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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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大生意,非要向死里喝?”

“倪流,你别怪我了好不好,我现在心乱成了一团糟……”吴小舞一脸惊惶失措,“都乱了,当时都乱了,我劝不住宋总,他没命地喝酒,王树斌也陪他一起喝,两个人拼酒来着,拼了最后,王树斌都吐血了,宋总没吐,越喝越兴奋,喝到最后,就非要让你送他回家。”

“倪流,我难受,医生怎么还不到?”宋国文嚷道,“你娘的会不会开车,你开的是奔驰,不是奔奔!”

“这么大的雪,这么黑的路,我开的是奔驰,但奔驰不是直升机。”倪流也火了,吼宋国文,“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先喝酒时干什么去了?我都懒得骂你了,你还有脸骂我?回家让我姐好好收拾你一顿。”

吴小舞的电话突兀地就响了。

是120来电。

“对不起,风雪太大,120出不了车。”

“人快不行了,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吴小舞急得眼泪打转。

“救人?下这么大的雪出车去救人,走到半路上滑沟里,谁负责?”120打来电话的应该是一个护士,说话挺冲,语气很凶,“120是不能见死不救,但见死不救的前提是要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我们在襄都随时待命,只要人活着到襄都,不管多晚,我们都管到底。”

倪流抢过电话,嚷道:“你们就在襄都出市口的107国道等着,这总成了吧?”

“成,成,凶什么凶?”女护士的嗓门不小,震得倪流耳朵嗡嗡直响。

“母老虎!”倪流还给吴小舞电话时,气愤地说道,“这么凶的女护士,打针还不得要人命?”

此时距离襄都还有30多公里,倪流打起十二分精神,打开了汽车全部的灯光,顶风冒雪,艰难前行。吴小舞或许也是受到了他的鼓舞,不时地盯着车后的宋国文,流露出想坐到后座照顾宋国文却又不敢过去的神情。

倪流也没勉强她,一个未婚女孩,坐在后座抱着一个男人,也不太好,况且她也不是护士或医生,能照顾宋国文什么?现在宋国文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确切地讲,是掌握在他的方向盘上。

又艰难前进了20多公里,花费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宋国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慢慢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倪流心急如焚,却有浑身力气使不出,奔驰车也是轰鸣不止,却奈何不了狂风暴雪,终究,人力难以胜天。

“倪流……我不行了……我被王树斌害了……”宋国文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记住,我身上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着谁欠我的账,欠了多少钱,你拿着本子去要账,没人会赖账不还,还有,王树斌欠我最多,一共是1235万元……”

“王树斌是不是故意想害死你,然后欠账不还?”倪流心惊肉跳,如果宋国文说的是真话,不是醉话,那么宋国文就不是酒精中毒,而是谋杀了,“姐夫,要不要报警?”

“没证据,报,报,报个屁!”宋国文用力吐出最后一句话,“不过要是我真死了,你第一个找王树斌算账……”

话一说完,宋国文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伴随着吴小舞的一声惊叫,宋国文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号。

“姐夫!”倪流痛彻肺腑地大喊一声,一脚急刹车,汽车在雪上几近失控,左右摇晃数下,车轮持续打滑,最终滑行十几米远,堪堪停在沟边,只差一点就滑进了路边三米深的深沟中!

倪流跳下车,打开后门,见宋国文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让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的他也知道,姐夫怕是真的死了。

怎么说死就死了?以前宋国文曾经一口气喝过两斤白酒,醉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活了过来,这一次才喝了一斤半,怎么人就不行了呢?

倪流欲哭无泪,蓦然双腿一软,跪在了雪地之中,在深夜的野外,迎着漫天的风雪,悲怆地仰天长啸一声:“姐夫!”

