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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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定是吓着她了,所以她再给我回信里,果真是寄来了一张照片。我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偷偷在上班主任课的时候撕开了信,拿出了里头的照片,却在那一瞬间,全身都凉透了。信里的内容我已经没心思细看了,我只记得她在信的末尾留下了自己的BB机号码,并且说了句,想我的时候才准打,不想的时候不准打,哼!

冒着被请家长的危险,我举手跟老师说我要上厕所,然后以比刘翔还快的速度冲到学校的小卖店,那儿有公用电话,给我的笔友打了传呼。很快她回电话了,声音听上去还不错,我告诉了她我是谁,并且我说我已经收到你的照片了。

照片其实是一张合照,应该是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但是无论我从哪个角度看,都未能找到一丝金铭的影子,并且这四个姑娘,长得一个比一个凶残。于是我一只手颤抖着拿着照片,一只手拿着电话对她说,请问照片上最左边的这个同学是你吗?因为那个姑娘长得算相比之下稍微好看一点的。结果她呵呵呵的笑着说,你再猜?我的心下坠了100米后,我又问她,那左数第二个是你吗?她依旧说再猜。

那第三个呢?你再猜猜。

啊!我知道了,那你一定是第四个对吧?此时此刻我的心已经绝望了,第四个姑娘,恰好是这张照片里最不好看的一个。她却呵呵呵的笑着说,你猜对了,我笑起来是不是很像金铭啊?由于已经心如死灰,我装出一副电话信号不好的样子,连续喂了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给她回信,也再也没有结交过别的笔友,并且我开始相信再美丽的字句也都只是表象,除非你能一眼看到破绽,并且从破绽里找到事情的真相。而我身边的同学很多都已经和自己的笔友发展为男女朋友了,那些天杀的好事之徒却常常问我,你和你的笔友发展成男女朋友了吗?她漂亮吗?我一般都会痛苦的摇头,然后说,人鬼殊途,怎么可能。

说这么多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简单分享一下我那段不堪回首的笔友交往岁月。所以在看到杜先生这些充满正能量的信的时候,我心里深有感触,并且也察觉到我和杜先生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因为他一直在用文字鼓励别人,而我一直都在催促照片,最终受伤的还是我自己。

我来回在这些信件和照片中寻找着任何可以让我迎刃而解的线索,但却越来越让我读不懂。就好像CCAV的一些节目一样,当你满头问号的时候,主持人一般会给你一个求助场外观众的机会,所以此刻赵婧看我和胡宗仁都陷入苦思后,她对我说,要不,咱们问问杜先生吧。胡宗仁说你怎么问啊,你说我们看了你的信件,现在有点不明白请你解答一下吗?赵婧说,那能有什么办法,否则就等着闹鬼闹死他得了,自己家的事,他必须解决呀。再说了,这信又不是一开始咱们就打算看的,是这个女鬼…张虹的指引下我们才看的,这就是一个关键啊,否则如果它不愿意我们看的话,老早就会警告我们了。

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是我还是觉得赵婧说得挺对的,于是我对她说,那就打电话吧,说我们已经解决了,让他回来验收。因为我害怕说要让他直接和鬼魂面对面的解决,这杜先生恐怕是没那个胆气。赵婧冷笑着说,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骗你们的客户的吗?我斥责道,这怎么能叫做骗呢?这明明是为了他着想,怕他被吓着!

于是赵婧打了电话,她甚至还加油添醋的说我们已经帮你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保证你住的舒服。这女人,举一反三,骗起人来比我还厉害。挂上电话后,胡宗仁对张虹的鬼魂低声说了几句,大概是在说让它不要着急,一定会给它一个安置。说完以后,张虹伸出手来,关上了衣柜门,把自己关在了柜子里。

我们三人在楼下等着杜先生回来,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他才打开门进来。赵婧笑着问他说,您手上空空的,您买的水在哪儿呢?杜先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却难掩自己房子被驱邪干净后的喜悦,他急忙问我们,都已经办好了吗?而此刻,胡宗仁已经缓缓移动到了门口,那姿势好像一个鬼,接着锁上了门,堵住了门口。

杜先生看我们眼神不大对劲,于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开始想要冲破胡宗仁的封堵夺门而逃,但是他怎么可能是胡宗仁这种江湖术士的对手,不过胡宗仁对他非常客气,只是一把从身后抱住了杜先生,双臂环扣锁得死死的,然后轻言细语的对杜先生说,我们并不是有意要把你骗回来,只是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话,恐怕我们也单独解决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胡宗仁虽然语气温和,但是想到刚才他说对杜先生有兴奋感的时候,我还是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有点难以入目。

挣扎了一阵后杜先生总算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也就放弃了挣扎。胡宗仁也因此松开了他,我叫杜先生到我身边坐下,然后把我们刚才遇到的情况尽量详细的跟他说明了,并且说了我们翻床头柜找到一堆信件,并且擅自做主的阅读了这些信件的事情。杜先生听到以后对我们无礼的行为感到非常震怒,他指着我们的鼻子大声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犯法!我可以去告你们侵犯他人隐私。胡宗仁说侵犯你什么隐私了,又没有偷拍你尿尿。

杜先生还在愤愤不平,他没有冲上来打我们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们。于是我对杜先生说,那个鬼魂已经找到了,它一直都在你的衣柜里,它就是张虹。

我这句话刚一出口,杜先生看着我楞了很长时间,表情里,似乎充满了不敢相信。隔了好一会他才颤抖着声音跟我说,张…张虹?怎么会是她?你是说,她已经死了?胡宗仁回答杜先生说,当然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否则怎么会变鬼。杜先生突然显得有点激动,他一巴掌拍在沙发的扶手上站起身来,大声说,怎么会这样?她…她怎么就死了。

从杜先生的反应来看,张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许是恋人,这才让他对张虹的死难以接受。不过因为看过照片,我知道张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这个世界上口味独特的人很多,也许杜先生也就喜欢这一款。我站起身来把杜先生拉得坐下来,然后对他说,请你接受现实,我读了你们的信,我觉得你们大概是恋人关系,但是你当中有些句子我实在不懂,看到你并不知道她的死讯,想来你们也一定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也许是前女友吧,不过我更不懂的是,为什么你当初写好了信,却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杜先生双手捂着脸,似乎冷静了一点,然后他说,你们误会了,我们从来就不是恋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案十六】一段往事

不是恋人?不是恋人你们还说这么肉麻的话,换成谁来看也会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啊。胡宗仁这么对杜先生说道。杜先生叹息一声后,身子沉重地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仰着头看着顶上的吊灯,缓缓的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我对杜先生说,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就把这件事仔细跟我们说一下,当然,有些太过于私密的东西你可以忽略,如果你愿意的话。杜先生看着我说,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你们会相信吗?我回答他说,除了我们,你现在还有别的人可说吗?

