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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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老歪叔大声的叫道:“你们相信我好了,被推翻的统治阶级一刻也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时刻梦想着卷土重来,再骑到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让人民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所以咱们无产阶级就要是继续革命的吗,不革命,还他妈的有什么事儿干?”

让葛教授气急败坏的是,接下来的第七幅浮雕,居然真的印证了老歪叔的“新形势下的无产阶级继续革命”的理论。

(10)潜伏发作

第七幅浮雕上,是一个巨大的兽形人首级,端放在洞窟中的石椅上,许多小兽形人正围绕着那首级顶礼膜拜,在地下洞窟的数不清的出口处,埋伏起来的兽形人士兵突然冲出,将路过的类人猿捉住,拖进洞中来。

第八幅画,则是中国民间最为熟悉的地狱图,被捉来的类人猿们辗死呼号,被强拖到石磨下辗压成齑粉,从碎烂的人体中淌流出来的汁液,泪泪滔滔的浇灌在那颗兽形人的首级之上,兽形人的首级明显越来越茁壮,最终已经充斥了整个画面。

“哦,我看明白了,”我父亲突然叫了起来:“现在我们看的这根石柱,应该是最后一根才对。”

“怎么说?”老歪叔问道。

“很简单,”我父亲转过身来,指着四根石柱,依次说道:“这是第一根石柱,上面刻的是洪荒时代类人猴与兽形人…”葛教授适时的打断他:“应该说是类人猿…”我父亲装没听见,自顾说下去:“第一根石柱上刻的是类人猴与兽形人的战争,兽形人是当时的统治阶级,欺压类人猴。第二根石柱上刻的是类人猴在革命领袖黄帝的带领之下,发动了武装起义,打败了兽形人的腐朽反动政权,建立起了新中国…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吧。第三根石柱上刻的是腐朽的兽形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在反动头子刑天的带领下向新生的红色类人猴政权发起了猖狂的进攻…但是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是所有兽形人及一切反动派…总之,兽形人头子的脑袋被砍下来了,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正当人们因为胜利而麻痹大意的时候,兽形人的还乡团又打来了,他们残忍的杀害我农会干部,到处杀人放火…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吧…”

“说得好,”在葛教授气得鼻眼乌青之中,老歪叔拍手叫好:“老夏同志的政治觉悟一向很低,但今天应用马列主义唯物辩证法来分析问题,倒还是蛮有一套的,这说明这个同志也并非一无是处吗。”

“这就是我们的神话史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刑天的脑袋的原因,”我父亲白了老歪叔一眼,继续说下去:“因为这颗脑袋它他妈的不是一般的脑袋,这颗脑袋凝聚着对我们人类的刻骨仇恨与…催眠作用,总之,那脑袋我们也都见到了,它无非是想让我们再重返被兽形人奴役的时代…”

“好了好了,”老歪叔急不可耐的跳起来:“表态表态,请每个同志认真的表态,你到底是支持我们类人猿的革命暴动,还是支持腐朽反动的兽形人集团,丁思梵,你要首先表态。”

“我?”丁思梵吓了一跳,巧妙的回答道:“夏大叔站在哪一派,我就站在哪一派,夏大叔反对谁,我就反对谁。”

“你…”老歪叔气结:“老夏他个阶级异已份子,投机份子,你居然要看他的眼色行事,这样下去会犯很严重的错误的啊,同志…葛老头,你要干什么?”

实际上,自打大家来到这座古廊之后,葛教授的样子就有些奇怪,总是有意识的往后靠,那阴狠的目光总是盯着丁思梵雪白的颈子上,口角处还淌出垂涎的口水。

我父亲和老歪叔早就注意到他的神态不对头,所以才东拉西扯,实际上眼光一刻也没离开葛教授,此时突见葛教授现出满脸的狰狞之色,突兀的向丁思梵扑过去,两人同时大吼,齐齐的拦在丁思梵身前。

