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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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么?”艾桑呜咽几声,喃喃地道,“父母和巫谢大人为了安少丘的心,让他顺从地做一个开心的囚徒,让我接近他,和他谈心,甚至要把我嫁给他,和他相伴终生。他们从小就在我耳边灌输少丘有多么好,多么优秀,多么出色,我若是爱上少丘,就为炎黄联盟和部落做出了多么伟大的牺牲,是一桩多么伟大的贡献…”

两个少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都默默地倾听着,心境却迥然不同。

“其实这又何必呢?”艾桑凄然道,“难道他们不说,我便不会爱上少丘么?我从小就和他在一起玩耍,那么长的时间,足以透彻地了解任何一个人,何况少丘这个淳朴、天真、透明,如同宁静的水晶般的孩子。冥羽,你们都不知道,我向父亲和巫谢大人保证,一定会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爱上’这个囚徒。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早已经爱着他了,我早已经把自己视为他的妻子,要终生陪他囚禁在远离大荒的空桑岛了。”

两个少年的脑中同时轰然巨震,一个是悲喜交加,另一个却是绝望冰凉。悲喜交加的,身体紧贴着冰凉的池水;绝望冰凉的,却拥抱着一个火热的娇躯。这种感觉,当真难以言喻,两人身体却是一致僵硬,宛如枯木。

“可是,这个时候,你们又对我说,这种感情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艾桑的美眸中泪水奔涌,静静地望着桑冥羽,“你当真要撕裂我的心么?”

“可是…可是…”饶是桑冥羽心机深沉,这时却也心乱如麻,喃喃道,“他…他杀死了我们的族人,杀死了你的父母兄弟,毁灭了我们的家…”

“冥羽,”艾桑呜呜痛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杀了他!”桑冥羽忽然把艾桑推了出去,面孔扭曲,双目宛如喷火一般,大声吼叫道,“我一定要杀了他!艾桑,你知道么,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多重!在你父亲和巫谢的权势下,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投向少丘的怀抱,却无力抗拒,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恨不得将自己的肉一块块地剜出来!我们都是一起长大,我任凭哪一点都比他强,可凭什么我不能和他竞争?就凭他是诸神选定的血脉继承者么?我呸,诸神算什么东西?”

“冥羽——”艾桑大惊失色。

桑冥羽一摆手,愤怒地道:“我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叛逃而出,毁灭了你的一切,我以为,他成了我们的敌人,你终究可以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可是你的心,却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他发疯般大笑,“为什么?为什么?少丘,我要杀了你!”

他大声吼叫,撕裂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远处不时有搜寻的旸谷战士经过,好奇地投来诧异的目光,四下里扫视一番,摇头而去。

“冥羽…”艾桑又羞又怕,四下里望着,轻声道,“你疯了么?”

“我疯了——”桑冥羽哈哈惨笑,“我疯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说完呜咽一声,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狂笑的声音仍旧远远地传了过来:“少丘,你在哪里…我要杀了你…”

艾桑追上几步,却又呆呆地停住了脚步,身躯慢慢蹲在了地上,柔弱地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艾桑,别哭。”正哭之间,艾桑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拭了拭泪水,诧异地抬起头,顿时呆住了,却见少丘浑身湿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衣服一绺一绺的,皮肤和面孔上到处是火灼过的痕迹,裸露的胸口,皮肉翻卷,露出一个大大的创口,深可见骨。

“你…”艾桑一跃而起,骇然望着他,随即满目的泪水化作了熊熊的烈焰,怒目而视。

少丘苦笑着望着她,涩然一笑:“艾桑,谢谢你…”谢什么?他也不知道,踌躇了半晌,才叹道,“虽然空桑岛的覆灭不是我做的,但你的五哥却是我杀的,你…杀了我,我不会怪你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艾桑怒不可遏。

少丘慢慢俯下身,挣扎着从靴筒里抽出那柄白玉匕首,托在手心,递了过去:“不要再这么难过了。你知道,每次见到你哭,我总是比你还难受。”他眼中泪水奔流,脸上却露出微笑,“这柄匕首刚刚插进了我的胸膛,却没有刺死我,恰好,可以偿还你。”

“你为何不逃?还敢来见我?”艾桑冷冷地拿过匕首,莹白的锋刃森然抵住他的胸膛:“我知道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哼,以前是我瞎了眼,如今我跟你仇深似海,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102章 神巫苟合1

“我早已经不想逃了。”少丘凄然一笑,体内天火灼烧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却勉强让自己的脸上带着笑容,“无论我逃到哪里,能逃得过对空桑族人欠下的血债么?”

