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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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唯一的一条山路往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能够远远的看见一座青砖结构的宝塔。我对胡宗仁说,我在江北生活了几十年,这一带也算是常常路过,但是我还真没注意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尊塔呢。胡宗仁说他也是跟那位农户打电话确认地址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有个塔,名字就叫文峰塔。

中国有无数个文峰塔,造型也都根据地方的不同和人文情怀赋予的意义不同而有些差异。重庆的文峰塔数量不少,光是我所熟知的就有两座,一座位于东泉附近,据称是当初白沙禅院修建的时候一起建造的,另一座则位于重庆南山黄桷垭,它之所以家喻户晓是因为一本名为《一双绣花鞋》的小说,和一部名叫《雾都茫茫》的电影。而这个文峰塔我却是从没听说过。

等我们按照那位农户提供的地址找到他们家的时候,刚一转到院子里,我就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具体笑点在哪里,我却说不上来。我看见一个大约50岁上下的男人,皮肤黝黑,体形瘦高瘦高的,正坐在院子的正中央,面朝着一侧的看上去像是鸡窝的小棚子。膝盖上横放着一根挖地用的锄头,那样子就跟我早年在西游记里看到猪八戒在洞口等孙悟空的姿势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猪八戒有丰满的胸部,但是这个农户却没有。

大概是察觉到我们来了,农户转过头望着我和胡宗仁。胡宗仁对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就是你打电话找来的人。农户赶紧走到我们跟前,并且用自己的袖子使劲擦了擦之前自己坐着的那个板凳,然后把板凳推到我们跟前,让我们坐下。那样子太过于客气,反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他笑嘻嘻的递过来一根烟,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小兄弟,我抽的烟很瞥,你们不要在意哈。

“瞥”在重庆话的意思里,就是差劲的意思。我从来不嫌弃便宜的烟,因为当年没钱的时候,我还曾经捡过烟头。看这个大叔这么客气,我也就恭敬的接过来了,并且自己给自己点上,以表示我丝毫不介意。大叔见我们坐下以后,又匆匆跑回自己的屋里,拿了一根四脚凳出来,放在我们跟前,然后坐下。

胡宗仁先是介绍了一下我们自己,然后那位大叔告诉我们他姓杨,胡宗仁指着先前大叔一直盯着看的那个窝棚说,那个就是当天晚上你看到人影的那个鸡窝对吧?杨大叔说是的,情况我也都给你说过了,从我打电话给你到你们来这期间也没发生什么怪事,我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盯着鸡窝!我问杨大叔这大白天的你盯着鸡窝看干嘛呀?他说他害怕昨天晚上那个东西会来偷鸡。

我笑了笑告诉他,你就放心吧,如果真是有鬼的话,也绝不会是为了偷你家的鸡才连续两晚做出这些事的。我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大青包,估计是头一晚自己匆忙逃窜的时候摔到撞晕留下的。于是我问杨大叔,在等我们的几个小时时间里你就一直盯着看啊,你耐心可真好。杨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胡宗仁问他说,你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你昨晚看到的那个人影的样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大人还是小孩儿。杨大叔摇了摇头说,这个可真是不好说,因为当时本来就是晚上,四周围一片漆黑,自己屋外的灯又不亮堂,当时稍微有照明条件的就是自己手里的那个手电筒,但是手电筒的光柱范围毕竟是有限的,他就只看到一个蹲着的人影,看得不算很清楚总感觉周围绕着一圈类似黑雾的东西。他想了想说,如果按照体型大小来说的话,像是个成年人,至少不是小孩子。

胡宗仁站起身来,走到鸡窝跟前,然后问杨大叔具体的位置是哪儿,你当时又站在什么地方。虽然我不是很懂为什么胡宗仁要这么问,但是我猜测他大概是要计算距离,以及根据他自己的风水学问来做一定的推测。杨大叔站到鸡窝跟前,给自己摆了个位置说,我当时大概就站在这个地方。胡宗仁跨进了鸡窝里,鸡们被他这个无礼的举动激怒了,纷纷四下散开以表达对胡宗仁非法入侵的不满。胡宗仁一边朝着鸡窝中心走,一边问杨大叔,那你看到的那个人影呢,是在哪个位置。杨大叔说,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了。胡宗仁站定脚步,我也仔细看了看,正好是在这个四方形鸡窝的正中央。于是胡宗仁蹲下来,问杨大叔说,当时你看到的人影大小是不是和现在差不多?杨大叔赶紧说对对对,基本上就是这样,于是自己一开始觉得是偷鸡贼,才抓起泥巴砸的。

胡宗仁站起身来,一边躲着地上的鸡屎,一边朝着外边走,再度引起了鸡们的咯咯大叫。胡宗仁跨出鸡窝后就对我说,你看看你的这群父老乡亲,弄得我脚上全是屎。我知道他又在讽刺我的属相,于是我反讽说,你小时候都吃过人屎了,还怕这点鸡屎么。

胡宗仁转头问杨大叔说,那在你第一晚遇到这些事情之前,还有没有别的让你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杨大叔疑惑的问你指的是什么?胡宗仁说就是听见什么怪声,或者出现什么怪事之类的。杨大叔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一件,那时候还是夏天,自己就看到大白天的顶上文峰塔的孔里冒出许多黑烟,这个现象被人给发现了,周围的老百姓都在传言说是观音菩萨显灵了,于是就开始有人来烧香。

我笑了一声说,文峰塔是几年孔老爷子的,跟观音菩萨有什么关系啊。杨大叔说,这个塔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这儿,早年还没封,于是自己还攀爬过,后来划分了江北区之后,就把这个塔列为了文物保护单位,光是说保护,可没见人真的来保护,塔里边中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顶上几层的小窗口没封上以外,其他地方都用水泥封了,就是担心这塔太过古老,发生危险什么的。你说这塔里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黑烟来呢?

杨大叔这么一说我就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一年前跟胡宗仁还有司徒曾经因为刹无道暗算的关系,到报恩塔去寻找过东西,当时那座塔虽然没有用水泥封住,但也是上了锁的,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撬锁进到塔身里面找东西。所以我顿时对杨大叔屋后不远的那座文峰塔产生了兴趣,如果真如他所说,空荡荡的塔身里冒出黑烟,而又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入塔身的话,这当中可能就有点问题了。塔在我看来有镇压的意思,杨大叔的家就在距离塔直线距离不到100米的地方,如果按照风水来说他们家一直处于被镇压的状态下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正因为有塔镇住,所以不该有鬼事才对,除非这个塔本身修建的时候不做镇压之用,或是被别的什么东西给破了风水。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他提议我们到文峰塔那里去看看。我们问杨大叔怎么走上去,他说顺着外边的小路一直走就是了,文峰塔在山顶,当初政府说要保护的时候修了围墙,做了个公园,但是现在根本没人在里头,早就荒了。

说完杨大叔就带着我们上山去,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进了一个好像是公园的大门,但是早已破破烂烂,看不出一点公园的样子,地上全是掉落的树叶,看起来又脏又乱。走到塔身底下,杨大叔指着地上一块已经摔碎的青石碑说,你们看,这就是当年政府来修的。我仔细瞧了瞧,上边写着“塔子山文峰塔,江北区文物保护单位”,落款的时间是1992年。我又认真看了看这座塔,底座的颜色和顶上不太一样,塔身底座更像是用大石块垒起来的,而从二层开始,就变成是青石混合了石浆修复过的一样,正如杨大叔说的,进入塔身的几个入口全被封了。

胡宗仁站在塔身底下,伸手指向河对岸,然后又指向远远就能看见的大佛寺长江大桥,接着捏着下巴思考了一阵,然后对我说,这儿的风水好像真有点问题,咱们找人问问这个塔的来历吧。我说问谁啊,我这个老江北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还能有人比我更懂么?