声音才一出口,就被狂风吞没,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在生死面前,一个人的呐喊是多么的渺小而无助。

吴小舞怔怔地看着倪流,眼神复杂,仿佛才认识他一样,过了许久,她也跳下了车,从雪地中拉起倪流:“倪流,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襄都了,开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抢救过来,你别耽误时间了。”

倪流如梦方醒,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擦干眼泪,猛然一把将吴小舞抱在怀中:“谢谢你小舞,一路上有你陪伴,给了我许多勇气。”

吴小舞一下愣住了,感受到倪流身上坚毅果敢的男人气息,她莫名心中乱跳,仿佛忽然之间,漫天的风雪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坐回车上,吴小舞也不觉得害怕了,一路上倪流表现出来的坚决果断,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男人肩膀的宽厚和责任的重大,和宋国文的世故相比,倪流浑身上下充满了韧性和活力,除了有阳光向上的一面之外,他身上还有一股冲劲和不服输的倔强。

男人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就是坚忍不拔的意志和负责的态度,似乎倪流真是一个具有优秀品质的好男人?吴小舞没想到在空旷的风雪交加的野外,在一辆拉了死人的奔驰车内,她忽然间胡思乱想了。

此时天色将亮,但风雪依然很大,奔驰车还是如蜗牛一样爬行,举目四望,天地茫茫似乎没有边际,在空无一人的旷野,在风雪夜,在一辆狭窄的汽车内,倪流遭遇了人生之中第一次突如其来的逆流——车后有一个将死之人,是他的姐夫,身边有一位美女,是姐夫的秘书,也是他一直暗恋的女孩,而且吴小舞又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孩,有美在侧,又有死人在卧,有几个人一生之中会有这么离奇的经历?

倪流心思渺茫,也不知道乱七八糟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一个小时后,天色朦朦亮,风雪减弱了几分,抬头一看,远处依稀可见救护车闪烁的灯光,就如一个跋涉了千山万水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天的尽头有一家小屋一样,他心中庆幸,终于将姐夫平安地送到了襄都。

在冰天雪地中奔波了120公里的奔驰车,此时脏乱得不成样子,再也没有了流光溢彩的奢华,就如一个在泥地中打了十几个滚的流浪汉一样,停在灯光闪烁的救护车旁边,丝毫不显高贵。

而亿万富翁宋国文的生命也是一样,在生死面前,他的亿万财富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好运——几名护士七手八脚将他从车上抬了下来,放到单架上的时候,一个大眼睛长头发的护士直接就摇头说道:“人都死挺了,不用抢救了。”

大眼睛护士戴了口罩,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但倪流一下就听了出来她就是接电话的护士,他一把抓住了大眼睛护士的胳膊:“护士,求求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活他!”

“放手,别拉拉扯扯的!”大眼睛护士不客气地推开了倪流的手,“什么叫我一定救活他,药医不死病,知道不?他瞳孔扩散、身体冰凉,死亡时间都有一个小时了,我怎么救他?我又不是神仙!我还想问问你,他怎么就死了?”

倪流顾不上和大眼睛护士说个清楚,只是苦苦哀求:“说不定还能抢救过来,他就是喝多了,上一次他醉了三天三夜也没死……”

轩然大波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大眼睛护士瞪了倪流一眼,目光不善地又打量双手抱肩的吴小舞一眼,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哼,谁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是怎么回事儿,钱多了就瞎折腾,看,折腾出人命了吧?”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大爷打你?”倪流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嘴的女护士,一时火起,平常隐藏至深的霸道一面发作出来,“赶紧救人!”

大眼睛护士也许被倪流的凶巴巴吓着了,不甘地看了倪流一眼,没再说话,回身去抢救宋国文了。她用力按压宋国文的胸膛,又俯身检查他的心跳,投入的神态和弯腰时在护士服下包裹的美好身材一览无余,让人难以相信一个刁钻的女护士会有如此令人遐想的身姿。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几分钟后,大眼睛护士公事公办地对倪流表示了医学上的遗憾,也就是说,从医学上宣布了宋国文已经是一个死人的事实。

倪流呆呆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宋国文躺在救护车,一动不动,就如睡着了没有两样,实际上生命已经离他而去,他现在只是一具躯体罢了,想起一路的奔波,想起从最开始时宋国文要死要活的话,瞬间倪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

积雪厚达一尺多深,是百年不遇的大雪,也是倪流26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遭遇的最寒冷的严冬!

