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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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婆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踮着脚取来个细细包好的小包裹,在丹青疑惑地目光下一层又一层地翻开,最终取出一粒小小的药丸。

丹青瞬间了然,那就是自己之前要的东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大喜大悲之间自己竟忘了那么一件事儿。

“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用,但是答应你的我老太婆肯定要做到。”仿佛看穿了丹青的心思,白首慢慢道。

“……婆婆,我该怎么谢你……”丹青只觉得充满了感动,对于救己一命,赠与《凌光》之卷轴,一心的偏袒与爱护,对自己这样来路不明且陌生的人给予这样天大的恩德。

“老婆子也是要好处的。”白首狡黠一笑,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我这是在积德,等下去了,好早些与我家老头子相遇。”提到黑面老爷,白首倒是眼中扬起些许波澜如二八怀春少女一般:“啧啧,你不知道我家黑面那德行,倒是和你教主挺像的,成天木着个脸,嗤,给谁看啊!”

丹青只得掩嘴轻乐,眼中透过些许羡慕……

一辈子……么?

杭州。

丹青掀了船上的帘矮身钻出船舱,却在探头那一刻被明媚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急什么。”身后传来穆沙罗冷淡的声音。

丹青撇撇嘴,咬着手指甲心中埋怨——那晚的啥温柔啊安慰的情话,都是幻觉啊幻觉!

天知道她对着这副死人脸多久了……除了偶尔受不了她灼热视字会把她捞进怀里抱抱,穆沙罗简直就是要将她当做透明!

“啊啊!是丹青!真的是她!丹青——”

岸边码头传来熟悉的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的尖叫——那是很久很久没有听见的,最让人感动的呼唤了。丹青喜出望外地眯起眼,远远地就看见发声的人——一个挺着大到随时可能要生的肚子的姑娘在岸边上下蹦跶。

那活泼劲儿丹青都替她捏把汗。

“本来想着路上告诉你的,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说要给你惊喜。”穆沙罗慵懒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丹青感觉腰间多了一道强壮的手臂。

强势却轻柔地拥着她,仿佛要提醒她,她也该与那女子一样……

丹青笑了,随着船只靠岸,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

木着脸,目光却掩饰不了激动的苍怀;依旧一身红衣,静静望着自己微笑却双眼含着泪的绯红;还有,挺着个肚子,被一脸老母鸡的卫子卿按着却还是不死心像自己伸手讨拥抱的蝶衣。

大家好久不见。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捞袖子,虐得爽= =

好吧,下章和再下章应该是糖~~恩……

然后,你们懂的……

凌光卷九

一行六人说笑着走向早停在一边等候的马车。

期间,蝶衣和绯红两人一人一边,紧紧地握着丹青的手。蝶衣整个人都像都要飞起来似的一直笑声不断地在丹青耳边说着这样那样的事儿,绯红相比之下却是话少了,偶尔搭句话附和着,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

但是不管怎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紧紧地牵着丹青。

——入冬时节,温热摩挲的掌心,十指相扣的交缠,甚至好像感觉到了润润的汗水。

丹青微微仰起头,眯眼,看见一片明媚阳光之下碧蓝的苍穹。

恩,我从未见过面的亲爱的姐妹。

我忽然发现,你留下与给我的,其实除了一堆让人纠结的过去还有些其他的东西。而那些东西,都是很美好很美好的。

所以现在我很幸福啊!真的。

所以,谢谢。

上车的时候,蝶衣蛮横地将一连不情愿黏在她身边的卫子卿赶去赶车(蝶衣:“一共就六个人全窝车子里,马会自己跑么?”),卫子卿当然不依,犹犹豫豫地上下打量着蝶衣,最后目光停留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看什么看!”蝶衣捂着肚子扭过身子。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义正言辞。

“卫呆!你看不起人!!”

“我怎么看不起人了我……喂!”

“你一个破道士顶的上咱教主半根指头么?竟敢说我一个人!”

“你少曲解我意思!”

“你去不去?!”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蝶衣死死盯着卫子卿,最后淡定地挑挑眉,“……不生了!”

“……”卫子卿一愣。

众人默。

一旁的丹青“噗嗤”一声终于岔气,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示意,“噗……你们继续……”随即凑到绯红旁边用嘴角小声道:“天啊,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绯红耸耸肩:“习惯就好。”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一天不知道要听见多少次,而且单蝶衣一个人就算了,卫子卿跟着她久了竟也沾上低能的坏毛病。

两人正低声嘀咕这,那边战争就已经出了结果。

卫子卿一扫儒雅书生的虚假面孔,长袖一甩用力坐上赶车位,恶狠狠道:“不跟你闹!降低我层次!”

蝶衣闻言脸瞬间涨红,嗷嗷叫着扯着离自己最近的苍怀摇晃:“苍怀!你看!男人果然都是人面兽心吃干摸净不算数到手了的就不值钱的赔钱货!!”

