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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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嘿嘿一笑:“来得好。”手中警棍一收,一棍正打在万鹰的手腕上,力气够大,顿时打是万鹰的弹簧刀脱手而飞。

与此同时,万豹的一刀也赶到了。黑影不慌不忙,后退一步,万豹的一刀就刺空了,万豹不甘心,又向前一步刺出第二刀,第二刀依然直指黑影的心脏……够狠,已经玩命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万豹第二刀才向前伸出半步,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似乎是右边传来了呼呼风声,对,就是右边,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目光稍微一斜,就看见一只手臂粗细的棍子突如其来从黑暗中伸出,一棍,正打在右边的腮帮子上。

这一棍打得真结实,当然打得万豹半边牙齿全部脱落,万豹只觉得眼前一黑,右耳一阵雷鸣般的轰响过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万虎吓呆了,才知道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脑中顿时闪过一个惊恐的念头——无敌组合——念头才起,黑影的棍子就到了,一棍正中肚子上面,只疼得他虾米一样弯了腰,紧接着一只大脚又自下而上飞起,正正踢中他的胸口,“咔嚓”一声,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飞出三米开外,再也动弹不得。

王车军倒也光棍,见势不妙,捂头就跑,才迈开脚步,忽然就一头撞在了一人的身后,感觉和撞在一堵墙上没有区别,他顿时心中大骇,就感觉双腿之间一股热流,然后双腿一软,很没出息地瘫坐在了地上。

第130章 心硬如铁

王车军被吓得尿了裤子瘫坐在地上,也不算完,来人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左右开弓,接连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王车军牙齿掉了一嘴,头转得跟拨浪鼓一样,脸肿得和猪头没有区别。

等来人十几个耳光打完之后,王车军已经人事不醒,像一摊烂肉一样瘫倒在地上。

但来人还是没有放过他,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之上,王车军虽然昏迷,但还是疼得呻吟一声,显然,腿断了。

几人干脆利落,不到几分钟时间就将几人荡平,自始至终都是冷静而冷酷地出手,不发一言,也没有露出真面目。随后,为首者悄声对温琳和金一佳说了几句什么,三人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温琳和金一佳对视一眼,稳定了一下心神,二人也手拉手原路返回,不多时就隐没在了远处的灯光之下。

随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将倒在地上的王车军几人架上了警车。等警车一走,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甚至一场打闹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除了满地的血迹和牙齿之外,谁也不知道就在刚才,就在这一处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发生了孔县史上最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

不远处的一辆没有开灯的汽车内,坐着两人,一名平头、帅气的年轻人面色淡然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另一个一身警服的中年人却是一脸冷峻,夹烟的手指甚至微微有些发抖。

“崔局,绑架、恐吓、侮辱妇女,还有持械伤人,这么多罪名罗列在一起,现在又要严打了,你说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年轻人脸色平静如水冰凉如夜,淡淡的口吻和车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是他的语气冰冷,还是夜色冰冷。

崔玉强在孔县公安系统工作了二十年,孔县再小,二十年间,他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刑事案件和民事纠纷,也接触过无数无赖、流氓和滚刀肉一般的人物,自认什么样的角色他都能应付自如,但今天,当关允敲响他家的房门,当他被关允拉到此处,坐在车内远远观望了一出精彩的演出后,他的内心被深深震憾了。

震憾之余,也被关允的冷静、冷酷和无情震惊了!

关允是他视线之内最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并且让人心底生寒的年轻人!

一个才23岁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后工作仅仅一年,就已经练成了铁石心肠和不动声色,他真有这么厉害?崔玉强不承认也得承认,关允在县委坐了一年的冷板凳,不但没有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反而让他练就成了一身隐忍、冷静和一旦出手就是致命一击的本领。

不简单,这个年轻人日后必成大器!

崔玉强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刘宝家三人沉默冷静而无情地出手,下手之狠,动作之快,让他这个老公安也叹为观止,尤其是出手痛打王车军时,他都不忍再看,而关允始终冷漠地旁观,甚至没有一丝动容,就如观看一场电影而不是活生生的现实一样,就不由他不十分佩服关允的心硬如铁。

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认准了目标并且永不放松,以后必定可以大事可成,崔玉强此时再看关允,已经不再是居高临下的目光,而是平等的对视,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畏惧!

