虹听了,呆呆地想了想,哭着说:“可我们怎么瞒得过去?天诚他好好的就死了,警察一定会查的!”

  此时,天上的雨下得很大了。两人都淋得透湿,在冰冷的雨中冻得簌簌直抖。

  乔海明低声说:“刚才在桥上的事儿,没有别人看到。现在雨这么大,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只要咱们商量好怎么应付警察,就不会有事的。”

  陈虹又是恐惧又是无助,终于答应了乔海明的请求。两人商量好统一的口径,然后便惶惶地离开了。

  ……

  “就是这样,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陈虹流着泪说,“我发誓,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只是为了孩子着想……要是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爸爸的死是因为妈妈和别人……他一定会恨我、离开我,我该怎么办?孩子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想他再从感情上失去妈妈……”

  陈虹哭得实在很凄凉,让普克、彭大勇一时无法开口。

  过了一会儿,普克看陈虹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忽然提高声音叫道:“陈虹!”

  陈虹听了,本能地抬头看着普克,脸上充满惊惧的表情。

  普克面色冷峻地问:“4月5日晚上,在你丈夫逼你一同前往清江旧大桥之前,你是否已提前从乔海明那里得知了消息?”

  陈虹听了这个问题,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拿不准该如何回答。

  普克没有给陈虹过多考虑的时间,又问:“你随丈夫一起去清江旧大桥时,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陈虹的目光更犹疑了,皱起眉头考虑着。

  普克紧紧盯着陈虹的眼睛,忽然提高了声音问道:“陆天诚是不是你推下桥去的?!”

  陈虹的眼睛里闪过瞬间的茫然,似乎不理解普克的问题。继而,她的脸上甚至掠过一个凄婉的笑容,轻声问:“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彭大勇大声喝道:“乔海明说,陆天诚根本不是他推下桥的!你老实回答,陆天诚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陈虹的嘴微微张着,面无血色,轻轻地说:“他……他真的这么说?”

  普克证实了彭大勇的话:“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不会拿来开玩笑。”

  出乎普克彭大勇意料,陈虹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她神情恍惚,眼睛里浮起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缓缓地摇着头,摇了又摇,整个人像是陷入梦境一般。普克、彭大勇几乎有些担心,陈虹是否承受不了这么残酷的现实,精神要崩溃了。他们不无忧虑地对视了一眼,暗暗期望事情千万别往那个方向发展。

  然而,令普克彭大勇吃惊的是,接下来,陈虹像是忽然清醒了,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抬头看着前方,用平静的语气说:“不,他在撒谎。我以一个母亲的人格向你们保证,我丈夫就是被乔海明推下去的。你们再问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们这些,因为这就是事实。”

  之后,无论普克、彭大勇再问什么,陈虹都绝不再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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