葛教授扑了上来,根本不予理会紧抵在他胸口处的两支枪口,那条手臂不知怎的突然长出一截,随着一声尖嗥,他一掌啄在老歪叔的肩膀上。

只听老歪叔一声惨叫,身体象一团破布般被击得摇摇飞出,重重的撞击在一根石柱上。他的身体原本就壮实,再加上那石柱早已被空气蚀透,一撞之下,只听轰的一声,石柱化为尘灰粉屑,将老歪叔压在了下面。

第六章:革命风雷

(1)人魔之战

葛教授突然发难,倒不出我父亲和老歪叔的所料。

早在那血妹子摄入葛教授的身体之内,就此无声无息了之后,我父亲和老歪叔就觉得这事情奇怪。

想那血妹子,应该是刑天氏的兽人族为了滋养那颗储存着能够催眠人类的恐怖信息的大脑,而实施了残忍的方泽之术,将无数人类或是类人猿的战俘身体辗碎,榨出汁液的时候,化生出来的这么一种邪物。古来的寻宝秘族多知这东西的存在,但并不清楚这东西是如何一个来历,更不知道它只是上古时代的两大族群用以对抗争夺生存空间的方泽之术。

出于对血妹子这东西的一无所知,当那东西没入于葛教授身体之上的时候,我父亲和老歪叔除了错愕之外,实在是不敢确定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只能是慢慢的观察葛教授的举止动态。

当葛教授老是盯着丁思梵那雪白的颈子流口水的时候,我父亲和老歪叔就觉出不对劲来了,所以他们及时的保护住了丁思梵。

可万万没想到,被雪妹子附身之后的葛教授,竟然变得力大无穷,只是轻轻的一挥手,就把悍勇的老歪叔打得连同石柱都撞塌了。

我父亲惊骇之下,眼见得葛教授眼冒绿光,发出嗬嗬的阴森怪笑声,盯直了丁思梵,猛的扑过来,我父亲一咬牙,拿枪管猛一戮葛教授的肚子,想阻止他。却不料照明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熄灭了,霎时之间两眼突然一片漆黑。

这可真是要命的事儿,两眼不能视物,我父亲即不敢开枪,怕真的打死葛教授,又不能避开,把丁思梵扔给血妹子。情急之下他狂吼一声,冲锋枪往前一丢,扔给葛教授和血妹子去玩吧,而他自己则突然向后倒翻,双臂倒插在丁思梵的腋窝之下,两个人背靠背连续向后翻了几个跟头,翻得丁思梵惊叫不已。

惊声尖叫之中,我父亲已经强拖着丁思梵闪入到一根石柱之后,却只听轰的一声,着了魔的葛教授气急之下,一爪啄在那石柱上,竟把那石柱啄塌。

与此同时,老歪叔从那一根倒塌的石柱碎屑之中探出头来,噗的一声,打出一枚照明弹。

葛教授那一爪极是凶狠,啄得老歪叔口吐鲜血,动弹不得。他索性也就不动弹了,就趴在乱石丛中,一枪又一枪的对准葛教授乱打。

葛教授对那横飞的枪弹根本不予理会,自顾激情澎湃的和我父亲他们展开了追逐,我父亲和丁思梵躲得极是惊险狼狈,根本腾不出空来还手,气得我父亲破口大骂:“老歪你个王八蛋,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在那不紧不慢呢,快点给老子结束战斗。”

“老夏同志啊,这里还有女同志在场啊,你真的不能这么耍流氓。”老歪叔语重心长的教导着我父亲,一枪击断了葛教授的裤腰带。

一枪击断对方的裤腰带,这是我父亲和老歪叔在战场上最喜欢玩的伎俩,这一招虽然是百战百胜,百战不殆,但影响极坏,所以我父亲和老歪叔在被请去给中小学生们讲战斗故事,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时候,上级部门每次都是专门警告这两个不争气的老家伙:“讲战斗故事就讲战斗故事,不许瞎扯,尤其是耍流氓的事儿,绝对不许说,否则的话…以后就不让你们两人乱说了…”