是的,他心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胆怯,想想他虽然不如李永昌一样纵横孔县几十年,但好歹在公安系统干了十几年,在孔县大小也是一个人物,怎么会莫名怕一个毛头小伙子?开玩笑。

但又确实不是开玩笑,他是从内心深处冒出一股寒气,再仔细一想,崔玉强终于明白了他怕的是什么,怕的不是关允的阴冷——实际上关允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也不是刘宝家三人的狠手,再狠的出手他也见过,实际上让他心底生寒的是关允明知道王车军要对温琳不利,还要故意设局让王车军跳进去,要的就是彻底毁掉王车军的前程!

再回想起上次有人暗中设计了刘宝家三人一次,现在关允还了回来,但和刘宝家三人到派出所潇洒走一回不同的是,王车军这一次不仅仅是掉了满嘴牙断了几根肋骨那么简单了,他的前途全完了。

不为别的,就为他得罪了温琳,对了,还有一个金一佳。

金一佳是谁?是来自京城的投资商,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是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高规格礼遇的贵宾!而王车军鬼迷心窍,不但想碰温琳,还想碰金一佳,也不用脚丫子想想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是李永昌落难的时候,他不好好夹起尾巴,反而还要张扬,不是自取其辱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笨呀,蠢笨如猪,不,比猪还笨。

关允够狠,崔玉强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关允的出手也真是时机,他也听到了传闻,李逸风从市里才一回来,就开始着手规划孔县的下一步了,都是官场老人了,谁看不出来李永昌真要轰然倒塌了?

王车军此时惹了关允,不是故意让关允拿他当垫脚石吗?崔玉强更想通了一点,关允之所以对王车军痛下杀手,不仅仅是为了一报私仇,也是为了点燃李永昌最后的怒火,好让李永昌失去理智,做出失控的事情,从而更让李逸风和冷枫抓住机会,好让李永昌的倒台更加彻底。

甚至……会让李永昌趁机被李逸风和冷枫连根拔起!

好一个冷静出手、用心深远的关允,崔玉强坐在车内想通了所有环节之后,只觉后背冷汗涔涔,手一抖,一段长长的烟灰掉落在了腿上,差点烧疼他。

好一手一箭双雕的出手!

崔玉强知道是时候站稳立场了,现在的关允不仅是冷枫的跟前红人,也是李逸风可以依仗的助力,关允的意思,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冷枫和李逸风的意思。

“万龙、万虎、万鹰和万豹,直接以绑架、故意伤害罪向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借严打的东风,差不多就出不来了……”崔玉强一咬牙,他明知道万家四个小子和李永昌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但现在不狠不行了,再不及时站对队伍,他的公安局长的位置不保。

李逸风已经放出风声了,要研究一下孔县的干部。李逸风上任之后的第一次孔县人事调整,必定会是一次将李永昌班底洗牌的调整,严格算来,他也是李永昌的班底之一,肯定也在清算之内。没有了公安局长的宝座,他在孔县将没有立足之地。

将万家四个小子直接送上断头台,他肯定要向死里得罪李永昌了。但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

“王车军呢?”关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王车军……”崔玉强犹豫了一下,蓦然下定了决心,“王车军的情况我会如实向县委汇报,他毕竟是党员和秘书科通讯员,最终是什么处理结果,我服从县委的决定。”

好,关允心中大定,崔玉强彻底和李永昌划清了界限,李永昌失去了崔玉强这个最大的助力,今晚的事件,等于敲响了李永昌最后的丧钟。

“谢谢崔局。”关允就及时表露出热情和真诚,“王车军马上就不是秘书科通讯员了,李书记说了,他的借调期满了。”

崔玉强心中一惊,好一个城府极深的关允,到现在才说出王车军即将被打回原籍的事实,如果他不是看清了形势,说不定也会被关允绕了进去。

不过……心中又想明白了一个环节,官场上的风云变幻,都要自己在关键时刻看清方向,如果他事先还要被关允点醒,就白在官场混了二十年了。都到现在了,他要是还沉迷在李永昌是孔县不倒的平丘山的幻想中,还嗅不到孔县风声大作的前兆,他就得自己请辞公安局长职务,回家抱孩子算了。

