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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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声,然后是持续的哭喊声,这些不断在刑术的耳边响起,深陷梦境的他拼命挣扎着,总感觉自己浑身被什么东西所束缚。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身上还被绑了专门用于精神病人的约束衣。

“为什么绑着我?来人啊!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病人!”刑术在那拼命喊着,挣扎着,然后从床上滚了下去,又靠着墙壁蠕动着站起来。

等刑术站起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一个只有一张床的,四面墙壁都被软包的房间内,刑术很清楚的记得,这种房间是给那些有自杀倾向的精神病人准备的,防止他们撞墙伤害自己,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刑术朝着门口蹦跳着,隔着装有铁栏杆的窗户朝着外面喊着:“喂,来人呀,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病人!来人啊!”

突然间,一个满脸乳白,只能看到五官轮廓的人猛地出现在窗口,吓了刑术一跳,虽然他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总感觉那个人在笑,而且笑得无比狰狞。

那个古怪的男人慢慢退后,紧贴着墙壁看着刑术,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慢慢地从门外推了过去。

当轮椅推到门口的时候,轮椅停住了,轮椅上的那个女人慢慢扭头看向刑术。

当刑术和那个女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女人脸上明明还清晰可见的五官忽然间熔化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成团,然后变得扁平,即便是这样,刑术依然认得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龚盼。

刑术拼命用身体撞着门,喊道:“放了我,放了我妈,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这是什么地方,放开她!快放开她!”

撞了好几下之后,刑术再向外看去,发现门外空无一人,更离奇的是,就在短短几秒之内,明明是走廊的门外突然间变成了一间被软包的病房,而刑术则能清楚地看到那间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与自己一样,穿着约束衣的人,正在门口撞着,喊着。

突然间,刑术意识到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在窗口看到自己呢?

刑术猛地回头,回头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另外一扇门,他下意识抬手去抓门上的栏杆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约束衣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而自己身处的也不是病房内,而是走廊中。

等刑术再抬头,却在病房中看到了龚盼,此时的龚盼并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床上,朝着怀中的孩子笑着,低声唱着什么歌,刑术的手伸进门窗内,喊道:“妈,我是刑术,妈!我在这!妈,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妈,你说话呀!”

刑术喊着,却听到了龚盼的歌声慢慢传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听着听着,刑术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隔着窗户一直看着,但在此时,明明是龚盼的歌声,却变成了一个男人在唱歌。

刑术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篝火旁边,而那个唱歌的男声却是从连九棋口中传出的:“……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刑术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疼痛,就在他揉着脑袋的时候,连九棋递过来一杯水:“我在水里放了阿司匹林泡腾片,能止痛。”

刑术道谢接过杯子,喝下去之前,看到墨暮桥站在旁边的岩石上方,而庵古依然昏睡在篝火的另外一边。

“刚才你在唱歌?”刑术喝完之后,将杯子递还给连九棋,“唱的是《何日君再来》?”

连九棋“嗯”了一声:“没想到你还知道这首歌。”

刑术呆呆地看着篝火:“当然知道,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我妈经常会唱。”

连九棋浑身一震,岩石上端的墨暮桥闻言也低头看向他们父子俩。

刑术又道:“其实我都记得不太清楚,后来长大了,有一次听见人家的录音机中放了邓丽君唱的《何日君再来》,当时就觉得好熟悉,好温暖,站在那一直听,再后来,我养父告诉我,我妈最喜欢这首歌,每天都唱,从早到晚……”

连九棋不作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龚盼”这个名字,当他回到中国,也很害怕看到刑术,因为他愧对自己的妻儿,但又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自己这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能为自己全家报仇……

但是,他更清楚的是,那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沉默许久后,连九棋终于问:“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妈妈了?”

刑术苦笑道:“是她离开我了,我一直都在那间精神病院里,从未离开过。”

连九棋又问:“你还记得她什么模样吗?”