杜先生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年的时候,自己在国外念书,虽然好几年前已经回国了,但是一直在学校并没有领取毕业证,所以前几年的时候,自己专门跟单位请假,回了学校进行毕业答辩,然后毕业。杜先生说,你们想必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张我毕业时候的照片了吧,那就是我最后一次呆在国外的照片。

杜先生接着说,但是在那之前,他当时已经在国内了,偶然间在网上闲逛,就进入了一个同城交友的网站,在当中他和很多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无需负责的闲聊着,但是这期间就遇到了一个女大学生,也就是张虹。杜先生说,张虹给我的感觉比较不一样,她似乎很内向,话也并不算很多,在聊天室里跟大家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会成为被大家自动忽略的那一位,总感觉她酝酿了很久才说出一段话,却没人搭理她。

胡宗仁问杜先生,那你们是怎么开始联系上的。杜先生说,那就是因为那天聊天室里有一个女的一直在吹嘘自己的美貌,并且不断的发照片出来,于是张虹就搭腔了一句说,真漂亮,本来也是一句很简单的夸赞,但是却被那个女的怂恿让张虹也发照片。对于大多数男性网友来说,有女孩子自曝照片这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一直催促张虹发照片,甚至包括杜先生自己,但是张虹却一再推迟,这让很多其他网友觉得不满,说她架子大,说她交友不真诚。只有杜先生没这么说,而是偷偷私下里跟张虹聊了起来。

杜先生说,我承认当时我也是有私心的,心想觉得可能张虹是因为聊天室人太多,发照片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打算私下里聊聊,看看能不能骗到照片。其实我也常常干这种事,只不过我从不跟别人说罢了。杜先生接着说,由于自己的层次相对比较高一点,所以很快就博得了张虹的信任,而在这个过程中,杜先生也开始觉得张虹是一个思想独立而且非常细腻的女孩儿,心里多少对于这样知性的女孩子是有好感的。杜先生提出约个时间见见面,但是却被张虹拒绝了,而张虹则要求,我们的友谊可以先从笔友的书信交往开始。

于是他们俩互相开始通信,从信件来往中,杜先生得知了关于张虹的一些信息,她是从重庆一个区县考到主城来的大学生,平常不怎么回家,只有放假才会回去。就读的大学是重庆一所名牌大学,这说明她念书是不错的。由于杜先生自己是一个学历较高的人,自然对这样喜欢学习的女孩子好感倍增。而他还得知,张虹的家境其实一般,虽然谈不上富裕但是家里也不算差。但是从字里行间,他渐渐察觉到张虹有一颗非常淡定的心,她对于身边很多不好的言语似乎并不在意,但那仅仅是表面上,而在内心深处,她是自卑的,并且非常孤僻,没有朋友。

胡宗仁问杜先生说,在你知道这些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看到过她的照片了?杜先生摇摇头说那时候还没有。和张虹书信来往一方面是觉得这样的方式挺怀念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张虹谈吐很得体,和自己的思维圈子是一致的,所以有亲近感。杜先生苦笑着说,有时候真的是只凭想象的东西才会是最美好的,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会问她要照片。

我懂他的意思,想必他也一样跟我当初结交笔友一样,问对方要照片,然后就见光死了。杜先生说,书信来往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他觉得张虹是一个和自己频率相当的老朋友一般,并且非常喜欢张虹这个人,于是字里行间渐渐开始有些暧昧,开始表达思念。而同样的情况在张虹那边也是如此,两人就因为一些信件的关系,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这样的情感是虚妄的,所以杜先生提出,咱们要么还是见个面,但是在见面之前,我们需要有照片互相认识下对方。那封信里,杜先生率先把自己的照片邮寄给了张虹,而收到的回信里,就有之前我们在信封里找到的那张照片。

杜先生苦笑着说,实话实说,我也是个普通人,所以情操并没有多高尚,在我看到张虹的照片的时候,我确实是觉得非常失望。但是我也明白,一个人的相貌和品行其实丝毫无关,只不过因为有了照片的关系,在想到张虹这个人的时候,样子就变得特别具体,并且自己就因此再也找不到曾经在脑子里幻想过的那个张虹的模样,甚至完全想不起来了。这样的感觉让杜先生开始有点丧气,并且产生了一些退缩的念头。

杜先生说,你们也看到我写的第一封信了,那一封信,我的内心非常矛盾,一方面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另一方面我觉得我若是因此而和张虹断绝了来往,这会很伤别人的心。所以我根据自己的习惯给张虹写信,但却从未把信再寄出去过了。我问杜先生,那我看你之后的那些信件里,好像还是在继续开导鼓励张虹,既然你没寄出去,那你又怎么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呢。杜先生叹气说,其实是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回信,张虹于是给自己打电话问了下是否是因为没有收到来信。而杜先生当时却撒谎回答张虹说,自己其实收到了,只不过由于最近的工作太繁忙,没有时间回信。杜先生说,其实每次她给我打电话都装作没事一样,但是我明白,她其实知道我没回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照片,这么多年她已经无数次因为自己的长相问题而遭到歧视和另眼,我根本瞒不住她。杜先生接着说,不过我们在电话里还是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但是那种感觉终究是变了。

杜先生接着说,由于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在每次挂掉电话后,把一些没在电话里说,但是却又觉得应该说出来的话,用信件的方式写了下来,但是他自己明白,如果自己继续回信的话,那么就会给张虹一种希望,这种希望是很奢侈的,自己却根本无法给她。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发生了改变,他还谎称自己从国外托人给她带回来一件漂亮衣服,打算找机会就寄给他。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随便找个时间去买一件衣服搪塞过去就行了。我问杜先生,那你买了吗?杜先生反问我,买什么了。我说衣服。杜先生摇摇头说,没买,至今都没买。

我也叹气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张虹的鬼魂会在你家的衣柜里了。

说完这句话后,大家都安静了。

隔了一会后,杜先生继续说,但是后来我们就大多数时间是电话往来,偶尔发个短信。而张虹也曾经主动邀约自己出来见面吃饭,但是自己却选择了用各种方法搪塞过去,并没有赴约。杜先生说,在给她写完最后一封信以后,我觉得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但是又不能过分伤害她,于是他把写好的信封好,连通那张张虹寄来的照片,从此开始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了,他以为自己这样做,时间稍长张虹也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即便伤心难过,那也只是一时之间的事情,日子还是要接着往下过。在一年多以前,张虹最后一次发了信息给自己,信息的内容是,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杜先生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那条信息给我们看。但是我们只看到那一条而已,他解释说,除了这条之外,其余的都被自己给删掉了。当作是纪念吧,毕竟相识一场。

听完杜先生的话以后,我才开始意识到,其实他本身是一个好人,希望用自己的方式给一个内心自卑的姑娘一点鼓励,但是却无奈把感情发展得有些超过了自己的控制,原本简单的友情一旦开始变得暧昧后,许多事情就显得没有那么纯粹了。而这并非只是杜先生一个人的问题,作为张虹来说,长期以来被别人另眼相看,杜先生的出现无疑就好像一个救星一般,能体谅自己,懂得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杜先生算是张虹除了自己家人以外,精神上的一个很重要的寄托方式,不管最终是否成为恋人或者朋友,杜先生的存在对于张虹来说都是很特别的。加上张虹最后一句看似告别的短信,尽管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很明显,他对杜先生其实是有失望和责怪的。

于是我对杜先生说,既然如此,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由于张虹的死你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也都在事前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我们需要了解下她的死因,希望她并不是因为你的辜负而自杀。

杜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有点自责的垂下了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案十六】死亡原因

时间已经差不多临近晚上10点,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开始准备休息了。于是我问杜先生要来了张虹的电话,尝试着打了一个过去,发现是处于号码办停的状态。这也难怪,这人都死了,还给电话缴费干嘛。于是我又问杜先生说,你们以前通信的地址是学校对吧?杜先生说是的,我又问,那你从对张虹的了解来看,她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是否已经毕业了?

