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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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族宗室、穆如家诸子侄及朝中贵胄都在辰德殿外观礼。牧云锦亮与牧云天翊兄弟俩陪了月映公主的哥哥乌里克站在阶下,小声地说着话。

  “月映是瀚中最骄傲的公主,你们的父皇有福。”

  牧云锦亮笑道:“你和三弟本是兄弟,却又成了舅甥,我们也要叫你一声国舅爷。嘿嘿,这关系乱的……”

  连日来他和乌里克越发亲睦,把王子的心病探得一清二楚。乌里克是长子可惜庶出,幸好这个妹子结上了端朝皇室,此后在宛车的地位将牢不可破。他又有心延揽交好,乌里克平素眼高于顶,对他牧云锦亮却心悦诚服,只觉二皇子慷慨仗义,是自己未来一大帮手。

  “我朝向不禁长幼联姻,况且是亲上加亲,只是日后彼此称呼麻烦些。”牧云天翊答道。

  “不然。”牧云锦亮又道,“王子和三弟是私交,公主出嫁是国事。”

  “两位都是我兄弟,可不用客气。”乌里克得意微笑。先前汗王告知要妹子嫁入大端,他尚不喜,如今做了这些皇子们的便宜舅子,自觉面上有光,也就不那么厌恶与皇帝结亲。

  想到婚典一结束,他就能结束难堪的质子生涯回到宛车,那时六个兄弟再没什么砝码与他争斗,成为真正的世子指日可待。月映这一番牺牲,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乌里克微有些感激地望了远处冉冉前行的妹子,目光里现出淡淡的温柔。

  至于牧云天翊,因在宛车折过乌里克的面子,即使名义上是结拜兄弟,王子并不以为然。尤其值得警惕的是牧云天翊那个伴当,箭法超群,到了天启再也没见过。乌里克几次打探,牧云天翊笑而不答,牧云锦亮也以为那是穆如家的某位小将,不曾多问。

  牧云天翊夹在两人中间正觉气闷。他遥遥看向对面队列里的穆如明光,容姿艳慧,正与穆如家一班少年翘首远观宫门。凝看了好一阵,穆如明光似是发觉,瞥向他看了一眼。

  牧云天翊呲牙一笑,穆如明光忍俊撇过头去。

  捱到辰德殿受册典礼结束,新妇往鸾和宫居处候皇帝,此后便是青妃的身份了。牧云天翊和牧云锦亮也卸了重担,可自行前去酒筵庆贺。牧云天翊早不耐这些繁琐礼仪,见众命妇忙去鸾和宫恭喜,生怕穆如明光走脱,即刻在人群中朝她招手。

  牧云锦亮原想拉他一起陪乌里克庆祝,见状转了心思,由他独自厮混,搀了王子往另一边走了。

  穆如家的人皆知三皇子和明光的婚事就在不远的将来,看两人亲昵无不欣慰,故意空出地方替两人遮去闲杂人等。穆如明光大方走来招呼他,“你又要逃开应酬啦。”

  “不缺我一个。”牧云天翊打量灯光辉映下的穆如明光,牵了她的手,唯恐她会飞去似的,“带你去个好地方。”

  穆如明光一笑,对了周围各叔伯兄弟欠了欠身,随他一齐去了。

  她素来磊落,任由牧云天翊拉了她的手,穿过侍卫护军的层层屏幛,由一条宫中小道入了内朝宫城。

  转眼到了牧云天翊幼时居住的天香殿。皇子已长成出宫,宫人还是旧时那些,每日伴了香木青灯洒扫度日。穆如明光先前常来此地,见景物如昔,也很是怀念。

  “这里和过去一样香。”她沉迷地叹道。

  天香殿由沉檀木建成,香气数里可闻,牧云天翊幼时并不喜欢,说这是女孩子家住的地方。及年岁稍长,略解风雅雍容为何物,又见穆如明光特别流连这里,渐渐生了好感。

  众宫人一见三皇子回来,欣喜非常。牧云天翊不想大张旗鼓,便叫众人自便,只当没有看见他们,宫人们只得依依去了。

  转过一个弯,牧云天翊从一道宫门后搬出一架长梯,立在房檐下面。

  “姐姐,和我上屋顶去看宫城如何?”

