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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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大喊：“您别说了，我不会让您死的。就算妖脉没了，我也不会让您死的。对我来说，妖脉要是没了您，就一点都不重要！”
“放屁！”
苦毒婆婆忽然骂道，我一愣，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
“我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变老。你娘的根在这里，将来死了也要葬在这片土地上。你说要是我的根都没了，你让我葬在哪里？你现在是妖脉的大宗师，不是小孩儿了，你不该为了我这么一个老太婆而放弃妖脉。你看看，那么多人都在这里住，那么多命师都指着妖脉吃饭，你是他们的头，你得对他们负责啊！”
苦毒婆婆声音沙哑地说着。
我却连连摇头喊道：“不，我不管，我宁愿不当什么妖脉的大宗师，也要您继续活下去。活上十年，二十年，一直陪着我，我一直照顾您。”
“住嘴！”今天的苦毒婆婆又一次呵斥了我，脸上却没有了平时地慈祥和疼爱，而是严厉和凝重，“你也不小了，该明白什么是大义！大义不是小家而是大家，你为了我而抛弃那么多的人，让他们无家可归，让他们的根被这群怪物侵蚀就是不懂义字。男人这辈子不仅仅要孝顺，只会孝顺的男人，娘是看不起的。男人得有情有义，得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十年前娘不要求你懂这些，三年前娘也不要求你懂这些。但是今年你都十八了，你是妖脉的大宗师，就得明白这些。娘不想将来死了，还被外头人指着鼻子骂，说就是这老娘们为了自己活下去害了大家。娘要脸！”
也许说的太激动了，又或者是身体太虚弱，说了几句后她就一个劲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我一怔，立刻点头。
“如果你还是我儿子，那就给我干死这群王八羔子，一个都别留，把这群怪物都给干死了就是好样的。娘不怕死，你也别当孬种，给娘动手，听见没？别当孬种！”
苦毒婆婆冲我大声喊道，我嘴唇微微蠕动，却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阵狂风吹来，巨大的风卷起让人无法睁眼的黄沙扑面而来，尸王闭上了眼睛，而对面的火鬼和一众僵尸也不得不往后退，狂风在苦毒婆婆的身边形成了巨大的风墙，天空中风蛟在来回飘浮，我知道这是大齐在暗中出手。
却在此时，风墙内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把将苦毒婆婆背了起来大喊道：“万林，我来赎罪了，婆婆我来带走，你安心杀敌！”
说完，他以狂风冲开了面前的僵尸，一跃冲了出来，只是隔着一条街，只是十米的距离，我看见他对我伸出手，大齐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背后的苦毒婆婆也是深深地望着我，我听见大齐的话还在风里回荡。
我听见他大喊着：“我来赎罪了…”
整颗心忽然就放下了，还好他来了，还好大齐的出其不意，只要救出了苦毒婆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僵尸，什么妖族，统统都碾碎了！
大齐一甩手，一阵风托住了苦毒婆婆虚弱的身子落在了我的面前，我急忙冲过去伸手接住了苦毒婆婆的身体，紧紧地抱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大声说道：“干娘，我接住你了，没事吧…”
干娘还没有说话，因为狂风的冲击力我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才稳住了身体，急忙将苦毒婆婆放在了地上，却看见她虚弱地眯缝着眼睛，仿佛刚刚用尽全力说的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有些疲惫地想要睡去。
我伸手按在她的脸上，还好，还没有大事儿，只是太虚弱了，只要及时得到治疗那一定还能活下来的。
“干娘，已经没事了，大齐把你救出来了。你看着，你儿子绝不是孬种，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今天所有来犯之敌，我都会灭了，让它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我笑着说道，站起身来，一边转头一边说道：“大齐，多谢你，到底还是兄弟。关键时刻还是你靠的住…”
这时候我的脸终于转了过去，也终于看见了跪在那条并不宽的路上的大齐，瞳孔就在那一刻一瞬间放大了。
大齐跪在路中央，胸口被一只漆黑的利爪贯穿，那是他心脏的位置，我看见浓稠的血浆不断往外冒，他的脑袋耷拉着仿佛没什么力气了似的，脸上的血丝正在消退，越来越苍白就好像是被洗去了所有颜色的画板。
“哼，胆子真是不小！”
尸王站在大齐的身后，它的利爪猛地往后一抽带出了碎裂的肋骨，以及大片大片的血花，当然还有那颗还在它手心里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你要干什么？”
我狂吼了起来，尸王回头看着我，冷冷地说道：“苦毒婆婆是我们的筹码和计划，被这小子给打乱了，你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他…”
接着它捏爆了手里的心脏，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血喷溅出来，第一次感觉双眼被彻彻底底的血红色所占满，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脏跳慢了一拍。
狂吼着冲了过去，尸王却冷笑地喊道：“先撤退，不要和即将发疯的野兽较量！”
说完，它带着所有的僵尸快速撤离，我则冲到了大齐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呆呆望着地面的他，伸出手想要将他胸口的血窟窿给堵住，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即便将伤口冰封起来，可没有了心脏的他却还是死了…
