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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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才想起有来无往非礼也。

  “你是什么时候?”罗宾的迟疑让他紧张起来,“天哪,不会是今天吧?”

  她扑哧笑了。

  “不是,已经过去了。十月九号。没事,那天是星期六。”她说,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一脸苦相,“我没有一整天坐在这里等人送花。”

  斯特莱克也朝罗宾笑了笑。他觉得应该再多做一些努力,因为他错过了罗宾的生日,而且从没想到去弄清她的生日是几月几号,便又说了一句:

  “幸好你和马修的日子还没定。你们至少不会跟王室婚礼相冲突了。”

  “哦,”罗宾说着脸红了,“我们已经定了日子。”

  “是吗?”

  “是啊,”罗宾说,“是在——一月八号。你的请柬在这里。”她赶紧俯身在包里翻找(她还没有问马修是否要邀请斯特莱克,但现在已经晚了)。“给。”

  “一月八号?”斯特莱克说着,接过银色的信封,“只有——哎呀——只有七个星期了。”

  “是啊。”罗宾说。

  短短一阵异样的静默。斯特莱克一时想不起还让罗宾做了些什么;后来想起来了,便公事公办地用银色的信封轻拍着手掌,说道:

  “希尔顿酒店打听得怎么样了?”

  “问了几家。奎因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入住,也没有人见过这种相貌的人。连锁酒店太多了,我只能顺着名单一家家地找。你见过伊丽莎白·塔塞尔之后打算做什么?”她不经意地问道。

  “假装我想在贵族住宅区买一套房子。似乎有某个丈夫想在妻子的律师出手阻止他之前变卖部分资产,转移到海外去。”

  “好了,”他说,把没有拆封的婚礼请柬往大衣口袋里塞了塞,“我得走了。还要去找一个垃圾作家呢。”

  

第八章(1)

  我接过书,老人便消失了。

  ——约翰·黎里《恩底弥翁:又名月中人》

  斯特莱克乘地铁去伊丽莎白·塔塞尔的办公室,只有一站路,他站着(这样短的路程总是没法让他完全放松,他随时准备用假腿承受压力,留神不要摔倒),突然想起罗宾并未责怪他接下奎因这桩案子。当然,她作为助理,没有资格指责老板,但她拒绝一份高得多的薪水,跟他同甘共苦,因此,她若期待他在还清债务后适当地给她加加薪水也是情有可原。她很少批评别人,或挑剔地保持沉默;在斯特莱克这辈子遇到的女性中,只有罗宾似乎并不想要提升他和纠正他。

  在他过往的经历中,女人总是期待你能理解她们不遗余力地想要改变你,是体现了她们有多么爱你。

  如此看来,她再过七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再过七个星期,她就要成为马修夫人了……她的未婚夫姓什么来着?斯特莱克即使曾经知道,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约翰·黎里(1554?—1606),英国散文家、诗人、剧作家。其喜剧作品取材于古代希腊、罗马的神话和文学,借以反映当时英国宫廷生活和政治事件,著名剧本有《亚历山大和坎帕斯比》《萨福和法翁》《恩底弥翁》《弥达斯》等。

  在高志街等电梯时,斯特莱克突然产生一种疯狂的冲动,想打电话给他那个办离婚的黑皮肤女客户——她已经很清楚地表明非常欢迎发展这样的关系——为了今晚能跟她厮混,他想象着,是在她位于骑士桥的那张洒了大量香水的松软深陷的大床上。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立刻打消了。这样的行为是缺乏理智的;比明明看不到报酬,还接手一个失踪案还要荒唐……他为什么要在欧文·奎因的案子上浪费时间呢?斯特莱克问自己,一边低下头抵挡寒冷刺骨的冬雨。因为好奇,他默想片刻,回答道,也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行走在斯托尔街上,在倾盆大雨中眯起眼睛,将注意力集中于脚下,在湿滑的人行道上踩稳每一步,心里想着,每天都要对付那些大款客户带给他的各种没完没了的贪婪和复仇案例,他的鉴赏力有退化的危险。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调查失踪案了。如果能把逃跑的奎因交还给他的家人,肯定能获得一种成就感。

  伊丽莎白·塔塞尔的文学代理公司在一处黑砖院落里,院子里大多是民宅,是繁忙的高尔街旁边一个出奇安静的死胡同。斯特莱克按响一块古雅铜牌旁边的门铃。轻微的啪嗒声响过后,一个穿着开领衬衫的白肤色年轻人把门打开,里面是一道铺着红地毯的楼梯。

