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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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红颜馨的名字不是真名,她不是黄梁人,她真名是什么,又来自哪里,无人知晓,传说是她来黄梁时才23岁,孤身一人,三年后她认识了黄汉,经黄汉引荐认识了郑天则,又一年后,就成为五虎将之一,当时在郑天则的势力圈子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人都对红颜馨上升过快不服。

但郑天则力排众议,依然让她成为排名第四的五虎将,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不少人不解红颜馨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郑天则另眼看待,难道就是因为她的漂亮?

后来都知道了红颜馨根本就没让郑天则沾身,就更让郑天则的手下不解了,一个既没有实权又没有实力还不能暖床的女人,怎么就有资格名列五虎将之四了?

三是红颜馨在名列五虎将之后,也一直没有显示出她的重要性,就默默无闻地存在于五虎将中,经常让人忘记她的存在。但她在五虎将中的排名,一直位列第四,谁也无法取代,更让人惊奇的是,五虎将其他四人,都对红颜馨敬重有加,视她如妹妹一般爱护。

红颜馨既不是郑天则的女人,又为郑天则重用,还被其余四将敬重,她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尽管齐昂洋手中有五虎将的详细资料——也不知他动用了多少关系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弄到这么详细全面的资料——但对于红颜馨在郑天则势力布局中的重要性,还是所知甚少。也就是说,齐昂洋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关系才摸清郑天则的底细,但红颜馨依然是谜一样的存在。

关允一边走一边想起昨晚齐昂洋让他过目的资料,一抬头,山海天酒店已经在望了,刘宝家和雷镔力就迎了出来,二人一左一右呈保护之势将关允围在中间,刘宝家低声说道:“关哥,一路上没发现情况。”

从关允一出市委大门,刘宝家和雷镔力就远远地跟在关允身后,一为保护关允,二为伺机观察还有没人有想对关允不利,如果有,可以反跟踪对方。

关允微一点头,问道:“出了什么情况?”

刘宝家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道:“齐总抓了居小易。”

“谁?”关允愣住了,他不知道居小易是谁。

齐昂洋比关允胆大,比关允敢下狠手,关允算是领教过了,而郑天则无意中绑了苏墨虞彻底激怒了齐昂洋,齐昂洋决定先不走了,要在黄梁好好和郑天则斗法。

“郑天则的情妇。”刘宝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什么?”关允差点凌乱了,“谁去抓来的?”

“陈楠和……我。”刘宝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齐总吩咐我去抓人,我不好意思不去,再说,抓了郑天则的女人,也算一报还一报。”

“真是胡闹。”关允哭笑不得,“完全是添乱,昂洋怎么想的,绑架人是犯法的。”

说话间,关允已经来到了齐昂洋的房间,推门进去,以为会看到一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情景,不料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房间内确实有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三分狐媚七分妖娆的女人,正坐在床上吃瓜子。

齐昂洋坐在她的对面,一手端着瓜子盘子,一手递上一杯饮料,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对待自己的女朋友一样,不由关允不大跌眼镜。

见关允进来,齐昂洋呵呵一笑:“来,关弟,我为你介绍一下,居小易。”

居小易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只穿了睡衣,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和胳膊,主动伸手和关允握手:“关允是吧?我是居小易,是郑天则的情妇。”

“居小易……你好。”关允伸手和居小易握手,心里一阵无语,都什么跟什么,齐昂洋绑了郑天则的情妇居小易,居小易还大大方方地如同作客一样,不哭不闹不说,还好吃好喝,浑然没有人质的觉悟,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场面。

和居小易握了手,关允迫不及待一拉齐昂洋,到了外面,问道:“怎么就抓了居小易?”

“怎么样,居小易挺配合吧?这女人是奇葩,我以为还得严刑拷打她才招,不料一抓来,才问一句话,她就交了底。真服了郑天则,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胸大无脑的情妇。”齐昂洋哈哈直笑,“你猜怎么着,居小易说,她正准备卷了郑天则的钱跑路,结果就被抓来了,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让我帮她离开黄梁,她把郑天则的帐目交给我。”

“可信?”关允有点不敢相信,天大的惊喜一下砸到头上的感觉,太不真实了,“会不会是郑天则的反间计,或是故意让居小易误导我们?”

