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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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此事好像与孙达无关,可他莫名总觉得心虚。当年他可是和一度洪桂柱称兄道弟,有那么大半年时间,洪桂柱经常请他吃喝以及各种娱乐。他怀疑过那份补偿协议的真实性,却没有去追究,也有多方面的原因。

但如今的身份有点不一样了,他给洪桂柱打电话,还得很客气甚至很讨好地叫一声洪总。自从丢掉公职之后,他总觉得做事没了底气,还能够继续过日子,凭的是以往的一些人脉关系。洪桂柱这种人,是他想继续保持关系且不能得罪的。

昨天他给洪桂柱打电话,洪桂柱一听有些慌了,在电话里接连叫他孙哥,并请他来问清楚情况、做一个间协商人。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一开始直接见面谈,那样反倒没了余地且容易留下更多把柄,这么做倒也正常。

于是孙达来找丁齐了,而丁齐好像也没有为难他,是开的条件不能不合理,只是实在有些高。孙达也清楚洪桂柱的尿性,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七百二十万现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来。

但也没办法,事情是洪桂柱自己做的,让他自己去操心吧。孙达拿出了手机,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语音,而是很耐心地以字介绍了今天“协商”的结果,通过微信发给了洪桂柱。

与此同时,在离境湖市五百多公里、邻省一个县城下属的乡镇,有两个男子正在一个院子里喝酒聊天。其一个瘦高个道:“大哥,你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呢?有个发大财的机会在眼前,干完了可以收手家了,突然被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拎根棍子全打没了!”

另一人是位黑大汉,手里抓着啃了一半的鸡腿道:“那个人可惹不起,我打听过了,一年前曾经轰动全国呢。他叫丁齐,是个心理医生,据能用催眠术杀人,很邪性,功夫也厉害着呢!洪桂荣的儿子,那个乱杀人的精神病,是他给送路的。”

瘦高个:“这个人我们惹不起,但一直躲着吗?风头应该过去了吧,警察那边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连张照片都没有,我们平常做事很心的。”

黑大汉:“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追到这儿来走访,明警方的确没有查到我们是谁,但还是要谨慎。这次失手可能是个意外,那个丁老师的来历绝对有问题。根据我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判断,他肯定是田相龙的人,而且是田相龙暗养的高手!”

瘦高个一愣:“大哥,您这有点扯淡了吧,田相龙的儿子可是他弄死的!”

黑大个喝了口酒、啃了口鸡腿,又扭头向地吐了口东西,才有些高深莫测地道:“这你不懂了!你也不想想,那个丁齐弄死的是什么人,又救了什么人?田老板的大儿子,是个变态杀人狂,别继承家业了,一旦发作恐怕六亲不认。

那个丁齐当初弄死了田相龙的儿子,那么大的老板,居然没把他怎么样,人家还活蹦乱跳的。要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他这次又救了什么人,也是田老板的儿子!是谁要弄死田老板的儿子,是田老板的婆娘和她娘家的人。

那个洪桂柱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吗?他是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田老板,婆娘也逼着田老板要答应这件事。洪家人听田老板在外面又找人生了一个,怎么能不急眼?所以才找到了我们,想把那个孩子给弄死。

结果怎么样,又是这个丁齐杀出来了,把孩子给救走了。所以这个丁齐呀,应该是田老板暗地里养的高手,专门给他干黑活解决事情的。田老板这些年做生意恐怕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手底下没这种人怎么行?”

瘦高个一拍大腿:“大哥,听你这么一,我是毛孔顿开啊!再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事,您真是太有眼力了!”

黑大汉:“是茅塞顿开,没学问不要乱用成语。老三啊,江湖险恶,你还得多学着点。”

瘦老三:“大哥,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再干点什么买卖?也不能总是在家里窝着吧。”

黑老大嘿嘿一笑:“买卖?如今有现成的发财机会!那洪桂柱不是有钱买凶吗,事情却被丁齐给搅黄了,而这个把柄落在了我们兄弟手里。现在洪桂柱最怕的是消息泄露出去,那样算警察抓不住他的证据,田相龙也会撕了他。”

瘦老三眼神一亮道:“对呀,好好敲打敲打洪桂柱,让他来个大吐血!”

黑老大慢条斯理地啃着鸡腿,自信满满道:“不光是让他吐血,我们也等于给他帮个忙、提个醒,那个丁齐真正的身份,他恐怕还不知道吧?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也得感谢咱们兄弟俩!”