“冬冬的基础还不错,不过他考京大比较吃力,可以考虑报考人大。我的同学在人大任教,到时只要分数上线,打个招呼,就保证能提档。”关允见好就收,说起了崔玉强儿子的学习情况。

崔玉强一听关允在号称高官摇篮的人大都能说上话,顿时喜笑颜开:“要是真能上了人大,关允,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得冬冬自己努力才行,我只是在他快要上去的时候,轻轻推他一把,出点小力,出不了大力。”关允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

一瞬间就让崔玉强对关允好感大增,这个年轻人进退有度,爱憎分明,难得,实在难得。一时之间,车内其乐融融,关允和崔玉强有说有笑,谈笑间,孔县的局势已然悄然大变。

翌日,周一,孔县县城笼罩在一层秋天常见的薄雾之中。天一亮,县城的街头就开始忙碌了,卖早点、卖菜、卖鸡蛋、卖花生,各自出摊,人声次第热闹起来,县城的早晨,也在逐渐喧嚣的人声中苏醒了。

和以往无数个早晨一样的是,早起的人们都到各自的常摊吃饭。但又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老容头的早点摊没有出摊。几个失望的熟客正结伴再去别家吃早饭时,忽然惊奇地发现,县委门前的大街两侧,有两股人流逐渐形成,慢慢地汇聚一处,赫然聚集到了县委的门口!

第131章 利益点

周一一早,关允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了秘书科,他早,温琳更早,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温琳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收拾好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秘书科打扫得干干净净,茶杯中的热水正冒着热气。桌子也擦得一尘不染,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温琳的私人用品。

“要走了,最后一次为秘书科做些事情。”温琳有三分伤感四分不舍,不过说话时却是轻松的口气,“以后你再睡觉的时候,就没有人偷看你流哈喇子。”

关允摸了摸嘴:“绝对胡说,我睡觉从来不流哈喇子,除非梦到了美女。”

“你呀,真有出息。”温琳眉开眼笑,慢慢凑了过来,轻轻地踢了关允一脚,“再踢踢你,感受一下欺负你的快感。”

“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孔县才多大?想见你还不容易?”关允老老实实地挨了温琳一脚,嬉皮笑脸地说道,此时的他和昨晚的冷酷无情判若两人,如果让崔玉强见了,肯定会惊掉大牙。

此时的关允嬉笑的神情才和他的年龄相符。

“那不一样,以前是天天见你,抬头不见低头见,见到不想见,见到烦,还得见。以后要是想见你,要么我跑县委来,要么你去平丘山,还是隔了距离。”温琳低低的声音说道,又飞快地打了关允一下,“再打你一下,解解恨。”

“昨晚的事情,吓着你了,都是我不好。”关允知道昨晚温琳吓得不轻,她后来没有回家住,和金一佳去了宾馆,“不过引蛇出洞,才能一下打到七寸,打到毒蛇没有还手之力。以后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县城的大街上卖弄风骚了,谁也不敢再招惹你了。”

“去你的,什么叫卖弄风骚?真难听。应该叫我的美丽我做主……我长得好看怎么了,好看也有错?我好看又不是让别人看,是为了让我和我喜欢的人看。”温琳近乎自言自语,其实也是说给关允听。

“一佳怎么样了?”关允没想到金一佳是跆拳道高手,虽然他自认安排得万无一失,不过由于金一佳的意外出手,也差点出了差错。

不过还好,金一佳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他在暗示让温琳陪她时,她就大概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一点让关允心中隐隐担心,他和金一佳认识时间才多久,怎么和她之间的默契不但远超了夏莱,甚至就连温琳也无法理解的他的暗示,金一佳却能马上心领神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佳没事,她在睡懒觉,说是要睡到下午才起床。她还说你估计今天没空儿理她,让我下午陪她。还有,流沙河大坝的帐目已经理清了,漏洞太多了,有几笔资金明显是被挪用了,只要查,保证查到李永昌和王车军身上。”

金一佳够聪明,知道昨晚的事情一起,今天会出大事,她索性就睡起了大觉,倒也落个自在。

“好,我向李书记汇报一下。”关允本来是想将帐目的的事情汇报给冷枫,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等不及等冷枫回来了,事不宜尽,宜速战速决,或许帐目问题递交到李逸风手上,还可以派上用场。

正要出门,门一响,金一佳款款走了出来,关允一愣,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县委门口有人聚众闹事,我不来凑凑热闹,就太可惜了。”金一佳笑意盈盈,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关允几眼,“够狠,够有手腕,我现在越来佩服你了。”

关允假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道:“聚众闹事?是想引发群体事件吧?”