胡宗仁笑了笑说,咱们问问司徒老爷子吧,他可是万能的!

第四十五章 【案八】山猫作怪

胡宗仁倒是说得没错,很大程度上而言,司徒师傅对于我和胡宗仁不仅仅是职业上的向导者,更是一个良师益友,他尽管岁数挺大,却还坚持跟年轻人一样学习电脑学习上网。除了有时候分不清电脑病毒和感冒病毒的区别之外,大多数难题到了他手里总能够想到对应的方式来解决。司徒是一个博学的人,又是一个手艺极强的人,我很庆幸我们之间是忘年交的老朋友,而不是敌人,否则的话,我可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在电话里告诉了司徒我和胡宗仁目前所在的位置和我们大致上遇到了一件什么样的事,当我告诉司徒我们在塔子山,因为从之前那块碎掉的石碑上我知道这个地方的大地名就是塔子山。我让司徒帮忙查一查这附近的一些来历说法,因为既然修建了塔,那就必然是在修建之初就有所打算。司徒答应了,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他随后就给我们回电话。

我和胡宗仁继续围着塔身转了几圈,发现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能够进入到塔身里的口子也在这个塔的二层,距离地面较高,而且我目测还不一定那个口子能够钻进去一个人。胡宗仁告诉我,既然你也觉得这样的空塔不该无缘无故的冒出黑烟,加上杨大叔早前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好像笼罩着一层黑雾的话,这两件事多半是有一定联系的。杨大叔接过胡宗仁的话说,他还想起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塔冒出黑烟之后,村民们很多都来朝拜,在那之后没多久,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养的鸡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只。

胡宗仁问杨大叔,消失?在丢鸡之前你没听到类似前几晚的那种鸡叫声吗?杨大叔赶紧说,说消失其实也算不上,因为后来自己到这塔附近打算捡一点树叶回来做引火的时候,却在塔身外边看到了死掉的鸡,就是自己当时丢失的那只。

杨大叔说,找到鸡的尸体后他觉得也有点奇怪,因为那次找到的死鸡和正常死亡的鸡还是有些区别的,正常死亡的鸡大多在体形上不会有多大的改变,而那天找到的那只,却好像是被脱水过一样,干瘪瘪的,就跟身体里的水分都被抽干了一样。杨大叔还说,当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就把死鸡带回家用刀子割下了鸡冠子,发现里边竟然不流血。我告诉他死掉的动物大多血液都会凝固,淡然不流了。杨大叔说并不是这样,因为割开的鸡冠里,连血丝都没有。就好像这个鸡的血早就被人放光了一样,但是他也检查过了,鸡的身上除了翅膀根部有明显的被外力狠狠捏过的痕迹外,别的地方完全没有伤口。

这无疑对于我和胡宗仁来说,是个重磅消息。原本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在当初听到杨大叔说自己前两天的遭遇的时候,除了觉得奇怪之外,还有种莫名其妙觉得好笑的感觉。像杨大叔这种可能原本文化程度不是很高的农民,再发生一些远远超过他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的时候,束手无策总是难免做出一些滑稽的事情来,就例如我们初见他的时候,那个横在双腿上的锄头,很有当年关公出曹营时候的气魄。但是这会我们却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根据杨大叔的描述,尤其是那段把鸡血抽干的内容,很像是我之前在学艺时候师傅的一本前辈手札中看到的一种鬼魂,有个俗名,称之为“山猫”。

这里的山猫并非动物里的那个山猫,而是特指的一种鬼怪,数量极少,与山魈、山蟾、山耗子一起并称山家四怪。这里我必须要花点时间来科普一下,所谓的山家四怪,并非是四种变异的种群或是精怪,它们都是死灵形成的,如果这次我和胡宗仁遇到的是山猫的话,那四者我就遇到过两个了。几年前的时候曾经在海南省三亚市的西岛后山上抓过一只山魈,这四种死灵相对比较特殊,他们出现的本质和找替身的鬼都差不多,都是需要不断的置换灵魂,又一个来替代下一个。山魈常被当作是一种狒狒类型的动物,可事实上在玄学上的山魈,指的是专门针对迷路在山里的人下手,然后害死对方以达到自己脱身的恶灵。山蟾根据手札的记载,本身是不规则的一团黑雾,只是它每到之处一定会引起蟾蜍出穴齐声叫嚷,所以山蟾严格上来说并不是一种单一的鬼魂,而是死在山里的各种各样的鬼魂的集合体。它的能量是最强的,也是最稀少的,至今为止都是听到的人多看见的人少之又少,同样它也是比较容易抓捕的,因为比较笨。山耗子其实是那些山里荒坟里的鬼魂,这种鬼魂往往并不是这个坟墓原本的主人,而是路过这里霸占了别人坟墓的一类,危害较大,小时候常常听老人说,夜里走山路如果听见别人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这里会叫别人名字的,就是山耗子。之所以称之为耗子,是因为大多数荒坟随着时间渐渐看不出那是个坟墓,所以无知的人们就容易犯到别人的地盘。鬼魂进出必然有一个出入口,例如偶尔你在山壁上看到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类似蛇洞耗子洞的小孔,那很可能就山耗子出入的地方。山耗子专注害人几千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遇到了就必须打掉。所幸的是,我至今也没有遇到过。

而山猫,则是这四怪里最奇特的一种,因为你没有办法确定它究竟是要害你还是要怎么样,它的出现带有强烈的随机性,和山魈一样,需要不断的置换灵魂,但是山魈只会针对人下手,也就是说他的目标是单一的。山猫则不管是人还是畜生,只要是被它选择上了,往往也就逃不掉了。不过山猫有个怪癖,它习惯于提前让你知道它的存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意思大概是在说,既然我都通知了你我要来了,你再让我给逮住换了灵魂,那可就是你活该了。山猫的形成没有个固定说法,但是它有一个特性,就是如果山猫之前的状态只是一只鸡的形状,倘若它盯上了一头牛作为下一个置换的对象,那一旦成功,下一次山猫的出现就会是一头牛的形态,如果成为牛的样子以后又看上了一只鸡,它依旧还是牛。它只能维持自己替换后最大体形的那个状态。也许你要问,这跟猫有什么关系,我不得不告诉你,山猫只是比较温和的喊法,若要喊得猛一点,称其为虎都不为过,这种怪胎还有个亘古不变的定律,就是每隔12年出现一次,出现的那一年必是虎年,虎为寅,这就是说它是山猫的原因。而2010年,恰好就是虎年。

山家四怪,那是民间师傅们的喊法,常常被南北的师傅弄混淆分不清是鬼还是妖,数量极其稀少,遇到了就像没有天理的搭上了MH370一样,概率极低。胡宗仁显然也是知道这玩意的,所以我们初步判定,这位杨大叔是撞上了山猫。山猫吸血,并会提前警告,那只体内没有鸡血的鸡应该就是证明。而连续两晚杨大叔早上起来都发现了死鸡站立,鸡头朝着自己的卧室,这在我和胡宗仁看来,大概就是在说,下一个要下手的人就是你了。