  穆如明光噗哧一笑,心想左右此殿没什么人,不会给长辈看见,点头允了。牧云天翊大喜,快手爬了上去,在檐边伸手拉她。

  两人蹑手蹑脚踩着琉璃瓦片,直走到檐顶才放下心来,并肩坐在一起。

  “终有一日,我要把应天宫的凌空阁道开到天香殿。”牧云天翊指了远处的空中悬廊,语气里不乏豪情。

  穆如明光侧过脸,微芒的灯火顺了脸颊打上了一缕光,她凝视牧云天翊深褐的眸子,想看到少年心里去。

  “那是皇帝做的事,你已经出宫了。”她淡淡地说,注视整座宫城数不尽的连绵檐角,“东华皇城虽然雄伟宏壮,也是个巨大的牢笼。”

  “嗯,可我们生在牧云、穆如两家,到哪里都是身不由己。我在天启固然如此,穆如家的好儿男们纵横瀚州,苦于征战,难道不是身陷牢笼吗?”牧云天翊叹息,若论心志,他知道女流之辈的穆如明光绝不输给大端任何男儿,有时他会羡慕这种高远的情志,有时,又觉得这一切担负在她的肩头太过辛苦。

  “我情愿去瀚州,祖先的土地,又有我的族人……”穆如明光说了半句,想到牧云天翊,停了下来。

  “你想去,我就去做瀚州王,陪你踏遍北陆,让夸父和羽人再不敢侵大端一寸土地!”

  “傻话。”穆如明光想,这是为了自己不要做皇帝了么。她摸索身下坐着的金瓦,笑了笑说:“这等好日子,你的风兄弟没进来看热闹吗?”

  想到风翔云,牧云天翊站直了身远眺,“和他约好在天香殿聚头的……想是瞧新娘子去了。哈。你不知道,去年在宛车,风总是把月映公主气个半死,那样蛮横的一个丫头,拿他没法子。”

  “又在胡说!”一声清叱从两人身后传来,带了笑骂的口气。风翔云一袭暗金的绸衣,仿佛和金殿融为一体,悄然地站在檐上。

  “你来了就好,是不是偷看公主去了?”牧云天翊丝毫不怕他,笑了说道。

  “是啊,还偷了一坛十香酒。”风翔云把酒递上,顺手拆了封,一阵馥郁的香气陡然飘出,三人都是心中一快。

  牧云天翊仰头倒酒,清冽的酒香如箭穿喉,激荡心神。

  “好喝!这是溟朦海的水酿的吧?姐姐你尝尝。”

  穆如明光举起酒坛,倒下一线水酒。她与两人不分彼此,风翔云也将她视作兄弟。等喝上一口好酒,她慨然叹道:“我真想去瀚州走走。”

  若她是男儿,身为穆如家的家主,此刻早纵马踏过瀚州的土地,驰骋在广阔的草原。

  牧云天翊笑道:“等哪天风兄弟气力好,让他抱了你飞到瀚州去!”

  风翔云拿过酒坛,灌下几口,抹了抹嘴道:“我带她走,就不回来了。”

  牧云天翊佯怒,“好,你敢抛下我,我就领穆如家七万铁骑,杀去找你。”

  “不怕,我带了明光飞到宁州去,藏在青都森林里,看你怎么找。”

  牧云天翊一愣,细想了想,犹疑道:“这……却有点难办。”他尚在仔细思考对策,风翔云原是信口开河,见状不由大笑,穆如明光不禁莞尔。牧云天翊意识到是胡说,哈哈一笑,转了话题道:“你这酒真是从公主的嫁妆里偷来的么?”

  “一百坛酒,不缺这一坛。”风翔云语气轻松,表情促狭地道,“那丫头把她的马鞭也带来了,我看了不喜,用一根绳子换掉,把鞭子丢在香木桶的浴汤里。”

  牧云天翊呆了呆,没想他如此胆大,忍不住又是苦恼又是好笑地说:“万一她要沐浴更衣,以为那鞭子是一条蛇……小风子,你真是个小疯子。”他大笑了两声,拍了腿道,“她每回在宛车无理取闹,都要拿这鞭子伤人,好!是要吓她一下才好,让她知道,到天启就不能再为所欲为。”

  穆如明光见两人同声同气,知道难以劝解,笑了说道:“她若自幼骄纵,进了宫只怕有苦头吃,你们给她点教训未尝不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吃了这个亏,怨气都发在宫女身上,又何苦来?”