吴小舞靠在奔驰汽车的车门上,泪水无声地滑落,也不知是为宋国文而哭,还是感慨命运的无常。

“喂,死人怎么办?是拉到医院太平间,还是你们自己拉走?”大眼睛护士或许是被倪流的悲怆感染,她也不凶了,拉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清秀脱俗的面容,微圆的鹅蛋脸,大眼睛,尤其是她的耳朵长得十分好看,厚实的耳垂颇有喜相,和她凶巴巴的口气极不相称。

倪流乍逢大变,头脑一片混乱,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再加上开了一夜的汽车,又累又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听护士一说,他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吴小舞。

大眼睛护士嘟囔了一句:“你们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真乱套!”她摇了摇头,不再多看宋国文一眼,不管宋国文是亿万富翁还是乞丐,对她而言都一样,死人就是死人,生前再有财富或是再贫穷,死后万般带不走。

吴小舞此时也清醒了几分,挪动脚步来到倪流面前,对大眼睛护士说道:“护士,麻烦你帮帮忙,扶他起来。”

大眼睛护士不太情愿地搀起了倪流的胳膊,和吴小舞一左一右扶起了倪流,让倪流坐在了宋国文遗体的旁边,倪流依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地冲吴小舞挥了挥手。

吴小舞会意,说道:“死者是宋国文,我是宋国文的秘书,他叫倪流,宋国文是他姐夫。”

“啊,宋国文?”大眼睛护士惊叫一声,“襄都首富宋国文?”

宋国文在省城石门或许不太出名,但在襄都名气之大,几乎路人皆知,他身为襄都首富,迅速积累财富的过程,在短短十年间创造的财富神话,一直是襄都市民口耳相传的传奇故事。

“宋国文是你姐夫,你……一定就是倪流了?”大眼睛护士用手一指倪流,“倪流,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现在的倪流心乱如麻头大如斗,哪里还能心思去认人,摇头说道:“不记得。”

“我是林凝欢,是你的小学同桌。”大眼睛护士双眼放光,一把抓住倪流的胳膊,“倪流,你真不记得我了?上小学的时候,你总是欺负我……”

倪流睁大一双茫然的眼睛,看了林凝欢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林凝欢不高兴地一踢脚下的积雪:“真败兴,你都忘了我了,我干吗还非要记得你,真是的……”

“国文!”林凝欢话未说完,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国文,你怎么了国文?”

一人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林凝欢,冲到了宋国文面前,扑到宋国文身上放声大哭:“国文,你醒醒,国文,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倪芳……”

林凝欢冷不防被倪芳一推,没防住,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地,正好倒在了倪流的脚下。

“姐……”倪流伸手扶起林凝欢,冲她歉意地一点头,转身又对倪芳说道,“姐,姐夫走了……”

话说一半,泪如雨下。

“倪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告诉我,你姐夫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走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倪芳用力摇动倪流的胳膊,状若疯狂,接受不了宋国文突然去世的事实。

今年42岁的倪芳长得和倪流还真有几分相似,一身厚厚的羽绒服遮盖了她保持得还算不错的身材,应该是平常养尊处优的缘故,她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皱纹。

倪芳比倪流大了十几岁,所谓姐大如母,从小起,倪芳就特别疼爱倪流,几乎就相当于她带大了倪流,因此倪流和倪芳感情很深。

“姐,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倪流泪流不止,哽咽地说出事情的大概经过。

倪芳听了,半信半疑,目光落在了吴小舞的身上,吴小舞点头回应:“确实是宋总喝多了,非要倪流开车送他回来,结果半路上就……”

倪芳愣了愣神,不再怀疑什么,转身看了宋国文片刻,猛然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倪流见状,也是悲中从来,和倪芳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姐弟二人哭了半天,在吴小舞的劝慰下,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正强打精神要将宋国文的遗体拉回家中布置灵堂——宋国文身为襄都首富,在襄都工商界有不小的影响力,肯定要召开追悼会——又有一个人急匆匆赶来了。