瘦老三:“我们什么时候给联系洪桂柱?”

黑老大:“做事要能沉得住气,不着急,且等等,过半个月再。”

这两人居然认为丁齐是田相龙暗养的高手,得像黑帮养打手或者战国贵族养门客似的,堪称脑洞清。

丁齐撞的那个绑架、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当时跑掉了三个人。其有一个案发时恰好不在饭店,事后警方发了通缉令,半个月后便被抓了来。另外两个却始终没抓住,是此刻正在喝酒聊天的黑大汉与瘦高个。

他们是团伙的首脑,与团伙其他成员平时都是用通讯工具联系,遥控指挥并不露面,称呼也是用代号,从不使用真实姓名,很有反侦察意识。如黑大汉这位团伙老大,自诩聪明、江湖经验老道,也的确非常狡诈。

田相龙儿子那个案子,是洪桂柱找人做的。洪桂柱开的价钱是五十万,分成两笔支付,先给一半、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洪桂柱还提了一个条件,是让那个孩子彻底消失、再也不可能被找到,它虽没有直接杀人,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洪桂柱为什么要除掉一个尚未满月的婴儿,当然是因为田相龙的亿万身家。田琦死了,洪桂荣又不能生育,田相龙没有了继承人。田相龙本是家独子,两代单传,到了田琦这里是第三代单传了。

后来在洪桂柱的怂恿下,洪桂荣提了个建议,要把二哥家的儿子过继给田相龙。田相龙当然不答应!按照传统,算过继也要找本宗族内田家的孩子,怎么能过继娘家外姓的孩呢?但是洪桂柱又了,他的儿子愿意改姓田,过继给田相龙入田氏宗族的族谱。

田相龙仍然不愿意,而且句难听的话,算从外面抱一个弃婴来收养,也这样更强,毕竟自己从养大的。

洪桂柱的儿子今年都十五岁了,算过继来当亲儿子养,恐怕也是养不熟啊。而且十五岁的人已经懂事了,居然自己也愿意换个爹,这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洪桂柱的家境不错,至少普通人强多了,又不是在旧社会日子过不下去,那孩子更不是受了田相龙的大恩无以为报。他自己愿意这么做,在田相龙这种传统观念很强的人看来,是大不孝!所以田相龙的心里很排斥这件事,进而也很厌恶这个孩子。

其实一般人显然不会提出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建议,这也算是脑洞清了。但洪桂荣不是一般人,既然娘家人给她拿了这个主意,她也觉得不错,闹着逼田相龙答应。田相龙在家里虽然总让着她,可这件事却坚决不松口,于是洪桂荣便骂田相龙有了外心。

她这一句还真骂对了,田相龙那时已经在外面暗渡陈仓,找了那个叫红的姑娘。俗话纸里包不住火,后来洪桂荣也听到了风声,于是私下里找人去查。等她查到确切消息的时候,田相龙那边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

洪桂荣的愤怒可想而知,像往常一样,她又找到本家兄弟去商量,让他们帮忙去教训那个红。洪桂柱答应了,还叮嘱洪桂荣不要声张,装做不知道此事,以免引起怀疑。

洪桂荣找本家兄弟帮她出气,但洪桂柱却另有打算,他要针对不是红而是那个孩子。犯罪团伙把孩子弄到手之后,黑老大却听了另一个消息,孩子居然是江北建设集团老板田相龙的儿子!

黑老大本没想把那孩子弄死,不仅是因为假如那样事情性质变了,另一方面这孩子还可以卖钱啊。至于信誉,那是什么东西?他们是拐卖团伙又不是杀手组织!

可是听孩子的身份之后,黑老大的想法又变了。田相龙的儿子、如今唯一的独子,价值可远远不止那五十万!所以他让手下暂时把孩子留了下来,除了黑老大和瘦老三这两个首脑人物,团伙其他成员并不知道孩子的身份,只知道老大了这孩子很有用。

这毕竟是拐卖团伙干的事情,风格跟通常的绑架敲诈案不一样。通常的绑架勒索是把人弄到手之后立刻索要赎金,而黑老大这种老江湖并没有打算立即联系田相龙,而是准备把孩子先留下来养几个月。