“……”我也是男人。苍怀满脸纠结郁闷地想。

“所以我要休夫!必须休!必须休!!我得找个疼我的会为我赶马车的……”蝶衣话说一半被又跳下车的卫子卿狠狠打断。

手段很狗血,其实大家都知道。没错,就是用嘴。

众人不约而同地撇开头避开限制级画面,心中想法各异百感交集。

——男人都来这套。丹青复杂地瞥了眼穆沙罗,后者正巧也望向这边来了个对视,立刻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了声。

最后满面通红的蝶衣被卫子卿一把横抱起塞进马车。

路上,蝶衣又粘过来贴着丹青蹭蹭,眯着眼傻乐:“上次咱们这么一起挤在车里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啊,对了,是比武大会之前,都两年了,两年!”

绯红掩嘴轻笑:“那次也算?”

蝶衣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对哦对哦,那次丹青是在下面跟着跑的,哈哈!”

丹青见又被提起那个不堪回首的记忆,只得尴尬地摸摸鼻子呵呵笑。苍怀面无表情地撇开头,而穆沙罗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穿出个洞。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太阳照得丹青都有些晕乎,于是在大脑一抽的情况下就不受控制了,面对着沉默的马车丹青就想说些什么来调节下气氛,于是她开始没话找话——“恩,苍怀,你的阎水剑可以给我瞅瞅不?我见他神得压根儿不像凡间之物呢……凝水成剑啊,啧啧……”

苍怀抬眼瞥了眼丹青,无言将腰间的剑柄取下递到丹青手里。

丹青把玩着沉重的剑柄,开始犯贱地转移目标到一边闭目养神的穆沙罗身上:“恩,咱主子的阎冰也像阎水一样是凝水而成的么?”

穆沙罗眼皮跳了跳,没理她。

丹青锲而不舍:“我见阎冰比阎水宽阔得多啊……很重吧?”

“……”

“嗯……传说阎水和阎冰是雌雄剑啊……”

“……”苍怀背脊一紧。

“那为什么会在你和主子手里呢……”丹青疑惑,随即做恍然状击了击掌“啊,苍怀!其实你才是宫主夫人吧?哈哈哈,我说呢!咱忌水教咋一直没看见有女主人……”

穆沙罗刷地睁开眼。

丹青站在美好的阳光下无奈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车,穆沙罗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么有精神?苍怀,丢她下车。”

于是丹青也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门夹了。

结束回忆,丹青悻悻地想:“如果现在提出这个疑惑就好了……起码不会被丢下车。”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时,一群中总算是回到了于杭州的忌水教专设的别院。

赖着不肯走的蝶衣在穆沙罗严厉的注视下被卫子卿一步三回头地拖回自己房间。

当人群散去之后,丹青才彷如梦醒一般发现,现下,又还只有她和穆沙罗了。气氛有些凝固,丹青低下头:“……那……”

穆沙罗打断她的话,淡淡问道:“累了么?”

丹青迅速抬头,差点撞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跟前的穆沙罗的下颚。映入眼帘的完美下颚曲线让丹青稍稍发懵:“……没啊……没……”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穆沙罗勾勾唇角颔首:“那我们出去走走吧。”语罢,不容置疑地牵起丹青的手,顿了顿,续而相缠扣住。

丹青盯着被握着紧紧贴合不留一丝缝隙的右手,又是好一阵的失神。

“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能完全落山了,你还未来过杭州罢,西湖畔上夜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过些日子就过年了也不方便出来,就借着今个儿带你去瞧瞧。”穆沙罗牵着丹青走在别院附近的一处热闹街道上,声音不大不小地慢吞吞解释着。

丹青这才抬起头,盯着穆沙罗的背影,这才发现方才自己丢魂了似的,这会儿到了哪也不知道。

忽然又想起些不相关的事儿来。

穆沙罗手长腿长,自己能毫不吃力地跟上他的步子走上那么一大段路么?而且还是在游神的状态下……答案是否定的。

微微偏了偏头想了像。

随即释然一笑,心中泛起丝丝甜蜜。笑容上了脸就再也不愿意消失一样,丹青反手握住手中的大掌,加快了步子跟上前方的高大的男人,与之并肩而行。

过了片刻,经过一番挣扎,又轻轻地放开了手,未能男人反应过来时候双手揽上他垂在自己身边的一条胳膊。

于是当穆沙罗低头时,只看见一颗低垂的脑袋,还有一只涨得粉红的耳朵。露出让擦肩而过的小姑娘或千金小姐们驻步略失神的微笑,动了动手臂,将身旁的人更加拦近自己。

两人都未言语。

就像所有迎面而来的爱侣一样,静静地在喧闹人潮汹涌的街道半依偎前行。

……

忽然希望这条不长的街道可以变得很长。

长到……

一辈子也走不完。

如果可以这样,就好了。

月色,或大或小的花船在西湖畔面静静游弋,那溅起的哗哗水声都被相杂入耳的歌乐掩盖在了船桨之下。

月胧锁水银纱碧,歌舞霜星夜夜箫。

相铸交错的身影,歌女娇弱的呢喃,伫立船头尽兴而诗的落魄书生,伴着蹁跹的群舞悠长的乐。

一切,都随着日落星起之时苏醒而来。夜,无眠。

丹青出了喧闹的船舱,趴在船栏上低头望着湖面溅起的水花泛着银光从桨边滑落,拍起……

熟悉的气息传来的同时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怎么自己溜出来了,里面的表演不喜欢?恩?”