来人三十岁出头,留分头,戴金丝眼镜,穿灰色棉袄,系红色领带,他下车之后,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来到吴小舞面前,冲吴小舞点头致意,又来到宋国文的遗体面前,一脸悲伤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安慰倪芳和倪流几句,然后咳嗽一声,当场宣布:“本人孟岩,是襄都远思集团法律顾问。远思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宋国文先生不幸去世,在此我向宋国文先生的家属表示深深的哀悼。虽然现在宋国文先生尸骨未寒就宣布他的遗嘱不近人情,但为了远思集团的发展着想,本着尊重宋国文先生遗愿的出发点,正好倪芳女士也在场,下面请倪芳女士、倪流先生跟我过来一下。”

倪流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想也未想就和倪芳跟随孟岩来到奔驰车前。倪流也认识孟岩,他是宋国文最信任的公司员工之一。

孟岩及时赶到,是吴小舞通知了他。

“倪姐,节哀顺变。”孟岩和倪流、倪芳都认识,也就省去了繁文缛节,直奔主题,“根据宋总的遗嘱,他名下的全部股权和债权归倪流所有!”

倪芳顿时惊呆了,她本来几乎站立不稳,被倪流搀扶,一听孟岩的话,她一把推开倪流:“孟岩,你说什么?你没看错?国文怎么会把全部股权和债权给倪流?”

全部股权和债权归倪流所有,等于是变相将远思集团留给了倪流。

孟岩来前,先从吴小舞的电话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和宋国文的遗嘱内容,在来到奔驰车前面时,就已经从吴小舞手中接过了宋国文的遗嘱,他将遗嘱展开,递到倪芳面前:“倪姐,经确认,确实是宋总的亲笔签名,遗嘱真实有效!”

“不可能!”倪芳一把推开孟岩,转身用手指着倪流,“倪流,你和姐姐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姐,刚才我都对你说了,姐夫半路上醒来,就非要立遗嘱把全部股权和债权交给我,我以为他是喝醉了说胡话,也没当一回儿事,谁知道他后来就真不行了……”倪流见姐姐脸色大变,心中明亮,在巨额的遗产面前,即使亲如姐弟,也不可能做到坦然拱手相让,但话又说回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要继承姐夫的遗产,“姐夫的遗嘱是遗嘱,他可能当时头脑不清楚,我不要就是了,远思集团是姐夫和姐姐一手创造的,理应由姐姐继承。”

倪芳不说话,审视的目光在倪流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了吴小舞的脸上,忽然,她目光一寒,冷冷地说道:“倪流,你姐夫到底是怎么死的?”

倪流心中一沉,忙说:“应该是酒精中毒吧?”

“应该是?”倪芳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从九点多出石门,到天亮才到襄都,120公里的路程,你们走了十多个小时,你们开的是奔驰,不是拖拉机!”

倪流心中一阵无奈,姐姐怀疑他了,姐姐居然怀疑他!他一路上差点丢了小命,跌跌撞撞从石门开到襄都,累个半死,总算将宋国文送到了襄都,虽说宋国文最终还是没见到姐姐最后一面,至少他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一切,姐姐却为了远思集团的归属权而怀疑他?

他何尝窥觑过远思集团?他何曾是贪财的小人?

谁都可以怀疑他的人品,但不应该是姐姐!倪流怒了,冲倪芳大吼一声:“好,姐,你怎么想都可以,我现在就明确答复孟律师,我不会接手远思集团!就算从法律上远思集团归我所有,我也可以再转让给你,怎么样,你满意了吧?”

