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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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名男子却兀自出神,甚至连身旁一些颤声提醒都恍若没有听到。

吏官的影子堆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这名男子依旧不管不顾的样子,这名吏官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你想要找死么?”

一声厉叱间,他想都未想,一皮鞭便已经朝着这名男子劈头盖脸的抽了上去。

这一皮鞭结结实实的抽打在了这名男子的额上。

第七十八章 绣幕

这名肥胖的陈姓吏官手中的皮鞭是蟒皮所制,坚韧无比,而且表面带着细密的鳞片,抽打在人身上和铁丝鞭别无二致,而且大秦王朝以武为尊,这名陈姓吏官是当地望族子弟,自然也是修行者。他平日里随意一鞭抽打在这些采石人的身上肉厚处,都是皮开肉绽,伤势十分严重。

现在这一皮鞭结结实实的抽打在了这名男子的额上,周围的人包括不远处的守卫军士都是心中一跳,心想不要直接将这名男子打死了。

这种刑司犯人苦役居多的采石地一些责罚和酷刑自然是少不了,但不管如何,弄出人命和折损人口却总是有些难以交待,极为麻烦。

所以就连这名陈姓吏官都是不由得吓了一跳,按他原先所想,这名男子再怎么发呆也是要下意识的避一避,这样他的皮鞭落在这名男子的肩上或者胸口等肉厚之处,虽痛苦却无大碍。

他如何想到这名男子居然连迎面抽打下来的鞭子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皮鞭和这名男子的面门脱离,然而接下里落入所有人视线里的画面却是没有任何的血腥,这名男子的脸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甚至连白印都没有一条,他的面上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淡淡的辉光在闪耀。

他的脸面周围,头发周围,都有灰尘在往外丝丝的飞散,就像是被这一鞭之力震飞出去。

所有人顿时呆住。

陈姓吏官先是呆住,在接下来的一刹那,他的面容变得苍白起来,嘴唇也开始颤抖。

他是修行者,虽然只是三境,但是他知道这种淡淡的辉光来自于体内内蕴的真元的自然表象,而且只有强大的修行者才有可能在遭受重击时,体内的真元不自然的往外激发。

“你…”他颤声的说了一个字便有些说不出口。

这些人的名册虽然不至于烂熟于心,但是至少他都看过,这采石场的所有囚徒和苦役里,怎么可能会有一名这样的修行者存在?

这名男子身上发肤间的尘土继续往外飞出,在身上那层淡淡的辉光里,这些尘土都染上了一种奇妙的色彩,显得有些神圣。

不只是这名男子的身体,衣衫,就连他周围数丈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洁净异常,那些细微的石粉全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轻柔的推出。

这名男子的脸上还是一种有些失神的表情,他听着陈姓史官的这一个颤音,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问道:“我方才听你们议论,方侯府方饷死了?”

在他开口的瞬间,往日里蛮横霸道无比的陈姓吏官下意识的骇然往后退了一步,“旧权贵门阀夜枭在阴山之后布阵锁住了九死蚕传人,方侯府方饷杀死了义子之后自尽,这是现在天下尽知的事情。”

“天下尽知的事情?”这名男子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悲喜,“我不知道。”

陈姓吏官一时难以接口,但在下一刹那,他又有了些勇气,毕竟这采石场是兵家重地,外面有军队把持,为了预防这些囚徒苦役乱事,石场军士也是不少,布置有不少军械符器。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是他壮起了胆子,喝了一声。

“平时你对这些人随意责罚,下手狠辣,经年累月,虽然我没有直接见到谁被你打死,但想着间接死在你手上的也总是有的,而且今日你抽了我一鞭,你自断一臂,我就饶了你一命。”这名男子说了这一句,又淡淡苦笑自语了一句,“天下尽知的事情,便是不会有错了。”

陈姓吏官颤抖了起来。

无论是一根手指还是一条手臂,都是身体血肉,他当然不想失去。

在下一刹那,他便定了主意,像是要点头屈服,但是眼底里却是涌出垂死一搏般的戾气,体内的真元疯狂的往脚下涌起,随着一声暴烈的破空声,他的身体像一块被投石车投起的岩石般往后空飞砸出去。

“你想造反…”

与此同时,他大叫出声,只想尽快逃出这人的视线。

然而他的所有这一切机心,包括他的动作,体内真元的流动,以及周围所有军士以及这采石场里所有修行者的反应,对于这名此时身上闪耀着奇异辉光的男子而言,却实在是太慢。

这并非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当这名陈姓吏官动念,体内真元还未真正开始流动时,这名男子便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他只是转头看了这名一边暴退一边大叫的陈姓吏官一眼,噗的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已经落在了这名陈姓吏官的颈间。