可是我们还是觉得有太多可疑的地方,首先山家四怪大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它们的数量极少,山蟾估计至少有100年没有被记载过了,或者说遇到过它的人全都没能活下来。这个塔子山,虽说距离闹市区挺远的,但是因为土地资源的稀缺,这山的附近也修建了不少小区,远远望出去还能够看到重庆天然气公司的巨型气罐,虽然不热闹,但绝不至于人迹罕至,山腰上和山脚下都有人住,按理说不该是山猫出没的地方才对。一时间想不明白,我们也就顺着原路返回了杨大叔的家里。既然在猜测是山猫这种另类的鬼魂作怪,那么我的罗盘就能够捕捉到这种死灵留下的痕迹。

于是回了杨大叔家里之后,我顶着剧烈的鸡屎恶臭跑到了鸡窝里,在先前杨大叔说发现人影的地方寻找着,对了,既然杨大叔看到的是个人影,那就意味着这个山猫在此之前是害死过人的。而这一点我在杨大叔的嘴里也得到了证实,因为他是一直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于是我问他曾经是否有过人在这山里失踪或者死掉的,他起初想了想说没有,这山才多大点呀,后来又说之前是有过一个男人被发现死在了塔身底下,那个男的是山下的一个住户,当时是来帮着政府保护文物,帮忙除草砍树的。结果一夜没回去,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了尸体。我问杨大叔那尸体是不是也被抽干了一样,他说那他就不知道了,他去围观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送走了。我又问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说十几年前了,大概1998年吧。

1998年,另一个虎年。没有错了,这次必然是山猫。

第四十六章 【案八】风水大阵

想到这里的时候,为了进一步确认,我问杨大叔,你之前两晚上捡到的死鸡,现在还能找得到吗?杨大叔说他已经扔得很远了,要去找找才知道。我说那你去找一下吧,让胡师傅跟你一块去。我又对胡宗仁喊道,你找到以后,拔了鸡毛,看看鸡翅根下有没有淤血堆积的地方。胡宗仁应声和杨大叔一起去了,我则继续在鸡窝周围寻找着。

鸡窝里的反应是很明显的,而且固定了只有那么一个点。这就是说山猫进入鸡窝之前,是瞅准了当中的一只鸡的,它只要一出手那只鸡必死无疑,这就是为什么杨大叔连续两晚上找到暴毙的鸡尸体,却始终找不到伤口的原因。我退出鸡窝,开始沿着鸡窝到杨大叔房子门口的距离寻找着,按照杨大叔说的,第一晚他把死掉的鸡扔在了门槛的一侧,但是我却没有在他扔鸡尸体的地方找到任何灵异反应,但是却在门槛上的窄面找到了两处,我比了比那两处之间的距离,就好像一个人站在门槛上,然后朝着屋里张望一样,从反应的强弱程度来看,它站的时间不算短,这么说来是它亲自站在这儿盯住杨大叔的房间大半夜,然后再把鸡的尸体放在屋里的。

如果说山猫能够穿门而入我还能理解,那死鸡怎么可能穿过来呢?既然第一天早上是在堂屋里找到了鸡的尸体,那这只鸡进屋肯定是有个途径的。于是我开始四下张望着找,在靠近大门的右上方,我找到一个小窗户,窗户很小,小到可能连一个小孩子都没办法钻进来,但是却能够透气。农村很多家庭都养猫抓老鼠,这样的小窗户既能够透气,又能够方便猫的出入。恰恰是在那个小窗户的窗口处,我找到了一些灵异反应,非常微弱,一闪而过,就好像有人抓着死鸡伸手到了窗户口那儿,然后就立刻丢手了一样。和之前的反应相同,我确定目前为止我所找到的全部灵异反应,都来自同一个家伙,就是那个山猫。

我继续寻找着,除了堂屋早前那只鸡站立的地方也有点反应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包括杨大叔的房间和旁边的杂物间。很快胡宗仁和杨大叔就回来了,胡宗仁老远就冲着我喊,说他们找到了一只鸡的尸体,拔了毛看了,果然在翅根底下有淤血堆积。胡宗仁问我怎么办,还问我以前有没有对付过山猫,我说山猫到是真没有,山魈冒险对付过一次,还差点成了替死鬼。胡宗仁说他也从没对付过连见都没见过,对应的方法也只是听说过而已,需要猫血混烈酒,照准了泼过去,然后再用符打,但是因为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我实际上知道的处理方式和胡宗仁说的差不多,如果真是要做的话,我们还得找一只猫,还要不伤它性命的时候放点血,要够“泼”起码得小半杯吧,想想还真是可怜。

胡宗仁走到我身边问我发现了什么没有,我把我之前找到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他,我们继续顺着灵动痕迹找着,找到距离杨大叔房子大约十米开外,有一条T字形的小岔路,一头是通往山下,一条是通往杨大叔的房子,另一条就是通往山上的文峰塔。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塔身底下,之前来的时候,没有怀疑到这个塔,看样子果然如我所料,那个塔果真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是司徒回给我的电话。他开门见山的告诉我,你和胡宗仁这次大概是遇到山猫了。我说我们已经知道了,关于这个塔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为什么好好的在城里的小山包会出现山猫,这是个问题,如果这次我们即便只是抓住了这一个,很难保证将来会不会再出现别的类似的情况。

司徒告诉我说,你还记得去年咱们一起去的觉林寺报恩塔吧?我说我当然记得,就是那天晚上一个女鬼变了两个,还有照片呢我怎么会忘记。司徒告诉我说,除了你现在所在的塔子山文峰塔和早前咱们去过报恩塔,以及南山黄桷垭上的那个文峰塔,这三个塔在地图上看正好是一个三角形的排列方式,而我也查了些资料,民间有个说法,叫做“三塔永不见”,说的就是这三个塔。

司徒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点意思了,于是追问为什么会这样。司徒问我,你现在所在的那个文峰塔,是不是底座和塔身的颜色与新旧程度不一样?我说是的。他说你现在看到的塔身部分,是光绪年间重新在塔的基座上修建的,本身这个塔是被垮塌了的,初建于唐朝时期,但是因为三个塔原本是三足鼎立的趋势,垮了一个之后三角阵就会失衡,这就是那里出现山猫的最根本的原因。我问司徒,你的意思是,在光绪年间的时候这里就出现怪问题了?他说那到也不是,大多数地方风水上都不怎么讲究,几百年也没见出现过什么怪事情,我觉得你们这次遇到的山猫,可能是最近十几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出现的,具体原因现在谁也查不到,你要知道山猫没办法跟你说它的过去,就是个普通的恶灵,没有任何思维。

司徒说,塔子山文峰塔历史上出现过两次大事故,第一次就是光绪年间的那次,那次是塔身遭遇了雷劈,于是垮了只剩下基座,当时的重庆知府深知这座塔对于一方风水的重要性,才重新修建了塔身,第二次是蒋介石从重庆撤走的时候,曾经藏了一些财物在这个塔尖上,为了不让人拿走,于是就防火把从二层到顶层的楼梯全给烧了,不过听说那些东西最后还是被共军给找到了。司徒接着说,所以说那座塔里边全是当初的废弃物,想要到楼顶上根本不可能,除非飞着去。而刚才说的三塔永不相见,就是在唐朝的时候,道家先师吕洞宾曾经来了这里,听闻百姓说江中水妖为患,于是修建了这个塔。后来清朝的时候又修了报恩塔和南山的文峰塔,呈三角状,为的就是镇守长江嘉陵江流域,而当初修塔的时候,也是出于三座山上互相的风水呼应考虑的。

