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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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裁减冗官,为国家省了俸饷,为老百姓大大减轻了徭役负担,上与下都还是高兴的。但是,你夺了人家的金饭碗,也就是触犯了利益集团的利益,这是要老命的事。此举在部分官僚中所引起的怨恨,于江陵柄政期间也不断在积蓄,形成了对新政的阻力,并在张居正死后爆发了出来——这是后话了。

在新政时期,张居正为节省国用,还下力气整顿了驿站制度。

明代在全国都建有驿站,称为“驿递”,是个相当大的交通与通讯网络。全长14万多里,沿线每60-80里设一个驿站,全国共有驿站1936个,此外还有一些急递铺和递运所。帝国就靠它们传送公文和转运粮物。驿站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接待出公差的官员。

驿站由当地官府管理,经费由官府向当地百姓摊派,过往官员住这种招待所,用马用车用人,全免费。正因如此,使用它的官员越多,当地百姓的负担就越大。朱老皇帝考虑到了这点,曾规定,凡是驿伕和马伕,所承担的其他赋役就要适当减免。同时控制使用驿站的官员人数,以免百姓负担过重。

所以开国的时候,不论多大的官,不是出公差,就别想使用驿站,而且所带随员也有人数限制。驿站见到兵部或巡按开出的“符验”(勘合),就予以接待。符验上对职务、到达地点、往返日期、应享受的费用、准许使用交通工具数量等都开列得很详细。

洪武八年,开国功臣延安侯唐胜宗因违犯驿站条例,曾被革去爵位;吉安侯外出擅使马车,也曾被朱老皇帝申斥。可见当初这制度执行得还是很严的。

但制度只是制度,挡不住人腐败。时间一久,官员们都看上了这块免费的香饽饽。白吃白住还能领出钱来,天下哪里还有这好事?假公济私乱开验符,超标准使用民夫的情况愈演愈烈。到正德年间,所有条例俱成一纸空文。官员往来,可着劲儿用人(不用白不用)。一官出行,要用轿子一二十顶(连二奶都抬上)、杠箱八九十台。这么多的人和东西,大概须用民伕约300人、马50匹。

这个负担,放大到全国去看,那就太重了。时人有曰:“民财既竭,民力亦疲,通天之下,莫不皆然。”

应天府的龙江驿,是负责输送官方人员和物资过江的,这里的情况很典型。仅负责运输江南鲥鱼的尚膳司太监,就长期占用船伕120名,所夫297名。其他针工局、巾帽局、提督织造、乐器监造等部的太监也频频追逼人伕和船只,外加勒索。递运所大使李臻、李福无力应付,竟被迫上吊死了,妻子儿女流离失所。

那些不是出差而是干私事的官员,也盯上了这块肥肉。正德年间,宦官势力强大,一些大宦官的仆人外出办事,凭一张条子就可以从兵部拿到符验。百官也群起而效仿。兵部和抚按干脆把开通行证当做了人情来送。符验上,不写身份、事由,又无人数限制,甚至连缴还日期都没有,而是永久万能的。

官员们用这通行证,就可办私事,比如让亲友沾光,夹带私货,或者干脆转借给商人,捞他一票好处费。有更恶劣的,还每每超标准支取费用,其实就是变相勒索。本书前面所提到的,江南总督胡宗宪的儿子,就是因为勒索不成而吊打驿卒的。

一个公共服务系统,哪禁得起这么压榨?站银不够用,就在本县加征,苦的还是老百姓。夫役们也忍受不了这重压,纷纷逃亡。一些地方的驿递系统几乎瘫痪。

这个为帝国行政服务的机构,就这样成了官员们的免费午餐。

驿递制度的弊政,影响可不小,说它已引发了帝国的财政危机也不为过。

张居正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万历三年,他严令“凡官员人等,非奉公差,不许借行勘合”。“虽系公差人等,若轿杠夫马过溢本数者,不问是何衙门,俱不许应付。”(《明会典》)要求兵部与抚按要敢于抵制非分要求,按章发出和收回勘合,如有违规,严惩不贷。驿递官吏如遇到过往官员勒索,可以举报。抚按也要及时对违纪者进行弹劾,不许向小官吏身上推责任。张居正利用考成法,逐级有效地监督,奖罚随之,收效很好。