刑术摸索了半天,从包中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那张塑封过的照片,递给连九棋:“我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所以特地塑封起来。”

连九棋拿过照片看着,看着上面那个长发飘飘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双手在微微颤抖。

刑术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看着篝火道:“如果不是这张照片,我恐怕都忘记她是什么模样了,应该说,我如果没有看到这张照片,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她去世的时候,我太小了,小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连九棋用大拇指轻抚过照片上龚盼的脸,担心自己再继续看下去会情绪失控,被刑术察觉什么,立即将照片递还给刑术:“说说你长大的地方吧,你喜欢那里吗?”

刑术将照片小心翼翼装回钱包:“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小时候以为那间医院就是全世界,后来离开那里开始上学,才知道,原来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和我年龄相同的孩子,唯一不理解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说话呀做事呀,和医院里的人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而我没有,也许就是因为我有太多的疑问,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连先生,你呢?你小时候呢?”

岩石上的墨暮桥坐下来,警戒的同时,安静地听着这对父子的谈话。

连九棋迟疑了一下道:“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唯一的知道是,我原本的姓是赫连,解放后登记户口的时候我爷爷才改成了连姓,听说祖上还挺显赫的。”

刑术道:“赫连?似乎最早是匈奴的姓氏,后来契丹姓氏里也有赫连吧?”

“对。”连九棋笑道,“也许是天意吧,我们现在追寻的一切都与契丹有关系。”

刑术又问:“那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墨暮桥扭头看着连九棋,想听他怎么回答。

连九棋迟疑了下:“有,但是,失散了,很多年前就失散了,也许他们还在某个地方等我,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们。”

刑术笑道:“这个简单,我很擅长找人的,这样吧,如果这次咱们平安回去,你把他们的资料都给我,我帮你找。”

连九棋道:“不要加如果两个字,咱们肯定会平安回去的。”

“好!”刑术起身,揉着自己还隐隐发痛的浑身上下,“这次回去,我一定帮你找。”

“谢谢。”连九棋简单地回应道。

……

已经走到了洞穴出口的唐思蓉等人,却发现洞外飘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能开进一辆大卡车的洞口堆满了积雪,如果想要出去,必须要在积雪中刨出个洞来。

“开个洞,继续前进。”唐思蓉指着那厚厚的积雪道,“现在时间还算早,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上山,然后找个洞穴过夜,不能再等了。”

古拉尔和维克多两人拿着折叠铲上前,阿乐在后方道:“你们先挖,然后换我和海森。”

古拉尔不作声,只是与维克多挥舞着铁铲在那挖掘着。

唐倩柔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一直盯着古拉尔和维克多的唐思蓉,问:“你怕吗?”

唐思蓉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怕什么?”

唐倩柔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大老板。”

唐思蓉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笑容:“为什么要怕他?他离死不远了,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唐倩柔又问:“大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和爸爸都不肯告诉我。”

阿乐虽然闭眼装作在休息,但却一直仔细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唐思蓉淡淡道:“那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得越多就离危险越近,大老板是一个心重手狠的人,也很聪明,我们所有人的脑子加在一起都不如他聪明,以前你爸说过,大老板哪怕用头发丝都能想出来整死我们的办法。”

唐倩柔皱眉:“那你还不怕?我们这次来找奇门,明面上是有公司的支持,可实际上,我们这样做,完全就是想避开大老板的监控。”

“为什么要怕?”唐思蓉语气冰冷,“他欠我们的,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帮他,为他卖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犯下了那么多永远无法被人原谅的罪行,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奇门。”

唐倩柔忽然笑了,唐思蓉问:“你笑什么?”

唐倩柔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刑术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聪明,他估计还一直认为,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就是公司的大老板。”

唐思蓉冷冷道:“别低估了刑术,要知道他可是连九棋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这个道理恒古不变,如果他不聪明,绝对不可能顺着线索找到我们这里来。”

唐倩柔不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对唐思蓉的话完全不认同。

洞口的雪洞之中,已经挖了一定深度的古拉尔和维克多停了下来,古拉尔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又递给维克多,看了一眼后方,低声问:“你留下的记号明显吗?”

维克多看着雪洞口:“很明显,我是按照雇主手上那份地图上的标志所画的,不过,头儿,你真觉得会有人跟来吗?”

