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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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宿的手抖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绝望了,没想到此刻,竟还有消息能令他陷入更大的惶恐中。

“他在芦湾?”

“如果你当时知道他还在芦湾,会不会停止?”

袁宿垂下眼睛,久久后,握了握拳:“不会。”他为复仇筹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女王这样的志同道合者,有了这样的机会,不可能为孟长旗而放弃的。

这时孟不离正好捧了一碗向路人讨来的清水进来,听他这么说,忽开口道:“你、听、见了?长、长旗兄。”

袁宿一惊,下意识扭头朝车外望去:“长旗?!!”

车停在路旁,路上一眼看去很多人,一时间没找到孟长旗的身影。倒是车辕上的焦不弃噗嗤一笑。车中的风小雅一边接过水碗,一边对孟不离摇了摇头道:“淘气。”

孟不离低着头出去了。袁宿这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孟不离十分沉默寡言,他还以为他是哑巴,没想到居然会说话,而且还会骗人。

一时间,袁宿不知自己是应该为孟长旗不在这里而松口气,还是为刚才说出不会二字的自己而感到羞愧。巨大的情绪起伏令他再次陷入绝望。

风小雅静静地喝着水,没有再说什么。

南沿距离芦湾约五十里,马车足足走了一天,到得南沿时,天色已黑,好不容易抢在城门关闭前进去了。

焦不弃在一家客栈门前停车,对风小雅道:“天已黑了,这会儿就算到谢家也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什么,不如在此休憩一晚明日天亮了再过去?”

风小雅坐了一天车,脸色十分惨白,但仍摇头道:“不。”

焦不弃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赶车。

如此大概又走了盏茶功夫后,终于看见了高达十丈地拱形圆罩子。与潋滟城地罩子一模一样,但下面罩着的却不是一栋栋精巧小楼,而是一家家工坊。

工坊数目虽多,但大多都已废弃关闭,只剩下寥寥几家还在支撑,悬挂着招牌。一家店的火炉里亮着微光,一名老妪坐在炉旁打盹,薄光照着她满脸的褶子,呈现出跟此地一般败落的感觉来。

袁宿从车窗里看见了她,眼神微动。

风小雅对焦不弃道:“去打听一下。”

焦不弃翻身下车,走到店门前,拱手道:“老人家。”

老妪耳背,他足足唤了好几声才听见,揉着眼睛转头,看见马车,当即露出欢喜之色道:“客人要点什么?小铺大到刀枪,小到船钉,什么都能做。”

“我想定制一把铁剑,但剑刃要用镔。可以吗?”

老妪脸上的殷勤之色顿时没了,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重新坐下了:“那做不了。”

“老人家可知哪里可以做?”

“哪都做不了,镔的配方已失传了。”老妪说到这里,带出了些许怨恨之色,“若非如此,我们这里,怎会萧条至此……”

马车上的袁宿突然嗤笑了一声。

老妪扭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隔着半开的车窗对上,老妪一怔,而袁宿已刷地放下了窗帘。

焦不弃又问道:“那么向您打听一个人。可曾见过这样的姑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幅画,上面画的正是秋姜。

老妪有些不耐烦,生硬道:“不知道。”

焦不弃道:“劳烦您好好看看,她应该前天,哦不,昨天来过此地。”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谁耐烦一天到晚帮你记人?”

车内,袁宿眼中又露出了嘲讽之色。风小雅看在眼里,对袁宿道:“那是你的亲人?”

袁宿不回答。

风小雅想了想,给焦不弃使了个眼色。

焦不弃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道:“现在,能帮忙了吗?”

老妪眼中顿时绽出精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锭金子道:“她昨天中午时从这经过过!但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个又白又俊的男人,两人贴着抱着亲密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哪家私奔的小情侣们呢。”

风小雅一怔。

袁宿目光闪烁着,哈哈大笑起来。

焦不弃尴尬地付了金子,“还有吗?”