但是,慷国家之慨,讨好上司,笼络同僚及下属,已成官场潜规则。你不让我借花献佛,难道让我自掏腰包拉关系不成。官场的惯性,不是发个文件就能制止得住的。光发文件(比如“今年春节不送礼”),不逮住几个处罚,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重申驿站条例的第二年,不少地方官在进京述职途中,还是违规使用驿站。张居正请旨予以训斥。但,大明官员中,有人违纪的胆量大过天。万历八年,仍有官员陆续违纪。这一年,张居正因此降了一批部、省级官员和知府的职,其中云南布政司左参政吴孔性因擅用驿站被罢官。他张居正采用的手段很猛,原则上是省部级降三级,知府降六级,知县革职。

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似乎脑袋生了锈,在这一年,居然上疏要求放宽“驿传之禁”,要捍卫行之已久的潜规则。张居正拟旨严厉驳回。

对于权贵扰驿,张居正也做了必要的抑制。孔子后裔“衍圣公”孔尚贤有特权可以乘驿,而且是一等勘合,国家待他不薄。可是这个孔圣的后代,遗传不大好,每年进京朝拜皇帝,都要带一百多人服侍。且必夹带私货,沿路又搜刮不已。到京朝觐完毕后,并不马上走,非把私货卖完再走。驿站不胜其苦,民间更是倒霉,“圣公所过,百姓如被虏贼”。

张居正对这个不争气的孔氏后人,也没给面子,拟旨予以批评。并和山东巡抚商量,将衍圣公朝贺由每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省得年年来骚扰。

“为政必贵身先”,张居正知道自己作为首辅举足轻重,一举一动都是人家的榜样,所以他对自家人约束得很严。两个儿子回乡应试,是自雇车马。他的老父张文明过生日,他打发仆人背着寿礼回乡祝贺。弟弟有病需要回乡调理,保定巡抚听说后,把勘合送到门上。张居正给退了回去,说:“欲为朝廷行法,不敢不以身先之。”(《答保定巡抚张浒东》)

经过一番雷厉风行的整顿,驿站负担大为减轻,站银需要量也跟着减少。这就意味着加给老百姓的摊派也减少了。据《国榷》里面的统计,从万历四年至万历十年四月,全国共减免站银89.56万余两,折米200万石。仅京畿一带驿站开支就省去80%。张居正对此很得意,说:“小民欢呼歌诵则不啻管弦之咈溢矣!”(《答应天巡抚论大政大典》)

是啊,好事自有百姓发自内心的欢呼,用不着天天自己抬自己。

大明的财政危机,还有一个原因,是宫廷消耗太大。国初朱老皇帝出身低微,尚能讲究艰苦朴素。改建一座宫殿,他都要教训大臣:“朕今所作,不事华饰,惟朴素坚固,可传永久,使吾子孙守以为法。”(《明会要》)

可惜他这个传统传了没两代,到英宗时就开始奢靡,至嘉靖时登峰造极。宫廷的费用,最大的支出是造宫殿。武宗时,乾清宫失火,重建大概需要银200万两,工部估计,要是向群众摊派的话,最多刮上来20万两,所以提议借支内帑(皇帝的私房银子)。武宗这个混小子哪里舍得,只叫工部自己想办法。工部又不能生钱,就只好加重摊派,闹得“海内骚然”。

此外就是吃喝穿用,一大帮子人在皇宫里,大部分东西都要靠民间供养。那时,向民间征用食品、器具、燃料,叫“上供”;向老百姓购买物品叫“采造”,也叫“采办”或“买办”。成化年间,每年上供给光禄寺的鸡鸭羊猪达12-16万只,果品、物料等年消耗126.8万斤!

这皇家人也真是能吃啊。下面的数字就更惊人:仁宗时,光禄寺的厨子有6300名,宪宗时增至7800名,武宗时达到9400名。什么样的国家能架得住这么吃啊?政府财政困难,是因为吃给吃穷的,这也是我们的一大发明吧?

