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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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碟原名段梦,湖南株洲人,合玉门门徒,早年被合玉门派来铸玉会的卧底。”璩瞳看着周围的人,一字字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一支利箭一样刺穿了盛子邰的胸膛,他站在那完全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段氏兄弟、元震八、沐天健也目瞪口呆,刑术则抓着贺晨雪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阎刚、谭通和萨木川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向在远处早就知道真相的凡孟与贺月佳。

璩瞳看向刑术,问:“这是不是与你推测的不离十?”

刑术点头:“差不多吧,因为有些事情太顺利了,应该说,对贺月佳和凡孟来说太顺利了,而且先前他们一直想替换贺晨雪,这一点也让我觉得想不通,这样做没有意义呀?那个时候的贺晨雪基本上隐隐约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隐瞒没用呀?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失踪的段小碟,她去哪儿了?或者说,她来自哪儿?”

凡孟开口道:“我想用月佳替换晨雪,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她的性格与月佳相反,而且当年布局的时候,岳父想让她们二人合作,但月佳却认为妹妹太心软,有些事情她根本做不了,而且璩家的后代不应该人人手上都沾上血。”

贺晨雪咬紧牙关,没有流泪,只是那么看着自己的姐姐,虽然姐姐在她眼中只是个模糊的轮廓。是的,从很小开始,她就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甚至平日内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都看不清楚姐姐的模样,只知道姐姐与自己长得很像。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贺晨雪因为那双眼睛,一直被蒙在鼓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盛子邰怒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盛子邰陷入矛盾之中,全然不顾身边段氏兄弟的劝说,他疯狂地朝着璩瞳扑去,最终被刑术直接按在墙壁之上,段氏兄弟见刑术无意伤害盛子邰,只是围拢,并没有动手,反而朝着盛子邰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

璩瞳示意刑术松开盛子邰,随后道:“你母亲是被合玉门派到铸玉会的,也就是你父亲派来的,她爱慕着你父亲,而你父亲也口口声声说爱她,但是就这样一个人,竟然愿意将你母亲送到东北来,然后不管不问,每次写信都只是询问铸玉会的情况,丝毫不管你母亲过得到底怎样。你母亲失望透顶,于是她开始设计复仇的计划,她表露出愿意为铸玉会做一切,随后四大首工选择她来见我,她见到我之后立即坦白了她是合玉门的人,并告诉我合玉门至今为止都想找到甲厝殿,而且想彻底毁灭铸玉会……”

段梦见到璩瞳的时候说出那一切,让璩瞳惊讶不已,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段梦则直接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要发生什么,璩瞳和她都心知肚明。

按照段梦的话来说,无论在什么时候,能快速增进男女之间信任的事情,只能靠肌肤之亲了。

“那时候的我,自身难保,对什么都失去希望,好多次都快自我了断了。是段梦救了我,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在那之后,我也很清楚地知道,就算四大首工背叛了我,但他们没有对我下真正的死手,还留着良心,铸玉会需要的也不是内斗,而是同仇敌忾。”璩瞳说到这,走向盛子邰,“原本我是没有任何计划的,我只是想和你母亲一起过着小日子。”

刑术此时问:“璩前辈,段梦当时没有告诉你外面的情况吗?”

“没有,她很聪明,她并没有告诉我实情,她知道,如果告诉了我,我肯定会跟她一起离开,四大首工拦不住我,而她需要进行她的复仇计划。”璩瞳叹气道,“女人是很可怕的,特别是聪明的女人,其实我很清楚,她所有的复仇完全都是基于盛丰抛弃她而想出来的,我其实也在迟疑着,是不是要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她说,她会去做,而且还会等着我。”

段梦离开坐窟不久,发现自己怀孕,她只得咬牙坚持着,等着孩子的诞生,在孩子满月之后,独自悄然离开,这也就是为什么四大首工压根儿就找不到她的根本原因,因为那四个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段梦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其后璩瞳发现四大首工欺骗他,他偷偷离开坐窟,也发现了自己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从那时候开始璩瞳就已经决定施行当年与段梦之间的计划,那就是在帮助段梦复仇的同时,彻底击溃合玉门。

因为,除了击溃合玉门之外,当时的璩瞳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制止合玉门再次侵害铸玉会。

刑术此时道:“所以,甲厝殿就成为了一个最好的诱饵,对吗?”