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假如没有任何消息,警方也会被误导,认为这是单纯的拐卖,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孩子恐怕早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了那个时候,该过去的风头都过去了,洪桂柱那边给的尾款也拿到了,他们再通过另一种方式联系田相龙,简直成了帮田相龙找儿子的好心人,顺便索要一笔感谢费,那样可以家盖楼过逍遥日子了

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但发财美梦旋即被丁齐的一顿棍子打碎了,连剩下的二十五万尾款都没来得及拿到,黑老大便带着瘦老三闻风逃了老家。总是猫在家里感觉也难受啊,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今天这酒喝着喝着,又喝出了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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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学习了

124、学习了

发财的道并没有被堵死,田相龙那边动不了,可是洪桂柱这边还有门啊!洪桂柱雇凶杀人,要杀的还是一个没满月的婴儿,简直令人发指!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黑大汉和瘦高个两人,完全可以反过头来敲诈洪桂柱。!

至于能法庭的确凿证据嘛,好像并不充分,只要他们两个人没归案,警方很难定洪桂柱的罪,可是这个消息本身对洪桂柱而言是致命的,洪桂柱绝不敢让人知道。否则算警察定不了他的罪,田相龙也不会放过他。

黑大汉很有把握,洪桂柱绝不敢报警,也绝不敢把这件事出去,只能捏着鼻子大出血了。大哥和老三相谈甚欢,频频碰杯庆祝即将实现的发财大计,瘦高个连连称赞大哥足智多谋、手段过人,黑大汉很是受用,端着酒杯已有些醺醺然。

且不提这两位的发财计划如何实现,又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丁齐第二天午还是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看见了孙达。仍然没去别的地方谈,还是找了昨天的那张长椅并肩坐下,搞得有点像特务接头了。

孙达首先道:“丁老师,您的意思我转达给洪总了。而洪总的意思,是想找到魏凡婷本人,他打算当面道歉,并亲自与当事人协商,您看能不能帮个忙?”

丁齐断然拒绝道:“这别想了,我可以全权代表魏凡婷,谈出结果之后,把钱打到她指定的账号里行。”

魏凡婷可谓傻白甜的傻白甜,虽然最近几个月在涂至的突击培训教育下进步神速,也懂了外面的很多事情,但还应付不了这种状况。而且丁齐已经叮嘱了魏凡婷,这段时间留在大赤山不要出来,出来办事的话也必须有人陪着。

四百万巨款,以欺诈手段侵吞政府拆迁补偿款的罪名,足够有些人铤而走险了。

见丁齐的态度如此坚决,孙达无奈道:“那这事先不了,谈该怎么补偿吧。我去之后查了一下数据,这五年零七个月,江关区这一带的房价涨了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七百二十万,实在太多了,谁都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来。

当初那件事,洪总也是迫不得已,并没打算私吞那笔钱,是等着找到魏凡婷之后再把钱给她。洪总了,按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连本带利一次性补足,这是他能承受的底限,再多了也拿不出来。

洪总还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何苦抓住点把柄狮子大开口,把人往死里整呢?算这件事情捅出去,他也是不怕的,毕竟有当初的历史背景,他也是为了保证境湖市江关区的动迁改造项目顺利完成,工程期限可是政府定下来的!”

丁齐哼一声道:“底限,他还好意思谈底限?以欺诈手段侵吞政府的拆迁补偿款,数额达到四百万之巨,你够判几年的?我之所以愿意协商,是考虑到了当时特殊的情况,所以给他一次机会。至于按照同期房价涨幅归还,原因我次已经了,应该没什么不合理的。

假如按照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这不是耍流氓吗?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没有私人侵占的想法,是把钱留着等将来找到人再给,这种法他自己信吗?

既然他这么了,我也再给一个机会。假如这笔钱他真的没动过,是一直存在银行里等着找到人,那么不论活期、定期还是理财项目,如果能拿出完整的银行对账单来,如今连本带利还有多少,魏凡婷这边全认了!