“你…”艾桑脸色惨白,咬着嘴唇道,“你真的不逃?”

少丘摇了摇头。艾桑手臂颤抖,匕首慢慢刺进了肌肤,血珠滚动在少丘胸膛的肌肤上,月光下闪耀着诡异的鲜红。少丘站在空气中片刻,只觉体内天火烧灼之感仍然猛烈无比,瞬间连身上的衣服都蒸干了,那滴鲜血瞬间竟然化成了雾气,只在肌肤上留下一个斑驳的血痕。

“我只问你一句话。”艾桑嗓音干涩,喃喃地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少丘愕然,只觉一阵茫然,呆呆地看着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论是或否,我都会杀你的。”艾桑逼视着他,冷冷道,“如实回答。”

“不知道。”少丘呆呆地摇头,“那时候…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现在你知道了么?”艾桑眼里泪水奔涌,狠狠地盯着他。

凝望着胸口的白玉匕首,也不知为何,少丘忽然想起它的主人,当自己九死一生杀死九婴,拿来肾水为她解毒之后,那只纤纤玉手却持着这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那时候,他为什么身体不感觉到痛,心却痛得有如撕裂了一般?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对视着,艾桑的眼里越来越绝望,泪水不停息地流淌,手臂颤抖得仿佛风中的枯枝,啪地一声,白玉匕首跌在了地上。她忽然失声呜咽,转身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艾桑——”少丘茫然地喊了一声。艾桑却头也不回,一路奔去。

少丘呆呆地站着,仿佛痴了一般。

“精彩!精彩!”忽然面前人影一晃,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身上,“哼,小贼,我看你能逃到哪里!”

少丘猝不及防,扑通摔倒在地。他心中一沉,缓缓抬起头,竟然是荀季子!

他孤身一人,也没有带随从,竟然出现在这里!

“起来!”荀季子低声喝道。

少丘站起身,冷冷地望着荀季子:“今日死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

“哼,想死。容易。”荀季子诡秘地一笑,在他浑身上下摸索一番,将地上那白玉匕首捡了出来,看了看,塞进自己怀中。忽然双手交错,无数的藤蔓凭空生起,将少丘缠绕得结结实实。他元素力本就比少丘强上甚多,在体内元素力和天火抗衡之际,少丘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顿时捆得有如一个肉球一般。

少丘大怒:“荀季子,你要杀便杀,休要折辱老子!”他平素朴实,但跟金破天这种粗人在一起久了,这句老子竟然脱口而出,只觉畅快无比。

“嘿嘿,我只需灭口即可,折辱你作甚?莫急,方才你让我看了场好戏,你只需好好配合,我也让你看场好戏,然后自然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荀季子伸手在他咽喉上输入一股木元素力,少丘顿觉嗓子梗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荀季子满意地看了看,伸手提起这团藤蔓肉球,大步往榕树林之内走去。榕树林的深处是一座荒僻的殿堂,尖顶直插天空,外面还有一排两人高的木桩制成的围墙,估计是祭祀的所在。

荀季子提着少丘翻身跃入围墙之内,走到高大的梨木门前,将少丘放在了地上。双手用力虚按,那藤蔓球忽然深处无数的触须深深地向地下钻去,居然把少丘裹在其中,钻入了地底。不过并不甚深,地面距少丘的头顶也就半尺多厚,漆黑之中竟然也不觉气闷,而上面的声音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

“他这是要活埋我么?”少丘大奇,“要活埋也埋得深一些呀!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却听荀季子在门上轻轻扣了扣,殿堂内忽然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又来做什么?今夜之后,你便是金天之主,东岳之君,我这扇门,只怕你无法再进了。”

那是巫礼的声音。这里竟然是巫礼的住处,怪不得建成神殿的格局。少丘暗道:“看来荀季子是想和巫礼商量怎么处决我吧!”当下不敢怠慢,全力压制体内经脉内脏中乱窜的天火。

“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如此寂寞,今日季子即位,姐姐出了大力,季子自然要来向姐姐道谢了。”荀季子满面笑容道。

但巫礼却没有从殿堂内出来,仍旧幽幽地道:“你还不快走么?我已经助你杀了你老子,杀了你哥哥,你做了东岳君还不满足么?”