“不会,以居小易的智商,就算郑天则想用反间计,也不会让她上。”齐昂洋信心满满,伸手拿出一张纸递给关允,“你看看这是什么?”

薄薄的一张纸,轻如鸿毛,上面也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但如果关允知道这串数字代表的是什么,他就会觉得手中的纸片重逾千钧!

第245章 意外收获

“这是什么?”关允接过纸片,上面的阿拉伯数字似乎是无意义的组合,既不像生日又不像手机号码,更不是银行帐号,而且纸片也是从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角,看上去不但数字毫无意义,而且就如随便从垃圾箱里捡来的一张废纸。

“郑天则的帐号。”齐昂洋伸手从关允手中抢过,宝贝一样放到了身上,“郑天则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了。”

看齐昂洋爱如至宝一样当成无比贵重的物品,关允乐呵呵地笑了:“别被居小易骗了,你都说她胸大无脑了,说不定就是郑天则随便写了几个数字逗她玩,她就当真了,然后拿来给你,你也当宝了。”

齐昂洋哈哈一笑:“听听居小易的说法,你就不这么说了。”他一揽关允的肩膀,“走,进屋说,外面冷,对了,墨虞打来电话,说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关允摇头,“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她。”

“她不怪你,她也想通了,人各有命,也许就是她命中有此一难。她感谢的是你当时奋不顾身地救她,说你说过一句话让她终身难忘。”齐昂洋挤眉弄眼地笑笑,“关弟,我就发现,你真有女人缘,我感觉她对你有好感,说不定你和她还会成就一段佳话……”

“别,赶紧打住。”关允给了齐昂洋一拳,“你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自己的初恋女友还向外推,女人不是衣服,不能随便送人,何况我现在一身情债,已经够麻烦了……我说什么话让墨虞记住了,我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谁动墨虞一根手指,我让你们断一根肋骨……就这句话,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一句话就情根深种了。”齐昂洋拍了拍关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你在女人面前总是会流露出男人气概的一面,这是天生的本领,我比不了。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另一个真正让我动心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扫清通往幸福道路上的障碍,收了苏墨虞。”

“你……”关允哭笑不得,“你还是男人吗?”

“我当然是男人,郑天则不是男人。”齐昂洋嘿嘿一笑,推开了房门,对居小易说道,“小易,说说你和郑天则的故事。”

居小易穿了一件前襟对开的睡衣,她偏偏还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就上露酥胸下露大腿了,不但妖艳而且风尘。也确实,她的胸大得出奇,活脱脱就如怀里养了两只小白兔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妆虽然化得浓了一些,但五官长得还算端正,洗尽铅华的话,也不失为一个中等姿色以上的女子,仔细再看,她年纪并不大,顶多二十七八岁,除了脸型有点婴儿肥之外,身体各个部位都长得比例协调。

“给我一只烟。”居小易伸手要烟,陈楠就及时递上了一只,还为她点了火,她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喷到了陈楠脸上,咯咯一笑,用手一指陈楠说道,“这个男人有点好色,绑我的时候,他乘机在我胸上摸了好几把。那个男人还不错,不敢看不敢摸,像个小男生。”

被居小易形容成小男生的男人自然就是刘宝家了,刘宝家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说话。陈楠被居小易说成色狼,也不恼,目光还不停地在居小易的胸上扫来扫去。

“别看了。”居小易白了陈楠一眼,“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胸里面百分之五十以上是填充物,只有不到一半是原生的,你还觉得好看吗?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宁要假白兔,不要真乳鸽。”

一句话呛得让久经岁月场合的陈楠也尴尬了,不敢再多看居小易的巨峰。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是郑天则的情妇,但我也有真爱。”居小易抽烟的姿势很生涩,却努力摆出一副久经风尘的娴熟,“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想当年,我也曾经是纯情少女,也对人生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咳咳……”齐昂洋打断了居小易的人生感慨,“说近期,别扯你的少女情怀了,少女情怀总是诗,不过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吟诗。”

“讨厌。”居小易发嗲地白了齐昂洋一眼,“最讨厌别人打断我的话了,以前和白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从来不打断我说话。”

虽然一声哆声哆气的讨厌让关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居小易话中透露出来惊人事实还是让他大吃一惊——白沙,怎么又牵涉到了白沙,她不是郑天则的情妇吗?难道郑天则也玩新潮,和白沙共用一个情妇?