“你说对了,群体事件闹大了,责任重大。我来就是想特意提醒你一下,现在正好冷枫不在县委,群体事件如果解决不好,会背一个政治污点,可是一个让孔县彻底洗牌的大好时机。”金一佳还在笑,不过已经由刚才的俏笑变成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关心心中大跳,金一佳刚才说他够狠够有手腕,自然是指昨晚对付王车军几人的一手引蛇出洞的布局,但刚才她的一番话却让他明白,真要论到政治上的翻云覆雨,他有可能还不如金一佳下得了狠心!

金一佳的话是在暗示他,如果他运作巧妙,趁机让群体事件闹大并且暗中推波助澜的话,不但可以一举将李永昌彻底埋葬,还可以因此连累了李逸风的政治前途,而冷枫就可以借势抓住机遇,让李永昌的倒台也成为李逸风政治生命的滑铁卢。

谁都清楚,群体事件必定是李永昌的手笔,是他孤注一掷的最后的张狂!而此时冷枫正好人不在县委,群体事件如果酝酿成流血冲突,或是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固然李永昌会背负一个大大的处分而轰然倒塌,李逸风却也会因为处理不利而首当其冲成为第一责任人,背负一个政治污点还是轻的,闹不好蒋雪松一怒之下借机会将李逸风就地免职!

李逸风被免的话,冷枫必定可以顺势上位,毕竟孔县不可能拿下一个三号,免掉一个一号,再撤换一个二号,真要这样的话,孔县就完全乱套了。

金一佳……关允不认识一样盯住金一佳秀美的脸庞,从她青春美好的容颜上,任谁也看不出她心深如海,而且她的一双美目如一泓秋水,盈盈一水间,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就长了一双拨云见日的慧目,一语就道破了孔县大乱之中的利益点。

乱中取利,绝对是每一个官场中人必备的智慧之一,没有乱中取利的眼光,很难走到很高的位置。关允不是没有想过在李永昌大举闹事的时候,趁机也将李逸风拉下马,但他只是念头才起,就被自己否定了,不提李逸风一心扑在孔县上为孔县呕心沥血的付出,就是李逸风现在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和瓦儿的关系,他都下不了狠心拖李逸风下水。

但……政治上要不得半点温情,或者说,感情不能代替政治,如果真从孔县今后的发展方向的大局上考虑,冷枫主持孔县的全面工作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诚然,李永昌悍然发动最后一击,并不是他没有政治头脑,也不是他丧心病狂,而是昨晚的事件深深地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同时,市委关于他的处分决定应该已经敲定,他自知一切无望了,不如破罐子破烂,既想临死的反扑拉李逸风下马,也想含蓄地告诫市委,就算他下台,孔县也会是他的天下,谁也别想把他连根拔起。

当然,关允还清楚一点,李永昌煽风点火引爆群体事件,估计也有想趁乱黑了他的意思,王车军被打得不成人样,万家四雄真成了万家四熊,李永昌不气个半死才怪。

也得承认,李永昌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次反扑,看似莽撞,其实手段辛辣而歹毒,相信李逸风此时也正在大为头疼。毕竟,受到正面冲击的人是他,冷枫不在县委,处理不好,所有的责任都得由他背负。

“想好怎么办了没有?”金一佳见关允沉默了半天一言不发,就知道关允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就趁热打铁,“我从各方得到的信息综合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孔县只有在冷枫主持全面工作下,才能走农业兴县的道路,如果冷枫还是二把手,高效农业的投资就有可能会黄。”

金一佳是在逼迫他暗中出手推李逸风下马,她年纪不大,在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决心却是非同一般的大,而且出手毫不留情,有大将之风,相比之下,关允不免自问,他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蓦然,他下定了决心:“想好了。”

