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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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月，日军为了压迫国民党政权，发动豫东会战。从24日起，日军向豫东、皖北进犯，国军一路溃退，致使大片国土沦陷。

当江志国推开身上伪军的尸体，努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依旧挂在天上。战斗已经结束，四周除了草木燃烧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外，似乎什么都死了。

江志国坐了起来，右边的耳朵让炮弹震得还嗡嗡直响，右边脸上被弹片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右大臂上的刀伤和右小腿上的贯通伤都还在滴着血。江志国顾不得清理伤口，急忙掏出了勃朗宁手枪，子弹还顶在膛上，从刚才那个伪军身上抽出了四棱刺刀向四周看了看，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伪军趴在那还在抽动，江志国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刺刀，刺刀稍遇阻拦后便透体而出，那伪军也停止了抽动。江志国拔出了刺刀在阵地上巡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情况后，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把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坐在了地上抽了起来。

一个连的国军官兵在阻敌还不到4个小时，就遭到了鬼子和伪军的疯狂打击，鬼子在几次冲锋没有成功后，便调来炮兵小队，用炮火和伪军覆盖了阵地，留下了六十多具尸体后，连阵亡官兵的手臂和手指都来不及割下便急急地走了。

江志国掏出怀表看了看，不到1点，战斗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阻敌24小时的任务也没有完成，连队也给全部打光了，自己怎么办。此时，自己的兄弟部队可能正在观看鬼子围攻八路军呢，也可能在和鬼子一起围攻八路军。对于上层领导的意图，真是搞不清，一方面怕鬼子打完八路军后调过头来打自己，一方面更怕共产党和自己抢江山，也许他们比自己还难受。如果现在自己回去，可能是死路一条，如果投靠八路军，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自己，算了，还是找个地方先躲几天吧。

想到这，江志国猛抽了一口烟后，扔掉了烟屁，来到了自己的阵地上，找到自己的莫辛-纳甘步枪，自己改装的瞄准镜还在上面，虽然很丑，但很实用。

本来以为要打两天恶仗，我让弟兄们把所有的武器弹药都带了过来，还向营里借了1挺重机枪和2挺轻机枪，可惜只打了不到4个小时，很多东西还没用上就结束了。

江志国拿来自己的背包，把阵地上的莫辛-纳甘步枪7.62子弹都收集了起来，大约有2000多发，试了试，有点重，又背到避弹坑里倒出了一半，全带走是不可能的。

江志国想不能将这些武器弹药落到日伪军的手里，要不藏起来，要不就销毁，考虑了一下，江志国决定把武器弹药都藏起来。接下来，江志国拖着条伤腿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整个阵地搜索了一遍，从敌人的尸体身上找了一些生存所需的东西。一个小时后，江志国将没有损坏的枪支弹药都收进了避弹坑，从鬼子脚上找了一双合脚的大头鞋，又从伪军脚上扒了2双布鞋，3身衣服，并换下了自己浑身是血的军装。江志国把自己脱下的衣服给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伪军穿上，并用石头把他的头砸烂，这样有人来收尸的时候就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将避弹坑里的武器弹药盖了一下后，进行了掩埋，并做了简单的伪装。

江志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1支莫辛-纳甘步枪、1支勃朗宁、子弹500多发、1把四棱刺刀、1把匕首、1支望远镜、4盒火柴，6盒烟，还有6块大洋、一把伪币、2套衣服、1个马灯，1水壶清水，1筒枪油、1把工兵锹，2个钢盔、1个指北针、5个M24手榴弹，还有几个压缩干粮、玉米饼子和十几个咸菜疙瘩。

做完这一切，江志国点燃了三支烟，插在了阵地前，向着阵亡的兄弟拜了三拜，大声说道：“兄弟们，安息吧，我会给你们报仇的”，然后背起东西，向着茫茫的群山中走去。

江志国背着沉重的装备沿泮汶河向桃花峪深处走去，泮汶河是大汶河的支流，河面能有3、4米宽，很浅，源头在大山深处。江志国决定沿这条河逆流而上，寻找合适的隐蔽地点。

沿着小河向山里走了一段时间后，山越来越陡峭，小河变成了小溪，石头也越来越大，有两次还是把东西放下分批背上去的。太阳渐渐下山了，江志国实在走不动了，便找了大石头下过夜。卸下了所有的装备，拎着刺刀砍了一些树枝在石头下简单地垫了一个窝，又找了一些干树枝准备晚上升火。