古拉尔道:“地雷被触发就是证据,还有,我觉得那个叫刑术的小子不是普通人,他肯定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肯定会追上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维克多放下水壶:“头儿,这次咱们死了这么多弟兄,回去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这是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上次在叙利亚,我们被围困了一个星期,都只是阵亡了3人而已。”

“挖吧。”古拉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重新拿起了铲子,“我一定会带你和海森平安回去的,哪怕是拼上自己这条命。”

维克多靠在一侧,只是看着挥舞着铁铲的古拉尔,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也拿起了铁铲开始挖起来。

……

来到南面洞穴通道中那个三岔路口前时,刑术等人很容易就看到了维克多在三个路口旁留下的标示和记号。

连九棋站在路口中间,从左往右看去,最左边那条路的右侧石头上刻着一个骷髅头,中间那条路刻着一颗心,心上面还插着一把剑,最右侧那条路画着一只很难看的鸟。

墨暮桥与庵古站在连九棋后方,纳闷地看着。

查看完那个三个标志后的刑术转身问:“第一个我能看明白,意思是危险,第二个和第三个我看不懂,但很明显,是唐倩柔他们留下来的。”

墨暮桥分析道:“确切地说,是库斯科公司队伍中某个人留下来的,肯定不是唐倩柔要求的。”

庵古问:“为什么呀?”

连九棋解释道:“从芦笛的口中可以得知,库斯科公司的队伍已经起了内讧,阿乐杀了万清泉,也许受雇于大老板,唐倩柔和唐思蓉都不傻,加上阿乐和佣兵之间的矛盾,这些都说明,他们是各怀鬼胎,目的不一,所以,有人会留下这些符号,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留下符号的人,也许想借助第三方的未知力量,帮他们达到什么目的。”

刑术点头:“我赞同你的分析,不过我有件事不明白,这个洞穴虽然很大很深,但如果一直前进,怎么走也用不了两天吧?庵古,传说中乌拉尔汗部落在这个洞穴中走了两天是怎么回事?”

庵古回头看了一眼:“也许在几百年前,就存在那种鬼熊了,这里还有岔路口,加上那艘古船,一切的事情加起来,两天差不多吧。”

刑术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又看着右侧那只刻得无比难看的鸟:“既然有三条路,其中一条是死路,那这一条是只鸟,会不会指的就是前往金雕部落的路?”

墨暮桥眉毛一抬:“有道理,不过看起来也应该是唯一的解释,只是这只鸟太丑了。”

墨暮桥说完,四人都笑了起来,而刻下这只鸟的维克多还认为自己这幼儿园的画工几乎接近了完美。

庵古指着中间那个心上面插着一把剑的标志:“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刑术摇头:“看不懂,但是从脚印上来看,库斯科公司的人应该是朝着这头前进的,所以,由此推测,这条路应该是前往四季山的。”

连九棋听到这,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唐倩柔能这么准确地找到路,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肯定在那艘宋船上找到了什么线索,反过来一想,也就说明这个宋船上的人,当年在这里炼制生铁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山中的那座忽汗城。”

庵古看着他们:“现在怎么走?怎么选?我们去四季山吧。”

墨暮桥的手直接按在了庵古的脑袋上:“我们的目的是去金雕部落找封冥刀,而不是去四季山,如果去四季山,我们留在部落中的人质就完了,要知道,他们只给了我们七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还剩下五天。”

连九棋指着最右侧那条路:“我们去金雕部落,休息的时候,我还可以看看芦笛留下来的日记和注解,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否则的话就算顺利进入了四季山,也是凶多吉少。”

“走吧。”刑术拉开燃烧棒,领头走进了那个最右侧的洞穴通道当中。

让四人很意外的是,从他们进入洞穴通道一直来到洞口,也就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当领头的刑术看到洞口射入的光线,并熄灭自己的手电时,几乎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洞外大雪纷飞,但积雪并没有如四季山那个出口一样堆积成山,因为这个洞口处于半山腰之上,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洼地,周围三面都是矮山,是个伏击的绝佳地点。

刑术蹲在门口,朝着下面看去:“难怪乌拉尔汗部落的人通过这里偷袭会不成功,下方的隘口看到了吗?完全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换到现在,用一挺轻机枪就能直接把这个缺口给封死了。”

墨暮桥拖拽着庵古上前,问:“现在轮到你指路了,我提醒你一句,规矩点,你应该清楚,你如果耍花招,我会毫不迟疑让你变成一具尸体,再者,你这个俗化者落在金雕部落的手中,会有什么下场,相信你比我们还清楚。”

庵古站在那,皱眉看着下面,发呆了许久,才道:“你们真的打算去吗?”