倪芳被倪流的一声怒吼惊呆了,过了半晌她才一把抱住了倪流:“弟弟,是姐不好,你别怪姐,姐也是一时昏了头,姐真的没有怀疑你……”

倪流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姐,别说了,我心里难受,先把姐夫的遗体拉回家吧,别留在外面让别人看笑话,他活着的时候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死了,也让他光鲜体面地走。”

一句话又说得倪芳泪雨磅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天色大亮,雪也停了,奔驰车和救护车交汇地点正处于107国道的入市口,平常这个时候应该早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了,不过因为下大雪的缘故,现在几乎不见人影,才让襄都首富宋国文死后的家族风波没有传成丑闻。

林凝欢对倪芳很不满,尤其是刚才倪芳推了她一把,让她摔倒在了雪地上,她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几句,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反正是对倪芳的指责。

正当林凝欢指挥几人要将宋国文的遗体装到车上,准备送到宋家的时候,倪流也发动了奔驰车,要一路护送,忽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

车一停稳,从车上下来几名警察,其中一人年约30出头,鹰钩鼻,深眼窝,迈着方步来到倪流面前,冷冷地打量了倪流一眼:“你就是倪流?”

倪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报警了,怎么警察到了?他下意识看了吴小舞一眼,吴小舞悄悄摇头,他心里就更疑惑了,不是吴小舞,肯定又不是姐姐,哪又是谁通知了警察?

“我是倪流,请问你是?”

“我是桥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天,请你跟我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刘天的态度很不好,话一说完,上来就要铐上倪流。

倪流不干了,向后退了一步:“我犯什么法了你要铐我?请先说清楚。”

“犯什么法了你心里有数。”刘天右手一挥,几名警察迅速逼近了倪流,他轻蔑地笑了笑,“你想拒捕?识相的,就配合一点,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倪芳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刘天:“刘天,谁让来铐我弟弟的?你把话说清楚。”

刘天一见倪芳,语气恭敬了几分:“倪姐,我接到报案,说是宋总被人毒死,接到报案我就紧急赶来了。人命关天,带倪流回去协助调查,是必须走的法律程序。”

倪芳虽然没有在远思集团担任职务,但她身为襄都首富夫人的身份,让她认识了不少襄都三教九流的人物。宋国文生前喜好交友,刘天也是宋国文的朋友之一。

“被人毒死?谁报的案?”倪芳吃惊地问道。

“宋山河和宋国武。”

宋山河是宋国文的父亲,宋国武是宋国文的弟弟,宋国文临死之前,没有将庞大的资产托付给父亲宋山河和弟弟宋国武,也没有传给妻子倪芳和儿子宋家斌,却传给了局外人倪流,结果没有让倪流由无名小卒一夜暴富跻身到亿万富翁的行列,却险些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宋国文的遗嘱,引发了宋家和倪家财产争夺战的轩然大波!也让倪流身不由己卷进了一场刀光剑影的商战之中……

攻守同盟

三天后。

大雪过后的襄都,三天来阳光普照,阳光照射在雪上,直耀人眼,世界忽然间亮堂了许多。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积雪让人想起三天前的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许多人甚至会产生错觉,以为三天前的大雪只是一场大梦。

如果是梦就好了。

大雪覆盖了万物,也掩盖了真相。如果说百年不遇的大雪是气候突变的话,那么从天而降的亿万财富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只不过天上掉下的馅饼,要么馅里有毒,要么馅里是鸟粪。

人生之中总会经历一次寒流和逆流,度过寒流,就会春暖花开。度过逆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在看守所的三天里,倪流想了许多,想他一帆风顺的从前,想他平淡无奇的人生,想他本来安稳的生活被宋国文的一通电话和突如其来的死亡打断,到现在,他的生活就如找不到方向的风车,随风转个不停。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看守所,倪流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

姐姐倪芳虽然怀疑遗嘱的真假,却不会怀疑他毒杀了宋国文,事实上,当时在现场,姐姐就没有动过宋国文死于中毒的念头,但宋家父子就不同了,宋山河和宋国武在得知宋国文的死讯后,第一时间向警方报警,声称有人下毒毒死了宋国文!