司徒说得我有点迷糊,我说这三个塔既然不是同一时期修建的,那为什么这么巧就成了一个三角阵呢。司徒说,你现在所在的那座山叫做塔子山,在塔子山的一侧靠近大佛寺大桥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山,那座山叫做人头山,山的造型看上去很像是一个骷髅头,骷髅代表着死人,虽然有宝塔为镇,但是骷髅所面相之处,也会因此遭受祸乱。所以当年明玉珍建都重庆以后,就在你现在站的位置望过去的长江对面,也就是骷髅头的正对面,修建了大佛寺的那尊巨佛。

司徒这么一说我就有点能够联系上了,我告诉司徒,我听说那尊佛的样子都是根据明玉珍的模样来修的是这样吗?司徒说,正是如此啊,本来三塔能镇邪,但突然多了个骷髅头,于是就产生了失衡,接着明玉珍又补上了一个大佛与之对望,用他九五之尊的身份和邪物对抗,如此一来就又再度平衡了,而这次山猫闹事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就出在你面前的这个大佛寺长江大桥上。

司徒这么一说我就不由得看向了这座大桥,司徒说,就是因为这座大桥把长江划为了两段,破了这个三角阵里的风水,加上前些年大佛寺拆建,又导致了这里的阴气重新聚集起来,还好这回遇到的是山猫,谁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对付。

于是我跟司徒说了杨大叔说的早前塔身里冒黑烟的事,司徒说那个情况不仅是这个文峰塔出现过,连报恩塔和南山的文峰塔也都出现过,我惊问是同一个时间吗?他说那完全是老百姓想多了,他们看到的那个黑烟,压根就不是烟,而是在塔身里长出来的山蚊子,一到傍晚就群体出动,看上去就跟黑烟一样。司徒强调说,这件事已经早就被报道过了,上了好几次新闻呢!

司徒说完我顿时轻松了不少,但随之我就又觉得事情有点紧张了,且不论那塔身里的黑烟如果是蚊子的话就和山猫没有关系,但是原本我一直在担心如果我和胡宗仁搞不定这件事的话说不定下一个死掉的就会是杨大叔,既然听司徒把这其中怪异之处形成的原理告诉了我,我也就觉得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要抓住那只山猫,再想办法在风水上做点补救,不过这个局太大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办下来的事。司徒说,抓山猫的办法你们知道吗?于是我告诉了他猫血烈酒的那个办法,他说这也是他知道的唯一办法,不过你要尽量把那个东西困在当中,用你的红绳,缩小范围,才方便抓。

挂上电话后,我把情况大致上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也表情有点凝重,他问我说,你在这个塔边上发现的灵动强不强?我说还挺强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塔里就躲着这个山猫。胡宗仁说,那咱们是不是要进去?怎么进去法啊?

我说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得先按司徒说的,把这家伙给困住再说。说完我就开始围着塔身把红绳围了起来,为了防止被风吹走我还压住了几块石头,我一忙活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进到塔身里,当我准备就绪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于是我默默拿起了电话。

第四十七章 【案八】男神救场

“喂,你忙什么呢?”

“啊,看漫画啊。别看漫画啦,出来跟我一起玩吧。”

“什么,你不玩,别这样啊,这次可好玩了,我们抓鬼去好不好啊?”

“不骗你啊,这次真的只有你才能办到了,这里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指望着你呢!”

“好,我保证这回不再丢下你不管了,我保证让你这次玩爽好吗?”

“嗯,这是秘密的任务,邪恶是注定无法战胜正义的!”

“嗯…欧巴…”

“那我等你啊欧巴…别忘了你的遥控飞机!”

是的,你们猜对了,这个电话正是打给李佳的。我知道在前阵子之后,我在他心里一定变成了一个用人的时候求人不用人的时候甩人的混蛋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也是出于他的安全才这样做的,虽然我认为李佳的脑子有点问题,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天才,天才不是都往往在某些方面更加迟钝吗。而且我想了,如果能够用李佳的飞机找到塔身里那只山猫的具体位置,我们也好有准确的下手的地方好把它给逼出来,再加上只要李佳站在红绳圈外,那么他和杨大叔一样都是非常安全的,所以这才让他来帮忙。

至于他强烈要求我以欧巴称呼他,唉,如他所愿吧,喊就喊,反正又喊不死人…

在等待李佳到来的过程中,我和胡宗仁反复做了一些试探。因为我们注意到在塔身底下有一些小圆孔,大小和空调机的孔差不多大,搞不好的话那会是这只山猫的出入口。所以我和胡宗仁找来了一些枯枝树叶,堆放在那些小孔周围点燃,胡宗仁一边烧一边念咒,目的在于刺激里头的山猫出来,而火苗的动静就成了我们能否察觉到它的动作的根据了。因为从没遇到过,所以也不敢贸然把自己暴露在它面前硬碰硬,所以先试探了一下,但是根本没有作用,塔座上还用白色的涂料写着“严禁放火烧山”的字样,如果这一幕被护林员看见了,估计我和胡宗仁将要在牢里呆上一段日子了。

反复用了不少方法试探,甚至还让胡宗仁点燃符咒拍到塔上,却依旧无果。胡宗仁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测错了这里头根本就没有东西。说实话本来我在盘上看到的动静告诉我这塔里一定有东西,但是试探了这么多次却依旧没有进展我心里也暗暗产生了怀疑,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都知道不能就这么放弃,等到李佳一来,我让他操纵飞机进去看看,他飞机上的摄像头曾经有过拍摄到鬼魂的经历,所以一切都只有等到他来了,才会有答案。

到了大约下午4点半的样子,李佳才赶到我们停车的那个位置,他打电话跟我说看见我的车了,问我在哪儿。我就告诉了他该怎么走上山,又等了十几分钟,他才慢悠悠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山,看来宅男的确比较缺少运动。不过当他出现的时候,我却吃了一惊。

胡宗仁的感觉和我一样,因为李佳来的时候除了他自己,他还带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我却怎么都没想到过会出现在我的圈子当中,至少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个人只不过和杨大叔一样,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于是我非常不解的指着这个人问到,你为什么会跟李佳一起过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和胡宗仁在二郎对付厕所的那个红衣女鬼的时候,那家公司的第一个目击者,小吴。当我正在诧异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搞到一起的时候,小吴笑嘻嘻的跟我和胡宗仁说,你们好啊,又见面了。李佳好像也很诧异的问小吴说,原来你们认识啊。小吴说对啊,之前见过一次,这两位哥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李佳对我和胡宗仁说,这是吴亦双,是我的女朋友,今天带她来也是为了让她见识见识,谁知道你们早就认识了。李佳带着埋怨的口气问小吴,那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呢达令。

我忍不住抽了一下冷战,心想这李佳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在这荒山野岭上当着一个大叔和两个准大叔肆无忌惮的调情,达令这些洋气的词都让他给说出来了。谁知道小吴的回答更让我觉得吃惊,她说我又不知道你嘴里常常提到的那两个朋友就是这两位哥哥,早知道的话,哪有你什么机会啊!言语间满是少女的挑逗。

胡宗仁伸出一只手掌,做了一个“够了”的姿势,然后说,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小吴笑着说,我也觉得好新奇啊,这就是缘分吧,世界可真是小。就在你们到我们公司办完事的第二天,李佳就来了我们公司,然后跟我打听了一些事情,就这么聊开了,然后互相留了电话,没几天我们就交往了。