“废话!”墨暮桥有些恼怒,“那你以为我们来做什么?我们有得选吗?”

庵古又寻思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天空道:“那我们只能傍晚再去。”

刑术问:“为什么要在傍晚?”

连九棋也在旁边道:“我原本打算是晚上摸进去。”

庵古摇头:“只能傍晚去,你们大概不知道,金雕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在傍晚时分无法飞起来。”

庵古此时道出的这个秘密,让大家都很意外,墨暮桥问:“你别耍花招。”

庵古道:“我没有,这个秘密金雕部落守护了多年,外界从来不知道,在傍晚,因为夕阳的关系,金雕的眼睛看不清楚,特别是朝着西面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在傍晚时分看到有金雕出没的原因所在。”

连九棋蹲下来,用手抚平跟前的雪地,拿起一根棍子,递给庵古:“你画一下金雕部落大致的地形图,特别是西面。”

庵古拿着棍子,蹲在那,一边回忆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画着,口中还不时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但刑术他们完全听不懂。

半个多小时之后,等庵古画完后,一直后退的众人才小心翼翼上前,看着庵古画出的那个面积大概有六平方米的地图之后,都皱紧了眉头——这个部落太大了,远超出了乌拉尔汗部落不说,地形地势也复杂百倍。

第十一章:夺命雪路

在雪地上那幅地图逐渐被漫天飘落的雪花覆盖之后,连九棋看着西面道:“看样子,咱们只能趁着金雕无法起飞的时候,爬上西面,再从西面的山头下去,顺着那条用来运送猎物的壕沟一鼓作气滑到部落的中心位置,庵古,封冥刀就在中间的那个圣堂之中,这一点,你没记错吧?”

庵古点头:“从我记事那天起,我就记得封冥刀就放在圣堂当中,因为我和我师父的住所就在圣堂旁边不过十米的地方,我每天都能看到那柄摆在圣堂当中的封冥刀。”

刑术问:“圣堂是什么模样的?有多少人把守?好进去吗?”

庵古道:“到时候你自己看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四个小时后,当天色逐渐暗下的时候,四人终于在庵古的带领下,爬到了西面的山峰之上——庵古指引他们从山侧面的远古冰瀑冒险爬上去,如果换个地方,爬上山峰至少要多花近两倍的时间。

有惊无险来到山峰的四人,气喘吁吁地躲在山峰顶端悬崖边的一块冰石后面,整个山峰只有这个地方可以避风,站在悬崖边既可以看到通往山下的那条峭壁冰道,也能鸟瞰整个金雕部落。

连九棋用安全绳将四个人绑在一起,将固定钉打进岩石缝隙之中,让墨暮桥蹲下守好,这才与庵古、刑术一起来到悬崖边上,拿着望远镜朝着下方望去。

庵古指着悬崖下方那些互相交错的如战壕一样的冰道:“下面这些冰道都是百年前挖出来的,因为这里没有四季,只有冬天,温度一直很低,所以只能挖掘冰道来方便部落中运送大型的东西,例如猎物、木柴之类的。”

刑术和连九棋看着下方那些交错在部落内外的冰道,就好像看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场一样,战壕连着战壕,每一个生命都希望在战壕中维持到战争结束,但大多数人最终却命丧于此。

刑术看着下方问:“你是说,我们从悬崖边爬下去,然后顺着冰道往部落中滑,可是这些平道看起来没有什么起伏,我们滑不到太远吧?”