虽然也曾听闻过有些高官有公共情妇,但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时,关允还是心中连连震憾,这……这也太重口味了,郑天则和白沙共用一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

“白沙最喜欢我的婴儿肥了,每次他都捏我的脸蛋,然后亲个没够……”居小易一往情深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郑天则见到我,就从白沙手中把我抢走了。可恨的白沙不是男人,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郑天则说要,他二话不说就送了过去,他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说我跟着郑天则会更幸福,更有好日子过,呸,臭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从此以后,我恨尽天下男人。”

居小易智商还真是有点问题,关允去看齐昂洋,齐昂洋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听下去,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向下听。

“知道我为什么恨男人吗?”房间的暖气很足,外面天寒地冻,里面春意融融,少说也有25度,居小易应该是穿了睡衣被绑了来,而且很明显,睡衣里面还是真空,她也不知道是真热还是习惯了以色诱人,波涛汹涌春光外泄不说,睡衣的带子都快开了,也不知道系一系,估计里面也只穿了一个内裤,她又是坐在床上,就颇有随时玉体横陈的意味。

还好,关允和齐昂洋都对居小易没有兴趣,关允是从来不喜欢抽烟的女人,不管是真抽还是假抽,只要是女人拿烟在手,他一律在心里判处死刑。而齐昂洋则是不喜欢过于性感的女人,在他看来,女人的性感就如时刻诱惑男人犯罪的鸦片,被男人吞掉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不知道。”居小易的问题没人回答,陈楠不想她受到冷落,就接了一句话,“说来听听呗。”

“我以前有一个海誓山盟的初恋男友,爱得死去活来,已经准备结婚了。结婚前一个月,我出差了,就一个月的时间,等我回来后,他却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四年的恋爱不如一个月的热恋,我不服。我去找到那个女人,想知道她哪里比我好,结果一看,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比不了我,就有一点比我强,胸大。原来臭男人都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真是贱,我一怒之下拿出了全部积蓄去做了隆胸手术,然后来到我前男友面前,当他看到我的巨峰时,后悔得要死!”

关允几乎要笑喷了,这个居小易果然是个奇葩,都是什么三观,服了她了,为了防止她继续胡扯个没完,他有必要及时将话题顺正,就问:“你怎么认识了白沙,又怎么当了白沙的情妇?”

居小易斜了关允一眼,一伸手:“我要喝水。”

得,还拿起了架子,关允一笑,端过一杯水递了过去:“有点烫,慢点喝,喝太烫的水不好,容易伤食道伤胃。”

一句话说得居小易挤出了眼泪:“你真是一个细心的好男人,可惜我遇到你晚了,要不我非得……”

“你说的白沙,是不是市纪委的白沙白书记?”关允忙打断她的无病呻吟,虽然他身为市委一秘,直接问居小易和堂堂的市纪委书记白沙的暧昧关系并不符合官场规矩,但为了弄清真相,也顾不上许多了,如果白沙真和郑天则有共同情妇的话,岂非说明他和郑天则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共同利益?

联想到白沙和呼延傲博之间的密切关系,再想到白沙身为市纪委书记的位高权重,再关联蒋雪松正在布置的针对呼延傲博的布局,如果从一个不起眼的事件为切入点,最终拉白沙下水,也算是一次天大的意外收获。

“当然是他了,除了他那个老色鬼,还能有谁?”居小易或许真被关允一句话感动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关允,“告诉你一个秘密,白沙有三个老婆六个孩子,而且都有户口和正式工作,你说他是不是大贪官?我都纳闷了,他一把年纪了,应付好几个女人,他身体吃得消吗?”

后面一句话,关允就直接过滤了,白沙有三个老婆六个孩子的消息,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不用省纪委去调查白沙有没有经济问题,只此一件事情,一旦披露,白沙必定身败名裂!

“话不能乱说。”关允脸一板,故意恐吓居小易,“白书记可是市委领导,你诽谤他,是要坐牢的。”

第246章 致命隐患

“我还用诽谤他?”居小易嗤之以鼻,“他三个老婆六个孩子都是谁,都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都清清楚楚,我有证据!”