“对,合玉门一直想找到甲厝殿,实际上我曾经也想过,如果帮助合玉门找到甲厝殿,会不会断了他们试图将铸玉会斩尽杀绝的念头?毕竟铸玉会当年只是找到甲厝堡中隐藏着的那些技艺,就已经成立和壮大了自身,不过后来我细想之后,觉得那不可能,人心不足蛇吞象呀,合玉门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铸玉会,他是想一家独大。”璩瞳背着手低头走着,“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细节你还不懂。”

刑术此时看向贺月佳:“你按照你爸的指示离家之后,去了湖南,混进合玉门,我想在这个期间,帮助你的人应该是段梦,对吧?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你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混进去。”

贺月佳点头:“对,是她,父亲给了我联系她的特殊方式,我找到了她,虽然当时父亲并没有说她是谁,但是看到她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母亲,但是那时候的她,也不是什么合玉门门主的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门徒。那段时间内,她教会了我掩饰自己的口音,因为我的一口东北话会让我立即露馅,我学得很辛苦,每天都混在人群之中仔细学着湖南话,不过当时她还告诉我了一件事,那就是盛丰最小的儿子盛子邰,也是她的儿子,是她与盛丰所生的。”

贺月佳当时觉得疑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与自己仇恨的盛丰还要生下一个儿子?而段梦则告诉她,也许盛子邰就是合玉门未来的希望,就是能砍断合玉门与铸玉会仇恨锁链的那把利刃。

贺月佳苦笑道:“当时我觉得母亲是在异想天开,因为盛子邰根本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即便时不时两人会擦身而过,但被盛丰一手培养长大的盛子邰都会目不斜视,带着高傲的气息压迫着周遭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母亲。”

说到这,贺月佳看着盛子邰:“你还记得那个在你大学时期,每个星期都会去你家帮你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的阿姨吗?那就是你妈妈。”

盛子邰陷入回忆之中,但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阿姨的模样,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去注意过这个人,可以说,他从小就学会了,只记住对自己有用的人,就如同他每天只带固定的名片在身上一样。

盛子邰慢慢坐下来,喃喃道:“那个阿姨,就是妈妈?”

贺月佳点头:“对,那个阿姨就是妈妈,我们的妈妈,我和晨雪还有你的妈妈,虽然我们的父亲不同,但妈妈是同一个人。”

“那也不能成为你杀死我大哥的理由啊!”盛子邰厉声道,“他虽然与我同父异母,但始终是我大哥,我知道,他讨厌我,看不起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弟弟,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要对我下手!”

刑术上前道:“这算是铸玉会几百年来第一次有效的反击,设计的真完美,璩前辈你先前说过,你要杀死徐氏兄弟,是因为他们曾经掘了你的祖坟,我想,这四人多年前,在湘西盗墓,其中就盗了你璩家的祖坟,对吧?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徐氏兄弟是按照合玉门的指示去做的,虽然他们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合玉门给他们的甜头。”

璩瞳不语,看向门外道:“徐老三,你自己进来解释吧!”

众人看向门口,看到将自己浑身上下涂满污泥,头顶上还挂着树叶,做了天然伪装的徐有立在那,他的眼神无比的空洞,就像两个似乎要吞噬掉一切的黑洞一样,你从那一对黑洞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虚无,仿佛在大家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件事,是我老师提供的线索,但他并没有让我们去盗墓,只是说在湘西一带有着新苗人的坟墓,值得研究,还说迄今为止,也许还存在着新苗人,我带着这些资料回去研究,没想到被我大哥、二哥和四弟三个看到了!他们决定发一笔财,但我不同意,因为盗墓是折寿的事情,太缺德,可他们眼里只有钱,威逼着我合作,研究。”徐有说到这,浑身都在颤抖,“那是我的毕业论文研究资料!竟然成为了他们三个文盲、白痴、杂碎发横财的路子!他们三个开始四下探寻湘西古墓的消息,包括详细的路线图等等,就在那时候,他们就被合玉门盯上了,紧接着有人找上他们,询问他们手中有没有可以出售的物件,哪怕是出土的也行,他们专收黑货,而且可以出很高的价钱,所谓的买家其实就是合玉门的人,他们推波助澜,让那三个杂碎下了发横财的决心……”