杜先生摇摇头说,那倒是没有,我们跟她断了书信联系的那一年,她刚好要考研究生,而时候也是考上了的。所以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要明年才会毕业了。我想了想说,那好,那咱们今天就暂时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去张虹的学校看看能不能从她同学嘴里得到些什么消息。杜先生纳闷的说,那它现在还在我房间里,你要我怎么睡觉啊?胡宗仁笑着说,今晚你就再在车里将就一晚上吧,反正也都睡了这么多天了,不差这一天。不过我们今天放你走了,明天你最好是请假跟我们一起,早点完工,你也好早点睡得踏实一点。

杜先生答应了,于是当晚我们就各自回去。由于胡宗仁的家就住在南坪,所以他没要我送,自己单独回家了,而我就需要把赵婧送回去。我问赵婧说,你是要我直接送你到你们家,还是找个地方好坐车就把你给扔了?赵婧说随便都没关系于是我说那还是送你回家吧。

赵婧的家距离我并不远,我和她之间话不多,不过在她家楼下的时候,我对她说,可能这段日子咱们几个之间走得有点近,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别发生,因为往往咱们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有可能毁了别人原本的生活。赵婧装傻的问我说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你懂我在说什么。赵婧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不会给谁造成困扰的。说完她就下车了,然后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天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各自直接去了张虹生前大学的校门口,在找到地方停车以后,我们在学校里头碰了头。因为杜先生在前一晚告诉了我们张虹具体的科系后,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问问路找到那个科系就好。这一切非常顺利,大学生素质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给我们指路的时候还生怕我们找不着于是有一个女同学还特别细心的给我们画了张简易的地图。我们找到那个科系后,杜先生非常熟练的从某某专业几点到几点之间在某某教室上课的黑板上很快就找到了张虹的班级,于是我们就赶到那个教室外边,等着学生们下课。

下课以后许多大学生从教室里出来,我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面善不会武功的姑娘,上前跟人家打了招呼后,就开始询问起张虹的情况。当我问到张虹这个人的时候,对方显得有点惊讶,那种惊讶的样子好像是在说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张虹这个名字了,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表情,我断定这个女生一定是认识张虹。

当我问起的时候,她跟我说张虹以前就在她们同一层的宿舍,虽然不算很熟但是毕竟是同学大家相互都认识,张虹在早前一度没有来上课,说是生病了,而那个时候恰好就是学习最忙碌的时候。但是很快大家都没再见到过她了,不过后来有一次被辅导员无意间提起,说张虹已经生病去世了。于是我追问道是什么病,那个女生说,好像是因为抑郁症,还尝试过自杀,但是具体是怎么死的这个大家都不清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觉得有点麻烦了。我最害怕的,就是自杀的鬼魂。因为这类鬼魂怨气极重,自杀也是杀生,是大恶,所以自杀而死的人,通常如果没有好心的师傅肯点化带路的话,那么是上天下地都不收的,并且要受苦受难以此赎罪。抑郁症我也是这些年常常都听说的一个词语,大致上说的是因为思想压力很大,导致人产生了一些消极的情绪,这些情绪过于负面而导致了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甚至感到绝望。据统计每年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人还不算少数,而这种症状严格说起来并非病理性的,而是心理上有难以跨越的障碍导致的。但是因为心理的不健康而会似的生活质量开始下降,因此而诱发的一些病理性的急病,也容易导致人的死亡。

所以抑郁症在我看来是非常可怕的,现在的人承受的压力比以往要大了很多,这个病也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不过好在我天生虽然比较感性但是还算比较乐观,胡宗仁大大咧咧的如果有一天他抑郁症了我只会当成一个笑话,所以我们俩暂时和这个病应当是不会有什么瓜葛的。于是我接着问那个同学,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一下你的辅导员,我们也想从他那里了解点情况。那位同学有点犹豫,杜先生赶紧对她说,就拜托你了,张虹是我的一位故友。

也许是听杜先生说得诚恳,那位同学还是带着我们去找了辅导员。辅导员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大概岁数和我们差不多,杜先生告诉我,这种辅导员一般都是当初的学生干部,后来毕业了就选择了留校,就当是在增加工作经验。于是我们把那位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外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张虹的情况,主要是想要了解最终让张虹死去的是病还是自杀。

那位辅导员说,张虹的死讯他们也是最后才知道,因为当时张虹的家里人到学校里来要求调取学籍档案,说派出所如果要注销户口的话,需要这些档案资料。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张虹已经死掉的事情。不过当我问起是不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时候,辅导员却否认了,她说张虹这孩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学习一直很上进,也很积极,年年的奖学金都有她的份,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的关系吧,身体就垮了。死亡的原因是急性肠梗阻。

急性肠梗阻,听上去就很严重。一般跟内脏扯上关系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病。不过辅导员的一些话,也算是打消了我的疑虑。辅导员继续说,张虹这位同学,可能是因为个人的一些关系吧,导致产生了抑郁症。同学们不少人都不怎么待见她,有时候还会嘲笑她,加上学习的压力大,或许还有自己家庭和情感的原因,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孩子。

我没再继续和辅导员聊下去,因为既然是死于病症,只要不是自杀,一切都比较好说。不过我认为张虹的例子属于比较特殊的,因为她是先产生了抑郁才出现了肠梗阻这样的病症,而产生抑郁的原因也正如那位辅导员说的一样,和身边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压抑,自卑,孤独。这几个条件却都恰好满足了无颜鬼产生的条件,所以这才应该是造成最后张虹没有五官的真正原因,并非它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而是因为它不知道自己应当以什么模样出现在杜先生面前。杜先生是在搬家之前就和张虹断了来往,而张虹一定是因为知道杜先生的地址,从而一早就缠上了杜先生,只不过被杜先生察觉到只是这最近的事罢了,意味着在搬家之前,张虹就已经跟在杜先生身边了。

我不禁有点叹息,作为张虹的角度来说,也许杜先生的每一封来信,每一句鼓励,都是她在这个冰冷社会里,能够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但是杜先生最后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和自己断了联系,在她看来,她是失去了这种温暖了。尽管这两人素未谋面,但杜先生却对于张虹来说很特别,于是死后来找到他,看似也说得通。张虹一直藏在杜先生的衣柜里,反复以一些动静引起他的注意,之所以藏在衣柜中,在我看来,是因为杜先生那一句敷衍之辞,说给她买了衣服,这对张虹来说虽然不是买不起衣服,但是杜先生买的意义却又不同,一旦有了记挂,就容易形成执念,而每个留存于世的鬼魂,都必然有一段不曾解开的执念。