假如不是这样,而是钱到手之后私下分了或者花了,不论是做生意、搞投资还是自己买房子,只要他到手之后用掉了,那么按我提出的标准来吧。”

孙达擦了擦汗,他昨天晚见过了洪桂柱,特意问了当时那笔钱的去向,是洪家四兄弟给分了,洪桂柱拿大头独吞了三百万,当时用这笔钱在市心的境湖区买了套房子。所以丁齐给的另一个机会,无论如何是抓不住了,根本提供不出这样一份银行对账单。

孙达咳嗽一声道:“丁老师啊,我曾经也是个老公安了,谈一谈个人的看法。这件事情假如被捅了出来、闹了法庭,洪桂柱要承担什么刑事责任且不,至于民事赔偿这一块,恐怕得按同期存款利率判决,而且程序繁琐、执行困难。

假如真到了那一步,赔偿还是这个结果,而且对谁都没有好处。洪桂柱未必会被判重刑,甚至可能只判个缓刑,恐怕连牢都不用坐。这其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当时魏凡婷确实联系不,第二是魏凡婷出现之后,他也愿意把钱还来,只是在数额有分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虽然没法得太明白,但是谁都清楚,当时地方政府把很多事情都推给工程公司去想办法,还要在规定期限内赶工程进度。洪桂柱是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保证市政工程顺利推进才那么干的”

丁齐笑了:“你的这三条,才是我们能坐下来协商的原因,否则直接报案了,哪里还会给他私了的机会?但孙经理不要忘了,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不负责破案子也不负责判案子。我是代表魏凡婷来处理这件事的,只是在维护魏凡婷的正当利益孙经理啊,你有没有学会博弈论?”

孙达一怔,怎么讲着讲着跑题了,有些不解道:“有点印象,如‘囚徒的困境’啥的,但是早忘光了。”

丁齐:“那不谈了吧,点别的。对于魏凡婷来,假如闹了法庭,赔偿还是四百万加银行同期存款利率,而现在洪桂柱只答应赔这么多。也是把事情捅破了,魏凡婷并没有损失,但是洪桂柱呢?

从心理学角度,这是个双避式冲突,要么避刑事惩罚,要么避更大的经济赔偿,道理明明白白,我不多了,看他自己怎么选吧!但他不可能同时避这两个结果,而且句实话,假如真了法庭,他的各种损失加起来恐怕远远不止这七百二十万,这是弱智都能想明白的问题!”

孙达尴尬道:“丁老师啊,我清楚你的态度了,要么报案让法庭判,要么赔七百二十万。既然是这样,洪总托我带了另一句话,不是对魏凡婷的,是私下里对丁老师您的。他现在算想尽办法去筹款,最多也只能拿出来五百万,总不能去砸锅卖铁吧?

这五百万不论魏凡婷最终拿多少,剩下都是给丁老师您的私人感谢,交个朋友嘛!也是,如果魏凡婷同意收下四百万,那么剩下的一百万是丁老师的。算按照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连本带利也四百二十万,剩下的八十万也都是丁老师您的。

当然,这个情况您心里有数行,不必告诉任何人。洪总希望委托您去找魏凡婷好好谈谈,协商出一个合适的赔偿数字来。”

丁齐闻言差点气乐了,洪桂柱也不是草包啊,做事敢想敢干,这分明是要收买丁齐,将魏凡婷的委托人变成他的委托人。诱饵先抛出来了,假如丁齐真的了钩,跑到魏凡婷那边去压价,头能不能拿到好处、能拿到多少好处则是另外一事了。

丁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孙达道:“孙经理呀,你这么跑来跑去的,又有什么好处呢?”

孙达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赶紧侧身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好处,真的,我是帮忙传个话!”

丁齐:“既然这样,你这又是何苦呢?和你完全没关系的事情,却费心费时,还可能落个两头不讨好。”

孙达低头道:“其实也不能算完全没关系,我当初也参与了这个项目,还是警方的组长。当时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问题,但事出有因,没有追问。前天一听这件事,我心里也没底,怕被牵连进去,所以给洪总打了电话。

结果洪总果然是伪造了协议,冒领了那四百万。既然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的,等于揽了这件事,洪总便托我来找您协商。您我是得罪不起的,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洪总也是得罪不起啊,他托我办事我也没法推辞”

丁齐眯起眼睛道:“你现在什么身份?”

孙达的表情都快哭了,他现在什么身份丁齐还不清楚吗?一见面叫他孙经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丁齐所赐。被开除公职之后,孙达凭着往日积累的人脉关系才找到现在这份工作,像洪桂柱这样在社会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他要心对待的。

丁齐倒没等孙达答,接着又问道:“孙经理,你句实话,这件事你当初有没有参与,有没有在其拿好处?”