“原来这桩大事竟然是他们二人合谋!”少丘暗暗想着,当下不敢再分心,一心克制体内的天火。

荀季子沉默片刻,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合上门。

殿堂内无比简朴,只是四壁摆满了巨大的青铜祭器,正中则是一座高大七尺的青铜鼎,鼎内烟雾缭绕,一派神秘。巫礼便跪倒在青铜鼎前闭目膜拜。

“若无姐姐相助,季子自然无法得到这东岳君之位。”荀季子站在她窈窕的背影之后,笑嘻嘻地道。

“嘿嘿。”巫礼一阵惨笑,道,“为了你,我不惜找来姜铉、虞无极,设下这九婴之计,除掉了你所有的障碍,如今你如愿以偿了,你我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你再也莫到我这里来。哼,巫觋与凡俗之人私通,必遭诸神天雷亟为齑粉,我冒着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惩罚,与你苟合,做下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为何还要纠缠着我?”

少丘脑袋轰然一震:“原来…原来荀季子竟与巫礼私通苟合!天哪,无论在大荒还是空桑部落,巫觋犯下这种罪孽,可当真是…”

自炎黄二帝以降,巫觋便是诸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便是太巫氏和少觋氏选定巫觋,也是凭借诸神的旨意。莫说是太巫氏和少觋氏,便是七巫四觋,在六大部族之中,地位之尊崇,比之部族之君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凡人又焉能和巫觋婚配,更别说私通苟合了。此时一旦传出,莫说巫礼和荀季子要被雷火亟死,便是太巫氏、东岳君也会受到牵累,以身向诸神谢罪。

这个秘密可谓是惊天动地。

第103章 神巫苟合2

少丘心神激荡之下,天火直冲心脏,剧痛之下顿时吓了一身冷汗,急忙凝聚元素力抗衡。

“唉。”荀季子叹息一声,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姐姐为季子牺牲了一切,季子有何尝不知?心中对姐姐的愧疚,夜夜便如万蛇噬心,今日既然得偿所愿,又如何能不来向姐姐谢罪?”

那巫礼却长叹一声:“你也有愧么?唉,我又何尝不是心中有如毒蛇噬咬,天火焚心,可是…”

“可是姐姐依然不悔,是么?”荀季子跪在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纤腰,将脸贴在她背上,喃喃道,“季子也不悔。我成了金天之主,大荒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要与姐姐长相厮守,有什么可悔的呢?”

巫礼浑身一震,便连嗓音都沙哑了:“你说什么?长相厮守,这如何可能…”

“姐姐可听说熊耳之山有一种奇草么?名曰葶苎草。我在东岳神殿地宫的一副龟甲上看到神农氏传下来的本草经,将这种草精炼,炼成葶苎丸,服下,三十六日之后人体便可以长出一层新鲜的肌肤,凝白滑腻,宛如青春少女。”荀季子笑道,“姐姐可有兴趣么?”

“重回青春?”巫礼悠然神往,喃喃道,“真有这种奇草么?”

少丘听得也心动不已,暗道:“甘棠一直抱怨自幼练刀练剑,手上磨出了茧子,这种草自然可以让她的双手白皙如初,柔嫩无比了。嗯,回头得给她弄来才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片刻之间便会丧命了。

“不错。肌肤新生之时,我再以木元素力修正姐姐的外貌,姐姐便是另外一个人了,你我光明正大在一起,有何不可?”荀季子神往道,“从此双宿双飞,快意人间,生下无数的孩儿,每个都是大荒中的英雄…”

巫礼不知何时转回了身子,抱着荀季子,脸上露出羞涩之感,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喃喃道:“真的可以么?你…你真的有这个胆量娶一个大祭司么?”