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我把我的分析和看法和大家仔细的说了一下,杜先生对于自己当初的做法很是自责,反倒是我们在安慰他,这件事实际上和你没有关系,虽然你和张虹的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造成她死亡的虽然是病症,但是引发这个病症的却是因为抑郁,而你则成了她生前抑郁的一个部分而已。

杜先生问我们,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胡宗仁说,事情已经很明确了,我们要给它带路了,就在你家里。但是我们不敢保证它一定会跟着我们走。杜先生咬着嘴唇问,那需要我帮忙些什么吗?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受害者,但是成了这当中非常关键的一个人。

胡宗仁对他说,需要你帮忙解开她的执念。

第一百二十章 【案十六】解开执念

杜先生略微有点迟疑,我相信他的迟疑来自于他自身的本性,和是否是张虹无关。张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她对于杜先生来讲,尽管一开始是一个出于好心的谎言,但无论如何她的存在比我和胡宗仁甚至赵婧在杜先生生命中的意义要大了很多。如果有一天杜先生忘记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理所应当的,各取所需后分道扬镳,原本天经地义,但是他却肯定无法忘记张虹这个人,尤其是变成鬼魂后的张虹。

但是他很快还是答应了,只不过在路上一直在试探性的问我们,时间会不会耗费很长之类无聊的问题。到了他家以后,我问杜先生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杜先生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抱拳,其中一只手不断在搓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显得非常紧张。他是在海外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见过世面,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江湖术士的领域,恐怕一辈子接触这么一次也就足够了。他一声不吭的坐着,我们也没有催促他,因为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在即将要直面鬼魂,尤其是一个和自己有过故交的鬼魂的时候,内心的纠结其实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大。

就这么坐了大约有10分钟吧,大家都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里除了胡宗仁那来回踱步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墙壁上了个挂钟的滴答声。这种氛围容易让人安静下来,但也会更加不安。我无法得知这十多分钟里杜先生的脑子里究竟回想过些什么,但他一定在反复和自己斗争着。接着他终于决定了,站起身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把两只手掌都夹在了自己的腋下,他平静的对我和胡宗仁说,我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我点点头,心里还是出现了一丝钦佩。于是我们全部上楼,并且打开了卧室的房间门。我依旧嘱咐赵婧保护好杜先生,这人鬼之间的事小心一点总是比较好,并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只是在任何一个案子当中,让客户受到伤害都是不对的。胡宗仁让杜先生站在刚刚进门的位置,因为我们知道张虹的鬼魂是在柜子里,而此刻杜先生站的位置恰好就隔着衣柜,隔着一张木板,却相互见不到对方。

我站到床边,拿起那堆杜先生写给张虹的信件,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整理了一次,一只手拿着信件,一只手则拿着那张张虹的照片,然后走到杜先生身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了他。胡宗仁则再一次重复了昨天招魂的仪式,不过由于昨天仪式的现场都还有留存,胡宗仁此刻需要的,仅仅只是把张虹的鬼魂给唤出来罢了。我甚至没有使用罗盘,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的举动不过分,张虹的鬼魂是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伤害性的攻击的。在递给了杜先生信以后,我就站到了衣柜对面的床边,我背后就是卫生间,我则背靠着卫生间外边的墙,面朝着杜先生。此刻在我的角度看来,杜先生呆在衣柜的一侧,而另一侧,则是关上了门的衣柜。

胡宗仁的招魂进行得非常顺利,因为从他不吭声不喘气的模样来看,这一次几乎是对他没有造成什么损耗的。不过和先前的招魂方式不同,这一侧胡宗仁甚至点上了蜡烛,而且是一根红色的蜡烛。

蜡烛在古时候是被我们用于照明的,但是因为蜡烛的颜色不同,所应用的环境也就不同。例如古时候所谓的洞房花烛,这里的花烛,则特指裱上了喜字的红蜡烛。而灵堂之上,则往往习惯用白蜡烛。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个习俗也渐渐被人所忽略,尽管病没有实质上的差别,但是对于我和胡宗仁这样的人来说,我们更注重的是一些细节上的讲究,就例如死人了就不该点红蜡烛之类的。不过张虹是死人,胡宗仁此刻却点了红蜡烛,这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在点好蜡烛以后,我好心提醒胡宗仁,你是不是选错颜色了,这是在招魂你干嘛点红蜡烛。胡宗仁说,人死了,是悲事,但是久别重逢,虽然生死相隔,但说到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里的红蜡烛,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希望待会张虹不管是选择了走或留,都不会因为悲哀而不解执念。这胡宗仁,平日里虽然五大三粗,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却开始变得感谢,我曾一度以为那是跟付韵妮呆在一起时间久了,被虐得没有脾气了。细致一点也好,因为我们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谁也没办法保证能陪伴守护对方一辈子,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要过。

蜡烛点到一半的时候,胡宗仁张口把火苗给吹灭了,灭掉的火星子开始冒出袅袅的白色烟雾,而那烟雾的走向,却恰好是对着衣柜的门而且的。瑶山派对于鬼魂的研究比起我们来说相对更精进一些,胡宗仁虽然看得懂罗盘但是却不会使用罗盘,他们曾经探寻鬼魂踪迹,往往凭着一盏油灯,火苗或者烟雾的走势就能够知道鬼魂的所在。而在他看到烟雾飘向衣柜门的时候,他赶紧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还没有凝固、适才在火焰附近的蜡油,然后涂在了杜先生的眉心之间。

于是这下我明白了,这是在通灵,是让杜先生能够直接和张虹通灵。

这个时候,衣柜的门开始打开,一如既往的我看到那双苍白的手,正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打开了衣柜门。虽然知道那是无害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害怕了一把。而当衣柜门打开以后,我却看到衣柜的下层背对着我们蹲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和昨天的姿势不一样,它此刻似乎是知道杜先生来了,于是把脸朝着里侧,有点害羞的模样。按照招魂的惯例,当胡宗仁看到它出现后,还是必须要完成后边的问话,于是胡宗仁问道,你是谁,就和昨天一样。

这是一道必须的工序,不可缺少。这是为了防止有别的鬼魂冒名顶替。招魂仪式中的问话是神圣的,召唤者视为判官,就好像古时候县太爷拍了惊堂木后问道“堂上所跪何人”是同样的道理,昨天在问张虹是谁的时候,张虹指向了床头柜,继而有了后边的这些线索,而此刻当胡宗仁问它的时候,它却没有回答,而是在迟疑了数秒钟以后,缓缓把手伸到自己的后脑勺,然后从后边朝着左右两侧撩开了自己的头发,而在头发下面,我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眼角有一块巨大的黑斑胎记,眼睛是逼着的,嘴角的形状也分不出息怒,那就是张虹。