徐有依然不同意其他三个兄弟的做法,就在那时候,徐财想出了一个最不要脸的方式要挟他这个弟弟,他告诉徐有,如果徐有不合作,不帮助他们,那么他们将会来个鱼死网破,将准备好的一切计划透露出去,告知徐有所在的学校,说徐有是个盗墓贼,还有三个盗墓贼的兄弟,这样一来,徐有的前途尽毁,更不要说毕业了。

徐有在那苦笑着,喉头发出奇怪的声音:“多么不要脸的哥哥和弟弟呀,自己发不了横财的话,也要拉我下水,让我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当然啦,最无耻的就是合玉门,我明明可以说服他们的,因为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走黑货,可合玉门的出现,让他们三个觉得这是个财路,于是将罪恶强加于我的身上!”

盗墓、盗墓、盗墓再盗墓,徐有在其他三个兄弟的胁迫下,做了盗墓的顾问,陪他们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被合玉门的人录了下来。

贺月佳道:“合玉门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想借徐氏兄弟的手达到两个目的,其一,翻找下璩家祖坟中是否藏有甲厝殿的秘密,其二,就算找不到甲厝殿的秘密,祖坟被掘,也能将消失多年的璩家人给逼出来,可惜的是,因为当时这种案子较多,破案难度也较大的关系,警方并没有完全公开这件事,所以在媒体上查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湘西一带的一些古墓被盗,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也是我从母亲那得到的消息再转告的,那时候父亲告诉我,再等等吧,等到合玉门开始利用徐氏兄弟的时候,也是铸玉会开始复仇的时候。”

徐氏兄弟开始走黑货,在合玉门的安排下接触香港的黑帮,一切都是合玉门为了将他们逼上绝路所使的手段,当然合玉门并不知道那个黑帮中有卧底,他们这样的目的是,徐氏兄弟是不会满足的,虽然盗墓的物件卖了一大笔,但人不都那样吗?当你穷困潦倒的时候,你最期望着吃饱饭,当你吃饱饭了你希望有积蓄,当你有十万的积蓄时,你想五十万,你有五十万开始就想五百万,有五百万又会想五千万甚至五亿!

没有人会嫌钱多,财路摆在眼前,也没有人不会继续前进的,人都这样,无一例外,所谓的知足者长乐,那也仅仅只是一部分看破的人才能体会到的,这也是为什么世间极少有真正可以看破尘世的人存在的主要原因。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合玉门也收到消息警方盯上了徐氏兄弟之后,便开始了他们计划,一方面,他们派徐氏兄弟去哈尔滨,另一方面,让盛子邰去哈尔滨找到郑苍穹拜码头。这个阶段,他们想达到的目的有两个,第一,让铸玉会被警方调查,因为璩家人一直没有现身,消失多年,而甲厝殿的秘密又只有璩家人才知道,这一招既可以让铸玉会元气大伤,也能逼出璩家人;第二,徐氏兄弟就算不成功,也可以作为接下来去找甲厝殿的棋子,因为到这个阶段,璩家人不可能不现身,他们再不现身,就得被逼到悬崖之下;第三,只要郑苍穹点头,那么合玉门基本上就可以畅通无阻,当然,郑苍穹能合作更好,只要不成为绊脚石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更不要说,郑苍穹的徒弟刑术,当时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首工之一。

不过让合玉门最想不到的是,另外一个首工竟然是私下与他们保持“合作”的凡孟,凡孟当然也是按照贺月佳的指示去与他们合作的,他也清楚合玉门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凡孟必须选择盛氏兄弟当中的一人“效忠”,当然,不能选择盛子邰,因为盛子邰的身份特殊,璩瞳和段梦都想保全他,所以只得选择了盛钰堂。