关允心中大喜,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居小易居然牵出了黄梁市两大重要人物,齐昂洋一时冲动绑了居小易的举动,无意中为黄梁破局,再下一城。

齐昂洋冲关允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怎么样,绑对了吧?胸大无脑的女人身怀凶器,随时可以让男人中招。

想想也是,如果白沙和郑天则知道居小易的波涛汹涌不是原生态,是人工产物,是以次充好的假冒伪劣产品,会不会大呼上当受骗?再如果让白沙和郑天则知道居小易不但出卖了他们,还出卖得干脆而彻底,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男人总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弄女人,却很少想到,其实很多时候女人以美容、整容来伪装自己,何尝也不是一种玩弄男人的手法?世间的事情都是相对成立的,玩弄也是相互的。

“居小易,你把白沙的三个老婆六个孩子的姓名、地址都写下来。”齐昂洋拿过纸和笔,放到了居小易面前,“写好后,我就送你离开黄梁市,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想带走我的钱,也可以?”居小易用手一指角落里的一个提包。

提包不大,却塞得很鼓,刘宝家见关允目光看了过来,就上前一步拉开了提包,里面满满的全是钱,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一类的饰品。

郑天则就这点现金?关允初步估算一下,顶多就是四五十万。

“可以。”齐昂洋点头,“但你一定要保证你写得正确,否则,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通知郑天则,让他抓你回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要吓唬我了,我肯定会写得一字不差。”居小易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和白沙早就恩断情绝了,再说跟了他两年,他也没有给我什么好处,小气得很,出卖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居小易咬着笔头,装可怜。

“说吧。”齐昂洋很大度地一挥手,“我不和郑天则一样没下限,我不会为难女人。”

“我还拿了郑天则的几个存折,你能不能帮我把钱取出来?虽然是以我的名字开户,我怕被他追踪到,他是公安局长。”居小易虽然有点胸大无脑,但在钱的事情上面也不傻,“如果能帮我这一点,我就告诉你们那一串数字到底怎么用。别小看那一串数字,是郑天则一辈子的积蓄,他的全部身家都在上面。”

关允可是吃惊不小,小小一张纸片,上面承载了郑天则一辈子的心血,分量真有这么重?如果居小易所言属实的话,不用打垮郑天则,只要将纸片上的数字变成实际财富全部转移,郑天则就会不战而败,必定崩溃。

谁也承受不了一辈子的心血转眼之间化为乌有的灭顶之灾!

没看出来,居小易原来还真是一个宝藏,齐昂洋的冲动之举,收获的却是巨大的惊喜。

“行,没问题,我好人做到底,你要是想出国,也能帮你安排了。”齐昂洋也知道眼前的机会不容错过,原本他想绑来居小易只为出一口恶气,顺便再想从居小易身上挖掘郑天则的软肋,没想到,不但拿到了郑天则的全部身家,还意外牵出了一条大鱼。

虽然郑天则是郑姓的代表人物,但他毕竟才是公安局长,级别不高,而白沙可是真正的市委领导,如果白沙落马,必定是黄梁官场的地震。齐昂洋心思大动,想到他来黄梁除了投资之外的政治意图,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我不想出国,我要回老家。”居小易一说回家就又红了眼圈,“我是四川人,虽然老家在穷山沟,虽然我在外面做了几年别人的情妇,没脸再回家见爹娘了,可是我还是想回家……”

人心都有柔软的一面,齐昂洋叹息一声:“好吧,我安排人一路送你回家。”

“谢谢你。”居小易由衷地表示了感谢,却不知道,齐昂洋让人送她回家的安排中,隐藏了要掌握她老家地址的长远用心。

“不客气,赶紧写吧,写好后,就先连夜送你去省城,从省城取了钱,然后明天一早绕道内蒙,不经黄梁,避免被郑天则拦截。”齐昂洋一看陈楠跃跃欲试的神情,知道陈楠对居小易有点想法,不由心中生气,陈楠什么都好,就是太好色,这个毛病不改,不堪大用,就说,“陈楠,你一路护送居小易回四川。”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楠兴奋无比。