“怎样?”金一佳眼睛大亮,期待关允的回答称她心意。

“不怎么样!”关允若无其事地回敬了金一佳一个无辜的眼神,“我是好人,请不要教坏我。”

“你……”金一佳气坏了,抓起一本书就扔向了关允,“你就是一个大笨蛋,优柔寡断,坐失良机,是不是因为李瓦儿的原因让你下不了手?如果真是的话,你就更是一个不分轻重的蠢蛋。”

“……”关允无语了,一伸手接住了书,金一佳发作起来也够凶,不过他心中主意已定,不再受金一佳的想法左右,“山人自有妙计。”

“不理你了。”金一佳真生气,将头扭到一边,“从现在起,你不许和我说话。”

不说就不说,关允现在还真没空和金一佳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了人群叫嚷的声音,秘书科离县委大院的大门有一段距离,依稀可以听到人群此起彼伏的高喊。

“李永昌书记是孔县的明灯,是孔县人民的救星,孔县不能没有李书记!”

“留下李书记,还孔县一片蓝天!”

“李书记,人民的好书记,孔县的好书记,孔县人民永远缅怀你……”

听到最后一句,关允差点笑喷了,李永昌还没死,缅怀什么?不是咒他早死吗?不过他还是忍着没笑出来,正要出去看看,门一响,柳星雅进来了。

“小关,快,李书记找你!”

第132章 孔县的基石

关允拿起帐目紧随柳星雅身后,出门向西,路过内门的时候,见门口已经无数辆警车警灯闪烁,横在大门口,挡住了人群,而人群群情沸腾,有人要爬上警车,试图冲进县委,崔玉强亲自指挥警察阻拦人群,眼见形势有失控的迹象。

“何必这样呢?”柳星雅忧心忡忡地看了门口一眼,说道,“其实市委已经很照顾他了,安排他到人大担任常务副主任,而且等明年三月两会过后,还会扶正,解决正县级,也算他在孔县辛苦几十年的安慰奖,现在这么一闹,让市里也很尴尬,尤其是蒋书记,说不定还得再拍桌子。”

柳星雅的话意味深长,再拍桌子的说法显然是暗指之前蒋雪松已经拍过桌子了,关允就试探着一问:“让李永昌到人大,是蒋书记的意思?”

柳星雅没有隐瞒,微一点头:“听说呼延市长主张拿下李永昌,蒋书记不同意,说是李永昌劳苦功高,为孔县工作了一辈子,最后一下倒了,会寒了许多孔县本土干部的心。他力主让李永昌先到人大过渡几个月,明年人大主任退下,由李永昌接替,也算是就地解决了正县级待遇。当时许多人不同意,有过半常委附和呼延市长的提议,结果蒋书记盛怒之下拍了桌子,才力排众议,定下了最后的基调。”

好一个蒋雪松,戏演得挺足,关允心中更加摸透了蒋雪松的脉搏——除了有他和蒋雪松正面接触的深入了解之外,也有老容头点醒的功劳在内——其实蒋雪松并不一定非要保下李永昌不可,而是在演戏给黄梁市的三大宗姓看,特别是一句会寒了许多孔县本土干部的心,肯定会让黄梁市三大宗姓听了十分受用,认定蒋书记是一个重视本土干部培养的好书记。

柳星雅的一番话终于让关允看清了局势,李永昌不是蒋雪松的底牌,但也不是废牌,而是一张可以迷惑对手的诈牌。在处理李永昌的问题上,蒋雪松的出发点不是个人感情,也没有考虑李永昌的感受,而是通盘在为了他的政治大计布局。

说白了,李永昌的个人命运无关紧要,他是半倒还是全倒,只看政治需要。

黄梁市的政治形势怎样,关允不得而知,也无从猜测三大宗姓在黄梁市有多么庞大的实力,更无从得知呼延市长和蒋雪松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和而不同还是各自为政,所以他就无从推测蒋雪松利用李永昌大作文章借以和黄梁市三大宗姓势力保持和睦共处的策略是否真的有用。但不管有用没用,却是彻底搅乱了孔县的局势。

相信李永昌最后的悍然一击,必定会让蒋雪松大为恼火。不过恼火之余,蒋雪松也不会全无收获,如果有机会拿掉孔县两个不听话的一号二号的其中之一,也算是意外之喜。

但也不得不说,万一事情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蒋雪松力保李永昌的举动,就落了别人的口实。再如果被政治对手充分加以利用的话,他说不定也会背一个用人不明的政治污点。

一切,就全落在了今天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之上。

而关允还不知道,李永昌事件最终会如何解决怎样收场,他却没有选择地成为了最关键的一个支点,也就是说,李永昌的命运、李逸风的前途甚至蒋雪松是否背上政治污点,一切的成败,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眼见到了李逸风的办公室外,关允忍了一忍,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冷秘书长又是什么态度?”

