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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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会儿功夫两人都没向对方示意。亚历克丝能感到自己呼吸急促,脉搏跳动得很剧烈。那男生一直盯着她。

是你干的吗?她比着口型,同时察看着其他人。没人在听。丹尼尔·海登刚讲了个笑话,逗得雅各布·凯勒大笑。克里斯蒂安·凯恩正在他的红皮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可能又是他的诡异故事。梅莉莎·李正赶着看完规定部分的小说。亚历克丝把视线移回到坦纳身上,发现他没听清她的问题。他把身体倾向前。

是你把字条放进我书里的吗?

但他惟一的反应却是他自己的一个问题。亚历克丝读着他的嘴型。

你喜欢这门课吗?

她本能地抬眼一瞟:屏幕还是黑的。

不,她回答。

我也不,他说,没人喜欢。

这时墙上一块阴影扯动了一下,迈克尔飞快地转过身去。当亚历克丝抬起视线时,奥尔迪斯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看见他们说话了吗?但这念头很快就被他本人的出现冲走了。

他显得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不堪,眼睛因疲劳而充血。他橙色囚服的衣领歪在一边,好像他是被一名警卫拽到座位上的。此外还有点别的,还有些更奇怪的事:教授跟他们的距离拉近了。或许镜头被固定来对着他的脸,也可能是他的钢桌被向前移了一两英尺——总之有些变化。教授成了焦点,成了教室的绝对中心。角落里,靠近那泡沫板吊顶的屋顶,支在西面墙上的,他们自己的那只红外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直压下来。

“我很抱歉,”奥尔迪斯开口说适,声音含混不清,“因为上次课上发生的事情。我的病情发作……那些症状来得太突然了,我简直没有一点办法阻止。我小时候把这病称为神游症。我为此极为羞愧,而其他小孩经常因此取笑我。我是滚蛋男、沉睡男。症状发作时我会把它们堵在身体里,把黑乎乎的东西往里挤就像屏住呼吸一样。我的神游症是些房间,我在里面走来走去的房间。但那……”他移开目光,朝向那些囚禁着他的墙。“那太可怖了。”教室里一片安静;他们回想着他那晚的样子,他的脸在抽搐,一只眼睛朝着他们摔下来,几乎撞在镜头上,然后一动不动地停在那儿,映在他们眼前,几秒钟后才随着信号消失,屏幕变成黑色。过了好久奥尔迪斯笑笑,在镜头前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好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真正来这儿的原因了:保罗·法洛斯。说说吧,你们都发现了些什么。”

没人说话。电视屏幕跳闪了一下,也许是因为风或者是教授那间小煤砖房里的什么动静。一条电流线像拉帘杆似的拉下来,然后教授又重新出现,双手抱在胸前,警觉的黑眼睛盯着他们。他没有刮脸,脸颊上能看见灰黑的胡卷。

“什么都没有?”奥尔迪斯说道,“你们每天都过得很潇洒嘛。”

“一个不存在的人你要怎么去搜捕?”刘易斯·普莱恩问道。他坐在后排,头靠在水泥墙上。

“我向你保证,保罗·法洛斯是存在的,普莱恩先生。他一直都是存在的。”

“但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因为我已经告诉了你们那是真的。那还不够吗?”

“不够。”梅莉莎·李插嘴道,普莱恩还没来得及说话。

“为什么不够呢?”奥尔迪斯问道,笑容变得更尖锐了。他下巴靠在右手上,他们可以看见他在那儿写了些什么。那是一个模糊难辨的单词,蜿蜒趴在他拇指边上。奥尔迪斯有时会这样,在身体上写些授课笔记,但就像关于他的其他一切一样,那些笔记都是难以捉摸的。一个日期,一个图案,一个页码,这一切通常都躲在摄像机的镜头范围之外。

“因为你在……”

“这儿?”他问道,同时伸了伸胳膊。那两名只看得见身体和腿的警卫交换了位置,每次奥尔迪斯一动他们就会这样。“你是这个意思吗,李女士?我被关在这地方的事实使我变得不那么值得信赖了?我的话的真实性打了折扣?”

她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是的。”

“还有个事实是我们目前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丹尼尔·海登补充说道,像惯常一样挑战着奥尔迪斯,“真的是不多。”

“你想要我再给你们些什么信息?”奥尔迪斯问道。

那男生一开始没说话。他专注地望着屏幕,仿佛那电视机可以指引他如何继续应答。过了一会儿,他用冷静有度的语气说道:“你的爱荷华之行。给我们讲讲吧。”

奥尔迪斯并未退缩,但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变了。他右脸上有什么东西裂开,皮肤上一条深色的裂缝,像一条弦似的被绷得紧紧的。“这又跟法洛斯关系何在呢?”

“大有关系,”海登说道,“开头难道不是和结尾一样的重要吗?”

“开头,”奥尔迪斯重复道,手指在钢桌上敲着鼓,“我去爱荷华搜索法洛斯时和你们一样还是个学生。但我在落基山发现的这一切比那重要得多。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不知道保罗·法洛斯在哪儿,不知道他是谁。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的导师本杰明·洛克博士灌输给我的。如今我聪明得多了。”

“洛克,”坦纳说道,“他是谁?”

