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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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二弟媳妇问他。

“把孩子带到楼上,关上门。哪儿都别去!快!”

“出什么事了?”妻子也在问他。

“没时间解释,赶紧带着孩子进房间,关上门窗!”他大声道。

二弟媳妇急急忙忙地下楼,一边直着嗓子喊,“小军,小华,快给我上来!”

楼梯上响起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他的母亲已经闻讯跑上了楼,老太太平时最喜欢孙子,可以想象,此时应该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妈,妈,你想干什么?别添乱,卫东他现在……”这是他妻子在喊。母亲把什么东西(可能是香灰)塞进了卫东的嘴。

“你懂什么?!卫东现在吃坏东西了。没别的法子!让他吐出来。”老太太声音不大,却震得徐子健脑袋嗡嗡直响。

吃坏东西?是不是中毒了?可家里哪来的毒?谁有办法钻到他家里来下毒?

啊!那本书!他蓦然想到。那本彩色图画书不是他们买的,刚刚妻子说,儿子是在门口捡到它的!难道是“那些人”故意丢在他门口的?

到底是谁?这时,他忽然想到,刚刚卫平还跟哥哥为这本书争论过。糟了,卫平也碰过这本书!

这时,卫东“哇”的一声,吐出一堆污物来。

“吐出来了,吐出来了!”那是大弟弟的声音,因为常年抽烟,他的嗓子里好像永远卡着一口痰。

“还能有什么!一定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了。”大弟媳的口气略带不耐烦,“好了,能吐出来就好,有没有药?先给他吃点消炎片。”

“还是先喝口水吧。”老人转身朝楼下走去。

卫东停止了抽搐,虽然还没说话,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徐子健松了口气,此时,他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别的地方。咦,刚刚那本花花绿绿的图画书去哪儿了?刚刚还在卫东的腿边……不好!会不会被卫平拿走了?这小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拿了那本书?

就好像是有人抽了他脑门一鞭子,他身不由己地扑下楼去。

同时,他回头朝妻子嚷:“你带着卫东到房间里去,快!我去找卫平!你们都进房间。”

“出了什么事,大哥?”大弟在问他。

“我等会儿告诉你,你跟我下来!”

他冲下楼:“卫平,卫平!”他心慌意乱地在客厅里叫着,可没人回答他。两个侄子怀揣着新炸的花生米已经被弟媳拉上了楼。

“卫平,卫平!”他大声叫。

这时,他看见底楼厕所的门关着。

他冲到厕所门口。客厅的厕所跟楼上一样,都有一扇黑漆漆的木门,他正要敲门,突然肚子一阵绞痛。今天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老是肚子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冬天气候太干燥的原因,最近口角生疮,连痔疮都犯了。

“卫平,你在里面吗?”他拍着门嚷道。

没人答应。

“卫平,卫平!快,爸要上厕所!”他大声喊,一转门把手,门没锁,这时他的肚子痛得翻江倒海,他顾不上别的,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关上了门。

他在厕所一泻千里,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问题。等他方便完,开始往痔疮的地方涂药膏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本图画书。书上有毒吗?孩子是因为看了书才会中毒的?这不奇怪,他们看杂志时,都喜欢用手蘸着唾沫翻页,这臭毛病他也有。可如果是这样,他今天看到的那些字条和大字报就不是玩笑,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而且对方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难道真的有人要杀他?

他打开厕所门时,已经全身湿透。刚刚那阵剧烈的腹痛再加上恐惧和担心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觉得双腿发软。

到底是谁要杀他?

他看见妻子正走下楼。

“卫平在楼上呢!”她对他说。

“他们在哪儿?”