说实话它的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胡宗仁也是。于是我听见胡宗仁喃喃的骂了一句狗日的吓老子一跳之后,然后又对张虹的鬼魂说,你的心结今天就了了吧,人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张虹缓缓合拢自己的头发,于是又让我们看到那个背影和后脑勺,还是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胡宗仁对杜先生示意说,你可以开始了。

杜先生一脸茫然,但是表情中惊恐占的比重更大。他不解的对胡宗仁摊开双手,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要我怎么开始?胡宗仁白了他一眼后,朝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叠信件指了指,让他把信念给张虹听。

于是杜先生开始按照我给他分好的顺序开始读自己写给张虹的信。也许信件这种东西当众读出来,会有点让人难为情,但是那也仅仅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杜先生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他很快在自己当初写下的信里,读到了当初的心绪,他甚至在读着读着,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接着他好像更加放松,直接坐到了地上,背靠着衣柜的隔板继续念信。

在读到第三封信的时候,杜先生的语气一度出现了有点激动的感觉,或许是他知道这些信件即将要念完了,在这次生命旅程里,他跟张虹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尽管我们都知道杜先生其实并不喜欢照片上的张虹,他只是喜欢和张虹一起交流时那种纯粹美好的感觉,以及出于对张虹的鼓励。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虹的鬼魂突然改变了位置,它也背靠着隔板坐着,它跟杜先生,背靠着背,仅仅相隔一层木板。张虹的姿势开始变得和昨晚一样,双膝卷曲并拢,然后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在了膝盖之间。在杜先生念到自己那一句抱怨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自责,而张虹却微微耸动着肩膀,好像在哭泣。

胡宗仁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我身边,而赵婧站在杜先生的边上,我看到她的鼻子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含着打转。虽然我和胡宗仁还算忍得住,毕竟那信我们是看过的。不过对于眼前这一幕,我还是非常感慨,张虹这样的大学生,和杜先生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原本从相识开始就因为一种缘分默默牵引着,这种缘分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选择成为朋友那是双方的事。而这一路下来,他们曾有过非常开心的时刻,也曾有过温暖和感动,张虹因为杜先生的不吝鼓励而面对生活,杜先生则在张虹身上找到了那种简单质朴的情感,可事到如今,阴阳相隔,即便此刻身处同一个环境里,他们也始终隔着一块木板,从未相见。

我想张虹更希望杜先生记住的是自己照片上那个不怎么好看的模样,也并非自己变成无颜鬼的样子。

在念完信以后,杜先生把手里的信纸叠了起来,拿起张虹的照片,然后隔着木板对张虹说,张虹,你就好好走吧。不管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记住咱们之间快乐的日子吧。虽然张虹没有说话回答,但是我却清楚的看到,它点了点头。

于是胡宗仁收回了杜先生手里的信纸和照片,让杜先生先离开这个房间,并且让赵婧跟着杜先生下楼去拿一个金属质地的盆子上来。很快赵婧拿来了,胡宗仁一边念咒,一边把那些信件,照片,连同一些钱纸,统统在盆子里烧成了灰烬,接着把灰烬收集到了自己的八卦袋中,而与此同时,张虹也被带走,我生命中唯一一个直面的无颜鬼案子,就此告终。

杜先生好像心情不太好,于是留下我们一起吃饭,席间他喝了很多酒,没人灌他,只是他一个劲的自己灌自己。原本这个时间段不是吃饭的时间,他却点了一大桌子菜,却几乎没用筷子夹过,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喝掉了一瓶58度的白酒后,双手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

老实说,喝醉酒的样子很丑,但我们却没有谁因为这个而嘲笑杜先生。所以那一顿饭就由胡宗仁请客了,谁让他收了人家佣金呢。接着我们把杜先生送回了家里,但却没有把他丢在记得房间里,而是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着关上窗帘锁上门以后,我们才离开。

下楼的时候,胡宗仁问赵婧,这是第几个案子了?赵婧说,第十六个,如果算上我早前和你们在印刷厂遇见的那个的话。胡宗仁点上一根烟然后说,还有八个案子。赵婧啊,麻烦你转告下你的师兄,老胡这次赢定了,让他们等着瞧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案十七】离奇车祸

最近这几年,有一个社会性的问题一直被大家所提及,就是在公共场合下,应当如何对待老年人的问题。有人说,搭乘公交车的时候,应当主动给老人让座,又有人说,看到老人过马路的时候,应当主动伸手去帮上一把。诸如此类。

我实则是非常赞美这样的方式的,因为这说到底是中国人传统的一些美德,它们应当被传承和发扬,并且是每个有良知的人本应具备的基本素质。可是随着时代的进步,当越来越多我们身边以前的中年人渐渐变成老年人以后,情况却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

例如在公交车上,大家虽然也会主动让座,但却因此多了一分不情愿,当扶着老人过马路的时候,大家也会对自己的做法有些顾虑,不少老年人也有着倚老卖老的性格,比如他们做公交车就觉得他人应当给自己让座一般,否则的话,就是大逆不道,不尊老的行为了。甚至在前段时间的新闻里,我还看到有老人因为小女孩给自己让座的时候嘟嚷了几句,还动手打人的事件。又例如许多老人摔到在地后,有好心的市民伸手去扶,却因此被赖上了,于是这个老人的余生将会一直纠缠着这个市民。

什么时候我们的社会开始变成了这样,道德的准则被歪曲,做好事的定义被毁灭,遇上这些事的时候,想得开一点的人就摇摇头喊一声自己倒霉,或者用手机拍照录像,以证自己的清白,可是当一些原本理所应当的善举渐渐变味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那我们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问题从来都不会是单方面的,不光那些见死不救的人有问题,那些品行不好的老人同样也有问题,所以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当你不幸被一个老人莫名栽赃,莫名冤枉,这并不是因为老人们变坏了,而是坏人们变老了而已。

而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是一个老人的故事,一个摔到在地上的老人的故事。

在接到这个委托的时候,胡宗仁其实是有一点犹豫的,因为我们在此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事情大致上是因为一个家住二楼的老太太在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起不来,一个在这栋楼四楼租房住的大学生路过看见了,就好心把老奶奶给扶了起来,据说当时也没想过这么多,心想左邻右舍的,总不会讹自己吧。他把老奶奶给送回家后,老奶奶连连感谢,随后他也就自己回家了。但是没过多久就被人气势汹汹的敲开门,一看是老奶奶的儿子找上门来了,硬说自己把老奶奶给撞到了然后就跑了。当时这个大学生很冤枉,就要求和老奶奶对质,但是老奶奶这个时候却一改先前连连感谢的样子,并且一口咬定是这个大学生撞倒了自己,开始漫天要价的索取赔偿。

这个大学生是农村来城里学习的,家境本来不怎么好,自己的学费都是勤工俭学出来的。大学生的父母得知这件事后,也没有办法,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钱给赔了都还差很多,于是大学生的妈妈气不过,一病不起,医疗费和赔偿金压得大学生的爸爸喘不过气,最后选择走了绝路。留下负债累累的儿子和重病在床的妻子,撒手人寰。