合玉门的计划初步成功,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之前,璩瞳就计划好了一切,绝世楼案件中,璩瞳帮助潘峰让警方查清楚了伪造名画的案件,同时也将刑术带到了身边,因为刑术是他选择的最后王牌,没有刑术,他之后的计划无法顺利进行,因为这个计划的核心需要一个聪明人,一个擅长观察的人,一个最终能破局的人。

从长沙开始,中间经历的所有事情,璩瞳都没有插手,他插不进手,也没有必要插手,同时他也得在暗中观察,观察那盛家兄弟两人关系到底恶劣到什么程度,当然,这期间凡孟与贺月佳也发挥了作用,最早指出一个错误的地点,然后再指出正确地点,在这之间拉出一段让他们博弈的时间,以此来推测几方人马的实力,就像是正式考试之前的摸底考试一样。

“等我们到了德夯苗寨,这出戏才正式拉开序幕。”刑术看着周围的人,目光最终停留在璩瞳的脸上,“我们的进展一直很缓慢,可以说不顺利,为什么不顺利?因为矛盾,你利用这些人的矛盾,你的突然出现也延缓了我们的进度,而且队伍中还有你早就安插进来的凡孟与贺月佳,知道甲厝堡地点的人只有你们,大家只能按照你们所计划的节奏去走。”

来到盆地的路有好几条,凡孟与贺月佳带着盛钰堂走最远的那条路,故意拖延时间,而璩瞳分别出现在刑术与盛子邰跟前,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步骤去走,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就是利用人的心理,不知道是敌是友,但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不相信你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换言之,那时候人的心里只有三个字:赌一把。

也就是“赌一把”这三个无可奈何的字,将杀戮从后台推向了舞台正中,拉开了复仇杀人夜的序幕。

第四十一章:隐形人

“我们几队人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再详细重复了,大家也都清楚了,不过有几个细节我得说一下,其一,就是盛钰堂的死,第一个下毒,也就是下三丈青胆汁的是谁呢?”刑术扭头看向凡孟与贺月佳,“是你们吗?”

两人默不作声,刑术又看向璩瞳:“是他们吗?”

璩瞳也不说话,刑术此时笑了,扭头看向贺晨雪:“晨雪,你相信下三丈青胆汁的是你的姐姐和姐夫吗?”

贺晨雪使劲摇头,刑术点头:“我也不相信。因为据我对璩前辈的了解,他很爱自己的女儿,当年已经为了复仇将自己刚刚团聚的女儿弄到了湖南,他还会让女儿的双手沾上鲜血吗!?不会!他绝对不会!”

沐天健此时上前问:“不是他们,那还会是谁?没有人了!”

刑术笑了,抬手指着一侧的元震八:“他不是人,是鬼啊?”

沐天健慢慢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元震八:“你……”

“不可思议吧?与大公子情同兄弟的元震八竟然会给他下毒!”刑术摇头,“元震八,你也可以不承认,因为我没有证据,仅仅用的是排除法,我排除凡孟与贺月佳,也必须排除沐天健,因为这个人对盛钰堂是真的忠诚,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演戏都演不出那么真,而且,如果他会演戏,他就不仅仅只是一介武夫了。”

元震八看着刑术,依然不说话,但目光还是从璩瞳脸上扫过了一下。

刑术道:“逐货师中分很多类型,术有专攻嘛,你专攻的是医术药物方面,而三丈青胆汁加上蜥蜴舌液这种毒,平常人闻所未闻,就算会医术的或许都不知道,西医会验血来查明,但查明之后得出的结果不可能这么准确,而是会用医学方面的专用术语来告知他中的是什么毒,你不一样,你马上就知道了,因为有璩前辈这个黑衣人在,你认为事情发生了,都是合理的,都可以推到他身上,但是不可能。”

元震八笑了,笑着上前拍着刑术的肩膀:“好吧,就算是我下的三丈青胆汁,那又如何?那东西单独服下的话,是清热解毒的,杀不了人,你应该知道吧?”