庵古摇头:“依照我们自身的重量,一旦滑出去,唯一考虑的就是怎么停下来,实际上这些冰道上下起伏很大,有些地方的坡度很大,一旦滑下去,速度加上重量,就能很容易滑过下一个冰道坡顶。”

连九棋道:“明白了,冰道就相当于自行滑梯的作用,所以,金雕部落的人完全可以在距离部落很远的地方,将要运送的东西绑在雪橇之上,然后直接滑到部落之中,这样就省去了再拖拽回去的时间和力气。”

刑术问:“圣堂在什么地方?”

庵古指着部落中心位置那座看起来至少有五层楼高的冰塔:“那就是圣堂。”

刑术举起望远镜看着:“圣堂是一座冰塔?冰塔四周怎么没有窗户之类的?”

刑术看完将望远镜递给连九棋,庵古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一直都那样,所以在山下你问我的时候,我说让你自己看,你们看部落外的冰墙,还有连接冰墙的那些个哨塔,站在哨塔之上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圣堂中的情况,所以,圣堂周围根本就不需要守卫,一旦有人进入要试图拿走封冥刀,立即就会被发现。”

连九棋仔细看着整个部落:“这个地方,就算是乌拉尔汗部落的军队来到,也无法攻进去,那种冰墙除非用现代火器,用冷兵器是根本砸不开的,还有下面那冰道,直接爬行根本就站不稳,如果顺着冰道滑进去,金雕部落的人只需要在冰道尽头守株待兔就行了,来一个杀一个。”

庵古道:“冰道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冰坑,如果没有绳梯的前提下,是根本爬不上去的,所以,一旦落进去,又被部落的守卫发现,那就基本上死定了,另外,那个冰坑在某些时候,也当蓄水池用。”

“蓄水池?”刑术奇怪地看着庵古,“这个地方一年四季天寒地冻,还需要蓄水吗?”

“需要!”庵古肯定地点头,“因为温度太低的关系,部落周围基本上都是坚冰,哪怕是用普通的刀剑都砍不下来,所以,在那个冰坑的下方,还挖了很多的蓄水道,连通向部落中五个大屋的地底,地底也挖有蓄水池,刚好在冻土之下,冻不住水。”

庵古说到这,抬手指着山的另外一面:“在那边山上,有一处不冻泉,几百年来都有水涌出来,我们的祖先在上面也挖掘了蓄水池,只要打开蓄水池的闸门,水就会源源不断顺着冰道冲下来,进入蓄水池中,然后再通过蓄水道进入五个大屋各自的蓄水池。”

庵古说完,刑术和连九棋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连九棋才问:“刑术,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很不对劲。”刑术摇头,“冰道、蓄水池、不冻泉、冰墙、哨塔以及中间的那座圣堂,这些都说明,这个部落不原始,他们是有文明的,至少看起来,比乌拉尔汗部落要文明许多。”

连九棋则问庵古:“庵古,我问你,你们部落中的铁器多吗?”

庵古点头:“多,但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看到过部落炼制铁器,但奇怪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部落就会运送一批铁器回来,谁也不能问那些铁器是从何而来的。”

刑术看着连九棋道:“我怀疑这个部落和那艘宋船有关系,和四季山中的忽汗城也有关系,甚至与乌拉尔汗部落都有关系,否则的话,这两个敌对的部落,怎么都会视那柄封冥刀为圣物呢?”

连九棋转身看着已经快消失的太阳:“今晚我们来不及下去了,只能想办法在这里等到明天傍晚了。”

“不对呀。”庵古皱着眉头看着下方,又拿过连九棋的望远镜看着下方,“怎么部落里边一个人都没有?哨塔和冰墙上也没有巡逻的守卫?”

庵古这样一说,却提醒了先前完全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地形和房屋建筑结构上的刑术和连九棋。的确,先前两人用望远镜看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不过两人下意识的认为是天气太冷了,金雕部落的人都躲进了屋子中。

刑术问:“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狩猎期,男人都出去了,老人妇孺都在屋子里等着,要不,就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在部落中设伏等我们。”

庵古摇头:“不可能,就算是狩猎期,部落里剩下的人也不会都躲起来,相反会在部落中圣堂附近祈祷狩猎的人能平安回来。”

连九棋再问:“也不是埋伏吗?”