“有何不敢!”荀季子傲然道,“我费了如此心机,不惜弑兄弑父,坐上这东岳君之位,不就是为了和姐姐在一起么?姐姐若是不信,且看这个——”他一张手,一枚青色的药丸在掌心内滴溜溜地转动。

“这…这难道便是葶苎丸?”巫礼露出惊喜之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春不老,美貌常在,本就是所有女人的共同心愿,巫觋也不例外。

荀季子哈哈大笑:“姐姐,我费了数月之功,采到了这葶苎草,又费了四十九日的熬炼,终于炼成了一枚。直到如今大功告成之日,才来给姐姐报喜。”

巫礼颤抖着手指,拈起了葶苎丸,眼中露出迷醉之色。荀季子笑道:“姐姐快些服下吧。然后你托词离开旸谷,在外面避上一个多月,便成了芳华二八的少女了。季子再借机将姐姐迎回旸谷,从此你便是另外一个人了。”

巫礼望着碧绿的葶苎丸,迷离的眼神中忽然露出哀伤之色,默然不语。良久,才神色一凝,伸手将葶苎丸抛入口中。

荀季子嘻嘻笑道:“姐姐,味道如何?”

“嗯,一股苦味。”巫礼皱眉道,“我明天便从旸谷消失么?可是我失踪会不会引起大动荡?金天部族和太巫氏都会追查的。”

“他们不会追查的,我早已想好对策了,保准波澜不惊。”荀季子笑道,“不过,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现在消失。”

“什么?”巫礼诧异道,忽然只觉胸口一痛,她愕然低头,却见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你…”巫礼骇然望着荀季子,脸上惨白无比,身体从他的怀中慢慢软倒下来。

“嘿嘿,姐姐,你若不是彻底消失,季子如何能做得天衣无缝。”荀季子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闪身远远地避开。

巫礼愤怒至极,伸手一招,却发现体内的精神力竟然无影无踪,莫说繁复的巫术,便连简单的治疗术都使不出来。她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姐姐,若非那枚回复青春的葶苎丸,小弟如何敢对太巫氏手下的七巫下手?”荀季子嘿嘿笑道,“你服下药丸的时候,想必早已用神力探查过它是否具有毒性了吧?可惜,葶苎草还有个特性,成熟之草确实可以炼成回复青春的药丸,但草若没有成熟,便隐含着极为猛烈的毒性,腐蚀人的心智,加速体内血液流动,嘿嘿,你心跳加快,脑中混乱不堪,又如何能使出神巫之力?”

“你为何要这么做?”巫礼嘶声道,“难道你做了东岳君之后,怕你我关系暴露,为你带来杀身之祸么?我早已说过从此一刀两断,你为何还要杀我?”

少丘在地底听着,也是大惑不解。杀死一个大祭司可是重罪,当日戎虎士重伤巫谢至死,便连东岳君也无权处置,交由十二长老裁决。只不过随后就是孔任杀死姬孟唐,九婴祸乱旸谷,东岳君被刺杀等大事,十二长老也没来得及处理戎虎士,但处罚必然很重是毫无疑问的。虽然巫礼和荀季子私通会害得两人身败名裂,但巫礼早已经决定一刀两断,而且她自己更是要保守这个秘密以免使巫门蒙羞,荀季子为何还要杀了她?

“我杀你自然不是为了怕秘密泄露。”荀季子缓缓道,“而是因为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丑事!哼,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么?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真的是爱上我么?呸,你比我大将近二十岁,有何情爱可言?你分明是为了报复我父亲!他将你抛弃,你怀恨在心,便来勾引他的儿子,将我引入地狱不可自拔,让我父亲和我痛悔终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少丘浑身一僵,顿时傻了,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和东岳君、荀季子两代私通苟合,这可当真是炎黄联盟的第一丑闻了,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第一卷即将结束,走过的路过的,起码踩一脚留个脚印吧?码字是个很寂寞的职业,你的支持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让我有勇气坚持下去。谢谢各位

第104章 木之血脉者1

巫礼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错,我和你父亲在十八年前便已经苟合啦!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我生来便要做巫觋?不能享受人间欢爱,不能有人间情欲?诸神凭什么将他们的意志强加于我!”巫礼声音激亢,愤然道,“我不甘心,我要自己选择!自从我十六岁被派到旸谷,便与东岳君两情相悦,可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诸神的旨意,便是要让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么?”

荀季子冷冷地看着她,巫礼疯狂地大笑:“东岳君那老乌龟,表面上慷慨豪迈,其实优柔寡断,懦弱不堪,他既迷恋于我,抛弃炎黄铁规于不顾,却不敢与我逃离金天部族,做一对无忧无虑的放逐者。好吧,我忍了,也认了,谁让我爱上他,爱得不可自拔,连名誉和生命都在所不惜呢?可是…可是…”巫礼忽然呜呜哭起来,“为何我怀孕之后,他千方百计要打掉我的孩儿?我跪在地上哀求他,宁愿独自一人远离炎黄,做一个孤独的放逐者他都不肯。直到我威胁他要将这个秘密公布,他才无奈,让我生下了这个孩子!然后…然后他就永远视我如陌路之人了…这个老乌龟,你知道我有多恨他!”