吴亦双说话的口吻就像一个思春的少女,虽然她本来也挺年轻的。胡宗仁看着她说,那你知道李佳有一些很奇怪的癖好吗?例如他常常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之类的…话没说完我就踢了胡宗仁一脚,人家谈恋爱好好的事你干嘛泼人家冷水啊,再说了李佳能找到女朋友都已经算是苍天开眼了,你就别坏人家事了。其实我想的是李佳有女朋友了可能日子会过得正常一点,今后就不会老缠着我了。

我简单把需要李佳做的事告诉了他,其实他不需要知道得太过仔细,所以我就只是说塔里有鬼魂,我需要你进去用摄像机帮我拍下来,告诉我它在什么位置,在高处还是低处,让我记住它的样子就行了。李佳兴致勃勃的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遥控飞机,飞机看上去和上次我看见的不大一样了,好像增加了防撞的贴片。李佳告诉我,上次在鞋店飞机掉下来以后,整个画面都倾斜了,没办法准确找到目标的位置,于是回去后他进行了一些改良,现在飞机的重心还是在底部,但是无论怎么撞,除非是被重物给压住了,否则飞机掉落下来就一定是正面朝上的。说完为了证明他没说假话,他把飞机丢向空中,让其自由下坠,重重摔在塔身上然后掉在地面,依然是正面朝上,李佳得意的说,发现了吧,现在还比以前更轻,更耐撞了!

我说哇哇好厉害啊你赶紧给我飞进去看看吧。作为一个对遥控类玩具天生迟钝的人,李佳吹得再厉害,也无法打动我。

李佳在飞机起飞之前依然调试了一番,他依旧还是自问自答式,分别扮演飞行员和基地。而小吴却始终微笑着柔情似水的看着李佳。我早说了人的口味千奇百怪,也许有人就喜欢李佳这种味儿大的。

飞机起飞后我们全部人都凑在一起看着李佳手上的屏幕,飞机是直接从较高的层数飞进去的,入口比较狭窄,看上去惊险但是对于李佳来说这种完全是小菜一碟。进入塔身以后,和我想想的差不多,里边可谓是一篇狼藉,断裂的楼梯还有当初打桩的印记围绕在墙体周围,塔顶是一个悬挂着的类似铃铛的东西,底层由于不透光,在飞机的角度却看不怎么清楚。我让李佳缓缓飞下去,并且让他打开飞机机翼上的小灯。当飞机下降到大约三层的时候,灯光已经能够比较清晰的找到底层地面上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突然指着屏幕说,你们看这是什么!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了过去,有一丝微弱的光,但是很快那个光就变得明亮了许多,我才发现那个发光的东西就是底座上的那些小圆孔,之前暗一些是被一个深色的但是却半透明的东西给挡住了。于是我让李佳维持这个高度,然后把摄像头旋转起来。李佳把飞机悬浮在当下的位置,然后缓缓移动到塔身正中央,移动摄像头的朝向寻找着。连续好几次我们都在其中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迅速移动的黑影,虽然这个塔身也有可能被其他的动物当成临时栖息的地方,但是此刻看来,那个黑影就是山猫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转了几圈之后,我们却失去了它的踪影,我问李佳这是怎么回事。李佳说你别着急我再平移着看看。他所谓的平移,就是把摄像头的方向调正高一点,可以拍到二层三层的情况,二层比底层稍微亮一些,但是依旧看不大清。三层更亮,在摄像头旋转了接近一周的时候,我们看到墙壁上有一团黑漆漆的好像是水渍一样不规则的东西,正在仔细辨认的时候,突然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周围散发出一股子黑雾似的东西,看上去挺恶心的,我紧张的说,就是它了!

之间那团不规则的黑雾贴着墙壁,速度很慢的变换着形状,几秒钟之后,变成了一个看似人又不像人的东西,很像是一个胖乎乎的身体上有个尖尖的脑袋,而且由于毕竟是摄像机的关系,分不清正反面,就在我们还在猜测的时候,那个尖尖的看上去像脑袋的东西突然抽抽了一下,然后睁开了两只眼睛。红色的眼睛,看上去挺凶的样子。

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让李佳赶紧飞出来的时候,那个黑影就以比较快的速度扑向了飞机。我只看到镜头忽闪了几下,就好像受到干扰一般,然后黑影就好像穿过了飞机一般消失不见了。我问李佳这是怎么回事?

李佳冷笑了一声说,哼,它不知道我的金属臂上也是通电的吗?

第四十八章 【案八】科技降鬼

我看到李佳得意的样子,于是问他你到底对那家伙做什么了?李佳说,自从上次胡宗仁受伤住院的时候,他在边上听司徒和铁松子两位老前辈提到道家的雷符,于是求证到原来鬼是怕电的,尤其是那种突然电阻增强电压变大的方式。于是自己在改装飞机的时候,为了避免飞机再像上次在鞋店那样让鬼给碰下来,所以就加装了一个能够带电放电的装置。李佳告诉我,因为飞机是要预先充电的,所以他增加了一个蓄电的装置,能够让螺旋桨转动的过程中给这个装置充电,但是充满以后不会停止,而是需要不断的手动或是自动释放出来,这么一来,他机翼的金属臂上就带电了,他告诉我,那电压能几乎达到220伏,这也是第一次用来电鬼魂,没想到还挺管用。

虽然我不清楚山猫的黑影扑向飞机的时候突然消失是因为被电了还是别的原因,但是李佳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可是我也知道,对于山猫来说,这种连人都电不死的电压,肯定是弄不死山猫的。甚至连我和胡宗仁手指上的雷符,都不见得对那家伙管用,于是我让李佳再四处找找,看看山猫还在不在,因为我在塔身之外有绳阵,按理来说,它是出不来的,即便是出来,我也能察觉。

果然在李佳旋转了摄像头扫视一周之后,我们又在一层和二层之间以前楼梯的木桩上,看到了山猫,它似乎是蹲在上面,好像一只猫头鹰,如果不是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的话,我想我会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水渍罢了。不过这次我看到了它的双手,手臂很长若是说这像一个人的话,其实看上去更像是我曾经在动物园里见到过的长臂猿,但是体型大小却是和一个成年人相似。至于这是为什么我直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很多事情我们也只能按照经验来办,要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确实没那个本事。

李佳其实算是很调皮的,当他看到山猫的时候,他哼哼一笑,把飞机俯冲了过去,山猫迅速躲开,我让李佳别再玩了,万一等会怒了没准我的绳子也拦不住,于是我让他先把飞机退出来,等我想想办法。

胡宗仁说,光是知道它在哪也没办法啊,我们始终进不去,光靠这飞机电几下根本就没有啊。我告诉胡宗仁,我知道啊,但是现在也没办法能把这家伙给逼出塔身,况且你很难保证它出来以后碰到绳子会不会又躲回去。虽然这文峰塔的占地并没有很大,不过这塔身还是挺高的,光靠李佳的飞机找起来会很困难。正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李佳突然说,对付这个家伙光靠电击是不够的对吗?