“更不可能。”庵古摇头,“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在我们攀爬冰瀑的时候,他们就会放出金雕来袭击我们,那些金雕受过训练,第一时间会攻击我们的双眼,啄出我们的眼球,然后就攻击我们的双手手指,我们一旦抓不稳冰镐,摔下去就死定了,根本不需要伏击。”

刑术纳闷道:“那就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等等吧!”庵古转身看着几乎完全落山的太阳,“等到天黑之后,部落里边的屋子中如果没有传出火光来,那就证明出事了。”

“出事?”连九棋忙问,“你什么意思?会出什么事?”

庵古皱眉道:“不知道,我只能从眼前的情况来判断,大概是出事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部落中没有出现一个人这种情况,除了出事了,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庵古说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就像是一个冰雕一样,坐在那,一直俯瞰着下面的金雕部落,直到太阳的光芒完全消失。等黑暗来袭,吞噬整个雪山山脉之后,刑术等人也没有看到金雕部落中哪一间屋子中有火光,庵古终于站了起来,拿起了冰镐,作势就要顺着山壁攀爬下去。

连九棋拦住他:“别冲动,既然知道出事了,那就更不能急于下去,再观察一阵。”

庵古看着连九棋,不解地问:“为什么?”

连九棋还未解释,刑术便说道:“原因很简单,如果出事,那肯定是部落遇袭亦或者遇到什么灾害,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不可能看不到任何人,就算尸体,都应该发现一两具,但下面没有这方面的痕迹,但也不能因此排除这两种可能性,所以,必须要等入夜之后再观察是否有什么变化,因为有些东西,白天不会出来……”

庵古听得连连皱眉,他不确定,也不敢确定刑术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俗化者,虽然一心想离开这个部落,但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对金雕部落有着很深的感情,即便是这里的人都排斥他,他依然视他们为至亲之人。

刑术和连九棋等了一阵之后,换了墨暮桥到悬崖边上,毕竟入夜之后寒风太凌冽了,说是如刀子一样刮在面部丝毫都不夸张,如果没有滑雪面罩的保护,一般人抗不过两三分钟估计就会面瘫。

可庵古不愿意离开,依然蹲在那,看着下面。

墨暮桥拿着望远镜,调到夜视模式,往下看去,不过看一会儿也得将夜视模式关闭一会儿,否则的话,望远镜内的电池很快就会耗尽,这也是他们在洞穴中没有打开夜视模式的主要原因。

“庵古,这山顶上有没有洞穴之类的地方?”刑术开口问道,即便是躲在岩石后方,他也感觉到自己快被冻僵了。

庵古扭头看着刑术,摇头道:“没有,只有这么一块岩石可以避风,师父以前训练我的时候,我来过,很少有人来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连九棋抱着胳膊:“再等十分钟,不管下面有没有动静,我们都必须下去避风,否则的话,肯定会被活活冻死。”

过了十分钟后,墨暮桥扭头来大声喊道:“没有任何动静!好像部落里边真的没人!”

墨暮桥虽然靠喊的,但在两三米远的刑术和连九棋依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风声太大,从岩石边缘掠过的时候,还时不时发出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

刑术挪着步子顶着风走过去,听清楚墨暮桥的话之后,转身对连九棋使劲挥了挥手,连九棋也赶紧走了过来,然后示意朝着下面攀爬,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朝着下方攀爬并不顺利,主要原因是太黑了,他们不敢打开强光手电,只能将头灯的光线调制到最暗,勉强能看清楚自己周围的情况,因为如果太明亮,下方如果真的有埋伏,很容易就能发现峭壁上的他们。

往下爬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扛不住了,因为没有任何光线的原因,根本不知道距离下面还有多远,四人只得攀附在峭壁一侧,抓住腰间的固定索稍作休息。

“暮桥,计算距离。”连九棋用脚轻踩了下墨暮桥的肩头。

墨暮桥拿出望远镜,调到夜视模式后,往下看去,观察了一阵后,仰头道:“往下大概十米的位置,有个凸出的岩石,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但我无法计算从那里到最下面的位置,全是冰和雪,在晚上看着都一个样,也看不清楚冰道。”