本来这话关允不该问,市委领导开会研究的内容,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应该问的问题,一问,就越界了,但关允就是问了,也是他摸透了柳星雅的心思,刚才柳星雅详细一说市委会议的争论,就是有意要向他透露什么。

“呵呵,你倒是挺关注市里的局势。”柳星雅呵呵一笑,反问一句,“你真想去蒋书记身边?”

“我只是关心冷秘书长的态度,毕竟,冷秘书长对我也很关心。”关允巧妙地答道。

“冷秘书长提议调李永昌到外县。”柳星雅笑道,“听说没人附议冷秘书长的提议。”

没人附议就对了,冷岳明知李永昌不会离开孔县,却故意提出调李永昌去外县,不过是故意虚晃一枪的提议罢了,要的就是重在参与。他没有附和蒋雪松的提议,态度就耐人寻味了,历来秘书长明是市委的总管,实际上往往只是书记一人的总管。秘书长在重大问题上没有附和书记,冷岳这个秘书长当得很有意思。

抛开冷岳的问题,关允和柳星雅来到了李逸风的办公室。

李逸风正在打电话,见二人进来,他捂住电话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柳星雅微微皱眉,“人太多了,估计挡不住了。”

李逸风一皱眉头,又冲电话里说了几句,对关允说道:“关允,冷县长有话要和你说。”

李逸风此时和冷枫通话商议如何解决突发情况,符合常理,但冷枫是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多半会是置身事外以人不在县委为由,让李逸风全权处理,他好袖手旁观。

关允轻轻地将帐目放到李逸风的桌子上,接过电话,平静了一下心情:“县长,我是关允。”

“关允,刚才李书记向我通报了一下县里的突发情况,我很震惊,如果不是和夏部长见面,我现在就想赶回去……”冷枫微一停顿,又说,“一定要服从大局,听从县委的统筹安排,在李书记的指挥下,妥善处理群体事件,本着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的出发点,以稳定压倒一切的战略高度,将群体事件扼杀在萌芽状态。关允,你肩上的担子很重,现在县委中,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出面协调的孔县本地人,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要勇于冲到前面,拿出力挽狂澜的勇气……不过万一形势失控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说冷枫开头的几句话是官话套话,明显是说给在场的李逸风和柳星雅听,那么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关允,就是很直白地暗示关允,在处理李永昌挑起的群体事件的问题上,他的重要性无可替代,他现在就是李永昌携纵横孔县二十余年的余威试图一举冲垮李逸风权威的关键支点,他冲锋在前,抵挡住了李永昌的冲击力,李逸风就会安然无事。如果他抵挡不住,李逸风说不定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而孔县局势也有可能岌岌可危。

关允一阵苦笑,他才多大,级别也低得可怜,但形势所迫,因缘际会下,双肩羸弱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成了保证孔县局势不至于摇摇欲坠的最大的基石!

不过……关允也听了出来,冷枫再三强调让他在李逸风的领导下服从大局,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冷枫既想让他力挽狂澜,不让孔县大乱,又暗示万一局势不可收拾时,要及时全身而退,然后将责任完全推卸到李逸风身上。

果然和他所料的一样,冷枫虽然人不在孔县,却准确地判断了孔县的局势,远在省城隔岸观火,不管孔县最终局势如何收场,他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莫非真如老容头所说,官场之上,有官运一说?至少从眼下的形势判断,冷枫的运气确实比李逸风好上一等。