我说是啊,你那点电最多只能吓唬吓唬它。李佳又问,那你们能对付它的办法是什么呢?胡宗仁告诉李佳,对付山猫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猫血,它被猫血打到以后就会逃出来,等出来后我们就能够用绳子抓住它然后拍死它。可是现在我们进不去塔身里边,就算把猫血倒进去,但那得杀多少只猫才够啊。杨大叔在一边插嘴说,我们这里的住户很多家里都养猫,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去买一只来杀了就是了。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是觉得猫狗的生命跟你养的鸡鸭一样是吗?我们不会杀猫的,顶多放一点血就行了。

李佳突然打了一个响指然后说,这我能帮上忙,我和胡宗仁看着李佳得意的表情,正打算问他该怎么做的时候,他却对杨大叔说,劳驾大叔去找一只猫来,再去找一个塑料袋。杨大叔欢天喜地的跑下山去找猫去了,李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别把猫给弄死了要活的!胡宗仁问李佳说,怎么着,你是想把猫弄受伤,然后丢到塔身里和山猫搏斗让它沾上猫血吗?你趁早死心吧,山猫这家伙是怕猫的,你把猫放进去,它肯定不会现身。

李佳得意地对胡宗仁横着晃动了一下手指,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你的智商也听不懂的感觉。十多分钟后杨大叔抱着一只麻猫上山来了,他肯定一路跑着来回,出了不少汗,他把猫和塑料口袋递给李佳,李佳让吴亦双先把猫儿给抱住,自己则拿起那个塑料口袋,扬了几下,吹了吹气,接着把开口处捏紧,检查这个袋子是否漏气有孔。当它发现袋子完好无损的时候,就对吴亦双说,你把猫儿递给胡大哥吧。

胡宗仁从吴亦双手里接过猫来,虽然我们大家都还没明白李佳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胡宗仁知道肯定这猫是要被放血了。那是一只很普通常见的土麻猫,也是常常被农村养在家里抓耗子的。胡宗仁带着怜悯看着那只猫,说猫哥,对不住了,借点你的血用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李佳让胡宗仁用双手托住猫的前肢腋下,正面朝着胡宗仁并且抓紧。胡宗仁说他准备好了,李佳就一只手捏住猫的两只后爪,使劲拉直,让猫脚底下的肉垫露了出来。接着他问我借来小刀,从左到右迅速的在猫的肉爪子上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那只猫察觉到痛了,开始哇哇大叫,并且挣扎起来,但是没有受力点所以无法逃走。李佳用手挤了几下后立刻抓起地上的塑料袋,套在猫的爪子上,让猫血流进袋子里。李佳问我,你看着这些血,够了我就不继续挤了。我告诉他还不够,还差一点,这个时候胡宗仁开始大叫起来说,你们搞快一点,这只猫力气好大呀!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他正在不断的后仰着脖子躲避猫儿扇过来的耳光,要知道我是领教过猫耳光的,小时候我跟我们邻居家的猫打架我就从没获胜过。

眼看血够了,我就告诉李佳不用继续挤了。李佳就抓着袋子的口子离开了猫儿的后爪,然后就松开了手。猫儿在李佳松手后突然做了一个高难度的体操动作,后腿朝上一蹬,直接命中了胡宗仁的下巴,留下了两个血脚印,胡宗仁见我们松手了,也把猫丢下了,那只猫自由后一溜烟就跑掉了,我们连句感谢都没说出口。胡宗仁哎哟哎哟的揉着自己的下巴,我取笑他说,哟你看你这俩脚印多销魂啊,你是在给百度做广告吗?哈哈哈。

李佳也学坏了,他凑过来说,嗯,百度一下,你就知道啦。

吴亦双递给胡宗仁一张纸巾让他把脚印擦干净,接着李佳就把装了猫血的塑料口袋打了个死结,在确保里边的猫血不会泄出来之后,他又把口袋拴在了自己飞机的中间。它的飞机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飞机造型,而是由四个金属臂组成的一个十字形,所以当飞机十字交叉的地方拴上了口袋以后,依旧能够保持平衡。胡宗仁问李佳,你难道是想让山猫自己来抓拍袋子吗?你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可没这么蠢。

李佳不屑的看了胡宗仁一眼说,你就等着看吧。接着他就操纵飞机挂着猫血袋子飞了进去,和早前一样,四下寻找了一番之后,在三层和二层之间找到了山猫,山猫和起初的姿势一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两只眼睛看着飞机。李佳稍微调正了一下,就朝着山猫俯冲过去,但是飞到一半就停下了,缓缓退回。在飞机俯冲的时候,山猫做出了一个想要闪开的姿势,但是当飞机回来的时候,它就又回到原位。就这么连续俯冲了十几次,前几次还能吓唬到山猫,到后面几次它甚至都没躲闪了。于是李佳缓缓的调整了一下飞机和山猫之间的距离,接着俯冲了十几次,当确定这家伙已经不害怕飞机的时候,李佳笑着问我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就再一次把飞机俯冲了过去,不过这次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撞上了山猫,就在摄像头上看到山猫的身体已经接触到飞机的时候,李佳突然按了边上一个按钮,我就听见塔身里传来一阵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类的惨叫声,接着一股黑色的东西从塔身底下的小圆孔里冒了出来,李佳大叫道,快点抓住它!

来不及细想,我赶紧抓起地上的红绳朝着那团黑影扑了过去,胡宗仁也来帮忙,我连续好几次试图捆住但是度被它大力挣脱了,直到胡宗仁和我一起,我们才把这家伙给捆住,它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块大石头笼罩在黑雾当中,我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人形。我知道事情不能拖延,于是对胡宗仁说,动手吧。于是胡宗仁开始念咒,接着划指决,朝着那团黑雾最顶端的位置一边大声喝叫,一边拍打下去,十几下之后,黑雾渐渐散去,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我知道,至此为止,我们搞定了一生当中遇到的第一次山猫。

我问李佳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你飞到山猫身上,可是袋子是完好的呀,它是怎么沾上猫血的。李佳得意的指着自己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带电装置,我一按,之前积压的电流就瞬发了,猫血是液体,也是绝佳的导体,所以带电以后袋子就会破裂,带电的猫血沾在山猫身上,它不跑才怪啊。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科技就是力量的真谛。

由于看到杨大叔的家庭情况,所以我们也没好意思收多少钱,只是要了他两包烟钱就算了事了,但多少还是要收点的。下山以后我问李佳要不要送你们回家,他还沉浸在自己这次大展威风的快感下,他洋洋得意的摇了摇手说不用了,佳哥自己打车走。你们不要仰慕我,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侠士…

胡宗仁叹了口气对李佳说,好吧,那就让我们目送你离开吧,英雄!

夜幕下,李佳那微胖的身躯渐渐消失在迷离昏暗的路灯下,当然,还有吴亦双。谢谢你替我们收下了李佳,别把他玩坏了,我们不退货…

第四十九章 【案九】古怪母亲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就是当你打开一档本地民生新闻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如下场景。

一个记者在访问一个大婶,你们这里怎么怎么样的时候,旁边一群大婶跟着七嘴八舌的说着内容差不多的话,以至于你在没有字幕提示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尤其是那些四五十岁的大婶,明明采访的是A大婶,BCD大婶只是在边上看热闹,但是她们也好像是在采访自己似的七嘴八舌的说着。

这种现象,被我家彩姐准确的定位为:更年期。

医学研究表明,女性的身体内拥有多达400多种雌性激素,当这些激素随着年龄的关系逐渐分泌减少甚至停止的时候,会对女性的身心带来一系列的改变,造成了身体和心理情绪发生紊乱,导致她们出现变得焦躁,易怒,爱唠叨,玩命博取关注等举动。大多数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人都被自己的父母无休止的唠叨过,甚至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们的眼里都变得好像天都塌下来一般严重。