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件,2009年曾经有过新闻报道,而之所以报道则是我和胡宗仁从中搞鬼。那个案子是免费做的,不光免费还设计了媒体的曝光,胡宗仁更是对这个老奶奶一家人施加了惩罚。这是个悲剧,但是这个悲剧却是因为一个善举而产生的,所以我们也开始有点分不清,究竟是不该做好事,还是咱们做的不是好事。所以当赵婧给胡宗仁打电话吩咐案子的时候,胡宗仁就立刻转告了我,并且在挂上电话之前还丢下狠狠的一句:如果这回这老人又跟上次一样,看我不甩他几个嘴巴子才怪。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轩辕会的案子这也由不得我和胡宗仁不愿意。跟赵婧在约好的时间碰头后,她直接带着我们去了位于重庆袁家岗附近的一家医院。这所医院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由于医疗力量还不错,且价格相对于军区医院来说,要实惠一些。所以这家医院成为了不少重庆老百姓生病后的选择。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这个时候通常病区里是不少人排队在微波炉前准备给病患加热饭菜,消毒水混合了饭菜的味道是我受不了的,而且也不大方便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去打扰,于是我提议要不咱们吃点东西再去吧,一致通过后,我们就找到了附近一所大学校门外,那一排小餐馆。

做生意的人都精明,他们一般都会对自己的客户群有非常详细的认识。例如这些在校门外经营各类餐馆和超市的老板就是如此。在我看来,这个世上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学生。综合起来,就是女学生,所以这里的那些精品店,文具店,各种漂亮的头绳和丝袜等杂货,里边总是挤满了女学生。我们选择在一家新疆大盘鸡的餐馆坐下,点了一份48块的大盘鸡,土豆烧得粉粉的,鸡肉也鲜美多汁,在吃完以后就着盘子里的佐料再点上一份拉面,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午饭后我们就按照赵婧得到的病房号找到了那间病房,这个科室是外科,里头差不多都是一些手上头上缠着纱布的人,有些还杵着拐棍,所以这里大多是一些因为各种意外而受伤,例如骨折这一类的病人。这间病房是一个三人间,是这家医院算得上单间里床位最多的一种,也相对来说比较便宜,只比那些住在过道里的病人好一点罢了。在那间病房靠窗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躺在床上,伸出被子外的一只脚打着石膏绑着纱布,一边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赵婧走上前打了招呼,看样子是那个男人找的她,所以她开始直接和那个男人说话。由于毕竟算是看望老人,所以我们还是很礼貌的问候了老奶奶几句,但是在老人床边那个看上去40岁上下的女人似乎表情不怎么好看,甚至有点厌恶我们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样的表情我们早就习惯了,也没搭理她,而是简单问候过老奶奶后,我们就站在一边等着赵婧。

这个时候,起初和赵婧说话的那个男人对我们说,这里是病房,几位要是不麻烦的话,咱们到外边大厅里去说,有些情况,我需要跟你们说明白。于是他带着我们朝外边走,走了两步却有倒回来,把夹在自己腋下的一个手包递给了那个女人,再才转身继续走。

我和胡宗仁一言不发的跟出去,到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那里和病区隔着一道防火门,地上有许多烟头,想必很多探望病人又有烟瘾的人都在这里解决了。那个男人递给我们一根烟,然后说,先介绍一下,我是姓冷,这次请你们来,是因为我身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胡宗仁点燃烟后坐在楼梯上,问冷先生说,我们来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就把你遇到的事情说一下就行了,再怪都没关系。冷先生也坐到胡宗仁旁边说,事情大约发生在两个礼拜之前,由于工作的关系,自己回家的时间会比较晚,而且自己家住的地方位于重庆市白市驿,但是工作的地方却在主城区。也就是说每天回家的时候,必然会走一小段高速公路,那都是一些没有人烟的地方。原本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但是从两个礼拜之前开始,自己每次晚上开车回家的时候,就会不同程度的出现一些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的关系,他会在路上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小马家,个子矮小,穿着布鞋的老太婆横穿马路,连续几天都在同样的地方遇到过,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了。

冷先生说,按理说,在那个时间段,上了岁数的老人一般都休息了,况且那一段路虽然不是严格意义的高速路,但是由于之前道路改造,原本是高速路最后开始不收费了,改成了内环公路,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是高速路的设施,周围都有防护网,一个老人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还每天都挑自己路过那一段路的时候出来横穿公路呢。

冷先生说,最初看到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在意,只是在心里骂道这个老人不珍惜生命,不过连续好几天,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并且在后边一天特别放慢了车速,留意了一下那个老人。结果当他的车速放慢后,他却意识到这个老人压根就是直奔他的车而来,而且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那个老人直接朝着车撞过来,在引擎盖上发出哐当一声,自己心里害怕,于是下车查看,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老太太了。

胡宗仁皱眉问道,你是说那老太太是鬼魂吗?我看你对老人外貌的描述,似乎和你母亲差不多啊。冷先生一愣说,我母亲?胡宗仁说对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不就是吗?冷先生说,你误会了,那并不是我妈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案十七】两个老人

自从2008年的那一版交规颁布以后,我实际上对于开车的时候遇到老人是觉得非常畏惧的,因为从那一年开始,人车事故中,即便你是个死车,但是车上有人的话,司机也要相应承担责任。这样的霸王条款让我非常不满,我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和我爸爸进行过一次讨论。所以自打我认识胡宗仁以后,并且知道他暂时还没有买车,而我们出去办案子通常都是我开车,于是我就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幸因为各种情况导致车子碰到了人,那么我一定会拔下钥匙交给胡宗仁,并且亲切的叮嘱他,从现在开始,这辆车就是你的了。

冷先生的话不止让胡宗仁,包括我和赵婧也都感觉有点惊讶。因为从我们一走进病房开始,我们就一直觉得病房里的那对男女和病床上的老太太一定是母子母女关系,在冷先生把自己的手包交给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又开始觉得他们俩也许是夫妻关系,谁知道这会儿竟然说他们之间其实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于是胡宗仁问冷先生说,那不是你妈妈,那你在这儿干什么?你认识这个老太太?