“你不是让我们都待在房间里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想回答。客厅的电话又响了。

他连忙扑向电话,此时,他的大弟却气喘吁吁地躺在沙发上,好像快睡着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声,随即接了电话。

“人都安排好了吗?”是之前那人的声音。

“好了好了。门窗都关上了,女人孩子都在楼上。你们什么时候到……”他说着说着,忽然脚一软,蹲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妻子的嘴在动,好像很担心他。但不知为何,他没法听清她在说什么,而且,她的身子好像在摇晃。扑通!她突然跌倒在地上,他被吓了一大跳。他想喊她的名字,但喉咙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怎么都发不出声。他想冲过去,但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他动不了了。

先是左腿,等他勉强朝前迈了两步后,他发现他的右腿也动不了了。

他曾经听一些医生说过,有的毒药会导致神经麻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经麻痹?这么说,我也中毒了?为什么?我又没看过那本杂志……

他又想起了今天三次看到的那行字,禁不住浑身哆嗦起来。

“喂……我的腿好像……”

这是妻子的声音。她的脸就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但他看不清。视线模糊应该也属于中毒症状,他想帮妻子,但他四肢无力,无法动弹。

忽然,他耳边又是一声巨响。他勉强转过头,看见他的大弟跌倒在客厅的沙发旁边。

“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大弟好像睡醒了,声音还算正常,但紧接着,他说了一句,“我好像吃坏东西了……”随后,他的喉咙里便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噜声,好像在呕吐。接着是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嚓嚓,嚓嚓——然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神经麻痹,大弟的中毒症状跟他差不多。他几乎可以看见大弟倒在客厅地板上,惊恐地瞪着一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望着前方。这是怎么回事?大弟心里一定在问。

不过,他的听觉好像还没有完全丧失。

他就这样僵在那里,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他以为是他的二弟,可等他拼尽全力转过头时,心却凉了半截。

他看见两人正朝他走来,他们脸上戴着古怪的面具。

直觉告诉他,他们不是这个家的人。忽然之间,他想起了楼上的书房,之前他想进去打电话,但门是锁着的。难道,他们就藏在里面?也就是说,在我们乱作一团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就藏在我家里?

“你们是医生吗?”二弟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二弟平时没别的爱好,就爱睡觉。他刚刚肯定在二楼睡觉。

“啊!你们是怎么了?”二弟大概是忽然看见倒在客厅里的他和大弟,“哎呀,怎么回事?……”他叫了起来,“医生,你们是不是医生?他们这是怎么啦?”

“他们中毒了。”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回答了他。

因为两人都戴着面具,声音显得遥远而模糊。

“中毒?”二弟愣了一下,接着他咳嗽了两声,“那现在……应该立刻去医院……他们……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似乎是突然软了下来,开始呕吐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那两个人好像就是那么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二弟倒在了地上。

“他好像在看我们……”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朝他看过来。

“不用管他。我们现在应该尽快解决楼上的人。”另一个人冷冰冰地回答。

“他们好像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房间里。”

“我听见声音了。”

他们各自从包里取出一根长长的棍子上了楼。那是电棍吗?看起来真像。

徐子健听到敲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他相信他听到的是他弟媳妇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在颤抖,但他却感觉不到。他想拔腿逃跑,但他却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个人在说话。

“每个人都会成为哲学家。”那人道,“唯一的要领就是得不断重复。比如当你看了一万本书,就成了博学家;比如,你走过几十万条街道,去过无数地方,就成了旅行家;比如你每天都在上馆子,吃遍大江南北,就成了美食家。重复又重复的行为会让你得到不同的感悟,同理,如果你杀了很多人,你自然也会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徐志摩在上床和下床之间就写了不少好诗……”

徐子健感觉有人走近他,冲他的肚子踢了一脚,他像座石膏雕像那样,轰然倒在地上。他的腿重重摔在地板上,他能听到膝盖摔碎的声音,但很奇怪,他竟然感觉不到痛,他好像完全麻木了。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那人慢悠悠地低声吟起诗来,“偶然投影到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徐志摩?”一个男人问。

“是啊,当你看了很多书之后,你就会发现,只有坏男人才能写出好作品。所以我从不计较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读过他的诗,但只不过是因为他太有名了。他们还有多久?”