电视广告里常常吹嘘的神乎其神的某口服液我也曾给我妈用过,但是发现那根本没有什么效果。而大多数更年期的妇女出现以上情绪多半是出自于对家人和子女的关心,过于的关心。但如果这种关心已经到达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就会让人濒临疯狂。

所以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是一个更年期大婶的故事。

在抓到山猫后的一个礼拜时间里,我几乎用各种夸张的口气跟我身边每一个认识的师傅说过关于这次抓捕山猫的壮举,尽管问题并没能从根子上解决,如果不动动手脚的话将来还是会有可能出现山猫这类怪异的鬼魂。不过我不懂风水,胡宗仁懂风水却也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于是我们俩琢磨着能不能借司徒师傅的人脉关系,给当地的市政和建设部门一点改进的意见,当然这个我已经无法得知了,这种隐晦的工程,我们小老百姓一般是不会知道的。

在一个礼拜后,胡宗仁打电话告诉我,新案子来了,这次的案子距离胡宗仁住的地方比较近,所以让我自己直接过去。于是那天中午我和胡宗仁在南坪步行街碰头,在享用了一个全家桶之后,我们就给事主打去电话,说十几分钟后就会赶到。

来重庆几年时间,胡宗仁已经俨然把南坪一带混得比我还熟了,在南坪那些弯弯拐拐的老路里走着,他丝毫没有迟疑和陌生感。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到了那位事主的家楼下。路上胡宗仁告诉我,事主姓王,是个年轻姑娘,肯定长得也好看,身材也棒。我问他你是不是提前和人家见面了,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胡宗仁说,当你家里的那个女人和外面世界上的女人有很鲜明的对比的时候,你就会练就一身听声识人的本领。胡宗仁甚至跟我吹嘘说,他现在光是看一个女人的背影,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个女人大致多少岁,甚至胸围多少之类的。

我是我个比较传统和严谨的人,所以对于胡宗仁这种充满色欲的无耻技能我是不可能自学得会的,于是我在请教他怎么判断的时候听得格外用心。

在楼下给王小姐打了电话,她下楼来接我们。见到她的时候我不得不说胡宗仁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这个女孩子是那种典型的不化妆也看上去很辣的重庆妹子,身材不算高挑但是很均匀丰满,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从她戴着一副眼镜的样子我觉得她可能刚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一头常常的直发,挑染了酒红色的发梢,我不会说这个姑娘在人群里回头率很高,因为重庆这样的美女实在太多。

跟着王小姐到了楼上以后,她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给我和胡宗仁。接着带着我们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接着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轻轻的关上了门,我注意到房间门口的地上,还摆放着碗筷和饭菜。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并且装修风格比较典雅,于是我判断,这家人经济条件算得上是小康,并且说不定知识文化水平也比较高。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合影,照片上是王小姐和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大婶,看样子就是她们母女俩的合影。电视柜边的装饰架上也摆放着一张相框照。相片的内容也是这母女俩,由于没有在任何照片里找到男人,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单亲家庭,王小姐的父亲或许是早年去世了或者离婚了。

从王小姐口中我得到了证实,王小姐的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妈妈离了婚,所以多年来一直是母亲把她给拉扯长大的。也正因为要照顾自己,所以母亲多年来就一直没有再婚。我看了照片上阿姨的模样,其实和王小姐长得非常像,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应该不乏追求者才对。王小姐说,这次贸然找我们前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她说她母亲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而母亲最近变得非常奇怪,有时候甚至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她告诉我们,自己的母亲虽然平日里唠叨,总是喜欢对自己说三道四的,而且一旦开头就停不下来,非得把自己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舒服。起初自己也觉得烦,为此和母亲吵过不少架,但是后来随着考上大学后去了外地念书,身边没了母亲的念叨,而且大学毕业后自己也比年少时更成熟了一些,于是渐渐懂得母亲的念叨其实都是在为自己好,只不过话多了一点,并没有害心。所以每当母亲念叨的时候,自己觉得正确的就听,不正确的就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了,但即便如此,也很少会再跟母亲发生争吵。

王小姐说,一年前她在重庆本地找到一份工作,待遇福利什么的都还不错,就是经常会因公出差,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少,回到重庆的时间就差不多是在家里休息,然后过上一段时间就又回出差。不过自己这次回来以后,却发现母亲有点不对劲了。

胡宗仁问她怎么个不对劲法,王小姐说,母亲突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连性情都变化不少,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关心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例如以前是热情似火,现在却突然变得非常冷静了。而且说话和走路做事的方式都阴阳怪气的,让人看了觉得很压抑很担心,所以她怀疑自己的母亲大概是鬼上身了。

如果是鬼上身,那倒简单了。不仅判断的方式简单,连解决的方式也是如此,我和胡宗仁任意一个人都能够解决。于是胡宗仁问王小姐,那你母亲具体的症状是什么,口音什么的是不是变化了,也喜欢踮着脚轻手轻脚的走路?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虽然提到过很多次鬼上身,也许大家可能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踮着脚走路,那是因为单纯的鬼魂走路的方式,都是踮着脚的。因为鬼魂本身非常轻,轻到很容易就会飘起了,否则为什么俗称阿飘呢?正因为过分的轻,所以它们移动的方式真的是严格意义上的“飘”,而大多数鬼魂却有着少许生前的意识,起码它们都觉得自己是双脚着地的在走路,于是就只能伸出脚尖踩在地上,这就是踮着脚的主要原因。而附身在人身上后,却难以忘记这样的规律和习惯,于是大多数鬼上身的人,也会踮着脚走路,因为此刻你自己的灵魂已经被这个鬼魂挤到一边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王小姐说,这些倒没有发现,主要就是母亲突然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性格,而且开始惧怕一些东西。既没有改变口音,又没有踮着脚走路,这就让我和胡宗仁犯糊涂了。于是胡宗仁问王小姐,你母亲开始惧怕什么了,王小姐说,她们家楼下有个老太太,是个孤寡老人,两家平日里关系特别好,经常串门,那位老太太是念佛的人,但是最近突然有一天,王小姐的母亲在家里非常焦躁,自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母亲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一句话,吵死了!吵死了!自己又问她说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怎么吵死了?母亲却说,楼下声音太大,吵死了!吵死了!

王小姐当时觉得很奇怪,于是就下楼去敲开老婆婆的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让母亲觉得很吵,但是敲开门之后发现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在家里听佛经。胡宗仁说,所以你母亲说很吵,指的是楼下唱佛机里的声音对吗。说完胡宗仁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鬼魂听见佛音,自然会觉得不舒服,但又不甘心逃走,于是出现王小姐妈妈的症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肯定是她妈妈身体里的那个鬼魂受不了佛音,才一只说吵死了吵死了。王小姐说是啊,就是这样,而且老太太声音很低,自己一个年轻人都完全听不见。

她接着说,还不止这样,她还有一次晚上上网到很晚,于是出来上厕所,刚一打开门,发现母亲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门。

第五十章 【案九】灵动满屋

王小姐说,当时自己真的魂儿都吓没了,你想想啊,大半夜的,母亲也不睡觉,也不敲门,就站在门口跟个木桩似的盯着自己的门,而且走廊上的灯还没开,自己一开门就看到她,你说吓不吓人。我想了想,还真是挺吓人的,有句俗话,叫做人吓人,吓死人,就是说很多情况下人们所受到的突然的惊吓,其实大部分是来自于我们身边的人,恰好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有一次藏在我家门背后,吓唬一个跟我一块玩捉迷藏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刚刚走进屋里,我就突然从门后边跳出来,然后哇的大叫一声,吓得那个小朋友连屎带尿的拉了一裤子,然后哭得死去活来的跑掉了,然后他的妈妈就来兴师问罪,说为什么吓唬小孩子,为了这事,我还让我爸给揍了一顿。所以我深知人吓人会让人屁滚尿流的感觉,尽管我真的觉得有时候人比鬼还吓人。