人,有时不服运气不行,如果今天的局面是冷枫坐镇县委而李逸风人在外地,就又是完全不同的情形了,只可惜,偏偏就让李逸风赶上了。关允在刚才听了金一佳之劝,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推波助澜借机拉李逸风下马,但接到冷枫电话之后,心中蓦然闪过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群体事件过后,李永昌必定轰然倒塌,李永昌一倒,出于平衡孔县局势的需要,市委必定不会让两个空降的一号二号完全掌握了孔县,那么说不定李逸风和冷枫还要有一人会被调整。

与其到时一半对一半的几率被调整了冷枫,还不如现在直接拉下了李逸风,省得到时赌输了就惨了。关允心思跳跃不定,目光悄然落在了李逸风的脸上。

李逸风脸色阴沉,正要看关允拿来的帐目,目光中透露出坚毅之色,他见关允打完了电话,就说:“关允,先由你、伟全和星雅出面协调一下,能劝退尽可能劝退,如果实在不行,我再露面。”

李逸风将关允排在第一位,显然是在暗示处理群体事件的核心人物是关允,而郭伟全和柳星雅,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县委办主任,却全部成了陪衬,关允立刻感觉身上压力倍增。

关允理解李逸风暂不露面的考虑,如果李逸风现在露面,那么在谈判的时候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先出面挡上一挡,也是缓兵之计,就点头说道:“我会尽力,请李书记放心。”

李逸风摆了摆手:“去吧,让崔玉强来我办公室一趟。”

关允和柳星雅走出办公室,刚和郭伟全汇聚一处,正要向外走,只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柳星雅和郭伟全顿时脸色大变,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像爆炸的声音?

关允更是无比震惊,因为他听出了是什么声音,心中叹息一声,事情,还真是闹大了!

第133章 骂功

孔县县委大门是两扇黑铁门,黑铁门连接红砖墙,不管是黑铁门还是红砖墙,都年久失修,接连的部分早已锈迹斑斑,每天大门开合的时候,都是嘶哑直响的摩擦声音,关允每次从大门通过都会加快脚步,唯恐什么时候大门轰然倒塌,砸在自己身上。

县委的大门确实有些年头了,据说初建于李永昌在县委第一次执掌大权之时,当时李永昌是副县长,他亲自带领了一帮工人,亲自动手,一砖一瓦建起了县委大院的新大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历任的书记和县长上任之后,再无一人扩建过县委大院,自然也没人在意大门是好是坏。

孔县一直流传一个说法,县委大院的大门都是李永昌建的,每一个从县委大门进出的县委领导,都走在李永昌的阴影之下。言外之意就是,县委大门不换,风水就不会改,李永昌就永远是孔县的不老的传说。

轰隆隆一声巨响,不是爆炸的声音,是县委大门的黑铁门连同连接的一部分红砖墙轰然倒塌的声音。倒塌之后的黑铁门和红砖墙正好砸在挡住人群的警车上面,将警车砸得稀烂,发出了轰然的巨响。

大门一倒,被大门挡在外面的人群就一哄而上,跃过倒塌的砖墙,跳上被砸得稀烂的汽车,冲开拦截的警察,几十人气势汹汹手持条幅,冲进了县委!

白色条幅上黑笔大字:“还我李书记!”

也不知幕后总策划是谁,又不是祭奠死人,怎么用白底黑字?而且用的还是还我李书记的标语,李永昌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崔玉强带领的一帮警察一共几十人,抵挡不了几百人的队伍,被十几人突破了人墙,崔玉强吓得不轻,万一这帮人冲撞了县委领导,误伤了李逸风,他就不用考虑是不是被清洗了,直接就引咎辞职算了。

这么一想,就更加痛恨李永昌了,崔玉强会不清楚今天的事情是李永昌的手笔?整个孔县能在短时间内无声无息地号召几百人聚集在一起,有如此影响力的人,唯李永昌一人而已。

李永昌下了狠手了呀,不但想冲击了县委大院,临死也要拖李逸风下水,而且还想拉他当垫背,够狠够无耻!崔玉强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县公安局警力不够,全局出动了也抵挡不了滚滚人流。

难道真要鸣枪示警?不提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翻脸,就是翻脸,他的枪也未必吓得住人,在基层工作多年,崔玉强比谁都清楚一旦群情沸腾起来,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情绪被别有用心的人鼓动之后,很难平息,就如一群狂躁的奔牛,谁挡在前面谁就会首当其冲被撞得粉身碎骨。