孙达一惊,赶紧坐直身体抬起右手道:“我可以指天发誓,一分钱好处都没拿!那段时间,洪桂柱倒是经常请客,出去喝酒、娱乐都是他买单。但是这件事我没参与,更别提参与分钱了。假如真闹出来,我顶多是监督不力的责任。”

丁齐笑了:“既然这样,你怕什么?算你当时失职,现在被查了出来,顶天也不过是被开除公职吧?而你现在已经被开除公职了,谁还能追究你什么?”

孙达一怔,放下手道:“好像是这样啊,我纯粹是管闲事的,但好像又不好不管。”

丁齐不紧不慢道:“所以这件事,孙经理不存在得罪谁的问题,是在帮忙,双方都应该感谢你。你得把心态放正了,不要总想着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能得罪,是看事情该怎么做。这件事不需要你站哪边,本来和你没关系,好好讲道理行。”

孙达愣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长出一口气,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道:“丁老师,我真得谢谢你呢,有些事情是我自己没想明白,总是没把位置放对。您,我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给人通风报信揽这事干嘛?”

再见孙达,这位前警官像换了一个人,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他当初做错了事情,已经付出了代价,但真正的心理问题还没有解决,丁齐今天算是顺便点了他几句。

丁齐笑道:“想明白了好,你是来帮忙的,我也应该表示感谢。”

孙达:“不敢、不敢!那么洪桂柱的那五百万标准?”

丁齐摆手道:“免谈!”

孙达仿佛放下了什么负担,又道:“既然是这个结果,那洪桂柱还托我带了最后一句话,是告诉丁老师不要不给面子、他也不是好惹的。这是他的,我只是转告而已,其实我也觉得这话很没有营养”

丁齐:“给面子?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你知道我这是在给谁的面子吗?”

孙达纳闷道:“给谁的面子?”

丁齐:“现在几点了?”

孙达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快十点半了。”

丁齐掏出了手机道:“你别吱声,等着听一个电话吧。”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丁齐按了免提键,只听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道:“丁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我的下属公司出了这种事,连我都臊得慌,又让您给碰了,我田相龙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我刚才已经把洪福公司负责人叫过来了,狠狠训了一顿。丁老师放心,只要你画出道来,该提什么条件提什么条件,洪福公司这边一定满足要求!这件事咱们私下解决,我还要点脸面,我们集团更要注意影响,是在政府那边的形象,请丁老师千万要给我一点面子”

丁齐不紧不慢地道:“田总,我这次给你个面子,可以劝劝魏凡婷,不追究伪造协议、冒领补偿的责任了。我的意见是,按照同期房价涨幅,连本带利一次性赔偿。如数赔偿之后,魏那边可以写个调解证明材料,不再追究洪福公司的责任。”

田相龙:“那好,那好,按丁老师的办,实在太感谢您了!”

挂断电话之后,丁齐看着身边已目瞪口呆的孙达,笑着解释道:“孙经理昨天晚见过洪桂柱,但还不知道今天早的事情吧?我今天一大早给田相龙打了一个电话,明了一下情况,问他想怎么解决,刚才是田老板的电话。”

洪桂柱自己不来找丁齐,却让孙达这个间人来传话。他先是哭穷,强调客观原因,企图讨价还价;讨价还价不成,接着又想收买丁齐;假如收买不成,最后还想威胁丁齐。

丁老师很忙,你不来找我、我不去找你。前天晚,朱山闲在车打的那个电话,直接找到区城建局的办公室主任,三言两语便什么事都搞定了。丁齐也学习了,他又不是不认识田相龙,洪福公司毕竟是江北建设集团的下属企业,他和洪桂柱扯什么淡?

丁齐找到田相龙,也是一个电话搞定了。孙达过了好半天才过神来,仍不解地问道:“丁老师怎么知道,田总恰好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丁齐笑了:“我早跟田老板了,午十点半给我电话,其他时间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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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小金庄往事

125、金庄往事

孙达张大了嘴,又是好半天不出话来,人家解决问题的手段和想象的不一样。 丁齐拍了拍孙达的肩膀道:“真不好意思,麻烦孙经理这么来跑。今天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头恐怕还有事要麻烦你。”

孙达:“丁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丁齐:“洪桂柱恐怕还要继续托你办事,如什么时候把钱打到什么账号、如何确认这件事已经了结?你告诉洪桂柱,这周我没空,等下周末吧。我会把魏凡婷的银行卡号告诉你,钱到账之后,还有一份魏凡婷签字的证明材料,让你带给洪桂柱。”