刑术也笑了:“是呀,你们这一手真聪明,弄到法庭上,这种事情都无法定罪,真是聪明,厉害!所以,给盛钰堂下第二种蜥蜴舌液的人,你们选择的是徐道!”

元震八的眼珠子微微一抖,瞟了一眼刑术身后的璩瞳。

刑术也一把按在元震八的肩头:“徐道那样做,是因为他怕死,大哥死了,他又打不过那黑衣人,而且其他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在树林中的时候,他就被璩前辈制住了,说服了他,交代了之后的一切,他只能那样去做,不仅害死了盛钰堂,还杀死了自己的二哥徐财,当然,徐财的死,下毒的是他和璩前辈,璩前辈先下的是胆汁,他依然用舌液做了第二个步骤,当然,这些环节当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齿轮,那就是段梦。”

盛子邰此时目光扫视着周围:“你说我妈在这里?”

“我不知道,也许在周围吧,也许压根儿就不在,她不需要在现场,她需要做到的事情之前就可以做了,第一,她最有机会接近徐有,与徐有定下计划,再告知璩前辈,第二,她才有机会接触元震八,或者说,元震八就是她找来的?这个我不知道,只有她和元震八自己清楚。”刑术拍了拍元震八的肩膀,“徐道在被指示之前,他看到的那张脸,是璩前辈假扮成为盛丰的脸,我想璩前辈的计划是,通过徐道的双眼和他的嘴巴,在最后的时刻,让盛子邰认为,计划这一切的就是他的父亲盛丰,最终导致他对父亲的失望和彻底的不信任,这样一来,盛丰在死之后,或者是被警方逮捕之后,合玉门的下一任门主自然而然就是盛子邰,到那时候,盛子邰与我的承诺就会生效,即便不生效也无所谓了,只要警方介入此事,合玉门不敢再做任何事情,只能本本分分的做买卖,最后段梦可以出现,以生母的身份劝诫盛子邰改革合玉门,不再与铸玉会为敌。”

元震八看着刑术冷哼了一声:“你也说了,你没证据,杀人的证据都没有,徐生是被雷劈死的,大家都知道,谁也没有看到有人插了铁管在他背包上?再说了,雷劈死人也有几率的,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另外,杀死盛钰堂和徐财的人是徐道,徐道已经死了,是被他杀死的!”

元震八指着璩瞳,璩瞳眉头微微皱紧,也不发一语。

贺晨雪要上前,被刑术拉住,贺月佳也情绪激动,也被凡孟一把抓住。

刑术转身看着璩瞳:“璩前辈,你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牺牲自己,对吗?”

璩瞳点头:“记得当初潘峰带你离开坐窟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刑术道:“你说你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有着单纯目的的人,但事实不是这样,你杀人了,你是坏人。”

璩瞳淡淡道:“杀了人就是坏人吗?处决犯人的警察是坏人吗?”

刑术道:“但你不是警察,警察也不能随便杀人,徐氏兄弟或许该死,那也不是你该决定的,盛钰堂该死吗?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该死?”

璩瞳道:“他现在没做,将来一定会做,他是盛丰的儿子。”

刑术指着盛子邰道:“那他呢?他身上也流着盛丰的血,你为什么不杀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你心爱女人所生的吗?璩前辈,你依然不懂我想说什么吗?”

“我懂。”璩瞳笑道,“你是说,我们都被段梦玩弄于鼓掌之中。”

刑术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贺晨雪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刑术虽然不忍在贺晨雪面前说出真相,但这是说服璩瞳的最后机会。

刑术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段梦操控的,她游走于这个局的边缘,随时都能将自己给摘出去。在这些年中,她扮演的是一个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但站在法律的角度,却是唯一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甚至还可以算是受害者的一个角色。璩前辈也好,贺晨与贺月佳也好,还有盛子邰,这些人都不会出卖她,而徐有、元震八与她有交换条件,加上他们两人也是安全的前提下,段梦就不会东窗事发。”