奥尔迪斯的视线垂了下来。“是个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了解法洛斯的人。但是,像其他许多学者一样,洛克被这位作家耗干了。搜索成了他的一切,也最终毁了他。”

亚历克丝思量着那个词。她思考着菲斯克院长告诉过她的话,以及因搜寻法洛斯而毁掉的学者们。她想着奥尔迪斯孤零零地待在牢房里,想着杜孟大学两名被害的研究生。都是因为这,这些毫无意义的字眼。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摸着那本《线圈》皱巴巴的封皮。那冰冷的无生气的感觉又把她带回到现实中的夜晚,回到地下教室以及它所有的谜团中。

问他关于程序的事。

在她意识到之前那问题已经问出了,像一枚炸弹落进了正在进行的对话里:“是他教会你玩程序的吗?”

寂然无声。在屏幕上奥尔迪斯退了回去——退缩,抑或是逃避。教授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你额外做的研究?”他问道,语调冰冷。

“那个,”亚历克丝支吾道,“我——我没想要……”

“那是什么,教授?”李的发问正好把亚历克丝从与教授正面交锋的羞愧中解救了出来。既然有新的信息被揭开,课堂上有了新线索,李觉得有必要追究到底。“程序是什么东西?”

奥尔迪斯看着机箱边缘。这是他常见的一个姿势:移开目光,静待时机。教授所做的一切都是深思熟虑、谨慎有度的。他们等着他继续。

“程序是一种游戏,”他终于说道,“一种用保罗·法洛斯的小说来玩的游戏。”

“你是说像一种角色扮演游戏吗?”萨莉·米切尔问道。

“不,”奥尔迪斯很快地说道,“比那要复杂得多。”

“那它怎么玩呢?”

奥尔迪斯义一次显得十分小心。他抬起一只手插进头发里,把挡着他眼睛的头发往后捋。他们头顶上寒风在怒号,电视信号因此也受到影响,画面上的教授,不论是质感还是形态,看起来都变成了一条细长的影子。最后他的图像又恢复了正常。他叹了口气。现在已别无选择了;他已经说得太多。

“关于程序奇怪的事情是你并不知道自己身在其中,直到你意识到有些东西变了,”他开口道,“你需要被挑选才能成为游戏的一分子。我还记得我当时在杜孟上学时被挑选出来的情形。我记得我感到的那种自豪,终于成了他们的一分子……”奥尔迪斯的声音飘远了,他又把目光移向了镜头的边缘。再继续时他的语气变得更审慎了。“―条写在书里的留言告诉了我游戏已经开始了。但就我观察到的一切,却什么都没发生。”

坐在电视机前面第三排的亚历克丝往前坐了坐。一条书里的留言?她更加专注地望着教授。

“你是说程序并没有真正开始吗?”弗兰克·马斯登问道。他又是穿着理查三世的戏服,眼睛幽暗,头发用鞋油染着色。

“不,它已经开始了。这就是这游戏的刺激之处——你永不知情。你永远不知道真实生活究竟何时停止,而程序又是何时开始的。”

奥尔迪斯等着学生们慢慢体会他的话。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他继续讲述。

“一旦开始以后,你便要等着。一直等到他们都准备好。我从书里发现留言后,又过了三个星期,怪事开始出现。我那些朋友——他们的举动都不正常了。他们在……一切就像是他们正在演着某出话剧的情节。同学们,这就是程序。”

“而这些情节,”海登说道,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对着屏幕,“你需要正确地应对。要从这些情景中检起松散的线索,然后变成法洛斯笔下的一名角色。”

“正是如此。那看起来很傻,是的——但相信我,当程序达到最高境界时,就根本没有一点让你觉得傻的东西。我一直都记得:有天我们在学校的一家咖啡馆里,有个人看着我,

接着便开始说着完全是《沉默是金》里的台词。一瞬间我蒙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所措,十分恐慌。最后那人只好作罢,然后便走了。第二个星期,我的一本书里又出现了一条留言,这次是在一本德里达的书里:我们对你很失望,理查德。”

“你输了。”凯勒说道。

“第一次,是的。但几周后我又得到了一次机会。当时我们正沿着校园里的一条路往下走,我们五个都自称为爱荷华人,这时,有人开始说台词。我想起了那段原文——那是小说里藏得很深的—段话,写的是安玛丽搬进了大房子和她伯父一块儿住。我马上进入了自己的角色,说着台词,比着动作,完全和书里一样。游戏要的就是完全—致;玩家必须显示出对法洛斯小说最微小的细节也了然于胸的精通程度。而这第二次,我从其他人的脸色明白——我贏了。”

“如果你贏了又会怎样呢?”米切尔快速追问道。

奥尔迪斯抬起目光。他脸上的神色变了,一扫先前神经紧绷的苦相。他的眼睛闪着光。“你就被接受了,”他说,“程序结束,而你变成了精英中的一员。”

“那如果你输了呢?”亚历克丝问道,“那又怎样?”