丹青往穆沙罗怀里窝了窝,随即在其怀中传出闷闷的声音“……都是美女啊您自个儿乐呵吧……”语落,感觉到男人笑起来时候胸膛震动,悄悄地也勾起唇角。

“隔壁是杭州最大的倌馆的船,我是不是该带你上那儿去?”穆沙罗也来了兴致,逗弄起怀中人来。

“不去,你比他们还好看。”

“……”

穆沙罗哭笑不得地抬起丹青的小脸,在鼻尖刮了刮软声道:“船头凉,这都快入冬了,湖面风侵骨头,进去吧乖。”

“不行,里面酒味太重,我闻着头晕。”丹青反身牢牢抱住穆沙罗的腰。

“你倒是还知道自己怀着身孕。”穆沙罗悻悻一声叹息,只得把人儿往怀中带了带,转个身互换两人的位置,用宽厚的背替丹青挡去部分寒风。

丹青抬起脸,深邃的眸子在月色显得异常晶亮。

合眸垫脚,双臂揽着男人的后颈微微使力向下压了压,主动向那薄凉的浅色双唇吻去。

穆沙罗眼中闪过丝丝犹豫,随即小心翼翼地收紧放于丹青腰间的臂,另手扶上她的脸庞,渐渐加深这个吻。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吻。

——没有霸道的侵略,没有情i色的欲i望。

有的只是两颗近乎于虔诚的心,在小心翼翼地向彼此贴近。

有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其实他们不懂。

倘若再也没有办法忘记心中深深埋葬的那个人,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那,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又与死去有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蜜啊甜蜜蜜……乃笑得甜蜜蜜……

恩,借地树洞下,俺的文被人评论为:

古龙风有之

小言风有之

琼瑶风有之

散文风有之 (扭头) 综上所诉,俺是混搭风的灰主流TAT。求安虎~~

凌光卷十

二人气息微微不稳地分离之际,丹青觉得颈脖间多了个重物。

低头一看,才知道穆沙罗原先拦在自己腰间的手不知何时放了开来,此刻正将一枚玉佩挂在自己颈间。

疑惑地抬头望向男人,后者毫不吝啬地对她露出无防备的笑容。

“好玉……”丹青拿起那块戴在女人身上略显大的玉佩,细细打量,指尖摩挲着划过玉面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兵器——一把宽阔锋利,竖垂向下的阔刀。不同于一般玉佩刻与的龙、凤、麒麟等瑞兽或者各种神像,这块玉佩的正面确实一把被锁链缠绕的朱红沁色仿若刻意般刚好位于刀身处,徒然生出一丝阴冷的气息。

与其形象不符合的是,丹青却觉得指尖传来丝丝暖意。“这是,暖玉?”

“是。”穆沙罗沉声肯定,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阎冰是怎么出现的么?”

“啊?”穆沙罗思维跳跃得太快,丹青一懵有些跟不上步子。

穆沙罗见后者傻兮兮地望着自己,毫不客气地一笑,见丹青皱起眉有了闹别扭的意思,才缓缓用下巴点了点那玉佩:“就是它。”

“玉?”

“对,玉佩饮血成剑。”

“……”丹青手一抖,要不是早挂好在脖子上,那块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暖玉估计就要被她抛去水下——听说穆沙罗九岁开始使用阎冰技压群雄一时之间无人能敌稳稳占据了天下第一刀的位置……那……这块玉得喝了多少血才算数?

把这样的东西挂自己脖子上,算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还嫌弃啊……”穆沙罗嗤笑。

“这种东西……”哪有人送姑娘这种东西的?

见丹青一脸纠结,穆沙罗只好正色解释道:“这是我的生辰玉啊……”

丹青愣了。

生辰玉,就是家中有男孩子出生时候必备的东西。上至皇族下至布衣,都有这条习俗。皇族贵族们用的自然是依照等级不同用难得一见的各种层次好玉,而民间的老百姓,就算家中穷得揭不开锅,都还是要用毛躁的边角玉料打磨凑合个出来的。

没想到,这种习俗竟然连魔教的人都延承了下来。

见丹青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穆沙罗无奈:“我爹他……就是这么古板。觉得生辰玉这种东西非有不可,又不肯送一般的给我,刚好手头上有这么一把以玉为原型的武器,就顺手给挂上了……”解释到后面,连自己都禁不住想扶额。

“那你把它给我……”

“恩,就是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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