不说归不说,可关键的时候,还得靠这一手啊。

我父亲深有感慨的说。

这次也是一样。

饶是葛教授被血妹子附了体,凶恶无比,可是裤腰带被打断,在向前疾扑的时候,狗吃屎总是免不了的。

扑通一声,葛教授脸盘朝下,正磕在丁思梵的脚下。

又扑通一声,葛教授向前一窜,又是一个狗吃屎。

我父亲趁此机会脱出手来,反手取出绳索,正要跳过去将葛教授缚住。却突听嗤啦一声,葛教授的两腿竟然将裤子挣成碎片,仍然是凶巴巴的向着丁思梵扑了过去。

(2)血影迷踪

说老实话,葛教授那两腿,干瘦毛长,确实是不好看,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对此都持同一态度。

但我母亲当时主要是惊慌,而我父亲却是勃然大怒,堂堂的大教授,裸露出两条苍白的细腿追逐女学生,这明显的是世界观没有改造好,象什么话吗?就听嗖的一声,他和老歪叔同时抛出两个绳圈,束住了葛教授的双腿。这拌马索,用老歪叔的话来说,连大象都拌得倒。

可葛教授不是大象,他是血妹子附了体,实际上是血妹子那东西寄生在他体内,控制了他的神经系统,让他一个体质文弱的老教授变得体坚如钢,比大象还要生猛,只见他两条腿一蹬,也未见如何用力,嘣的一声,那两根结实的绳子居然被挣断。

我父亲和老歪叔齐齐大惊。

但大惊也晚了,葛教授狞笑着扑向了丁思梵。

说起我母亲丁思梵,她实际上也是一位敢于担当的女性,最初在岩洞里独斗向导陈南皮,就已经显露出了她的“神勇”,只不过这世上的所有女性都有一种天生的依赖心理,依赖于强悍的男性。

我母亲更不例外,我父亲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比谁都生猛,可一到了我父亲身前,她却装得比谁都文雅秀气,总之是不迷死我老爸坚决不肯罢休。

但此时我老爸已经是靠不上了,我母亲情急之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听丁思梵一声尖叫,就见她柳眉倒竖,玉牙咬碎,双手突然举起一块大石头,照准着葛教授的来势砰的一声砸下。

葛教授不当回事的拿手一拂,那坚硬的石块已经碎为粉尘。他那尖利的手爪穿透粉尘,攫向我母亲丁思梵。

却不曾想,丁思梵的那一石砸下,却只是一个障眼法,她下面居然无形无迹的突然一脚踹出,正踹在葛教授的小腹上,然后借着这一脚踹出的反弹之力,突然发声喊,身体猛的向后一退,躲到了老歪叔的身后。

老歪叔看得咯咯直乐:“这丫头,还行!”突然一左一右的和我父亲同时跳起来,闪到了一边,把我母亲丁思梵丢给了疾追过来的葛教授。

眼见得我父亲和老歪叔“抛开”了她,我母亲丁思梵并未过于慌张,她对于我父亲是盲目信任的,虽然眼看着葛教授穷凶极恶的扑将过来,并不如何慌张。

果然,我父亲和老歪叔双双闪开,为的是再一次抛出绳索,绳索这东西能不能捆住对方,跟绳子的粗细没关系,只是跟绳子束缚的圈数有关,纤维质体看似柔软细嫩,但每绕一圈,其所对抗的张力都是呈几何级数增长,就见那两条绳子一左一右的绕着葛教授的细腿飞快的旋转,而我父亲和老歪叔同时发声喊:“为了新中国,同志们冲啊!”绕着葛教授飞快的奔跑起来,每跑一圈,绳子又在葛教授的身上缠一圈。

眨眼工夫,葛教授全身上下,都被绳子缠绕了起来,只露个脑袋在外边,就象一只大号的蚕茧。

那绳子接着飞快的缠绕着,绕得葛教授象只大号的细口坛子。这情景看得丁思梵连连眨眼睛:“夏大叔,你们哪弄来的这么多的绳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父亲沾沾自喜的道:“子弹那东西,虽然杀伤力强大,可是消耗得也厉害,打上几棱子就没咒念了,还是这绳子好啊,平时可以缠绕在自己身上当铠甲用,战时还可以缠到敌人身上当茧壳用,就是比子弹管用。”