贺晨雪听到这,打了个寒颤,她始终不认为自己的母亲会那么可怕,会将自己至亲之人都算进这个局之中,再将自己给摘干净。

璩瞳淡淡道:“是,但是那又怎样?铸玉会的目的达到了,以后与合玉门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争端了。”

“她所谓的主持正义,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这一幕幕悲剧上演完全就因为当年盛丰抛弃了她,将她象货物一样送到了东北,送进了铸玉会。璩前辈,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她始终爱的人是盛丰,是合玉门的门主盛丰,不是你这个铸玉会的首工。”刑术看着璩瞳,“璩前辈,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都不值得,你好不容易能和女儿们团聚,要做的是安享晚年,而不是大开杀戮。”

璩瞳走近刑术:“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事情已经做完了。而且,段梦、月佳、凡孟这些年已经收集好了合玉门的一系列犯罪证据,在你们从长沙启程之后,段梦就以匿名的方式将这些证据交给警方,这一次,铸玉会是彻底的反败为胜了。”

刑术皱眉:“铸玉会是反败为胜了,但你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再觊觎东北的市场,再打甲厝殿的主意。”

璩瞳道:“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是想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说着,璩瞳自顾自地笑了。贺晨雪上前道:“那你怎么办?”

璩瞳走向贺晨雪,一把将其抱在怀中:“晨雪,爸爸对不起你,知道吗?当年爸爸知道潘峰的事情时,只知道自己和潘峰的生母一样,都是不合格的父母,但是,我很庆幸在这辈子最困的时候遇到了你的母亲,更高兴有了你和你姐姐两个乖女儿,更因此办成了一件铸玉会几百年来都没有办成的大事。我大部分心愿已了,唯独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按照祖辈的要求,去找到真正的甲厝殿所在。”

璩瞳说完松开贺晨雪,分别看了眼刑术与凡孟:“你们两人是新任的首工,也是我璩家的女婿,铸玉会的未来靠你们了。”

璩瞳说完露出个坚定的笑容,转身要朝石屋外走去,一侧的沐天健右手一抖,藏在袖筒的一把短刀落下,他反扣在手中,朝着璩瞳疾奔而去,刑术、阎刚要上前制止的时候,璩瞳已经转身来,举起右手,双指成剑,对准了快到身前的沐天健的眉心处,沐天健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璩瞳皱紧的眉头松开:“你是个讲义气,知恩图报的人,其实我一开始就有机会干掉你,在洞口的时候,我就算不杀死你,也有十成把握把你打成一个废人!我没那么做,是觉得盛钰堂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是他的福分,你的存在也是他曾经也做过好事的证明。如果你现在要复仇,我不会还手,不过你得考虑一下你的结局,你仔细看看周围。”

沐天健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知道周围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只要他出手,说不定璩瞳没死,他却立即丧命。而此时,就连盛子邰也给段氏兄弟递了眼色,如果沐天健对璩瞳下手,段氏兄弟一定会下杀手,原因很简单,盛子邰宁愿相信璩瞳,也不会相信沐天健这个为盛钰堂死心塌地卖命的人。

沐天健放下匕首,俯身抱起盛钰堂的尸体,大步离开。

璩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转向盛子邰道:“我知道,你也恨我,你恨我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是我杀了你哥哥,更多的是因为,你觉得很屈辱,你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还有一段那样的过去,还与你父亲之外的男人生下过孩子。但你要记住,如果不是我,不是你妈妈,不是你姐姐和姐夫,以你的性格,永远当不上门主!”

盛子邰眉头紧锁,就那么看着璩瞳,听着他那些无法反驳的话。

“如果当上门主的是盛钰堂,你不会屈身于他之下,到时候,最终的结果还是你们兄弟相残。就算让盛丰来选,他可能还会选择盛钰堂,不可能是你。你下半辈子只有两件事要做,第一,忘记今天的事情,第二,当一个安分守已,孝顺母亲的合玉门门主,传承好属于你们的玉文化。”璩瞳说完,抬手要去按盛子邰的肩,但手抬起来,最终没有放下去,而是收起来了,“路已经铺好了,你要做的就是走稳点。”