我的脑海中蹦出了“死”这个字，又一次慌了，段叔死的时候我慌过，很害怕，害怕地不敢认清现实，而这一次，我又慌了，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可是还是恐惧。
“别…别这样…别死…”
断断续续地话语，带着绝望的口气，充血的眼睛里流下混合着血液的泪水…
第六百二十四章 今夜之后，再也没人叫我喝酒了…
他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已经没了气息，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
我的眼睛一直在跳动，脑子里不断地回荡大齐的喊声。
“我来赎罪了…”
只是一句话，却成了永别，碎裂的心脏化作了烂肉，被我冰封起来的伤口摸上去刺骨的冷，我却再没有哭出声。
只是还会流泪，那些血泪顺着我的眼睛往下流，滴落在他已经不会睁开的眼睛上，我轻轻摇晃他的身体，低声说道：“大齐，大齐，别睡了，快醒醒…”
可是就这样没有回答，我害怕这种安静，当时我就是这么呼唤段叔，可是却没有回答。
再也不会有人拎着酒瓶，深更半夜地来拉我喝酒。再也不会有人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胡侃瞎说。
我瘫坐在地上，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上的血很快便被冲刷开，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风蛟在空中盘旋，发出无声的悲鸣，主人死后命格就会重获自由，但是又怎会马上离去。
我紧紧地抱着大齐，越抱越紧，开始拼命地喊叫。
“喂，起来喝酒了，别睡了！”“老子让你起来，没听见吗？快给我睁眼！”“快醒醒，怎么又喝醉了啊，心口都这么冷，又要我送你回家吗？不是让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吗？”
我猛地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可是大齐比我高，当我将他抬起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酒壶从他的口袋里掉了下来，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发出“铛”的响声，不锈钢的酒壶是他后来买的，因为每次拽着个酒瓶太不方便了。
我弯腰去捡酒壶，一边捡一边说道：“你看看你，连酒壶都不要了。要是丢了，还得买新的…”
知识就在我弯腰的时候，他终于还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躺在了雨里，任凭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洗去他脸上的血迹，留下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以及那空洞的眼神。
我低着头，手指点在酒壶上，不敢抬头，可终究还是无法抑制心里的情绪。下巴开始抽动，深深地皱起了鼻子，眼泪顺着眼睛往下流，越来越模糊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哪怕只是近在咫尺的酒壶。
“啊！啊！啊！”
雨中的狂吼，无人打扰的世界，只有属于我自己的悲伤，和那本该在空气里消散却还停留在我鼻息间的酒香…
猫仔，虎哥和荀彻组成突破小队，重新回到了对峙的房子，此时雨越下越大，他们到的时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苦毒婆婆不在这房子里。”
虎哥低声说道，房子快速地被搜查了一遍，可是却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影。
“地上好像有血迹，虽然雨水冲刷了很多，但是四周墙壁上还是有血痕。好像发生过激战，你们看见万林了吗？”
荀彻开口喊道。
却在此时，他们听见猫仔低声地说道：“在这里…”
虎哥和荀彻立刻走了过去，进了房子便看见正抱着大齐握着酒壶的我，我就这么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以及那张无神的脸。
“大齐，怎么了？”
猫仔急急忙忙走过去问道，低头一看，却见大齐胸口上的薄冰已经化开，露出了一颗空洞的心房，它一愣，看着我低声说道：“大齐，大齐死了…”
虎哥和荀彻都围了上来，一瞬间没有人说话，我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忽然微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是啊，死了，被杀了，就在我的面前…”
只是笑的时候眼睛却还在流泪，虎哥轻轻地将大齐尸体拉了过去，沉默着没说话，荀彻回头看着，沉声道：“三族的联军已经攻占了重华殿，开始往这里会师。你快跟我们走，现在不是和它们硬拼的时候。大齐，大齐我们会背走，婆婆呢？”
我扶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我让白起送她走了，你们也走吧，别留下了。”
声音很轻也很虚弱，仿佛已经没有大声说话的力气。
“别胡来，这一次三族所有的高手都到了。我们现在孤立无援，它们发动的是奇袭战略，猎妖人联盟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等鲁前辈和魔心子前辈回来后，我们再想办法报仇。快走，晚了怕是就会陷入它们的包围圈！”
荀彻一个劲地催我走，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却看见我猛地举起手推开了他，他一愣，虎哥和猫仔也都是一愣。
“你们走吧，我不走…”
我低声说道，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大齐留下的酒壶。
“你别犯傻，对方高层实力惊人，现在不是决战的时候，该退还是要退，我也想报仇，我也是大齐的好兄弟，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啊！”