老歪叔又来抬杠:“老夏,你那是军事反动倒退的观点,应该扔到历史的垃圾堆里才对。”

“扔哪儿我都没意见,”我父亲蹲在咬牙切齿想从茧壳中钻出来的葛教授面前:“你们看明白了没有?这血妹子性喜阴凉,它先挑了体力最弱的葛教授做寄生宿主,然后又盯上了丁思梵,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那东西从葛教授身体里驱逐出去。”

(3)拨枪相向

葛教授被绳子捆成了蚕茧,愤怒的嘶吼起来,拼命的滚动着,想从里边挣扎出来。可是我父亲和老歪叔岂能允许他这么胡来?眼见得这家伙力大无穷,脑袋一撞连石头都磕得粉碎,两人索性用绳子将葛教授吊起来在石梁上,这一下寄生在葛教授体内的血妹子力量再凶悍,却因为吊在空中,空荡荡的无处着力,只好随着绳子摆来摆去,口中不停的喷着白沫。

“要糟糕,”老歪叔看得皱起了眉头:“血妹子那东西正在激发葛教授的生命潜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让这老头精力耗尽而咽气。”

“夏大叔,快点救救葛教授吧。”丁思梵央求道。

“为什么要救他?”老歪叔不明白这个道理:“这老头跟血妹子一伙狼狈为奸,与人民为敌,死不足惜。”

“歪大叔,那是血妹子那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又不是他的责任。”丁思梵替葛教授辩解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歪叔反唇相讥:“我和老夏挡在他前面,可血妹子怎么不钻我们俩偏偏挑着他来钻?还是这老头革命斗志不够坚定,头脑中剥削阶级思想根深蒂固…”

听老歪叔胡言乱语,我父亲也是心烦意乱:“老歪,你一遇到没主意的时候,就胡搅蛮缠…这血妹子,你真的没办法把它从葛教授身体里弄出去?”

“那是你们玄字门黑虎赵公明的拿手好戏,”老歪叔趁机一推六二五:“我们天字门的陶朱公可没这本事。”

“老歪,你想想…再想想,”我父亲病急乱投医:“如果解决不了血妹子的问题,那后果可就严重了,等到血妹子消耗尽了葛教授的能量,迟早也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老歪叔被逼急了:“老夏,我们家虽然拜的是天字门的陶朱公,可我根本就不喜欢这事儿,我最喜欢的是革命…咦,对了老夏,你上次不是说,你和丁思梵你们曾经中过冬虫夏草,后来是怎么驱除的?”

“那办法不能用…”我父亲苦恼的道:“那得找到合适的寄生宿主,至少要有几口肥猪,几头羊…可这种鬼地方,你说咱们上哪儿去弄猪啊羊啊的。”

“猪啊,羊啊,送给哪里去,送给那亲人老歪叔…”老歪叔篡改着革命歌曲,嘻皮笑脸的站了起来,向葛教授的脑袋走去。

只听哗啦一声,我父亲拉开保险,把枪口对准了老歪叔:“老歪,你给我站住!”

“他妈的!”老歪叔脸上勃然变色:“姓夏的,你竟然敢把你的枪口对准革命同志…”

“少他妈的跟老子来这一套,”我父亲咬牙切齿,形态狰狞:“老歪,我当我还不了解你?你一跷尾巴老子都知道你接的是什么屎,你无非不过是想绕过来让葛教授咬你一口,好让血妹子寄生到你的身体上去…”

“老夏你人这真他妈的没劲,”老歪叔非常扫兴的说道:“眼下要是有一点办法,老子至于拿自己这么祸害吗?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我是天字门的人,身体又比这小老头健壮,那血妹子未必能拿我有办法,等咱们出去了,你多弄几口猪来…”

“不行,绝对不行。”我父亲摇头。

“不行也得行。”老歪叔把枪端了起来:“姓夏的,你他妈的给老子让开,眼下这情形不是你来就是老子来,老子是单身一个人,无牵无挂,不象你他妈的和这个姓丁的小丫头眉来眼去的,让老子看了就生气。”

丁思梵差点被气哭了:“歪大叔,你怎么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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