明代皇家的用度,钱从三个地方来,一是“太仓”,由户部掌握的国库;二是皇庄、皇店,皇家企业;三是直接从州县拿,也就是“上供”和“采造”。前面两个渠道,财力都有限;后面这一个,则是无限的,只要有人活着,我就能搜刮。

上供不说了,白拿。这采造,也有猫腻。从表面看是朝廷拨款,派官员到民间去买,实际是根本不按价值规律办事。向商人强行摊派商品数额,压价购买,所支付的钱有时不足市价的十分之一。“名称买办,无异白取”。有的名义上按市价收购,而支付的却是一钱不值的“大明宝钞”(成祖时期的纸币),也等于白拿。搞得工商业者倾家荡产。

这个买办的过程,往往是宦官最容易捞钱的机会,所以历朝宦官都愿意鼓动皇帝买东西。张居正执政的当年,又有宦官崔敏建议买珠宝。张居正坚决压住了。

他考虑到,奢靡之风,总是从皇家兴起,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皇帝就得换换脑子。好在万历还小,孺子可教,于是他利用“帝师”的身份,不断教育皇帝要省钱。

万历是个典型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人物,当学生时还比较听话。张居正、冯保和李太后都用“礼教”牢牢地限制住了他。因此他初期的用度还是比较节俭的。

所以古代的“礼教”这东西也不是完全不好,“吃人”是一方面,“不许吃人”是另一方面。不可一概而论。

完全的张扬天性,也未必就是进步。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个个都“张扬天性”。其行为足资证明,完全没有了“礼教”的制约,天性也就是兽性,没有太大区别。

本书在前面已经讲过,张居正对小皇帝关于爱惜民力的灌输,不遗余力。

他的话,至今读起来,仍震撼人心:“明主不应以天性所爱为乐趣,而应该以命运无常为恐惧。不应以天下来侍奉自己,而应以自己供天下驭使。”

俯首甘为孺子牛也。可惜,有几个“明主”真能做到?

新政之初,张居正反复对万历唠叨的,是孔孟之道中唯一有价值的部分——“民为贵”。他说:“民常安乐而无患难”。国难,不是缘自外侮,而是出自“民不安”。还是那句话,“百姓安则邦本固,外侮可无患也”(《答保定巡抚孙立亭》)。

百姓是牛羊,吃草挤奶,根本用不着防。要防的是自己!

民力有限,自己的贪欲无度,总有一天这绳子要绷断。

张居正教导万历,对秦始皇、隋炀帝之流,要“视其恶者,用以为戒,畏之如探汤”(《进帝鉴图说疏》)。

像他们这样的恶政,为何轰然倒地?因为“命之靡常”,因为天厌之,天厌之啊!

民固然无力,然而天行健,天道有常。

为政者,你不能不惧!

小万历可谓相当懂事,常为张老师的话“嗟叹之久”。

万历初年,小皇帝打算派宦官到江南、广东采买丝绸和香料,都因有大臣劝谏,大大削减了原定的数量。

万历五年五月,万历为表孝心,想要重修太后寝宫。张居正立刻劝阻,说:“今壮丽如故,足以娱圣母。”不同意大动土木,万历也就作罢。

万历七年,皇帝向光禄寺索要节余的十万两白银,张居正劝阻无效,只得拨给,但上疏说:“若再征金,臣等不敢奉诏。”

什么叫“不敢奉诏”?就是下次我要拒绝执行!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张居正让户部进呈了财政支出的揭帖(抄本),让万历放在御座旁随时看看。他劝告说:“一切无益之费,可省者省之。……庶国用可裕,而民力亦赖以少宽也。”(《看详户部进呈揭帖疏》)

强国是节省用钱省出来的。如何大家都比着疯狂花钱,国家反而就能因此强大?

这是什么道理?古今异同,真是要让人“嗟叹之久”!

在张居正的坚持下,终“江陵柄政”十年,宫内的花销一直有所控制,财政危机得以缓解,民力也得以休息。

从明末清初起,张居正的名声之所以越来越大,是因为,人们对执政者的成功与否,只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看他是否做到了“安民”。

当百姓入不敷出时,为政者却华衣广厦,还要以搜刮甚巨为荣,难道真的以为天道不存了么?