“不过,你要注意安全。”齐昂洋特意点了一点,“居小易是重要人证,不能有丝毫闪失。要是出现任何人为的意外,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陈楠顿时出了一头冷汗,他清楚得很,别看齐昂洋平常嘻嘻哈哈,和关允称兄道弟,对手下也很宽容,但真正严厉的时候,手腕也是惊人的严酷。

关允催促了一句:“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时间拖得越久,郑天则发现之后,他用来布局的时间就越充足,居小易逃出黄梁的难度就越大。”

居小易一听就怕了,忙不迭地说道:“我写,我马上写。”说完,她埋头刷刷地写了起来。

房间内一时静默,关允也顺势坐下,心思浮沉不定,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齐昂洋是怎么临时起意要绑来居小易,又是怎么知道居小易住在哪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将从居小易之处得到的消息充分加以利用,并且推动黄梁局势的大变。

还有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是,齐昂洋在黄梁的投资之外,又是带着什么政治意图而来,齐昂洋的政治意图就是齐全的政治意图的间接体现,如果齐昂洋借投资想要在黄梁实现的政治意图和蒋雪松的布局有冲突,他又该站在哪一方?

或许想得太长远了,但关允就是未雨绸缪的性格,他站起身,见居小易已经写好,将纸条交给了齐昂洋,就过去看了看。

居小易的字歪歪扭扭就不用说了,不过内容写得倒是挺有条理,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不但白沙三个老婆的姓名、职业、住址和年龄都写得一清二楚,甚至连结婚时间都有,而且六个孩子的姓名、年龄和学校也都写了出来,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记忆力惊人。

关允不太相信地问道:“你离开白沙这么久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居小易没听出来关允对她的怀疑,还得意地说道:“你可猜对了,要不是郑天则经常提白沙三个老婆六个孩子的事情,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他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不少市里领导的隐私,就连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事儿也有。郑天则是个能人儿,黄梁没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就是床上功夫差了点儿,有时候才36秒……”

关允忙摆手制止了居小易继续说下来:“打住,打住,别扯远了,说说纸片上的数字是怎么回事儿,一串数字怎么就是郑天则的全部身家了?”

居小易歪着头装可爱,用微带川味的普通话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啦,就是有一次听到他和一个女人通电话,他拿笔记下了一串数字,说他一定会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不管是谁,只要拿着这串数字过去,就可以随意支配他的全部财产。”

“这么重要的数字,他怎么会让你知道?”郑天则不是傻瓜,居小易只是她的一个情妇,他就算无意中让她偷听了电话内容,也不会把数字透露给她,关允就问得很直接,“不会是你记忆力超群,他说一遍你就记住了吧?”

“当然不是了,他那么小气的人,会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再说他当时也没有把数字说完,不过……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写数字的时候,是用铅笔写的,下面的桌子上留下了痕迹,我用粉笔一点点描了出来……如果让郑天则知道了,他会不会气死?气死他活该,他不就是觉得我傻吗?我是傻,但我傻一辈子,也总能有一两次聪明。”居小易瞪大了眼睛,用力装作凶狠的样子,“我聪明一次就毁了他一辈子,也值了!”

关允心中打了个激灵,果然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谁小瞧了女人,谁最终就会一头栽倒在女人的波涛汹涌之上,而且说不定还是假冒伪劣产品,这一跤摔得多吃亏。

“这个数字郑天则还不知道泄漏了出去,你们好好利用,一定可以发大财,最好掏空郑天则的全部财产,让他身无分文,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居小易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他在床上虐待我。”

……是夜,居小易在陈楠的陪同下,悄然离开了黄梁,表面上只带走了郑天则的一部分钱,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两百万,实际上,她的反戈一击,为郑天则埋下了致命的隐患,而此时的郑天则对居小易的出逃还一无所知!