“没了呀。然后他们就走了,什么也没买。纯粹路过。”老妪接过金子用仅剩的几颗门牙咬了咬,确认是足金后心满意足地开始关店门。

焦不弃道:“老人家,这便关门了?”

“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开什么店,十天半月都没活的……”老妪人虽然老,但手脚却挺麻利,不一会儿就关好门落好锁,又对着马车车窗瞅了几眼,似在回味刚才看见的那个年轻人,扭身走人。

焦不弃回到车上对风小雅道:“公子,还查么?”

风小雅望着眼前一栋栋工坊,黑灯瞎火中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他叹了口气,看向袁宿:“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阵眼在哪里么?”

袁宿收了笑,再次恢复成往日平静的模样:“芦湾没有沉,此地也没断。你有的是时间挨家挨户地找。”

“你没听见刚才你姑姑说……”

袁宿冷冷打断他:“她不是我姑姑!”

“那就是你婶婶?姨婆?终归是你的什么人,她说秋姜跟一个男人走了。”

“是么?那恭喜你又得了一顶绿帽。”

风小雅轻笑了一声,但很快转成了担忧:“秋姜身受重伤,想必是被那人劫持了,才会看上去搂搂抱抱地离开。”

袁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响,才讥讽道:“你很擅长安慰自己。”

“我必须尽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带走了她,又去了哪里。”风小雅注视着他,“所以,接下去,我可能要对你做些不好的事情了,直到你肯告诉我阵眼的位置。”

“什么不好的事?莫非你也要喂我吃一颗催情丸?”说到这个袁宿心头一阵窝火。那天秋姜骗他说那东西是催情丸,害他吃下后胆战心惊了半天,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结果等了半天,体内什么异样都没有。那个骗子!果然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风小雅不再说话,只是抓住了他的手。

袁宿立刻感到自己被握住的地方似被一根针扎了进来,穿骨而入,激灵得他差点跳起来。

他立刻咬牙强行忍住,然而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大概有六根针先后扎进来。最后来的不是针,而变成了一把剑。冰冷而犀利的剑意直冲血脉而入,顷刻瞬间,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你!”

风小雅将手上移,移到了他的脖子处。于是那六根针加一把剑便从脖子处刺入,袁宿眼前一黑,就要晕阙,风小雅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天灵穴。

天灵穴的巨痛让他重新清醒。

袁宿的牙齿发出一阵咔咔声,他沉声道:“就算、你、再会、用刑,我、我也不、不说!”

“用刑?”风小雅失笑了一声,淡淡道,“不,这还不是。我只是先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感觉。”

袁宿一震。

“你所感受到的这七股内力,时时刻刻都在我体内流窜。所以,如果别人碰触我,也能感觉得到。有意思的是,被我碰触的人似都无法坚持。可我,已坚持了十五年。”从十岁起,被父亲强行从死亡线上用这七股力拉回来后,这七股力就成了他的生机,也成了他的痛苦。

“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忍受这个,就是为了秋姜。我的决心远超你之想象。你必须告诉我阵眼所在,否则,我会做出任何能够帮助我从你口中得到答案的事。”风小雅逼近他,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瞳在他眼前放大,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来。

可袁宿仍是不甘,忍不住问:“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你送给刚才那位老妇人。”

十分平淡的一句话,却比此刻冲击着他脖子和天灵的那些内力有用的多。袁宿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会告诉她们,你知道足镔的配方。所以,谢家复兴有望了。”

袁宿的脸从白到红。

“我还会告诉她们,你还有个叫孟长旗的好朋友,是公输蛙的弟子,掌握着很多机关巧件的图纸。有了镔,再有了图纸,谢家不止可以复兴,还能一跃而上超过周家……”

袁宿的脸从红再次转白。

“她们当年如何对你和你娘,现在就能如何对你和孟长旗。”

“魔鬼!”袁宿嘶哑着声音道,“你和七儿一样,都是魔鬼!”

“阵眼在哪?”