张居正不会如此发昏,在他执政期间,为彻底整顿国家的财政,他还将有一番大的作为。

【孔老夫子只讲了一句真理】

历史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你越深入探究它,就越觉得它并不遥远。那些峨冠博带、衣袂翩翩的古人们,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古板,更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愚蠢。他们的喜怒与今人同,他们的好恶也和今人无异。

历史的烟尘后,都有同样的人性。

而且,我尤其觉得,古人中的精华又远远聪明过我们。那时的科技水平如何,其实是与智慧程度无关的。

那些线装书、雕版印刷,那些纤秀小楷、豪放草书,承载的是我们学不完的智慧。我们没有笑话的资格,我们惟有低首下心。

一个对自己的祖先不敬的民族,难道能指望得到后世的尊敬?

张居正在短短的十年执政时间里,以一人的智慧与执着,扛起了一个老大帝国的没落之门,放万千的生灵到富庶、平安、有序的光明中去。

这不是舍身饲虎?这不是荷戈独战?这不是为民立极?

这些赞誉,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因为他做到了。

空言人人都会,能做到一二件事的,方为民族的脊梁。张居正为百姓做到的,就不止一件两件了。

他当年面对的,是连年的国匮民穷。嘉、隆年间,太仓岁入不过200余万两,支出倒有400万多两。年年亏空,政府还在运转,也真是够难为宰辅的了。

两大问题,如椎刺骨。

一是钱不够怎么办?二是钱从哪里来?

若是庸人治国,那想也不用想,就是一个“刮”!盯住的是普通老百姓的钱袋子。

而张居正的所为,则是盯在了达官与富户的身上——在钱多的地方才能找到钱嘛。

他承袭了汉代理财家桑弘羊的思路-——“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也就是,不给老百姓加税也一样能弄到钱。

自推行考成法以后,张居正十分有信心。一套有效率的行政机构,就是对财政改革的有力保障。他说:“考成一事,行之数年,自可不加赋而上用足。”

为何不加税,钱也可以够用?张居正摊出的底牌是两个:“惩贪污以足民”,“理逋负(清理逃税)以足国”。

官不贪,百姓就松口气;有钱人把应缴的税缴足,国家就松口气。

又是一个竖鸡蛋式的简单解法!

——不是人们想不到,是根本没往那个方向上想。宁愿拿刀去剔鹭鸶腿上的肉,不愿意去割肥猪身上的膘。

自负的执宰其实就这么愚不可及。

向谁下手,张居正有数。

大明的赋役,田赋占了大头。滚滚银钱须从田亩上来。那么,天下的家底究竟有多少,从王朝的中期开始,就是一笔糊涂帐了。

国初的时候,朱老皇帝为征税,创立了“黄册”,相当于户口簿,包括每户的丁口、田宅、资产,都全部列上。黄册一式四份,布政使司、州、县各保留一份,另一份以黄色封面上报户部存档,故名“黄册”。

洪武二十年,又用了十年之力,把全国的耕地丈量了一遍。根据测量结果制定了“鱼鳞图册”,将业主姓名、土地四至、土质等级详细登记,一乡一册,州、县各有汇总的总册。凡有土地买卖,要在官府办赋役随转手续。这个图册上,因为画的土地形状似鱼鳞,因而得名。

田赋的数额、劳役的摊派,都要根据这两个册子。

但这些册子到了后来,就没用了。很多土地悄悄玩起了隐身法。

原来,明代由于官俸微薄,与大宋差了十万八千里。皇帝也知道干部靠工资八成是吃不饱饭,就特许官员及其亲属可以免除徭役和一部分田赋。包括未入流的教官、举人、监生、生员,连带光荣致仕、免官在家的,都有不等的减免(优免)。以四品京官为例,北方籍在家的,可以每亩五升免300亩,江南籍的可以每亩三斗免50亩。在职官员免的就更多。

只要有特权,权就能变钱。皇帝的这一开恩措施,在明中期以后,也成了来钱的途径。

由于赋税日重,那些没有优免特权的富户不愿意承担,就开始玩起了隐身法。将田地挂到官绅、监生、生员、吏丞名下,这叫“诡寄”,只须向官绅等交“私租”就行(又是潜规则)。把田地分散挂在乡邻、佃户、仆人名下,这叫“花分”,让这些贫户替自己交税、当差。将自己的田产请缙绅冒认,这叫“投献”。几种方法,都可以逃避国家的赋税。