  风翔云一时兴起,未想太多,听了这话不假思索地道:“你说得是,是我鲁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补救,顺便,再偷一坛酒来。”说完,几个纵跃,从天香殿的屋顶轻飘飘掠去了他处。

  

宛车公主(三)

  牧云显一朝,无论是星象学家还是秘术师们都得到朝廷极大的尊敬,不但皇极经天派、玄天步象派的圣师们在宫中有显赫的地位,一些小的星象学流派亦在民间蓬勃发展,御用术师们的数量从前朝的十数人激增到了近百人。

  很多官员不明白皇帝如此重看重星象道理何在,御史们一再上书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到整座东华皇城的上空布满了秘术的禁制,据说这能防备羽人的突袭和秘术者的行刺。

  再严密的禁制毕竟无法遮盖浩浩皇城的每个角落,尤其对风翔云而言。

  自从与牧云天翊来到天启后,生性孤僻的他不愿抛头露面,就在三皇子的府第中隐居。牧云天翊知道风翔云想继续修炼鹤雪术,便屡次带他进入翰林院寻找相关典籍,更暗中让术师们进行指点。当时最负盛名的摄魔七长老,居然对风翔云青眼有加,将十二星辰秘术逐一教授。风翔云到达东陆后的一年以来,见识远超过去数年所得,虽然依旧只能修炼其中一至两种秘术,但皇城上设置的禁制早已不在他眼中。

  黑夜里展开白羽飞翔太过显眼,况且到了天启后风翔云从未在人前飞过,只凭借天生的灵巧飞檐走壁,从天香殿转去了后妃的殿阁。

  鸾和宫前后密布霞宸女卫,这是与羽林军平起平坐的一支禁军护卫队,昔年由长公主牧云燕创立,专司保护后宫妃嫔与公主。为了照顾青妃的起居,此刻又加入了侍奉过公主的几个宛车女侍卫。

  风翔云耳目皆聪,很远就打探清楚她们的分布,特意绕开了众女所在位置,掠到寝宫的一面窗下。

  月映已在房中,身披霞衣,彩饰明亮,一个侍女翻动几案上堆砌的贺礼,时不时拿起给她看。她神情慵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或是摇头,或是怔怔发呆。

  “公主,这是皇后娘娘送的明珠,听说是鲛人泪所凝。你看,竟有梅果般大呢。”

  “哪里有什么鲛人泪。”

  “那再看这个,元妃娘娘选的浮光彩衣,公主穿了,就是这天启城最美的女子。”

  月映嗤笑道:“一件衣裳而已,没有这个,我难道不美吗?我本就是瀚州最美的女子,才不稀罕天启这鬼地方。”侍女放下宝物,委屈地抿了抿嘴。

  月映忽然生气,把那些金光耀目的贺礼统统扫到地上,啐道:“把它们收起来,我再也不想看到!”

  风翔云从窗缝里目睹这一切,暗自摇头,她的公主脾气一如往昔,动辄就看不顺眼,只不知大端的皇帝是否忍受得了这泼辣女子。他又想到乌里克,那王子在瀚中时异常蛮横,到东陆后已知收敛,到底是虎视汗王之位的人。

  在侍女匆忙收拾的时候,月映失神地取出三支箭抚摸,风翔云的视线被屏风遮挡,依稀瞥见她全神贯注的眼神。比起一年前相遇时,她消瘦了,眼中再没有跳跃的光芒。

  他不知道她手中拿了什么,只见月映眉头一皱,又把东西丢在了地上。

  风翔云趁她们主仆二人分神,像一缕月光泻进了屋子,自窗口溜了进来,落地无声。他一边留意两人举动,一边掩到屏风后的香木桶旁,伸手捞起湿漉漉的马鞭。来不及擦干水迹,他听到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风翔云耳力远超常人,思忖来人片刻即至,以这等齐整划一的声势,只有皇帝及其扈从能如此。皇帝身边高手如云,没必要犯险露了身份。

  想到这里,他缓缓移手,将马鞭移到檀木花架下放好。每个动作,恰到好处地和应侍女捡拾物品的声音,不显丝毫痕迹。

  远处的宫人大声报出皇帝的行踪,一时鸾和宫里忙乱起来。月映急忙俯身捡起地上的箭,那侍女更是慌了手脚,急急将所有东西摞在一处,用一袭黄绢遮住,赶过去打开寝宫的房门。

  门开的瞬间,风翔云从窗边一闪而出,临走回望了月映的梳妆台一眼。

  那上面有三支木箭,很是寻常。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月映倏地回头看去。风翔云身形甚快,一道暗影划过窗边。月映只当眼花,又定睛看了一眼。