但职责所在,他又不能不管,崔玉强大喊一声:“谁敢再向里面跑,我就对他不客气了!”他用了高音喇叭,还用足了力气,声音回荡在县委大院之中,却无一人理会,冲在前面的几十人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冲,眼见就冲到了距离内门不到百米的警惕线之内。

一到内门,就等于接近了李逸风的安全距离范围之内,等于是说,李逸风随时可能被人群所伤,崔玉强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了,他一下飞跃而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试图拦住众人。

堂堂的公安局长,在孔县威风八面的崔玉强,猫着腰,跑得飞快,总算在人群冲到内门之前拦住了众人,他伸开双臂大喝一声:“谁敢再向前一步,就抓他进局子。”

以往崔玉强只要在县城街头一出现,大小混混都会如猫见老鼠一样避之不及,但现在崔玉强急赤白脸,几乎要火冒三丈了,十几人却当他不存在一样,为首的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更是双目圆睁,伸手一把推开崔玉强,骂道:“叛徒,败类,滚一边去,孔县没你这号人!”

老头是县一中的退休教师,名叫达邵,教了一辈子的政治,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被人成功地鼓动,成为替李永昌伸冤叫屈的先行军。由此可见,纵然教了一辈子书活了一辈子人,未必也能看清真相明辨是非。

达邵还曾经教过崔玉强,崔玉强平常见了他总要恭敬地尊称一声老师,在老师面前,他的公安局长的身份就不管用了,尤其对方还是孔县教育界德高望重前辈,他被达邵推开,既没法还手,更不能用强,只好尴尬地说道:“邵老师,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冲动,我不是冲动,我是老夫略发少年狂,你懂什么?”达邵须发皆张,用手指着崔玉强的鼻子,“崔玉强,枉我教你一场,你懂不懂什么叫仁义礼智信?你身为孔县人,却吃里爬外帮着外人摆布孔县,李永昌为孔县辛苦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李逸风和冷枫要搬开他?你还帮着李逸风和冷枫算计自己人,你脑子让驴踢了?分不清里外?哪里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达老师,我……”崔玉强被达邵一连串的质问逼问得哑口无言,他对付地痞流氓有一百种手腕,对付能说会道的知识分子却束手无策,只是尴尬地搓着双手,“我,我是从大局出发……”

“什么大局?是孔县的大局还是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达邵继续对崔玉强口诛笔伐,“如果说为了孔县的大局,你问问门口几百名百姓,他们能不能代表孔县人说话?我看你就是为了保你的官位,是为了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是为了拍李逸风和冷枫的马屁,你就是孔县的叛徒孔县的败类。”

一番话骂得崔玉强狗血喷头,让崔玉强哑口无言!

“达老师,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崔玉强被骂得羞愧难当,既不能动手又笨嘴拙舌无法还口,眼见他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就要一败涂地时,关允挺身而出,替他接招了,“崔局长身为公安局长,职责所在,必须维持秩序,他维护的大局既是孔县的大局,又是李书记和冷县长的大局。”

说话间,关允悄然向崔玉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崔玉强去向李逸风汇报。崔玉强会意,感激地看了关允一眼,急忙溜走了。

达邵一双老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充满敌意地打量关允几眼:“小毛孩子一个,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关允看了出来,最先冲进来的一拔人是以达邵为首,是教育系统的一帮人,应该全是教职员工,他也认识达邵,知道达邵的性格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用一句通俗的话形容就是老顽固,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为老不尊,喜欢事事挑理,看谁都不顺眼。

“应该这样说,达老师,您不是县委工作人员,没有资格冲进县委大院。”关允可不像崔玉强一样笨嘴拙舌,他在大学时代就经常参加辩论赛,又有一对喜欢大讲道理的教师父母,对付如达邵一样好为人师并且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最是拿手,“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明事理懂人事,孔子还拜七岁小儿为师,达老师,我都快24岁了,怎么就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达邵被关允有理有据的反驳呛得满脸通红,他再倚老卖老拿年纪压人,就是自比比孔子高上一等了,偏偏他又最推崇孔子,就被关允正正拿捏住痛处,“你是关允对吧?你也是孔县人,怎么甘愿当外地人的走狗?我今天要好好替你爹你娘教育教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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