墨暮桥说完,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直接将他整个人吹得飞了出去,下方的刑术立即拖住他的绳子,与上面的连九棋一起合力将墨暮桥拽了回来。

墨暮桥重新固定好身体,看着因为狂风而脱离的固定钉,摇头道:“风太大了,必须马上下去,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庵古抓着绳索挪动着身体,换了个位置,踩着峭壁一侧,伸直了双腿,后仰朝着狂风袭来的方向看去,看到山体另外一端的天空中翻滚着乌云,乌云中时不时闪现的闪电光芒告诉他,暴风雪即将来临。

“暴风雪要来了!”庵古仰头朝着上面喊道,“我们必须马上下去,马上!不能再休息了,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这里的风能把我们四个直接刮到达达湖去!”

墨暮桥却是笑了:“那样再好不过了,我恨不得现在长出翅膀直接飞下山,我宁愿呆在那个有鬼熊的洞里!”

当四人终于来到墨暮桥所说的那块凸出的岩石上时,狂风再度来袭,而且一次比一次猛,刑术和连九棋两人在峭壁上猛打着固定钉,试图在最猛烈的一波狂风来袭的时候,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好。

可他们还是晚了,暴风雪来临的时间比他们预料得要早太多,当乌云盘旋在山峰顶端的时候,大雪从空中落下,闪电也挣脱了乌云的束缚,不断拍打在山峰顶端,紧接着,无数的巨大雪团和冰块从顶端掉落下来,砸在四人的周遭。

刑术将庵古拉在自己跟前,用身体护着他,连九棋和墨暮桥也紧贴着峭壁,试图避开随时能送他们去见阎王的冰块和雪团。

“我们不可能扛过暴风雪的!”被刑术护住的庵古喊道,“往下走,必须马上往下走,否则都得死,快点!这只是开始,等下暴风雪会越来越大!”

刑术点头:“连先生,走吧,他说得对,把绳索放开十米,我们慢慢爬下去!”

刑术话音刚落,就在连九棋准备放下绳索的时候,一道闪电击中在他们上方十米处的一块岩石之上,岩石应声从峭壁断裂,直接砸在了他们所站的那块凸出的岩石上,导致他们身处的整块峭壁的彻底崩塌。

“我……”刑术口中那个“操”字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直接掉落了下去,他下意识就举起套在手腕上的冰镐,玩命地朝着峭壁上的冰层凿去,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固定。

其他三人虽然也做着相同的事情,但因为峭壁不断崩塌的关系,冰镐即便是已经固定在冰层之上,但在半秒之后固定的冰层也全部碎裂松开。

四人大叫着往下掉落而去,最终砸在下方的雪堆之中。

刑术落在雪堆中,正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上方一个黑影掉落下来,他立即翻滚了一圈,抱住身旁的庵古直接避过,等那东西落下之后,发出巨大的轰隆声,随后陷进雪堆里边。

刑术打开头灯才看清楚那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如果自己先前不躲开的话,现在已经变成肉酱了。

“差不多到底了吧!”刑术问庵古,庵古满口是雪,不断往外吐着,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刑术又转身叫着连九棋和墨暮桥的名字,同时拖拽着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

过了几十秒之后,连九棋和墨暮桥才从雪堆之中吃力地爬起来,刑术询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连九棋拍打着身上的积雪,“暮桥,你怎么样?”

墨暮桥起身跪在那,喘着气道:“应该没事,没有缺胳膊少腿。”

刑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那就好,算是平安着陆了。”

刚说完,四人就听到恐怖的震动声从山上传来,他们根本不需要抬头看就知道那是肯定是雪崩。

“跑——”庵古爬起来,朝着雪坡下面没命地跑去,其他三人也立即一脚深一脚浅地跑下去,跑了没多久,最前方的庵古突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就消失了。

庵古的突然消失,让后方的刑术一愣,就在他准备呼喊庵古的时候,他腰间的绳子突然将他一拽,他也直接滑落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后方的连九棋和墨暮桥。

等刑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金雕部落的那个冰道之中,而且往下滑行的速度极快,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固定身体,让自己停止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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