  她走到那扇打开的窗前,侍女仓皇地叫她,“公主,皇上到了。”

  风翔云不敢回头,急急飞驰过宫道,避开女卫耳目,赶到天香殿附近。直到眼望天香殿的飞檐,他心头突跳,记起牧云天翊在宛车曾射过三支箭。

  他在黑暗中停住了脚步,飒飒的晚风拂过,往事一齐涌向脑海。他苦笑地想,竟会一时昏了头,把再偷一坛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不知牧云天翊会怎么取笑他呢。

  回到天香殿屋顶,牧云天翊和穆如明光己将原先的酒喝完了。牧云天翊一副酒兴正酣的神情,见了他就大叫:“送酒的来了!”

  风翔云皱眉,“连我那份也喝光了?”

  “咦,你那份在第二坛酒里,我们没动过。”

  穆如明光见他两手空空,“是皇上到了?”

  “嗯,被他抓到,以后连酒也没得喝。”风翔云笑了笑,注视两人默契相印的表情,暗忖几时要去毁了那三支箭,绝不能给月映留半点怀想的余地。

  牧云天翊拍了拍空酒坛,哈哈笑道:“风呀,可惜你飞得比风快,还是快不过我父皇的脚。要是你早去一步,就能喝上美酒啦。”

  穆如明光见风翔云一脸若有所思,任由牧云天翊信口欺负,不由起了打抱不平的心思。她故意朝风翔云使了个眼色,笑道:“元妃娘娘新酿了好喝的紫花露,她送了我五坛,都放在思归园我们畅饮的老地方。不如这样,看谁先赶回那里,酒就归谁,好不好?”

  风翔云大笑,一声不吭地从屋顶纵身而下。

  牧云天翊哪有这个本事,眼睁睁看着他抢先一步,急得踩了瓦片大喊:“小风子回来,你脚程快,不作数!”想到风翔云即使不飞,跑起来也比他轻快数倍,忙弯腰朝梯子的所在爬去。

  穆如明光一串大笑,牧云天翊意识到两人捉弄,直起身在屋檐上无奈地笑。

  他身子没站稳,重心一偏,竟斜斜地要跌下去。眼看人已倒了,穆如明光吓得站起,看见面前划过一道劲风,风翔云终于展开雪白的羽翼,凌空接住了惊慌的皇子。

  他不想有旁人看见,迅速低飞到地上,收起了翅膀。牧云天翊抓了他的手臂,定了定神道:“看来以后上屋顶戏耍,一定要有你在。”

  风翔云笑了笑,松开了手。穆如明光自梯上走下,搀扶起牧云天翊,“没伤着吧?”

  “没事。”

  风翔云忽道:“我先回思归园等你们。”他说话的语气与平时不同,又如初见时的冷淡。两人熟悉他骤冷骤热的性格,见他的神情仿佛有心事,没再多问,目送他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

  穆如明光想到了什么,轻声地说:“他的功夫又好了不少。”牧云天翊道:“我的兄弟,焉能不好。”发觉她另有所指,探询地望去。

  “皇城号称有五千禁军,六重秘术封锁,对他而言如入无人之境。你的好兄弟自然不会对我大端不利,但高手既能来去自如,我有点担心你父皇……”

  “那是圣师们把皇城的布局都告诉了他,别人没这能耐。”

  “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她转过话头,眉间忧色浓烈,“就在今日,皇上暗中调动中州、宛州、澜州三营六千军士奔赴越州,天启墟城九门的禁军也加强了守备。如果说单是为了宛车公主的婚典,不必这样大张旗鼓。”

  五营八卫是端朝天子亲兵,九州土地上可与穆如铁骑齐名的精锐,如今竟已出动三营。牧云天翊脸色发白,这是朝堂上未曾议论的大事,可见父皇在秘密筹划什么。明光看来早知此事,到此刻才说,应该也是犹豫了很久。

  穆如明光又道:“皇上不但瞒着穆如家,也瞒着你外公,只有安国公和成国公两人知晓。看来越州那里一定出了事。”