冷先生沮丧的摇摇头说,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总之是自己倒霉,也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冷先生告诉我们,床上的那个老太太和那个女人是母女关系,自己在此之前压根就不认识她们。胡宗仁问说你不认识你跑到人家病床边去干什么,学雷锋送温暖吗?冷先生说,是因为两个礼拜以前,自己开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由于在打电话,并且当时是绿灯,所以一下子没控制车速,撞到了人,被撞的那个就是那位老太太。

冷先生说,我说这件事倒霉是因为那位老太太明明是拧着菜篮子在红灯的情况下横穿马路,而他自己则错在的确不该一心二用,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不过好在老太太伤势并不严重,但是当时腿好像已经被撞骨折了,当时是白天,自己也不可能丢下人就这么跑了,于是连同周围的群众一起,把老太太扶上车,赶紧送她来了医院。说完他朝着病房的方向指了指说,就是这里了。

冷先生接着说,当时自己身上现金不多,只是先把老太太安顿好以后,就打算出门去取钱,在垫付了全部医药费以后,老太太很快得到了救治,并且冷先生还主动询问了老太太家里人的电话,于是就给她女儿打了电话。冷先生说,房间里那个女人就是老太太的小女儿,大女儿我没能联系上,他们之间好像关系也不怎么亲密。

冷先生叹气说,本来自己犯了错,理应受罚,自己也并没有想过要逃避责任,在等待家属前来的时候,他也多次询问过医生,医生也说只是骨折,老年人骨质比较松脆,容易出现骨折的情况,病不严重,等打好了石膏就可以回家调养了。医生的话让冷先生安心了不少,心想总算是没酿成大错,剩下的,无非就是和家属达成一定的赔偿协议罢了。

冷先生告诉我们说,他自己在主城区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汽车快修店,论经济能力他还是能够负担起的。只不过当老太太女儿赶到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她女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在医院走廊里撒泼,故意在其他病人跟前夸大自己母亲的伤情,这理由不是很简单吗,就是想以此为条件,要挟我多给点赔偿罢了。冷先生苦笑着说,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讨论赔偿金的时候,她女儿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个我根本无法接受的价格,不光是这个价格过高,她还非常过分的提出,要我豢养她的母亲,直到腿脚完全恢复到被撞之前的样子。

胡宗仁骂道,这好像也太过分了点吧。冷先生摇摇头说,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就会上法院去告我,这种人车事故,毕竟是因为我自己作为驾驶员对环境没有观察细致造成的,法院也一样会这么裁定,到头来耽误了时间,我还落个败诉,赔偿的问题更是不好解决,再说了,这一旦上了法院,剩下的事情可真就不好说,她女儿一到医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就算法院裁定后,这个女人会不会再次撒泼呢。

其实我和胡宗仁都还不怕这样的女人,因为对付这种人,只需要做出一件让她害怕的事情就好,而我和胡宗仁一辈子都在干着让别人害怕的事情,所以我也从来不怕被人讹住。冷先生继续说,当时我也很生气,于是拜托了朋友找到这家医院里的熟人,说要尽全力把老太太尽快治好,出院以后再谈这些事情的话,会比现在有利得多。我点点头,这个冷先生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比较理智,而且顾全大局。

冷先生叹息说,可是在那之后的一两天里,我每天都要来探望这个老太太,并且希望老太太跟自己的家人说明一下,这次事故的错在于双方,而严格来说大部分甚至是这个老太太自己的错,是她自己在红灯的情况下横穿马路才造成的,如果要因此死赖着自己的话,这对于驾驶员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你不能因为别人有车就赖着别人啊。而老太太连连答应,甚至还当面跟自己的女儿替冷先生说情,说是自己有错在先,治好了大家就和解吧。可是她女儿不答应啊,每次老人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女儿总是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斥责老太太说,叫你别多嘴,我这是在帮你你这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我惊呼道,那女人当真这么说,我靠这可是在招雷劈啊!这当女儿的怎么能对母亲说这样的话呢。冷先生苦笑着说,可不是吗,不过这家庭关系终究是人家的,自己作为外人,就算再看不顺眼也不方便去多说什么,况且自己都还身在其中呢。所以每次当老太太跟女儿说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就会被打断,从那样子看,这个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我赔偿高额费用,否则就一定会死赖着我。

不自夸的说,我和胡宗仁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还算是正义感挺强的人。听冷先生说完这些,我都有些想要抽那个女人几巴掌了。胡宗仁问冷先生,这些社会问题你要解决其实也很容易,不过你叫我们来是处理鬼事的,怎么又扯上你撞人的事情了?冷先生叹气说,那就是自己犯下的第二个错了,因为和老太太的女儿始终无法达成一致,于是问题就这么僵持着。在第三天自己去医院探望老太太,并且在老太太的枕头底下塞了两万块钱,然后就离开了。冷先生解释说,我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我的车是新车,并没有上牌照,所以就算当时我撞人后跑了,要查起来其实也比较困难,但自己始终没这么做。第二则是因为骨折的手术费其实并不高,而且自己在入院的时候就已经支付了,这两万当作赔偿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按照医生的建议也丝毫没有亏待老人。但是由于实在无法和老太太的女儿沟通,于是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打算就此不再来了。

胡宗仁纳闷的说,我觉得你做得没错呀,换我的话我也这么干。胡宗仁说的是气话,其实这么做还真不对。冷先生说,自己离开医院以后,心想最多也就是自己内心不安一阵子,但是确实自己也是无奈之举,如果那个女人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自己也是个好商量的人,自己要是这次软弱了,谁知道后边会不会继续讹诈自己。冷先生说,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开车回家,心里事儿多,有点心不在焉的,在下道的时候就差点撞到那个老人。

冷先生说,连续几天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在高速路上遇到的这个横穿公路的老太太,竟然似乎就是前几天被自己撞到,躺在病床上的这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把自己迷惑了,他总是觉得,越想就越像是同一个人。

冷先生告诉我们,于是他开始有点害怕,他心想是不是自己早前撞到的那个老太太死掉了?否则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看见一个和她很像的人,连续好几天都来撞自己的车?冷先生说,自己是做生意的人,有些信奉这些,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害怕了。

他告诉我们,还不止这样,在那天晚上好像撞到了,但是自己下车检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又恍恍惚惚开车回家,半夜睡不着,就趴在阳台上抽烟,于是从阳台上往下望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高速路上的老太太,正坐在自己车的车顶上,抬着头望着他。冷先生说,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确信自己是撞鬼了。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解,我的感觉和他也一样,这老太太活生生的,我们刚才还打招呼问候呢,怎么会有个和老婆婆一样的鬼魂?就算是中阴身,也不会分身一个在身体里一个在外边啊。于是胡宗仁问冷先生,那你后来再来医院,就是为了确认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已经死亡了对吗?

冷先生点点头说,是的,但是自己来的时候,不但被她女儿抓住不放,还发现这老太太根本就活得好好的,而且确定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鬼魂,和这个病床上的老太太一模一样,连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当天撞到她时候的那一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案十七】准备调查

听到这里,我觉得这件事已经不能算作是奇怪了,简直就是诡异。

在我曾经的案子中,的确有那种身体已经死亡但是灵魂却不自知的例子,那往往是因为死亡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灵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或者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亡,但是却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于是刻意让自己遗忘这件事。但是根据冷先生说的情况来看,这个老太太,似乎都不符合这两种情况,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是已经死亡的话,那么我和胡宗仁先前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我们没理由不发现。

那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呢,就是魂儿掉了,还暂时找不到回到身体的路?但是我很快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如果一个人掉魂,那么肉体虽然没有死亡,但是肉体在我们看来一定会呈现一个昏迷或是植物人的状态,想老太太这种意识情形,却有魂离肉身的情况,从未见过。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假设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就是这个老太太是严重的双重人格,这类人其实也只有一个灵魂,但是由于个性过于分裂,以至于一个灵魂分成了对立的两派,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老太太的灵魂应当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另外一部分在高速路上撞到冷先生车的那个,就是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单独行动的一部分。