为什么是下周末?因为魏凡婷的新身份证要到下周才能拿到。按丁齐的意思,魏凡婷以后办各种手续,都要使用新的证件。拿到身份证之后再去办张银行卡,然后才能让洪桂柱打钱。

孙达走了,丁齐到公寓收拾收拾,出门吃午饭然后班。而在江北建设集团总部的办公室,田相龙气得连午饭都不想吃了,他感觉非常没面子、十分窝火。

洪桂柱在洪福工程公司做的很多事情,这些年田相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业务还很关照。不料洪桂柱居然背着他捅了这么大篓子,差一点被抖出来了。

幸亏丁齐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否则他还蒙在鼓里呢。当初龙关镇一带的拆迁工程,还是田相龙厚着脸皮找关系才拿到的,如今翻出了这种事,这不是给他眼药吗?假如闹开了,整个江北企业集团弄不好都会受影响,往后谁还敢再给他面子、交给他们集团这种项目?

等生完了闷气,田相龙居然莫名又感觉很痛快,甚至还有点暗爽,人性是这么矛盾而复杂。今天午九点,他把洪桂柱叫来臭骂了一顿,骂得是狗血喷头。洪桂荣听消息也赶过来了,却没法像往常那样帮着娘家人呵斥田相龙,只能在一旁求情。

田相龙这次可没给洪桂荣面子,对洪桂柱是照骂不误。洪桂荣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声求了几句情之后嗓门立刻高了,斥责田相龙还有完没完?胳膊肘怎么能向外拐呢,出了事应该维护自家人才对,哪有帮着外人骂自家人的?

田相龙拍着桌子,把洪桂荣也骂了一顿,这些年都是她惯得毛病,把娘家人的胆子越惯越大,什么事都拦着不让,结果是什么篓子都敢捅!假如这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好,洪家兄弟可都得进班房,整个江北建设集团都得跟着受连累!

田相龙的气势提来了,洪桂荣的气焰被压下去了,到最后被骂得没了声,只能转过头来数落二哥不该背地里做那种事。

多少年了,田相龙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骂过洪桂柱,更别提当着洪家当兄弟的面呵斥洪桂荣了,所以也感到有几分暗爽,仿佛是出了积累多年的一口气、过了一把瘾。

田相龙问洪桂柱事情要怎么解决?洪桂柱则出了丁齐这边的反馈意见,要按同期房价涨幅算补偿,连本带利得拿出七百二十万,而他根本拿不出来。

田相龙又问他当初那笔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洪桂柱如实答,是本家四兄弟分了,他拿了三百万,大哥和三弟、四弟分了剩下的一百万。他当时用这三百万在市心的境湖区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然后还有富余呢。

田相龙也不客气,让他赶紧把那套房子卖了还债。那套房子当初是二百三十万买的,如今急着出手的话,差不多也能卖四百万,这也不够啊。田相龙毕竟还是要解决事情的,在洪桂荣的哀求下,表示可以先借三百万给洪桂柱把窟窿堵,这笔账头再算。

等把洪桂柱和洪桂荣给撵走了,田相龙看着表等到了十点半,才给丁齐打了那个电话。打完了电话,火也发过了,暗爽的劲头也过去了,体会到诸般滋味,田相龙又不禁靠在椅子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洪桂柱能干出这些事情来,恐怕多少也是和他田相龙学的。想当年田相龙是江北区搞拆迁起家的,工程的猫腻还少吗?别的不,金庄的整体动迁工程吧,歪门斜道的事也干过,而且是田相龙教唆洪家兄弟一起干的。

金庄是洪桂荣娘家所在的自然村,村庄里的人家几乎都姓洪。这样一个地方为何不叫洪家村而叫金庄呢?因为在历史这里村民曾经都姓金,后来因为战乱、灾荒等各种原因,这里被洪姓家族给占据了,但地名还保留了下来。

附近还有个自然村叫大金庄,村仍然有金姓人家居住。

金庄村委会也曾经打过报告提出申请,想把村庄的名字改成洪家村,但是市里的主管部门没批。首先史志办办提出了反对意见,地名是各种历史原因形成的,应该保证一定的延续性和稳定性,否则会对很多事情造成困扰、带来不便。