王小姐说,当时自己被吓到了以后,就有些生气的问母亲,说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吓死我了。母亲却笑嘻嘻的说,你不是也没睡觉吗?她说我是年轻人啊你一把岁数了和我怎么比啊,而且我有我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弄得晚了而已。然后王小姐就有点撒娇的挽住妈妈的手臂说,你就快去睡觉吧,你这个年纪的人,就不要熬夜了。就在挽住母亲手的时候她才发现,母亲连衣服都还是穿着白天的那一件,也就是说,从自己进房间开始到出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母亲连衣服都没换,甚至有可能是一直站在房间门口。

王小姐告诉我们说,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对母亲近期来不正常的举动暗暗留心了起来,其实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不少,就例如她有一次看到母亲开着厕所用来洗拖把的水龙头,然后也不用,就站在那儿盯着哗啦啦的水看。直到水漫出来以后,把自己的鞋袜都打湿了也依旧站着,还是王小姐自己发现了才惊慌的把母亲拉开,问她为什么这样的时候,母亲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湿漉漉的走回卧室自己关上门了。王小姐说,而且当时她母亲的那一笑特别诡异,就是那种一副“不过如此”的冷笑。还有一次,她也是和朋友聚会,结果回家比较晚,按照以往来说这个时间母亲早就已经睡了,于是自己回家后还害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连进了客厅都没敢开灯。她说那是因为母亲的卧室床比较低,能够从门缝底下看到客厅的灯光。结果自己在门厅脱了鞋后蹑手蹑脚的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

当时也是吓得王小姐大叫了一声,于是她赶紧开灯,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剥橙子,而且桌上还摆放了好几个已经剥好的,只不过剥得不怎么干净,地上桌上全是橙子的汁水。当时她就问母亲你怎么一声不吭黑漆漆的还坐在这里啊,然后她突然意识到母亲没有开灯,在这种黑暗中剥橙子好像本来就不怎么正常。但是母亲依然眼睛直直的看着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可是电视机根本就没有打开。

王小姐的母亲依旧用那种很幽幽的语气说,我不回去睡,太吵了…太吵了…

王小姐说,之前她知道楼下老太太家里念佛让母亲觉得太吵,当时自己就很纳闷,于是母亲这一说,让她一下子就开始觉得害怕了起来。但是她忍住自己的害怕,还是把母亲扶回房间去睡了,自己回房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王小姐告诉我们,在那以后的怪事还有很多,以至于到最后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先入为主的把母亲想象得很怪异,于是她无论做什么就很让她觉得很怪异了。因为原本那个爱哈哈大小,豁达自在的母亲不见了,那个爱语重心长叮嘱她,然后罗里吧嗦说一大堆她都快能背出来的大道理的母亲也不见了,剩下的这个,依然还是在把目光盯着她,但是更像是在监视她,尽管言语上还是有些关怀,却变得冷冷淡淡,根本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我和胡宗仁都在思考,按照王小姐说的这些情况,的确是非常像鬼上身。但是鬼上身最基本的症状却没有出现,这就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了。不死心,于是我继续问王小姐,我说你母亲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其实我知道我问了也是多余的,王小姐即便给了我一个新的线索,我也不见得就想得通。但是王小姐想了想说,对了,她的食欲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很弱,人也慢慢有点消瘦憔悴了。她指着母亲房间门口地上的饭菜说,有时候她关在自己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来,我给她热了饭菜,结果也不吃。问她她就只说自己不饿,不想吃。有时候我回家她也没有做饭,说让我自己随便吃点,她已经吃过了。王小姐说,你看我这工作的性质如此,隔三差五就要出差,一出去少说也要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我母亲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让我怎么好安心走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看照片上的阿姨,挺乐观挺精神的,这样的大婶说什么也不会沦落到要进养老院的地步,也没有理由要求王小姐一直请假留在家里照顾,但是照顾归照顾,总不能不解决问题。我想这才是她找我们来的根本原因。

胡宗仁说,你妈妈今天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吗?王小姐皱眉说可不是吗,我一大早给你们打电话之前就隔着门喊她,说问她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她说她不去了,她忙着呢,结果我打开门后发现她就坐在床上,没脱衣服裤子,连鞋子都没脱掉,也没盖被子,坐在那儿发愣。我问她你不是说你在忙吗?结果我问完她就这么怔怔的望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我被她那眼神盯得有点发怵,于是就退出来了。中午给她端了饭菜,她说不想吃没胃口,我说我给你放在化妆柜上了,你要吃就吃点吧,于是就退出来了,临走前我还给她关上了门,但是刚才你们俩来的时候,我下来接你们,就看见母亲的房间门打开了,她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床上,但是已经把我早前放进去的饭菜给挪到门口来了。

王小姐焦急的说,请你们二位一定要救救我母亲,我就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了,我实在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她如果是中邪了或是怎么样,拜托你们一定帮我把妈妈救回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甚至都开始带着哭腔了。胡宗仁起身坐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对她说,你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语气虽然陈恳,但是手上的动作很难让我相信胡宗仁心里没有邪念。

我也站起身来,对王小姐说,那你请我们来,这事你妈妈知道吗?王小姐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她现在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挂心,所以你们只要轻手轻脚一点,她也不会察觉到的。我一下子愣了我说可没办法轻手轻脚啊,我们必须要检查你们整个屋子,包括你母亲的房间呀,而且还必须看看你母亲,我们才能够确定是不是真的是鬼上身引起的。王小姐好像有些为难,她说担心如果母亲看到我们俩,觉得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会请了两个师傅来检查自己。胡宗仁对她说,这你就放心吧,如果你母亲真的是如你所说,有鬼上身的症状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你找来了什么人,我们在不在这儿,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她压根现在就不是你妈了。除非是那种一开始就对我们怀有强烈的敌意的,那不用说,多半就是鬼上身了。

光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和胡宗仁就已经连续经历了好几次鬼上身的案件,所以论经验的话,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于是我们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个大案子,甚至还在心里嘲笑轩辕会那帮老糊涂,以为可以用这种垃圾小案子来难倒我们,真是可笑。

听胡宗仁这么说了以后,王小姐虽然还是有顾虑,但是还是答应了我们。于是我告诉王小姐我要先检查下你的屋子,你母亲那个房间,我就最后再检查吧。我拿出罗盘,从进门的地方开始找,没有。移动到饭厅,也没有,再走到我们之前谈事的沙发附近,罗盘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我仔细对比了一下我罗盘和那些电器的距离,发现完全不会是因为电器引起的干扰后,我先是没做声,然后继续顺着客厅的方向朝着走廊走去,每走一步那种反应就更强烈一点,厨房里也有,厕所里也有,王小姐房间门口也有,不过她的房间里边却干干净净的。于是我退出来问她,你母亲是不是自从变成这样后,还没有进过你的房间?

王小姐说是的。我暂时收起罗盘,走到胡宗仁身边。胡宗仁问我,有反应吗?我点点头。他又问我,能确定是鬼事了?我又点点头。胡宗仁皱眉说,那严重么?反应大么?

我对胡宗仁说,嗯…几乎满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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