这名陈姓吏官的大叫声戛然而止,头颅被腔间的热血顶着往上飞了起来。

一声急剧的厉喝声想起。

一道人影如鬼魅般落于场间。

这是一名镇守此处的刑司供奉,他在第一时间喝止所有想要动作的军士,即便如此,他此刻的眼瞳里都是深深的恐惧,双手也是在衣袖间不断颤抖着。

这名供奉是五境巅峰的修行者,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宗师之间的交手,但只是方才那一瞬,他便可以确定这人的境界实在是太过恐怖,绝对是宗师一流。

而且通过这人先前的言语和一些古怪的神情,他隐然猜出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更是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稳。

毕竟若真是那人…那可是连元武皇帝都很忌惮的一名修行者。

“您是…方侯府方绣幕大人?”

没有敢丝毫的停留,他对着这名身上闪耀着奇异辉光的男子躬身行礼,问道。

“我是方绣幕。”

这名男子没有否认,只是又轻淡道:“但是现在长陵还有方侯府么?”

这名刑司供奉不敢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在之前的确切传言里,方侯府的老侯爷已经率部在阳山郡战死,而方饷也已死…方绣幕又早已拒绝圣意离开长陵,那现在长陵还能有方侯府么?

方绣幕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此时处在一种很奇特的境界之中,身体已经洁净到了极点,然而就像是代表着他此时的情绪一般,他依旧不自觉的拂了拂衣衫,然后不再说话,开始动步离开。

这对于这里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但是这名刑司供奉此时的情绪波动太过厉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像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呆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 清净与杀

这名供奉只是五境巅峰的修行者,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他和方绣幕这样的存在隔着地与天的距离。若是在平时,哪怕换了任何一名寻常的七境宗师,都恐怕不会停下脚步和他这样的人废话。

然而此时的方绣幕处在一种奇妙的契机之中,他首先要理顺的是自己的心绪。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甚至转过了身体,看着这名太过震惊和不解的刑司供奉,说道:“世上所有人,包括元武和那人在内,都觉得我的修行天赋比我哥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名刑司供奉压抑着心头的震惊与惶恐,看着身上有淡淡的宝石光泽流转的方绣幕,更加不解。

方绣幕的修行天赋世所周知,就连当年的那人据说都特意到过方府,并认为方绣幕的成就将远超方饷等人。

方绣幕在长陵很多年都未曾出过手,几乎没有和人交手的战绩,但绝大多数修行者见过方绣幕之后,便都是心中折服,所以这些年方绣幕即便隐居修行,都是声名更隆。

方绣幕是那一代年岁接近的修行者之中天赋最佳者,这几乎是所有人认定的事情,然而他现在自己却是这么说,难道元武和那个人都会看错么?

“我哥显得不如我,是因为他将所有事情都做了,而我只需要考虑修行的事情,所以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他做了很多事情,而我却只是个只懂修行的痴者。”

方绣幕想着这些年来很多的片段,心里有些感伤,“我最不如我哥的地方,就是我不够了解他,但是他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我修的是清净自然经,修的是清净自然的心境,在过往的潜修里,我养了一池鱼,便是要看那一池锦鲤在局限的清净天地里的欢快愉悦之意。在鹿山会盟之前,我便有了破境的契机。只是我哥早就告诉我,我还差一点东西。”

“我离开长陵随波逐流到海而回,又在此处停留许久,也总是觉得欠缺一些东西,直至今日听到我哥的死讯,我才明白我欠缺的是什么。”

“清净无为,太过清心寡欲,虽合我所修功法的心境,但鱼跃龙门,却是要一种奋争激死之心。我不争不杀,又如何能有那种一跃出水,离开那片局限天地,鱼化龙的心境?”

“我欠缺的便是这杀意。”

“我哥太过了解我,便是要以自己的死,来给我带来这样的契机。”

听着方绣幕的这些话语,这名刑司供奉心中渐渐清晰,但是他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那您为什么要屈居在这里,每天从事这样繁重的劳动?”

“既然太过清净不成,那便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平常人的世界里或许有我欠缺的东西,我的心境在多年的修行里变成一摊静水,所幸这名酷吏做的很好,他的所为令我越来越不快,终究激起了我的杀心。”

方绣幕看了一眼这名刑司供奉,接着说道:“而且这里距离长陵虽然不近,但也并不算太过遥远。”

刑司供奉沉默无言。

传闻里这名只知潜心修行的痴者已经踏浪出海,脱离这尘世间,远游海外仙山,然而实则一直留在这尘世间,并未彻底走远。

他的修为太低,无法揣度此时方绣幕的境界,但是看着萦绕方绣幕的淡淡宝光,他却知道方绣幕这一去,这是真正的潜龙出渊,对于大秦王朝而言,便是又多了一名强大可怖的敌人。

“您…您准备要去哪里?”