此时的郑天则,正面临着人生第一次重大危机。

第247章 黄汉的居心

整整一天,郑天则都马不停蹄奔波不停,穿梭在黄梁的大街小巷以及八里屯现场,不惜以公安局长之尊亲自查案,已经多年不再查看现场的他,亲临第一线,从甫扬河的郑寒陈尸现场,到鼎鼎香的枪击案件现场,以及八里屯封况被一枪毙命的现场,他都亲自查看,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黄汉寸步不离地跟在郑天则左右,一一解答郑天则的疑问,态度严谨。在甫扬河现场以及鼎鼎香现场,当郑天则发现疑点并且提出疑问时,黄汉依然坚持他之前的说法,齐昂洋在现场还原中,还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抹去了。

现场涉案的几名警察也和黄汉的说法一致。

黄汉毕竟是单水分局的副局长,他在管辖范围之内的影响力也足以抵消郑天则市局一把手的权威,况且他身为五虎将之首,如果没有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控制局面的手腕,也不会有今天。

本来,郑天则最先去了甫扬河现场,却只停留了一下,就又来到了鼎鼎香。

在鼎鼎香的现场勘查之后,最终郑天则还是信服了黄汉之前报告的全部结论——事情就是由宋兵和宋钟两兄弟引起,最终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司有立之死也被定性为误杀,尽管司空悲伤欲绝,要市局捉拿凶手还他一个公道,但郑寒不明不白死在甫扬河中,作为直接枪杀司有立的第一嫌疑人,他一死,司有立的所谓冤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司空晚年丧子,后悔当年没有教育好司有立,才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可惜人生只是单行道,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再追悔莫及也只能是无济于事了。

如果说在甫扬河和鼎鼎香现场,郑天则只是稍有怀疑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的话,那么在八里屯现场,郑天则发现了重大的疑点,导致他第一次对黄汉产生了怀疑!

八里屯现场已经被警察严密保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封况的尸体早已被抬走,尸检报告也已经出台,致命一枪就是近距离一枪击中心脏,导致心脏破碎骤停而死亡。从尸检报告上看不出什么,而且根据现场提取指纹,却没有发现有效的指纹,由此也证明了一点,如果凶手不是专业的惯犯,就是事后有人故意破坏了现场!

郑天则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关允是专业惯犯,所以当他在现场勘查了一圈之后,冷不防就问了黄汉一句:“八里屯现场和甫扬河现场,你都是第一个赶到了现场?”

“八里屯现场,我第一时间赶到,甫扬河现场,是郑局和我一起去的……”黄汉被郑天则突如其来一问问得一怔,随后又平息了惊讶,从容地答道,“郑局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说,我哪里处理得不对,也可以当面批评我。”

郑天则的目光闪动寒光,上下打量黄汉几眼:“黄汉,你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巧了,到今天整整十年。”黄汉感慨地说道,“真快呀,一晃十年都过去了,跟着郑局,我学会了许多东西,受益一辈子。”

郑天则却没接黄汉的话,继续问道:“你一时间到现场,怎么现场被破坏得这么严重?你是老公安了,不懂得保护现场的重要性?”

“郑局……”黄汉被郑天则劈头盖脸地批评了一通,脸色不变,依然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虽然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但现场一片狼籍,对方的手法很专业,涂了脚印,擦了指纹,而且封况的手下都是一帮什么人,郑局心里也有数,我来之后已经尽力保护现场了,但还是不可收拾了。”

郑天则将信将疑,黄汉的话虽然滴水不漏,但不知何故,他心中对黄汉的话起了一丝疑心,是,黄汉的话是前后照应得很好,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但正是太天衣无缝了,反而有了人为雕琢的痕迹,不由他不突发一想,黄汉是不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黄汉跟了他十年,整整十年,是他最先收服的手下,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还是他最依赖最能干的手下,十年来,从未违背过他一次命令,对他往来言听计从,相比之下,其他四虎还敢当面顶撞过他,只有黄汉,能力最强手腕最高,却最是服服帖帖。

平心而论,十年来,郑天则确实没有怀疑过黄汉半分,大事小事只要交到黄汉手中,必定可以让他高枕无忧,也正是因此,近年来他在黄梁的势力扩张迅速,并且让人抓不住把柄,全因黄汉之故。

按理说他不应该在封况被杀的大事上怀疑黄汉什么,但不知为什么,郑天则在鼎鼎香突发事件、封况被杀以及正当他非要抓关允到市局配合调查时,却意外听到了郑寒的死讯等一系列的问题上,总有一种处处被动、被人抢先一步的憋屈感,仿佛步步踩在别人的脚印之上,永远晚上一步。

多少年了,郑天则还没有这么难受过!