奥尔迪斯的眼睛又垂了下来。看不见脸的警卫身子晃了晃。

“那样你就被抛弃了。而作为一名法洛斯学者,不能融入圈里,不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是比死还糟糕的命运。”

教授不再言语。几秒钟后信号便断了。

20

那天晚上她去了丽贝卡酒吧见凯勒。她到时他已在那儿了,他面前的长条桌上铺满了记事卡,一幅橄榄球场的图上画满了网格线和圈圈叉叉的记号。他看见亚历克丝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那头时,便向她挥了挥手。

“正做点家庭作业。”她坐下后他说道。这地方很喧闹。很好。

“没事儿。”

“来杯啤酒?”

“我来杯9号吧。” '

“魔法帽,”凯勒赞赏地说道,“很会选啊。”他叫来服务员,给他们点酒。

接着有一小段尴尬的气氛。这和夜课上跟他一起不一样,亚历克丝想着。这完全是另一种感觉。这是一次真正的约会。那不是说她在贾斯珀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宅女;她外出的时间不比其他任何人少。但自从哈佛录取了她,自从她父亲的病情变重……她就变得再没有多少时间来做这种事了。她觉得自己很傻,完全不在状态。

“说说吧,程序。”

她抬起头,才意识到凯勒在说话。要不是坐得离他这么近,你很难真正感觉他身材是多么高大,多么结实。他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柔弱的地方。但他同时又很好看,有着—双温和、安静的眼睛,嘴角似乎总是微微翘着,带着一点善意的嘲笑。

“怎么了?”她问道。他们的啤酒端来了。

“很愚蠢,是吧?陷入书本不能自拔成那样?那几乎就像是他们想要在法洛斯小说里找个洞然后钻进去。”

“我不知道。”她说着,脑子里不停地想,兔子洞……

凯勒把头一偏。他微笑着,显得饶有兴趣。亚历克丝已让他毫不设防。“你认为那游戏听上去很好玩。”

“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玩。”她说。她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看见梅莉莎·李在一个角落的坐位上。她正在和其他三四个英语专业学生聊天,亚历克丝很惊讶看到迈克尔·坦纳也在其中。李发觉了亚历克丝在看她,亚历克丝连忙收回目光望着凯勒,脸颊热辣辣的。

“我觉得那就是典型的书呆子,”凯勒在说着,“但我倒很想听他再讲讲他和那家伙去爱荷华的情形……他叫什么来着?哦对,洛克。”

“我以为你是不信奥尔迪斯的。”

“那是当然的。但我也很想看看这件事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亚历克丝。我想查出他到底知道什么,他到底在那监狱里查出了些什么。他已经令我着迷了,这也正是他上这门课的目的。但还是……”

“你说。”她说道。

“那听上去有点乏味。”

“快说吧,凯勒。”

“好像和这家伙有关的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大笑,凯勒脸红了。

“也许只是我的问题。”他放低视线盯着桌子,把他那瓶啤酒拉过来搂在两手之间。“也许我只是太多疑了。”

“你并没有多疑。”

“那么说你也有这种感觉?

告诉他,她想,告诉凯勒关于那本书,关于那条留言的事。告诉他奥尔迪斯是无辜的。她张开嘴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把酒瓶拿到嘴边,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做了点调查。”他说。

“什么样的调查?”

“我查出了一些事情。就是今天,在菲斯克图书馆里。”

亚历克丝坐向前,但凯勒并没告诉她什么。他只是坐在那儿,双臂环抱着,茫然地盯着她。自动电唱机里正放着“尖叫的树”的歌,舞池里有几个喝高了的联谊会女生。这地方变得越来越吵。

“怎样?”她说,“讲出来吧。”

凯勒咧嘴笑道:“不。”

“凯勒!我以为今晚我们是来学习的。”

“是吗?”他问道,笑容挂在脸上,“学习?”

“此外还能是什么?”

“解开秘密。”凯勒说道,他的声音故意压低,像极了奥尔迪斯的语气。他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睛闪闪发亮。就是在那一刻亚历克丝才意识到一点:她是在享乐呢。

“你告不告诉我你在图书馆里查到了什么?”她问道。

“暂时不。”

“要是你不让我知道的话,凯勒,那我就要——”

他隔着桌子凑过来吻了她。那一瞬间很快,很安静,桌腿轻轻往前移了移,他们的酒瓶在桌上晃了晃,就好像丽贝卡酒吧的边门外有列火车刚从铁轨上开过。亚历克丝眩晕地还没回过神来。

“对不起。”他说。 °

“不。不,我不是说——”

“你看吧。”

那男孩伸手从桌下他的背包里掏着什么东西。那是个厚厚的帆布书包,面上缝着“我爱佛蒙特”几个字。

凯勒扔出一本书到桌上。书顺着光洁的桌面滑过去,正撞上亚历克丝的胳膊。她拿起书,细看封面。这书她以前见过很多次了。正是法洛斯的《线圈》。

“别逗了,凯勒,”她边说边回想着刚才他靠近过来的动作是多么的快,想着他的呼吸温柔地压在她嘴唇上,“我屋里就有一本和这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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