这样一个人的行踪对于大秦王朝而言十分重要,所以明知自己这样的问题有可能触怒对方,换来杀身之祸,然而看着转身离开的方绣幕,这名刑司供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方绣幕的面容波澜不惊,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道:“这里距离阴山更近些,而且我现在回长陵又有什么意义,能杀得了谁?”

这名刑司供奉再也说不出话来。

等到方绣幕的身影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的身体里才再次涌出更深的寒意。

他开始想到方绣幕是借回答他的问题以彻底表明自己的态度,告知天下人。

他说回长陵能有什么意义,能杀得了谁?

然而以方绣幕此时的境界和修为,长陵又有哪几个人杀不了的?

最多便是郑袖等数人。

所以他的意思是从此之后,他便成为郑袖和元武的仇人,他要杀郑袖和元武。

他告诉天下人要去阴山,同时也是告诉很多想去的宗师,巴山剑场的敌人,要去那里,便要和他厮杀。

他虽然一直都静修不出手,然而天下的宗师们,有多少人有信心战胜他?

方绣幕静静的踏浪而行。

江面开阔,他心境辽阔。

他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以夜策冷之天赋和这些年被刻意压制,却会在修为上有这样的成就。

因为有些人的修行是刻苦,是痴,而她这样的人的修行,却是每一步都在争命。

若平安清净,一直在那小院里修下去,他或许可以拥有惊人的寿元,然而恐怕最终却会无悲无喜,任何外物不惊扰自心,最终变成了一个毫无情绪的木头人。

然而人天生便有感情,有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若是将这些都割舍了,这人之一生,还能留下什么痕迹?

那还要活着干什么?

随着他的前行,不断有一层层清净的光在他的身上泛出,就像是无人的清晨,夕阳初升时,水面上偶尔泛起的波光。

这一层层清净的光是他许多年苦修的自然积蓄,此刻在他的体内泛出,慢慢的凝结,在他的身前慢慢的结成一柄剑形,结成一柄本命剑。

这柄剑沉于他脚下,慢慢透露出杀意。

江水破开,他这柄剑如乘风破浪的快舟,逆流而上。

当方绣幕本命剑成,身笼清光往阴山而行时,在千山阵中已经昏迷许久的扶苏渐渐醒来。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伤势因为某种药力在慢慢好转,接着他看到了和自己距离最近的青曜吟。

第八十章 红袍和白袍

扶苏看到了青曜吟身上着者的岷山剑宗青玉色袍服,又看清了他不修边幅,甚至和乞丐差不多的乱发。他知道岷山剑宗的修行者里,只有传闻里那名神魔养殖者才会如此不事整洁。

那人虽将力气都花在了研究异兽上面,但实则精通药理,和人屠耿刃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用药,是天下翘楚。

扶苏知道自己现在体内的伤势好转,自然只可能是这人用了药。

这种药力十分柔和,令人觉得舒适,然而看着青曜吟,扶苏心中却是更加痛苦了起来,他万般痛苦地说道:“前辈,难道一些私人恩怨,就要将整个岷山剑宗和整个王朝全部拖进来么?”

“这不是私人恩怨的事情,这是道理。”

青曜吟平和的看着这名痛苦的大秦太子,说道:“王惊梦依托整个巴山剑场,若说想要窃国,夺取元武的皇位,也是十分轻易,这是为信义,兄弟之情及世间伦理。然郑袖叛他,元武杀他,灭巴山剑场,这乱夫妻之情,朋友之义。若是父子、夫妻、兄弟、亲友之间皆不顾道理。那这是何等的天下?为兄弟报仇,这不是将整个岷山剑宗和整个王朝拖进来的事情,而是人活在世间,总是要讲道理的。”

扶苏无法反驳,当年的事情知晓的越多,越是接近当年的真相,他就越是痛苦。

因为他也无法想明白,当年自己的父皇,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

“没有人喜欢战斗。”

青曜吟看着他,说道:“尤其没有人喜欢冒着被杀死的危险去战斗,所以你首先必须想明白人为什么要这样战斗的原因。”

扶苏艰难的呼吸着,他看到了一旁如枯木般坐着的东胡苦修僧,看到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纪小一点的千墓,又看到了澹台观剑和丁宁、长孙浅雪。