  “是我没用。”牧云天翊握紧了拳,想起那年北归时的情形,只恨不能为父亲分忧。他没问她为何知晓如此私密的事,穆如家在整个军中的影响力并不仅限于穆如铁骑。

  “来,去思归园,我们好好推演一下,看究竟是谁值得天子亲兵出马。”穆如明光拉起少年皇子的手,能与他风雨共担,才是她陪伴在他身边的意义。

  皇城上空,烟花仍时不时划破春夜的寂寥,绚烂地燃烧眨眼的瞬间。

宛车公主(四)

  婚典后四日,牧云天翊领盘域进皇城觐见元妃。元妃是皇五子牧云尘熙和朱阁公主牧云凌彩的母妃,禹静皇后过世后一直代为抚养牧云天翊、牧云花月两兄弟,深得两人的敬重。

  牧云天翊此时学过不少夸父语,叽哩咕噜说来,盘域多半能明白。皇子取笑他说,皇城的青砖会被他踩裂,夸父满不在乎地扯开嘴笑,在守军惊慌的目光中坦然走在玄鸟大道上。

  砰砰,砰砰。盘域动静虽大,坚固的青砖纹丝未动,庄严的御道默默以豪迈气度容纳着夸父的脚步。盘域张望环绕的殿阁楼宇与持戈的禁军护卫,嬉笑的面容慢慢凝顿下来,换作了小心谨慎。

  牧云天翊因盘域走不了两旁的长廊,只能陪他一起走中央大道,又不想乘舆,一高一矮煞是引人瞩目。远处的天空有阴云漂浮,偶尔吹来一片细如牛毛的雨丝,盘域张大了手臂呀呀叫唤,示意牧云天翊不必陪他在大道上淋雨。

  牧云天翊恍若未闻。看到皇城井然的守卫,不禁想起这些天与明光苦心查探的结果。三营赴越州的目的,竟连领军的将军也不知晓,行事诡秘已极。黑暗中的这支叛逆力量究竟是什么?商讨到最后,两人的焦点集中在几大势力集团上。

  一是晟朝后裔。九州土地上如今早已再无晟朝的拥护者,即使突然发现晟朝人的踪迹,派兵剿灭他们根本无须掩人耳目。

  一是河络王国。借助越州繁复多变的地形,那里的臣民名义上虽隶属端朝,其实却是朝廷难以管理的地方,尤其是河络各部。好在开国之初,端朝皇帝即和河络族立下密约,请他们追杀流亡的晟朝皇族。两百年来,这个密约仍在牧云皇族中心口相传,牧云天翊相信河络尚无力量突然反叛,让父皇起了出兵的心。

  一是越州地下商会。宛州商会的势力自胤朝以来始终盘根错节,端时起受蛮族皇权的限制,一部分华族放弃宛州的根基,联合河络进入越州建立新商会,由明转暗。这股势力究竟有多庞大,谁也说不清楚,如果牧云显查获某些真凭实据,觉得已动摇了朝廷在越州的统治,或许会出手一击。

  最后,就是天罗这个杀手组织。襄帝以来,死于无名刺客之手的朝野要人已近百数,有人说其中大多出于天罗之手,而江湖上也渐渐流传出天罗的中枢要地就在越州的消息。这些死伤每隔一阵就对大端造成冲击,好在两任帝王应变迅速,往往在朝堂的动荡之前就将后事安顿完毕。因此也有流言说这些天罗实是皇帝的走狗,不过用杀手的外表迷惑世人,把罪责推到了天罗身上而已。

  在牧云天翊的沉思中,两人渐入内朝。好事的宫女知道来了夸父,无不探头探脑地在暗处嬉笑张望。盘域见有人关注,开心地迈着大步,一心炫耀他身上新制的华衣,那是几种异兽皮毛裁制得体的衣服,他从来舍不得穿。

  离昆玉宫尚有一段路,有小孩尖利的哭声传来。牧云天翊蹙眉一想,自己几个皇弟都不住在这里,哭声却很是熟悉,连忙招呼盘域走去看看。

  没走到地头,又一记骂声高扬了传入耳中。

  “贱婢挪开你的手!”

  牧云天翊听出那带有瀚州口音的东陆语,震惊地飞奔过去,看到的景象令他怒不可遏。

  月映持鞭傲然站在长廊上,身边服侍的宫女无不跪在地上。她面前倒着一个宫装少女,绸衣上数道沾血的鞭痕,头面凌乱不堪。穆如明灭躲在少女身后的廊柱边,大声哭闹却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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