袁宿浑身战栗。

风小雅睨了他一眼,扭头吩咐车外:“焦不弃,去带孟长旗……”说到一半,身后已传来袁宿崩溃的声音:“第九家!第九家!在第九家炉下!”

风小雅将手从他脖子和天灵穴上撤走,微微一笑道:“受累了。”

袁宿一下子瘫软在车榻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哗哗流下来,因为屈辱,因为痛苦,更因为绝望。

***

第九家工坊看上去最是破旧,似已废弃了许多年,招牌都没有了。推门而入,里面全是蛛丝,屋内空空,除了一口冶炼用的大火炉外,能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火炉壁上刻着一片柳叶。看到这片柳叶,风小雅便知道袁宿没有撒谎。这里是谢缤当年的工坊,作为他的儿子,在复仇时,自然将机关设在了此处。

风小雅凝视地上的灰,地上有一层薄灰,还有很多脚印。脚印很新,应就是这两天留下的。

袁宿在一旁跟着,他不会武功,因此三人并不提防他。

孟不离和焦不弃将火炉拆开,找到炉下的机关,机关是开着的,没有合拢,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焦不弃拿着火折先跳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喊道:“可以下来了。”

孟不离便带着袁宿一起跳下去。最后是风小雅。

底下是个很大的房间,搭建着一个巨大的类似水车的东西,只不过,它是铁制的。孟不离曾经跟随燕国的皇后谢长晏常年出入于求鲁馆,一眼认出这东西跟求鲁馆里的某个模型一模一样。据说是公输蛙专门为运河开山设计的,填入火药后借助水力运转,能令火药的威力增加数倍。

如今水车已经停住了。地上狼藉一片,有一根横梁掉下来,正好卡死在车轴处,将它停下。

风小雅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血。

血溅在其中一片风车扇叶上,褐色中带着黑色的小结痂,正是肺腑受过伤的表现。也就是说这是秋姜的血!

焦不弃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地面,得出结论道:“夫人在此逗留过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血迹不是与人交手导致,而是启动机关时不慎被这根木杆打到,应该是在这个方位,所以吐出的血才会溅到那里……另外,地上的灰尘在她来前被清扫过,抹除了痕迹……也就是说,在夫人来前,就有人先一步赶到这里,杀了袁宿安排在此地看守机关的手下。”

风小雅微微眯眼。

袁宿的表情很难看。

“当夫人吐血后,对方再次出现了,这里有个脚印,唔……身高应与夫人差不多,是个年轻男子……”焦不弃还在推测,孟不离突蹲下身,从一堆木渣里捡出一片衣衫的布。白布,绸缎,上面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风小雅立刻得出结论:“朱小招。”

焦不弃惊道:“带夫人走的,是朱小招?!”

风小雅摸了摸断裂的木杆,上面有被利器割断又重新钉上的痕迹:“有人在机关上动了手脚,当秋姜靠近它时,才会被它打中。”

他又朝扇叶走过去,指着上方的血渍道:“秋姜被击中后,本可以离开原地,但她没有,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抵住了这根木杆,想强迫机关停止。”

焦不弃点点头:“朱小招想必就是趁这个时候出现。”

“他没有靠近,不是出于同门之情,而是秋姜做了什么,逼得他不敢靠近。”风小雅说到这里,神色越发沉重。

焦不弃迷惑道:“据我所知,朱小招是品先生的人。”

风小雅的眼瞳由浅转深,变成了深深担忧:“他背叛了。”

第二十九章 小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倒转,场景回到了两天前的午夜时分——

秋姜提着灯笼好不容易找到炉下的机关,欢喜地跳了下来。下来后,看见无人自转的机关,她顿时头大,喃喃道:“我可不会这玩意啊……谢长晏在这就好了。”

对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时间紧迫,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

她将灯放在地上,束起头发道:“既然是阵法,那么应有生门。休、生、伤、杜、景、死、惊。正东为生,就那根吧!”