这些人自然都是世间翘楚,然而在这连番的战斗之后,每个人的境况都极其不佳,可以说看上去很凄惨。想着这些明明光凭借修为就可以避世活得很好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战斗的原因,他更加说不出话来。

接着他没有看到那条已经蜷缩在长孙浅雪长袖之中的幼龙,却是看到了盘踞一侧尘山里的十数条腾蛇,看着这十数条原本属于胶东郡的蛟龙现在却似乎顺服于身侧这些人,他的心中便顿时生出极大的震撼。

夜枭还没有死去。

他依旧处于一种弥留的状态中。

此时这千座尘山之外,到处都有修行者的踪迹,任何一名修行者都可以轻易的杀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微不足道。

然而此时杀不杀他完全没有意义,更何况作为发动这一场有可能改变整个天下格局的杀局的始作俑者,再加上他的身份和为此付出的代价,有很多修行者都不会让他轻贱的死去。

此刻他的身边凝立着一名身穿黄袍的胶东郡修行者。

这名胶东郡修行者是一名很老的老妇人,面上的皱纹足以吸纳一碗雨水,她的手里握着一只骨质的鸣哨。

她的身后两侧侍立着数名身穿同样黄袍的修行者。

看着最后数条投入千座尘山的腾蛇影迹,她的眼神里充满无限感慨。

“你可满意?”

她轻声的问夜枭。

夜枭已经说不出话语,但是眼瞳里出现了满意和感谢的神色。

他投入了自己的一生,以及家中残余的一切,而胶东郡也投入了许多代人的心血。

这么多蛟龙入阵,里面的人就算不死,也应该剩不下多少力气。

接下来剩余的事情,自然就只是最后的收割。

他有些涣散的眼瞳里,开始出现了一抹浓艳的红色。

一名身穿大红色袍服的修行者,出现在了这里,到了他和胶东郡老妇人的面前。

这是一名须发洁白的老者。

他的面上有一种奇异的暴戾和不信的神色。

当这名老者出现在身前时,夜枭的眼瞳里充满更多的满足。

修行者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喜欢穿大红色的袍服。

一是这种颜色太过热烈、张扬,一身红本身便很俗气,而且太过显眼,在一些战场里,很容易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首先成为被杀死的对象。

即便是在长陵,有些显示威严的官袍也是用深红色或者暗红色,还有紫红色。

然而在那年王惊梦杀入长陵时,最后出现在王惊梦之前的修行者,出现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里的,就是这同样的大红袍。

一蓬烈火从这样的大红袍里涌出,笼罩住了王惊梦,而且如有生命般吞噬和燃烧着王惊梦所有洒落的鲜血,将战死的王惊梦烧得连灰尘都没有留下,一干二净。

大红袍就是烈火上人。

离火宗的宗主。

在传说里,当最终燃尽王惊梦的遗体之后,离火宗也被巴山剑场的一些强者彻底剿灭,但当年要关心的事情太多,有消息说烈火上人只是伤而不死,也有消息说他已经被杀死,但最终无法求证。

现在这名老者就是烈火上人。

他还活着,自然没有死在当年。

当年他被安排最后出手,燃尽一切,自然便是出于元武和郑袖的畏惧。

元武和郑袖都不知晓九死蚕的秘密,听说过一些九死蚕的故事,但是连王惊梦到底有没有修炼九死蚕都不知道,所以为了稳妥起见,索性需要他这样一名修行者,可以让王惊梦连一丝鲜血都留不下来。

然而还是出了问题。

烈火上人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有些暴戾和不安,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绝对不能让这尘山里面的人再成长起来。

而对于元武和郑袖而言,哪怕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至少需要让事情变得更加稳妥一些。

所以烈火上人一个人自然已经不够。

当大红袍出现之后,这片山岗上,又慢慢的出现了一名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身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袍,然而因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只有修行阴神鬼物的修行者才拥有的死气,再加上他手持着一根白色的竹杖,所以看上去他身穿着的,就像是一身丧服。

第八十一章 除根

烈火上人的不安来源于对巴山剑场和九死蚕的恐惧,但暴戾却来自于极度的自信。

他认为如果九死蚕真的有种独特的起死回生的灵妙,如果连自己修炼的离火都不能消灭,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消灭得了九死蚕,来更多负责毁尸灭迹的修行者都是无用。

然而当大红袍遭遇到白袍,他看清这名修行者的面目时,却是骇然失色,一声惊呼:“玉勾太子!”

就连意识不甚清晰的夜枭都听清了烈火上人这一声里的浓烈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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