虎哥对我喊了起来，我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就是时候，干娘对我说，男人不该只知道孝顺，还应该明白什么是有情有义。我的兄弟今天被杀了，我要报仇，不是等到实力更强的时候再报仇。我现在就要报，你们都给我滚蛋，背着大齐的尸体给我走！走！”
我将三人推了出去，猫仔脸色凝重地说道：“那我留下来陪你，一起杀它们…”
却见我猛地一把拉住了猫仔的手臂，低声说道：“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一定要给我娘养老送终。走吧，我意已决，你们带不走我的。”
说完，魔气忽然爆发，身边的三人立刻惊退，被我往后逼了十多米。虎哥还想冲进来的时候却被荀彻一把抓住，雨里荀彻背着大齐的尸体，低声说道：“走，我们走！”
虎哥一愣，回头吼道：“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兄弟，得陪着他一起干…”
荀彻却大声喊道：“干什么？现在的我们就是他的累赘，你去和谁打？到时候如果倒下了是不是还得他来救我们？你以为这是帮忙，这他妈的就是捣乱。你对上三族上古高手能打几个？我们没本事，连帮忙都不行，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万林逞英雄，不是他发疯了，他是在保护我们！因为大齐死了，所以他不想看见我们也死在这里，明白吗？虎子！”
虎哥愣住了，猫仔则已经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道：“走啊，别留下了，别留下了…”
雨里，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雨里，长街上我坐在靠背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脚轻轻地点地，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右手握着不锈钢的酒壶。
湿哒哒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四周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尸气，妖气，巫魂在空气里飘荡，我轻轻地举起手上的酒壶，壶里还有酒，喝起来带着淡淡的腥味。入口之后却传来暖意，我叹了口气后说道：“终于来了啊。”
街道左右两边和对面的房顶上各自出现一个人影，左边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拿着黑色棍子的老头，带着宽边帽子，右边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中发，戴着单片眼镜的年轻男子，而在对面的房顶上，则是一个背着巨大棺材的大汉，有着墨绿色的皮肤和深邃的眼睛。
上古巫族，上古妖族，僵尸帝国三方势力最强大的头领都到了，就在这里，就在这条空荡荡的街道上，就在这小雨的夜晚，齐聚长街之上。
我又喝了口酒，轻轻地将酒壶放在了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雨已经下大了，耳边能够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我抬起头，微笑着说道：“你们一个都别想完整地离开！”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三族围杀，以一敌百！
“喂喂，这是什么口气，好厉害啊，真以为自己是天上地下无敌的吗？我们三族来此，就是为了要杀了你！”
对面房顶上的大汉冷笑着说道，猛地将石头棺材丢了下来，随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石头棺材之上，棺材撞击地面的时候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随后整个棺材都插入了地面内，它落在了我的面前，说话的时候会露出长长的尸牙。
“我是僵尸帝国的三位尸皇之一，奉我族尸神之命，来取你的小命，还不快…”
话未说完，魔气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尸皇一愣，挥手打散了四周的黑色魔气，却在此时我一跃而起，右手按在了它的脸上，双眼内一片空洞，但是身上却爆发出恐怖的杀气。
魔火在手心里爆裂开，尸皇魁梧的身体被炸飞出去，撞在了旁边的房子上。
我轻盈落地，右手的魔火还没有消失，墨绿色的眼睛比血色更骇人，瞥了瞥两边的妖族和巫族，低声说道：“不出手吗？”
巫族的老头轻轻地扶了扶头顶上的帽子，却往后退了几步，而妖族那边看起来冷酷的年轻人也在往后退，随后从长街两边涌进来大量妖族和巫族的高手，本来空荡的长街刹那间便挤的水泄不通。
我紧紧地握住拳头，手上的魔火在雨水中燃烧的更加炙热。
“杀！”
狂吼一声，转头一拳砸在了距离我最近的妖族脸上，这一拳将面前妖族的脑袋给打出了一个窟窿，骨头和鲜血喷溅出来，再度转身，断刀出手，一刀劈断了身后巫族的手臂，接着往前踏了一步，刀锋再次压下，重重地切进了巫族的脑袋。
巫族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步步后退，但是魔火很快就顺着断刀燃烧了过去，巫族被当场焚成了灰烬。
“别喊疼，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也别怕死，因为你们无路可逃！魔影，开！”
身上的魔气直冲天空，如同巨大云团一般的魔气缓缓凝聚成一块，同时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黑影，魔气幻化的双手从空中重重落下，只是这一击便将两边数个异族碾成了肉泥。
“怪，怪物！”
妖族和巫族喊了起来，我扬起手，魔影同样举起手来，雨中冷笑，低声说道：“怪物？你们这些怪物居然说别人是怪物，不觉得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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