还有一点让他怀疑黄汉的是,自始至终,黄汉似乎总在竭力将封况被杀推到郑寒身上,而且许多证据也指向了郑寒。但郑寒是他培育多年的爱将,他太了解郑寒了,郑寒比黄汉心思浅多了,虽然郑寒和封况有过冲突,但郑寒绝对不是敢对封况开枪的人。

何况又是近距离一枪毙命,在他的势力圈子之内,等级森严,郑寒和封况相比,不管资历还是排名差了很多,借郑寒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朝封况开枪。

但从黄汉的现场勘查和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认定,无数证据都指向了郑寒就是杀人凶手!

黄汉是有意栽赃郑寒,还是郑寒真是真凶?郑天则迷惑了。

在看完八里屯的现场之后,郑天则再次亲自提审了封况的几名手下,几人众口一词地咬定,当时天黑,又是在荒郊野外,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模样,只听见有一人自称是关允,如果当面指认的话,应该可以认出来。

至于到底是谁打了封况一枪,谁也说不上来,因为开头两枪的人是一个穿旧军大衣戴帽子的人,后来所有人都被要求背过身去,然后就响了致命的第三枪。

还有一点,关允一行——姑且称之为关允一行——总共四五人之多,除了为首者自称关允之外,其余人都穿旧大衣戴帽子,在黑夜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至于其中有没有郑寒,众人莫衷一是,有人说没有,有人说不好说,有人说好像听到了郑寒的声音,等等,不一而足,反倒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在郑天则看完八里屯的现场并且再次提审了现场目击者之后,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他心中的疑惑减少,相反,似乎更多的迹象表明,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关允现身枪击案现场。

郑天则当即决定,再次回到甫扬河现场。

一路上,黄汉陪在郑天则身边,一边继续说起郑寒被发现陈尸甫扬河时的情形。

“是一个晨练的老头发现了郑寒的尸体,然后打了报警电话。出警的是甫扬河派出所的民警,简单查看了现场,确认了死者身份后,就通知了分局,然后我就接到了电话,接电话时,我和郑局正在市委大楼……”黄汉目光平静,职业的表情让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平淡,就如郑寒是路人甲一样,“然后郑局和我就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从打捞尸体到发现手枪,郑局和我一起目睹了全过程。”

一早从市委出来后,郑天则和黄汉先来到了甫扬河现场,在打捞出来尸体确认了死者是郑寒后,郑天则当场拂然变色,却没有留在现场继续查看,而是决定立刻前去鼎鼎香查看现场,黄汉什么也没说,直接就陪同前往。

黄汉跟了郑天则这么多年,当然清楚郑天则的所思所想,郑天则不留在现场继续查明郑寒的死因,却要去鼎鼎香现场,是郑天则心中有了规划,他要按照他的思路来查清从鼎鼎香开始到八里屯升级再到郑寒一死为结束的一系列事件的整体走向!

不管郑天则怎样安排,黄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奉陪到底!

从头到尾走了一圈之后,现在第二次回到甫扬河现场,黄汉心里有数,事情还在他的控制之中,没有偏离既定的轨道,郑天则的亲自介入也没能改变事件的走向,就更让他心中坚定了要将整个事件推向他想要的方向的决心。

“郑寒的死因和封况的死因完全一样,都是被人从身后一枪击中后心毙命,不过郑寒是被远距离击中,封况是被近距离击中。”对于郑寒之死,黄汉早就想好了说辞,“郑寒究竟是被谁枪杀,暂时还没有头绪。据当时护送他去医院的警察说,走到半路,郑寒就自己跳车走了,鉴于郑寒的特殊身份,也不好阻拦。我建议先把郑寒的死定性来畏罪潜逃,对外公布的结论是,郑寒在去医院途中以借小解为由试图夺枪逃跑,在劝告无效的情况下,警察被迫还击,当场将其击毙……”

第248章 疑心大盛

郑天则眯起了眼睛,黄汉的话更加重了他的疑虑,整整一天了,他一直憋在心中的一股邪火蓦然发作出来,直视黄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黄汉,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就是认定了郑寒是杀害封况的凶手?我怎么还感觉你带我兜了一个大圈,就想把我绕进去?”陡然,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黄汉,你为什么处处维护关允,你是什么居心?”