璩瞳说完,环视周围:“我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好像没有了,我该出发了,你们也该出发了,我会去自首。”

璩瞳走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道:“刑术,其实以前潘峰离开坐窟的时候,我就知道,当时的他就是现在的我,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就如你当时所说一样,其实抛开感情因素不谈,仔细思考的话,这个局,不需要流血。”

璩瞳随后扛起徐财和徐道的尸体离开了,谁也没有制止他,也知道无法制止他。

贺月佳和贺晨雪就站在那看着,都牵着身边那个男人的手,希望他们手心中的温暖能传到胸膛,化掉心脏表面的那一层冰霜。

随后,在场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盛子邰的身上,接下来事情要如何发展,全看他了。

“刑术,我不会食言的。”盛子邰走过刑术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朝着贺月佳问道,“贺月佳,我妈呢?”

贺月佳看了一眼凡孟,随后道:“你妈,一直都在你爸身边。”

盛子邰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

长沙郊外,盛丰别墅内。

急促的门铃声响彻门廊,又从像喇叭一样的门廊传遍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一只手一样拼命敲打着客厅一侧监控室的门。在监控室中的铁牧风站在监视器前,看着画面上站在大门口的傅茗伟、董国衔两人,还有其身后停着的三辆警车。

也许别墅早就被包围了,也许山上布置好了特警与武警,也许警方的狙击手占领了制高点,瞄准了屋子中可以看到的每一个人。

铁牧风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现在,是他应该报答盛丰恩情的时候了,他抓起对讲机,让保镖们在后院集合,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开门出去。

开门的那一刻,铁牧风发现盛丰就站在门口,换了一身商务西服,这一身衣服,盛丰只会在正式场合才会穿。

“老爷子,警察应该没有全面包围,我可以带你从暗门离开,按照从前紧急预案中的方案,我们先躲一段时间,然后再从云南出境。”铁牧风认真地说,“时间不等人,咱们走吧。”

盛丰像是没听到铁牧风的话一般,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人敲门,就得有人应门,牧风你去开门。”说完,盛丰四下看了看,“梦妈,来,帮我整理下西装,袖口有褶子。”

叫梦妈的保姆从厨房走出来,擦了擦手,低头过来,帮盛丰整理了下,低声道:“老爷,脱下来我熨一熨吧。”

梦妈说话时,盛丰就这样低头看着身旁的这个中年妇女,随后微微摇头,看着铁牧风又道:“别让客人等久了,去开门呀!”

铁牧风转身朝着门廊走去,盛丰则忽然抓住梦妈的手,让梦妈不由得一愣,随后他又松开,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是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铁牧风。

梦妈站在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廊,随后转身走向后院,步伐走得很轻,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门外,董国衔的手一直按在门铃之上,许久不见开门的人担心道:“会不会跑了?”

傅茗伟看了下周围的山,抓起对讲机要询问布控小队的情况时,门却开了,首先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铁牧风,然后才是其后站着的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精神抖擞,面带笑容的盛丰。

“请问,合玉集团董事长盛丰先生在吗?”傅茗伟说话的同时,拿出了逮捕证。

盛丰上前道:“你好,我就是。”

傅茗伟将逮捕证放在盛丰眼前:“盛丰先生,你因涉嫌一桩谋杀案,多桩文物伪造案、诈骗案以及洗钱案,经过人民检察院批准,现将你逮捕,请你跟我们走吧。”

董国衔摸出手铐来,铁牧风皱眉,盛丰却径直上前伸出自己的双手让董国衔拷上,同时对铁牧风说:“牧风,家里就靠你了,我以后肯定是回不来啦,不管以后谁主持公司,如果你还有精力,还愿意干下去,请你帮助他。”

铁牧风微微点头:“明白。”

“另外,在我床头的抽屉里,有两个文件袋,写有你名字的是我给你的,另外一个麻烦你交给梦妈。”盛丰叮嘱道,铁牧风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头,忽然觉得鼻子很酸。

盛丰说着,准备要走,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别墅二楼的花园,在花园的边缘站着拿着工具的梦妈,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保姆,也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承认过的妻子段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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