“他们两人居然生下了个孩子?”少丘奇道,“那孩子是谁?”

荀季子此时也是脸色铁青,连声冷哼,却不说话。

巫礼呜咽了一阵,惨笑道:“偏生…偏生我命苦,居然和那老乌龟生下了木之守护者!”

少丘不禁骇然:“原来东岳君和巫礼竟然是木之血脉者的父母!”

“果然如此。”荀季子咬牙道,“那老东西临死前,让归言楚去求太巫氏放出木之血脉者,回来为他报仇!嘿嘿,向谁保守,自然是我!我本可以不杀你,但木之血脉者是你的孩子,他要回来杀我报仇,我自然要先杀了他!哼,你是他的母亲,难道会为了私通的情郎不顾自己的孩子?莫要怪我,我要杀木之血脉者,只有先杀了你。”

巫礼怔了怔,惨然一笑,喃喃道:“凭你也能杀得了他么?木之血脉者…我居然生了个木之血脉者…那年,孩子一生下来,事情再也瞒不住啦,太巫氏觉察到了大荒中木元素力的异变,以天地搜神之术,查到了木之血脉者诞生之地,寻踪而至,嘿嘿,那老乌龟立时便软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太巫氏能饶过他。”巫礼愤怒地哼道,“饶什么饶,我宁愿万劫不复,灵魂都化为灰烬,作为一个勇士,一个顶级高手,居然懦弱成这个样子。可恨我瞎了眼,爱上了他!太巫氏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见得将我和东岳君一起诛杀,然后自己再自杀谢罪吧?于是,她便抢走我的孩儿,命我们立刻断绝关系。哼,那老乌龟居然果真十多年中与我形同陌路,这数年的恩爱就这样抛之脑后。你说,我恨不恨?为了他,我身败名裂,为了他,我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品尝了十多年的孤独寂寞,他该不该死?该不该受到惩罚?”

巫礼尖声叫道,愤怒之情穿透木门,使得少丘的肝胆阵阵收缩。

“我要报复他!哼,他不是最宠爱你这个幼子么?我便勾引你,和你们父子两代私通苟合,哈哈,我看他能如何!我要亲眼看到他痛苦锥心的模样,我要他终日里活在地狱中!”巫礼憎恨地瞪着荀季子,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怨毒,那种憎恨仿佛一条毒蛇般钻进少丘的耳朵,让他恐惧不已。

“你当他不知道你我私通么?哼,东岳君那老乌龟何等样人,天下大局犹在他掌握之中,何况家中琐事。嘿嘿,我便是故意让他知道,那又如何?哼,这老乌龟还真能忍,居然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他多能忍,我就要他最憎恨的儿子,来杀掉他的长子,杀掉他这个老爹,夺了他的东岳君爵位,将他一手创建的旸谷,拖进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要看看他到底多能忍!我要他私奔,打他骂他,他忍住;我怀孕时要将这个秘密张扬出去,他忍住;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被太巫氏抢走,他还是忍住;连他的旧情人和儿子私通,他竟然还能忍住…我偏要做出他忍不住之事!我要他的命,我要毁他的基业,我看他还能不能忍住!”

巫礼说得又快又疾,显然情绪炽烈无比,急于发泄,一通话说完,她却又呜咽了起来,半晌才喃喃道,“这老东西…姬仲…我要杀你,勾结你儿子,勾结虞无极,勾结姜铉,难道你当真不知么?可你为什么不惩罚我?为什么不破了我的阴谋,用刀刺进我的胸口?直到死,你一句话也不说,你什么也不怪我,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少丘忽然想起东岳君临死前的话,当时他站在祭日台下,听见东岳君濒死前怒喝了一声:“孽子…孽子…你所做之事,当真…当真以为我不知么?”

在后来,东岳君又隐隐约约说了一句:“想我姬仲,纵横天下,杀伐决断,却不料…罢罢罢,既然我心慈手软,一遭败亡,又怨得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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