冬天的甫扬河畔,寒风刺骨,郑天则和黄汉站在河边,相对而立,十几年的交情,十年的相知,到今天,终于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郑寒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一座石桥,桥不大,但地处偏僻,已经出了主城区,在二环之外,连接一处居民小区和二环主干道,显然,现场不是第一现场,郑寒是被河水一路冲流至此,被桥洞拦住才不至于继续飘流。否则,说不定要随着甫扬河水一路奔流,直接流出市区了。

河水虽然结了冰,但冰不厚,黄梁的冬天通常不会太冷,滴水成冰的日子不超过一个月,历年来,甫扬河的冰面都厚不过半尺,不足以安全地让人滑冰。今年虽冷,但甫扬河的冰只不过以毫米计,用脚轻轻一踩就会落水,以郑寒的重量,只要掉到河里,绝对破冰沉没。

郑寒被枪杀的第一现场已经不可考,一路顺流而下,他身上的证据早就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身上除了两处枪伤之外,再无其他伤痕。一处手腕中枪,是贯穿伤,据黄汉说,是一名警察为了阻止郑寒刺杀郭伟全开枪所伤,一处后心一枪,也是致命伤,子弹遗留在心脏中,准确地将心脏击穿了一个大洞。

两处枪伤,全是五四手枪所致。五四手枪子弹初速高,威力大,子弹在300米时仍有杀伤力。郑寒的手掌是近距离贯穿伤,还不算太恐怖,而心脏的伤口由于距离远,几乎被打成了一个大洞,十分吓人。当然,对郑天则和黄汉来说,吓人的不是伤口,而是惊人的准确度。

五四手枪后座力大,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远距离命中,封况是被近距离一枪打死还好说,郑天则还可以怀疑是关允开枪,但郑寒之死,他丝毫没有怀疑到关允头上,他相信以关允的水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肯定打不中郑寒。

那么在郑寒背后开枪之人……莫非是警察?

再者尸检报告显示,由于浸水的缘故,郑寒的死亡时间估算会有较大的偏差,又因为冬天冰冻的缘故,误差出入会高达一天,其实不用一天的误差,只要有几个小时的误差就足以让郑天则无法准确地推断出郑寒的行踪路线。

如果说郑寒从鼎鼎香出来,在去医院的途中就被枪杀,然后陈尸甫扬河,和他中途下车去了八里屯,在枪杀了封况之后,又跑到甫扬河,被人杀人灭口,两者时间上出入只差两个小时左右。即使是平常,两个小时的误差也不可能从尸检上体现出来,何况是现在泡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郑天则就愈加怀疑事情的背后有诈,一切都太完美了,手法也太天衣无缝了,处处让人挑不出漏洞,就有了明显的人为的痕迹。郑寒不死在别处,偏偏就死在了甫扬河中,不但让他的死亡时间不好准确推算出来,也让许多原始证据被冲刷殆尽,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计划。他甚至退一步想,就算是郑寒一时性起枪杀了封况,那么又是谁将郑寒枪杀在甫扬河中?杀郑寒者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抛尸甫扬河中而不是毁尸灭迹?

正是在郑寒之死上面疑点众多,再次回到甫扬河现场,郑天则愈加怀疑从鼎鼎香到八里屯再到甫扬河,三件案子并成一案,背后似乎有一只巨手在抹平许多真相,作为三件案子唯一的全程参预者和全权处置者,如果有黑幕,黄汉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郑天则越想越觉得黄汉有意操纵了三件案件的走向,携多年积威,以雷霆之怒,试图一举突破黄汉的心理防线,让黄汉说出事情真相。

面对郑天则的盛怒,黄汉后退一步,必恭必敬地向郑天则敬了个礼,然后又深深鞠了一躬,在北风萧瑟的甫扬河边,站在枯草之中,他一脸凝重,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郑局,我跟了您十年,从来没有违背过您一次意愿,我一直视您为良师益友,将您当成我人生的指路明灯,我的办案经验都是您带出来的,如果您觉得我在处理封况和郑寒的案子上有什么居心,您现在就可以让我回避,或是直接免了我的职,我没有一句怨言!”

黄汉以退为进,以全面退出案子来表明清白,倒一时让郑天则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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