有的官绅享受了特权还嫌不足,又将自己名下的良田谎报为荒地山林,或者干脆以多报少。做这类事情,需要与当地官府勾结,父母官少不了又可以捞上一票。

每年编审黄册的时候,官府门庭若市。富户行贿,官员包庇,大家一起造假哄国家。结果,经常是“无田之家册乃有田,有田之家册乃无田”,形成典型的“放富差贫”现象。大户占田越来越多,交税却越来越少。小民没有土地,赋税却越来越重。这黄册,已经是扯淡。“名为黄册,其实伪册也”(顾炎武语)

如此,国家作为赋税主要来源的土地,总数就在一年年缩水。

洪武二十六年,全国土地有8.5亿亩;弘治十五年,6.2亿亩;正德五年,4.5亿亩。少掉快一半土地,皇帝不奇怪,大臣也不说破,地方官死也不说。大家一级哄一级,哄住最后的那个就行。

隆庆元年,高拱执政,清查了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府的造假,查出“诡寄”和“投献”田共199万多亩,“花分”田331万多亩。

富户的地少了,也就可以少交税,但一个地方的赋税总额是减不下去的,结果他们逃掉的那部分就要让贫户来交。有一部分贫户交不起,就拖欠,导致国库年年亏空。

到嘉靖初年,江南与北直隶有一批官员决心清理积弊,开始清丈土地。海瑞是最积极的一个。但引起官绅大哗,说他“偏执”、“疯癫”、“见识短”,最终以“鱼肉缙绅,沽名乱政”罪名而罢官,只做了七个月应天巡抚。当时张居正只是普通阁臣,无力救助,只能写信去表示爱莫能助。

早在执政之初,张居正就打定主意要清丈土地。他说:“上损而下益,私门闭则公室强。”——砍了上流社会的非法所得,才能让下面小民宽松一点。官吏不营私,国家才能强盛。

当时有人反对清丈均赋,说如果“吹求太急,民且逃亡为乱”。查的太紧太严了,老百姓会闹乱子。

张居正严词驳斥——这都是睁着眼睛胡扯,打击富户为何有人这么心疼?他质问:“曾有官清民安、田赋均平而致乱者?”

什么是真理?这就是真理!

到万历五年十一月,张居正已将吏治整顿好,便腾出手来,公告:今后将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清丈。包括皇庄、屯田,只要是大明疆土内的土地,不许有一点隐瞒。并言明:“有敢挠公法,伤任事之臣者,国典具存,必不容贷!”官绅富户谁敢武力抗法,大刑伺候。

号令一下,“天下奉行懔懔焉”——没有谁敢不执行的。

清丈以福建为试点,第二年中,张居正派湖广老乡耿定向出任福建巡抚,打头阵。并写信告诉他说:“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仆比来唯守此二言,虽以此蒙垢致怨,而与国家实为少裨。愿公之自信而无畏于浮言也。”

到万历八年,福建清丈完毕,共清出隐漏土地23万余亩。

随即全国清丈开始,限期三年。张居正和阁僚及户部尚书张学颜制定了八项注意,颁行全国。

一时间,万里大明河山,量田测地真忙!张居正也大为振奋,称此事为“百年旷举”。

清丈中,果然遇到预想中的阻力。

有宗室(皇亲)出面阻挠的,张居正回击得相当严厉,拟旨予以处罚,或废为庶人,或夺去宗俸。

有官员敷衍了事的,拿以往的黄册一抄了事。科道立即弹劾,给予夺俸、降级处分。

还出现了事先没料到的过激倾向,有的地方官为了追求虚名,凭空虚增田地亩数,或将荒地算成良田,还有的用缩小了的弓尺进行丈量。张居正发现问题后,提出只论当否,不论迟速,适当放宽了期限,不使运动走到反面。

丈量是用一种像巨大的弓一样的尺子。先由业主自报亩数,然后由业主和官府指派的弓尺手先行“自丈”,最后官府来人核查。两下里吻合后,在图册上盖“丈验相合”章。以此为根据,编制出新的“万历鱼鳞图册”。

这个图册,相当精确,直到清初还在使用。

清丈结束后,官田、民田一视同仁,按照肥瘠程度分为上、中、下三等课税,比较接近实际情况。史载:“清丈之后,田有定数,赋有定额,有粮无地之民得以脱虎口矣!”(《沧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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