秋姜抓准时机,拔出匕首跳上不断运转中的风叶,刚抓住正东方向的杆子,杆子突然掉转方向朝她砸下来。

秋姜立刻脚尖一点,横飞出去,然而杆头还是砸在了她的后背上,喉咙顿时一甜,噗地喷出一口血。

秋姜心想都已经挨砸了,更没道理放弃,索性反手一抱,抓住木杆爬了上去,抓着杆头跳到横梁上,用镔丝在横梁上飞快切出一个缺口,再将木杆死死地嵌在了上面。

伴随着咔咔咔咔一阵震动声,风叶停下了。

秋姜也累出了一身大汗,更糟糕的是再次咳血,咳得停不下来。

她坐在横梁上,气喘吁吁地掏出药瓶,数了数,还在犹豫吃几颗,就听到了脚步声。她索性将瓶子里剩下的药一口气全吞了下去。

上方的暗板轻轻滑开,一人像白纱般轻飘飘地坠落于地,在微弱的灯光中抬起头,望将杆头死死按住横梁的她,微微一笑:“需要帮忙吗?七主?”

此人正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亲切的朱小招。

秋姜回了他一个微笑:“你来的正好,快,快上来倒把手,我都按累了。”

“如此劳累,我劝七主还是放弃吧,夫人还在等您回去呢。”

“那你又是什么情况?为何不好好留在潋滟城照顾我姑姑,跑这里来监视我?”

朱小招叹了口气:“我是来帮您的。”

“那你就快上来呀。”秋姜露出十分急切的样子。如此一来,朱小招反而不敢上去了,停步在她下方道:“七主,可愿听我一言?”

秋姜笑眯眯道:“我听着呀。”

“虽然我不知道七主心中是不是另有想法,但我看得出,您跟夫人是不一样的人。”

“哦?”

“您也看得出来,夫人已是强弩之末,肯定斗不过老师。”

“原来你是老师那边的呀?”

“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但他有个缺点,致命的缺点——太婆婆妈妈。他非要四国谱,所以非要留着夫人,他要留着夫人,就得留着颐殊。结果呢?疯狂的颐殊作出了这般疯狂的事。”朱小招说着指了指密室中的机关,脸上的神色有些悲悯,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坦然,“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

秋姜眨了眨眼睛:“也许四国谱真的很重要?”

“会比芦湾的三万百姓性命更重要?再放而任之下去,不止芦湾,整个程国乃至唯方四国,都将再起动荡。你从燕国来,相信您会看得更清楚——如意门,已是四面楚歌,三国公敌,必将灭亡。”

秋姜叹了口气:“一百二十年的基业了啊……”

“这都是因为夫人无能,而老师过柔所致。”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朱小招笑了起来:“我觉得七主就很好。”

“哪里哪里。”

“七主有姬家血脉,是如意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老师又一向很疼爱你。我之前听说过您的诸多传说,这些日子亲眼见到您,又跟您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您无论才学品行,都十分出众,若是由您带领如意门,必将破蛹化蝶,重振辉煌!”

“谬赞谬赞。”

“我愿奉七主为主,马首是瞻。”

“你说了这么多,却连上来帮我按着它都不肯。”

朱小招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那是因为,这不是如意夫人该做的事。”

“如意夫人应该做什么事?”

“芦湾沉没,程失国都,必定大乱。颐殊也好,颐非也罢,他们狗咬狗,就无暇顾及别的事情。我们送走夫人,说服老师,重新整合如意门,重建螽斯山,等到时机成熟,趁颐殊和颐非两败俱伤之际出手,将女王的罪行公布天下,再行伐王义举取而代之!”

秋姜眯起眼睛,悠悠道:“原来你想当程王?”

“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如意门。如意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为何要一直活在暗处?为何不能化暗为明?为何非要姓程的人坐龙椅?她们已经证明了,她们既不能当好皇帝,也当不了好傀儡。”

秋姜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可是,你若坐了龙椅,又如何保证对如意门的忠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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