晚上，江志国升起一堆篝火，一为驱散野兽，二为取暖，山里的夜还是很凉的。江志国支起一个钢盔烧了点水，处理了一下伤口，下午出力太多了，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还在往外渗着血水。重新包扎好伤口，江志国把开水装满了水壶，就着水吃了点干粮就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还没有升起。吃了点东西就收拾东西上路了。继续沿着小溪向上爬，大约又爬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出来了，山上的树越来越小，石头也越来越多，小溪终于在一个小水塘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七、八米高的小断崖，水不断地从断崖上流下，在下面形成了一个有十多平方米大的小水塘，深度不过膝盖。江志国估计已经爬到了海拔600米以上了，心想不再向上了，就在此地择处隐藏。

江志国在水塘边卸下了所有的装备，用望远镜四处观察，发现在水塘右上方面向东南的陡峭山坡上有一个洞口隐蔽在两棵油松的后面，立即提了手枪和马灯爬上去观察。几分钟后，江志国来到了洞口，洞口有2米见方，多半隐藏在油松和巨石的后边，从下向上看很难发现，点上马灯进到洞内，洞内空阔，比洞口大，直通10多米后，分为左右两个小洞，左洞向上，延伸大约10米到头，右洞半米见方，爬行方能通过，江志国没有进去观看。整体上看，洞内没有野兽生活过的痕迹。江志国很满意，将带来的装备一一搬进洞内，整理了一下洞内的乱石，捡回一些柴草拼凑了一个睡觉的地方，并简单维护了一下山洞到水塘的路。

过了七、八天，江志国感到自己的胳膊和小腿恢复得还不错，但一早带着手枪和钱下山了，他要购置一点粮食和生活工具。2个多小时后，江志国来到了山下最近的曹家庄，曹家庄地处根据地范围，村内没有市场。江志国到一户老乡家里买了一身破衣服，一个草帽和一个背篓，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靠近泰济公路的芙蓉镇上。平时外埠里能经常看到八路军和国军的小镇，今天看不到任何一方的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鬼子撤退了，国军正和八路军打得不可开交。江志国现在还不关心这些，先找包子铺猛吃了一顿，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买到了多半袋玉米和少半袋麦子，一包盐，凿子、锤子，锯、刨子等工具，锅、碗、瓢、盆、桶，蚊帐、火烛等生活用品，一个京剧关羽的脸谱面具，可以遮住自己右边脸上的那道10公分长的伤疤，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5月天，粮食是老百姓、国军、八路军和日本鬼子都缺的物资，有钱都难买。

买齐了东西，江志国将剩下的钱买了10斤煎饼、5只风干鸡和一大块酱牛肉，便急急地赶回了山里，回来的路上顺便还买了一个小狗崽，在山里住缺个作伴的，它正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江志国将山洞内部进行了整修，清除了多余的石头，将洞口用石头垒死，只留了一个门和一个窗，用泥土将石头缝隙堵住，并移植了些花草进行了伪装，锅灶砌在了洞口的内侧，烟囱向外洞口外面。江志国下山伐了一棵大树，做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下脚料做成了干柴。

从镇上带回的那条狗长了很多，晚上已经不需要靠着江志国才能睡觉了。江志国给它取名叫“地雷”，因为他刚来的时候，趴在地上，黑乎乎的，就像一个土地雷。左边的洞被江志国当成了宿舍，右边的洞江志国也爬进去查看过了，进去十几米深后，有个大石乳洞，还在滴水。

江志国做了一个弩弓，竹子做箭杆，射了一只喜鹊，拔光了尾巴和翅膀上的大毛做箭羽。在这个地方，没有大的野兽，弩弓比枪好用，而且打猎的时候不会惊动其他的动物，如果用枪，一枪过后，保证你三天不会再看见一个动物。江志国在山上和水塘周围布了十多个兔子套和野兽夹，每天都有点收获，水塘边移植的水芹菜每天也能采摘点。

从进山至今，江志国始终没有放松自己的军事训练，每天早晨起床后先是一套擒拿手，然后是整齐所有装备沿不同的路线跑半个小时，练半个小时瞄准，然后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直至精疲力竭。晚上擦拭武器，在山洞里练拳脚，这都是当兵后养成的生活习惯。

在进山后的第38个早晨，江志国早早的就起床，他感到自己已经完全复原了，吃完早饭后就下山了。他径直来到了小张家村，向老乡打听了最近日伪军和国军、八路军的动向，又在泰济公路和津浦路周围观察了一整天，直到夜里才回山洞。

通过一天的活动，江志国了解到，最近一段时间，驻泰安、临沂和肥城的日伪军加紧了对泰西抗日根据地的围堵，经常性地到农村抢粮食，严格控制粮食向根据地流通。国民党军队又回到了观望状态，但是同八路军已是水火不容了。

晚上，江志国重新整理擦拭了武器装备，用布将水壶、钢盔、腰带扣等能反光的东西都进行了包扎，就连步枪也没放过，除了瞄准镜和枪机外，全都用布包了个严实，防止反光暴露目标。做完这一些，江志国早早的睡觉了，因为明天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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