另一个好像正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他。

“他们会腰部酸痛,四肢无力,然后急性心力衰竭致死,至少要一小时。不过,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也这么觉得。”

好像有人上楼了,另一个则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没过多久,好像有人拎起了他的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刚刚打过蜡的地板上滑行,地板上的蜡味直冲他的鼻子,直到他的手碰到了八仙桌的桌腿,他的腿才被重重地丢在地板上。他相信自己在冒冷汗,他的腿在发抖,尽管,他完全感觉不到。

楼梯上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怎么样?”拉他的男人问道。

“都死了。”

有人笑了笑:“那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动作很快。”

“今天可是最新鲜的,我还带了冰块。”

另一个低声笑起来。

可徐子健的心却像秤砣一样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想起妻子最后的声音,“我的腿好像……”她的腿一定是不能动了。她从来就不是漂亮的女人,当初娶她,只是因为她有个在食品店当经理的父亲,再加上她盯他盯得很紧,几乎每天都来找他,于是,他就顺水推舟,把她娶进了门。结婚三年后,他开始后悔了,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在医院工作,医院里多的是漂亮的女护士。当时,他看上了其中一个,只可惜,那时他只是保卫科一个小小的保安,又是已婚身份,所以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几个月后,她嫁给了医院的心内科主任。

他就是从那次挫败中感悟到,权势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那个女护士的丈夫,后来因为他的告发,在一次运动中被人从窗口扔下去当场摔死了。

那天,他站在医院冷寂的花园里,看着几个人把那个男人的尸体抬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他看见女护士在墙角哭泣,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那个女人抬头看着他,叫了一声主任。当天晚上,他把那个女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令他失望的是,这次交欢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感,虽然事后,他还是保住了这个女护士的工作,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跟她有任何来往。那段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期待自己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已经很久了,正好有个机会。卫生局的领导,看上了京剧演员杜雨晴家的藏画,而杜雨晴的丈夫就是医院的副院长。从医院保卫科慢慢爬上来的经历告诉他,没有人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你的顶头上司,往往是你最容易击败的对手,因为你了解他,而他又信任你。

他发现这位副院长多年前曾写过一篇讽刺社会主义的杂文,此文被登在新中国成立前的一份文艺刊物中。后来,就是那篇杂文,让副院长乖乖退出了历史舞台。

他带人去抄家的时候,碰到了杜雨晴。梨园世家的女人,也许未必漂亮,但自有一种不同于普通女人的气质,她与他碰到过的所有其他女人都不一样。那天,杜雨晴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木头人一般看着他们,一个男孩,大约十四五岁,从外面跑进来,那孩子的脸像玉一样白,后来他才知道,杜雨晴的儿子叫杜思晨,是董晟最小的关门弟子。

今天的事跟杜家有关吗?跟那个女护士的丈夫有关吗?除了他们还有谁?

“上面一共有七个。四个孩子,两个女人,一个老人。”他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

“老人就算了。”

“哈哈,那当然。”

徐子健的心痛苦地抽搐起来。孩子,孩子!难道他们都死了?

卫平红扑扑的小脸又浮现在他眼前,“爸爸,爸爸,哥哥欺负我”,每天下班回家,卫平几乎都会奔到他面前告状,然后等他一坐下,就乖乖地趴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报纸……

“几点了?”这个男人又开口了。

没人回答他。他估计他们两人在打手势。

他拼命想从两人的说话中判断他们的年纪,但他们的声音躲在面具后面,他无法辨认。他觉得其中一个的声音,他一定听过。

他听见剪刀剪布料的声音。

他们在于什么?

徐子健还在绞尽脑汁地猜想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但是,麻木感像烟雾一样正从四面八方涌向他的大脑,他知道他的大脑就跟他的身体一样即将停止运转,他知道他快死了。

就在他完全失去知觉的一刹那,他听见收音机传来女播音员高亢热情的声音:“毛主席教导我们,整个过渡时期都存在着阶级斗争,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忘记十几年来我党的这一条基本理论和基本实践,就会走到斜路上去……”

第2章 不平静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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