虽然匪夷所思,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但是照目前冷先生的描述看来,这却成了最大的一个可能性。由于没有得到任何佐证,所以我也不便于把这个假设说给大家听,并不是害怕被大家取笑,而是我认为其太过于荒诞,只能在进一步求证后,我才能得到结论。于是我赶紧问冷先生,那后来呢,又发生什么了没有。

冷先生说,后来自己担心影响到家人,于是就跟家里打电话说自己这两天可能有点事不能回家了。因为毕竟他在自己家楼下也看到了那个老太太,所以不敢大意。然后自己这几天都一直在医院里,守着这个老太太之后,也就没再见到那个撞自己车的鬼魂了。我问他,那这些怪事你除了我们以外还跟谁说过吗?包括跟那个老太太自己。冷先生摇摇头说,正式的说倒是没有,老太太对自己也算客气,就是她的那个女儿有些不友善,说白了就是想要敲诈我的钱,我还没有别的办法。

冷先生顿了顿说,自己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这个老太太有个孪生姐妹,但是已经过世了这之类的情况,也曾侧面去打听了一下,老太太说自己就一个人,兄弟都死了,但是没有姐妹。除了这个以外,冷先生还打电话给自己生意上的朋友,因为那些朋友大多都比较相信这些事,做生意的嘛,能够理解。于是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他的其中一个朋友就说自己熟识一个阴阳先生,就帮忙打听了一下,谁知道那个阴阳先生不接这种来路不明的鬼事,于是就又转交给了别人,这么辗转了几次,也有不少师傅亲自打电话问冷先生情况,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转到了赵婧的头上。

我问冷先生说,你说这期间有师傅跟你打电话,他们都说了什么了?说完这句话,我迅速的对胡宗仁递了个眼色。胡宗仁立马会意,因为我们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奇怪的案子在一开始没经处理的时候就会转达到胡宗仁的身上,如果光是说有人会测算我实在不觉得有人能够算得如此精准,所以之前这十六个案子一定都是有人得知了事情的一个详情后,才会经过轩辕会的关系转到我们身上。也就是说,我们每办的一个案子,就好像轩辕会在众多题库里选择了一道具有代表性的题,然后考验我们一样。

冷先生说,那些师傅也就大多是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因为像我们这种遇到怪事不知所措的人,有人肯询问肯帮忙我们当然就是实话实说了,但是那些师傅问完以后,就说需要考虑一下,如果可以帮忙做下来的话,就会找人主动联系冷先生。冷先生说完这句话后,胡宗仁看着赵婧哼的冷笑了一声,然后对赵婧说,所以其实不是冷先生打电话找的你,而是你接到这个情况后,你主动打电话找的冷先生对吧。赵婧没有说话,脸色尴尬。胡宗仁突然提高了音量说,那之前的那些案子想必也都是如此吧,你才跟我们几个案子呀,之前的十多个,我们俩也都是让你们这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对吧?

胡宗仁的语气里充满了那种被利用的不爽。赵婧瞪着胡宗仁说,我只能告诉你,你们的头几个案子跟我没关系,我是半途才跟进你们俩的。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不就是觉得我把你们骗了吗,骗就骗了,你想怎么样。

赵婧之前的态度虽然对我和胡宗仁也不算友善,但是这么直接嚣张的叫板还是第一次。难道是那天晚上我跟她说的话让她想通了?我们和她此刻看来尽管是一个合作关系,但是根子上还是始终对立的。于是我见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冷先生也正纳闷我们一群来帮忙的人怎么还自己跟自己干上了的感觉。我就对胡宗仁说,有事咱们办完事之后再慢慢解决,当着客户的面儿,你们这算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有点气鼓鼓的看着对方。

我岔开话题问冷先生,所以直到我们找到你以后,这中途就完全没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情了对吗?冷先生点点头。我问他说,那那个老太太的女儿呢?我看刚才她看我们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啊,你是不是跟她说过我们是干什么的?冷先生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这次总的来说是我撞到了她的妈妈,无论拿到哪儿,我都是理亏,我干嘛还要跟她说我找了道士先生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说得没错,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老太太的女儿一直在场,我们也确实很难不引人注意的办事,病房也就那么大一点,而且还是个三人间,要怎么才能躲避别人的眼神?思考了一会后,胡宗仁对冷先生说,你最早意识到自己撞鬼,就是在高速路上碰到那个横穿公路的老太太对吧?冷先生点头说是。胡宗仁又说,你除了那个地方以外,再次见到鬼魂的位置是在你家阳台,看到那个老太太在你的车上对不对?冷先生又点头说是的。胡宗仁说,那就是说,如果此刻我们去你的车上检查的话,那么应该是能够在车上找到那个鬼魂的一点痕迹的,即便只有一点对吗?冷先生没说话了,因为胡宗仁这句话是对着我问的,于是我学着冷先生的样子猛点头,麻雀飞过都有个影子,所以如果冷先生说的话句句属实而且并非自己的幻觉的话,那么车上是肯定能够找到的,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天,变得很微弱,但是始终都找得到的。

胡宗仁说,那好,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先去你车上找找去,迟点再来想办法检查这老太太的事。冷先生面露难色的说,可是现在有个问题,我的车钥匙不在我这儿啊,在那个女人手里。胡宗仁问他说,是不是刚才我们进病房的时候,你给她的那个手包里头?冷先生摇摇头说,那到不是,手包里是自己的驾驶证身份证和现金这些东西,那个女人极度不信任他,总认为他要逃跑,于是每次冷先生离开房间,就一定要拿到他的包再说。而自己的车钥匙,早在那天自己回来求证老太太是否死亡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女人藏了起来了,不知道藏在哪里。冷先生苦笑着说,你们看,可笑吧?这现在的人啊,就这样,比做生意的人还冷漠,还没有信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冷先生的遭遇后,尽管我知道是单方面的说辞,但我却忍不住有点生气,就是气那个老太太的女儿。原本她讹诈人这已经让我非常不爽了,还把冷先生当成自己的囚犯一样,这让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于是我摸出我的车钥匙递给赵婧说,你现在去我的车里,后备箱里有个带暗扣的小纸箱子,里边放了灭火器和急救包,在那层下边我自己私下隔了一层,下边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去那箱子里帮我找几样东西,一个就是那个军官证和一个警察证,上边都有我的照片,你顺便帮我把那里头的扎带拿几根来。

那些扎带,早在我们从蓬南回重庆的路上,就对付过一个赵婧请来的小跟班。果然当我说扎带的时候,赵婧脸色一变。而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件,则是我过去十多年间不断收集的假证件,有军官证,有警察证,有学生证,还有残疾证和结扎证等等,有时候身在此行,不得不给自己变换身份。好在我是个天生的演员,装什么都比较像,所以如果早年我如果失足进入了娱乐圈的话,恐怕刘德华梁朝伟这些,就要与影帝擦身而过了。

赵婧拿了钥匙就去了,冷先生不解的问我,军官证和警察证?我还以为你们是道士。我笑着对他说,我不是道士,至于为什么拿这些东西,待会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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