  “你就是那个私人侦探吧?”年轻人问,口气里混杂着不安和兴奋。斯特莱克跟着他走上楼梯,一路把雨水滴洒在破旧的地毯上。到了楼上,穿过一扇红木门,进入一片很大的办公区,这里以前大概是一个独立大厅和会客室。

  年深日久的典雅逐渐沦为破败。窗户上凝着水珠,看上去雾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陈年烟味。四面墙边挤挤挨挨地摆放着塞满书的木头书架,暗淡的墙纸几乎全被镶着镜框的文学漫画和讽刺画遮住了。两个沉重的书桌面对面放在一张磨损的小地毯上,但都没有坐人。

  “我给你拿着大衣好吗?”年轻人问,一个瘦瘦的、一脸惶恐的姑娘从一张桌子后面惊跳起来。她手里拿着一块沾着污迹的海绵。

  “我没法把它弄出来,拉尔夫!”她焦虑地小声对陪着斯特莱克的年轻人说。

  

第八章(2)

  “讨厌,”拉尔夫不耐烦地嘟囔道,“伊丽莎白的那只老狗,在萨利的桌子底下吐了。”他压低声音告诉斯特莱克,一边拿起斯特莱克湿漉漉的克龙比式大衣,挂在一进门旁边的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衣帽架上。“我去告诉她你来了。你接着擦。”他吩咐那个同事,然后走向第二扇红木门,把门打开一道缝。

  “斯特莱克先生来了,利兹。”

  一声响亮的狗叫,紧接着是某个人低沉嘶哑的咳嗽声,这样的咳嗽,只能是从一个老矿工的肺里发出来的。

  “抓住它。”一个沙哑的嗓音说。

  代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拉尔夫站在门里,紧紧抓住一只年迈、但看上去仍然争强好斗的杜宾狗的项圈,屋里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人高马大的女人,相貌平平,五官粗大,透着一股强势。完美几何形的铁灰色短发,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装,猩红色的口红,都使她有那么一种冲劲儿。她散发出端庄华贵的气息,这在成功老女人身上代替了性感的魅力。

  “你最好把它牵出去,拉尔夫。”代理说,一双深橄榄绿色的眼睛看着斯特莱克。雨水还在横扫着玻璃窗。“别忘了拿便便袋,它今天有点拉肚子。”

  “进来吧,斯特莱克先生。”

  她的助理一脸厌恶地把大狗牵出她的办公室,大狗的脑袋活像一个豺头人身神。斯特莱克和杜宾狗擦身而过时,杜宾狗激愤地汪汪大叫。

  “萨利,倒咖啡。”代理冲那个神色惊慌的姑娘喊道,姑娘已经把海绵藏起来了。她惊得一跃而起,消失在她办公桌后面的一扇门里,斯特莱克希望她能把手彻底洗干净再倒饮料。

  伊丽莎白·塔塞尔的办公室十分拥挤,可以说是外间办公室的一个浓缩的翻版:空气里一股烟味和老狗的臭味。她的办公桌下放着一 个粗呢的动物小床,墙上挂满老旧的照片和印刷品。斯特莱克认出了其中最大的那幅:一个名叫平克曼的著名老作家,专门创作儿童绘本图书,不知如今是否还健在。代理不出声地示意斯特莱克在她对面落座,斯特莱克不得不先把椅子上的一大摞文件和过期的《书商》杂志搬开才坐下来,代理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用一个玛瑙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爆发一阵呼哧带喘的嘶哑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么说来,”咳劲儿终于过去后,她坐回办公桌后的皮椅子里,沙哑着嗓子说道,“克里斯蒂安·费舍尔告诉我,欧文又一次上演了他著名的消失桥段。”

  “没错,”斯特莱克说,“那天晚上你和他为了他的那本书吵过一架后,他就失踪了。”

  代理想要说话,可是她的话立刻被一阵新的咳嗽撕扯得支离破碎。她的身体深处发出一种可怕的、撕裂般的声音。斯特莱克默默地等咳嗽过去。

  “听声音很严重啊。”他最后说道,代理终于咳好了,安静下来,竟然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流感,”她用刺耳的嗓音说,“怎么也好不了。利奥诺拉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前天。”

  “她能出得起你的价码吗?”她声音沙哑地说,“我估计你的价钱不便宜,你可是侦破兰德里疑案的牛人。”

  “奎因夫人说你可以付钱给我。”斯特莱克说。

  她粗糙的面颊涨成了猪肝色,因不断咳嗽而变得泪汪汪的黑眼睛眯了起来。

  “我看,你可以直接去找利奥诺拉——”她拼命忍着再次咳嗽的欲望,胸腔在精致的黑西服下面一起一伏“——告诉她,我不会出一分钱去找她的丈夫。奎因已经不是——不是我的客户了。告诉她——告诉她——”