可无论是金庄还是大金庄,如今都已经不存在了,随着江北区的整体开发被拆迁,现在那一带叫金洪新村。假如有人再想找金庄这个地方,本世纪的地图是看不到了,恐怕只能去查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版的地图。

如丁齐等人得到的方外图志记录了十五处方外世界,其内容尚可完整解读的是九处。但想根据这些记录找到地方,却是相当不容易,因为面记录的都是宋代到明代的地名,如今有很多早已不存在。

金庄的整体动迁,当初是田相龙的公司负责的。那时村里有好几户孤寡老人,住的房子很旧可是面积却不。田相龙便打起了歪主意,他让田家兄弟门去认亲,顺便还帮人家翻修扩建房子,承诺给这几孤寡老人养老送终,只要将来房子留给他们。

认亲的戏码一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好办了。那几位孤寡老人根本没念过,如今还能认识几个字,全要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建国后在全国推行的扫盲运动。过了不久,金庄整体拆迁了,是洪家兄弟替那几位孤寡老人签字办的手续,补偿款也落到了他们手里。

这几笔补偿款,洪家兄弟得一半,田相龙得另一半,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如果他们有什么区别,是洪家兄弟钱到手之后便花了,而田相龙把钱用在公司运营以及拉关系、走门路,后来又接了金洪新村的建设项目,一举发了家。

当然了,宗族内认亲也不是乱开玩笑的事情,洪家兄弟既然承诺了养老送终得做到。后来当地政府建了养老院,他们把那几位孤寡老人送到了养老院里,一直是田相龙在出钱,还专门请了护工额外照顾。如今那几位老人都已经离世了。

田相龙当初为什么能从洪家兄弟那里分到一半的钱?是利用了信息不对称。他通过关系提前知道了金庄将要整体动迁的消息,而且也接下了拆迁工程,是他教唆洪家兄弟那么干的,也算是投机取巧吧。

有这样的历史打底,洪桂柱如今多少也是在学习田相龙,只不过好像学得有点歪啊,而且主意竟然打到田相龙头来了!且不伪造协议冒领补偿款,洪桂柱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田相龙这事吧,亏他能得出口,大概也是效仿当年在金庄认亲的戏码吧。

田相龙答应“借”给洪桂柱三百万,估计这钱是肉包子打狗,拿不来了。但田相龙肯拿这三百万给洪桂柱补窟窿,也是有条件的,往后别再提过继那事了。

田相龙没吃午饭,而在离江北建设集团总部不远的一家饭店包间里,洪家四兄弟正在边吃边聊。洪桂柱把大哥、三弟、四弟都叫来了,商量该怎么分账,当初钱不是他一个人拿的,现在债也不应该由他一个人来还。

洪桂柱喝了一口酒道:“田相龙现在生意做大了,还当了政协委员,也要身份、讲门面了,嫌我们几个给他丢了脸,影响江北集团的形象。今天逼着我非得按人家画出的道走,老老实实还七百二十万。当初钱是大家一起分的,如今按例再分担这笔债吧。”

大哥洪桂梁不满道:“老二,你这话不对了!这些年你是洪福公司的负责人,我们几个都是敲边鼓的,有好处你先占,我们只能弄点汤汤水水。现在出什么事,当然也得你顶着了!”

老三和老四也随声附和,反正是不想掏钱,而且还连连诉苦,最近手头很紧,孩子学、老婆出门等等花销太高,已经欠了不少债云云。

洪桂柱恼怒道:“你们还好意思这话?这些年的公司业务都是我在做,你们几个占的便宜还少了吗,平时什么费用都拿到公司来报销,连搬个家、装修个房子都要公司员工去帮忙。现在有事情了,一个个却不想沾手,可能吗?”

老三洪桂栋突然恨恨地道:“七百二十万啊!这么大一笔钱,都够买好多条人命了!”

老四洪桂庭眼神一寒,压低声音道:“老二,你看能不能找人”

洪桂柱断然摇头道:“假如是一个下落不明好几年,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姑娘,不定可以试试解决掉,至少能吓唬吓唬,让她不敢乱提条件。可是这个丁齐却不好惹,你们又不是没听过他的事情,现在他插手了,更头疼的是,田相龙也知道了!”

洪桂梁冷哼道:“田琦死在他手里,田相龙怎么还帮着他话?居然让我们按他画出的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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