  

第八章(3)

  她又被新一轮的剧烈咳嗽打倒。

  门开了,瘦瘦的女助理走进来,用吃奶的力气端着一个重重的木头托盘,托盘里放着杯子和一个咖啡壶。斯特莱克赶紧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来;桌上几乎没有地方可放。女孩想腾出点空间,可是太紧张,不小心碰翻了一摞文件。

  代理一边咳个不停,一边愤怒地做了个责怪的手势,姑娘吓得赶紧逃出房间。

  “不——不中用的——小——”伊丽莎白·塔塞尔呼哧呼哧地说。

  斯特莱克把托盘放在桌上,没有理会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些纸,重新坐下来。代理的盛气凌人是斯特莱克所熟悉的模式——老女人们有意无意地利用了这样一个事实:她们能在那些天性敏感的人的记忆中,重新唤起童年时那位强势的、无所不能的母亲的形象。斯特莱克对这种恫吓是有免疫力的。首先,他自己的母亲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是年轻的、爱心四溢的;其次,他感觉到这种虚张声势背后的脆弱。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墙上的老照片,桌下的旧狗篮,都显示了这是一个多愁善感、缺乏自信的女人,她根本不是她那些年轻的雇员所想的那样。

  终于,代理咳完了,斯特莱克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

  “谢谢。”她粗声粗气地嘟囔了一句。

  “这么说来,你把奎因给开了?”斯特莱克问,“你们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你把这事告诉他了吗?”

  “记不清了,”她哑着嗓子说,“事情很快就变得白热化了。欧文站到饭店中央,就为了冲我嚷嚷,然后气冲冲地一走了之,留下我来买单。如果你想知道当时他说了什么,可以找到一大堆证人。欧文非要在公共场合大出洋相。”

  她又伸手摸了一支烟,然后想了想,递给斯特莱克一支。把两支烟都点燃后,她说:

  “克里斯蒂安·费舍尔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斯特莱克说。

  “替你们俩考虑,但愿如此。”她不客气地说。

  斯特莱克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抽烟,喝咖啡,伊丽莎白等待着,显然希望再听到点什么信息。

  “他提到《家蚕》了吗?”她问。

  斯特莱克点点头。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奎因在书里写了许多人,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谁。”

  片刻紧张的沉默。

  “我希望查德真的起诉他。这样才能让他闭嘴,是不是?”

  “你有没有试着跟奎因联系,自从他那天晚上走出——你和他在哪儿吃饭来着?”斯特莱克问。

  “河滨餐厅,”她用哑嗓子说道,“没有,我没试着联系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也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

  “利奥诺拉说,你告诉奎因那本书是他写得最好的一本,后来又改变主意,不肯代理它了。”

  “她说什么?我压根儿就不是——不是——不是那么——”

  这是她最厉害的一次咳嗽发作。看到她那样连咳带喘,斯特莱克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强行夺下她手里的香烟。最后,发作平息了,她一口喝掉半杯滚热的咖啡,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再说话时底气足了一些:

  “我不是那么说的。‘是他写得最好的一本书’——他是这么告诉利奥诺拉的?”

  “是的。那么你实际上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病了,”她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顾沙哑地说道,“流感。一星期没有上班。欧文给办公室打电话,说小说写完了;拉尔夫对他说我在家病倒了,欧文就把书稿直接快递到我家里。我不得不起床签收。他一贯就是这么做事的。我当时发烧四十度,站都站不起来。他的书写完了,我就得立时三刻来读它。”

  

第八章(4)

  她又灌了一口咖啡,说:

  “我把书稿扔在客厅的桌上,又回床上躺着了。欧文就开始给我打电话,几乎每小时都打,问我对书的看法。从星期三一直打到星期四,不停地纠缠我……”我干这行三十年了,以前从没这么做过,她呼哧呼哧地说,“那个周末我本来应该出去的。我一直盼着呢。我不想取消计划,也不愿意欧文在我外出时每隔三分钟就给我打一个电话。于是……就为了让他别再来烦我……而且我当时仍感觉特别难受……我就把书快速浏览了一遍。”

  她深深吸了一口香烟,连着咳了一阵,镇定下来说道:

  “看起来并不比他的前两本书写得糟糕,倒好像还有所提高。一个非常有趣的假说。有些描写很吸引人。一部哥特式的神话故事,一本恐怖版的《天路历程》。”

  “在你读到的那些片段里,你认出了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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