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宋国文是襄都首富,名下的襄都远思集团涉及到了矿业、羊绒、房地产等众多行业,是襄都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迅速派出桥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天亲自到现场实地调查。

倪流作为主要犯罪嫌疑人被刘天当场扣押,吴小舞也因具备重大作案嫌疑,被同时拘留。

让倪流感动的是,当时姐姐倪芳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应付纷乱的局面,吴小舞也是双手抱肩,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反倒林凝欢最冷静,极力为倪流开脱,并以她多年的从业经验断定宋国文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并非药物中毒,被毒死的说法,没有医学依据。

救护车上的其他护士和医生,也支持林凝欢的说法。

最后刘天决定暂时将倪流和吴小舞扣留24小时,等正式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另行处理。但24个小时之后,尸检报告没有出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倪流昂首挺胸自己走进了看守所,扔下了一句狠话:“等尸检报告的结果出来后,我再出来,如果我真是杀人凶手,就把我就地正法!”

倪流放出豪言壮语,坦然面对,吴小舞却不同了,她乍逢大变,几乎支撑不住,再加上一路奔波一夜未睡,身子一歪差点儿倒在地上,幸好倪流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舞,不要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情。”

吴小舞紧紧抓住倪流的胳膊,声音颤抖:“倪流,怎么会这样?”

倪流要是知道怎么会这样,他就不会惶恐不安了,但在吴小舞面前,他还必须做出镇静的样子。不过现在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宋国文出于什么考虑将名下全部股权和债权交到他的手中,宋国文的遗嘱其实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开了许多人心,也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现在就算他明确表明他无意染指远思集团,姐姐或许相信他,宋家人也不会相信他——直接报警声称宋国文被毒杀就是明证!

还好,最后刘天请求了上级,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直接将倪流和吴小舞关进看守所,倪流为了洗脱嫌疑,主动提出要在刘天的眼皮底下过夜,刘天见倪流很有男人担当,就让倪流住在了看守所的内部招待所,不过招待所只有一个单间了,在征求了倪流和吴小舞的同意后,二人住在了一个单间。

倪流是想借和吴小舞单独相处的机会,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天,吴小舞不吃不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神思恍惚。倪流没有勉强她,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吴小舞精神有所好转,却依然不怎么说话,不管倪流怎么问,她都一概摇头回应。倪流性格在随和中多少带点强势,在面临杀人指控下,耐心能坚持一天一夜就不错了,见吴小舞还以沉默来逃避现实,他恼了,抓住吴小舞的胳膊猛一阵晃动。

“吴小舞,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在哪里?是在看守所里!别做梦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再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倪流一凶,吴小舞还真就清醒了,她圆睁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直直盯了倪流半天,突然一头扑进了倪流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倪流,我怕,我好怕……”

温香软玉扑满怀,暗香袭人,感受到怀中吴小舞滚烫柔软的身子,倪流一直没有停止运转的大脑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两天来,他一直和梦中情人的女孩共处一室,他居然都没有一丝旖旎的想法!

吴小舞哭得泣不成声,倪流又心软了,用力一抱她的肩膀,权当是对她的安慰。

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女孩,担任宋国文秘书才一年多时间,而且说实话,直到今天,她还没有成长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倪流始终想不明白,也不知宋国文看上了她哪一点,她的细心能干,还是她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都没有!

在他看来,吴小舞就和一个初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一年多的社会历练,她还是稚气未脱,既不够干练,也不够镇静,也正是因此,才让倪流多次怀疑宋国文看中的只是吴小舞的姿色。

如果吴小舞真的上了宋国文的床……倪流不愿意再想下去了,虽说四十多岁的宋国文身材还没有走样,长得也不是脑满肠肥的德性,但他毕竟是他的姐夫,姐夫和他梦中情人的女孩上床,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恶心。

第三天,吴小舞终于度过了接受巨变的心理期,慢慢地平稳了情绪,她似乎才意识到她三天来和倪流同居一室的事实,虽说是享受特殊待遇有独立卫生间的单间,但毕竟也是陌生男女吃住都在一起,她微微流露出不安的情绪,对倪流也有了设防之心。

三天时间,倪流与美同居,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美女日夜相处。他和女友梁米谈了三年恋爱,三年来也只限于拉手,并没有同居。当然,和吴小舞关押在一起也不算同居,却也是算是人生的第一次。

是呀,想想几天来的经历,比起他以往26年的人生都要丰富精彩,让他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还真想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幻想着有一天睁开眼睛还躺在市政公司的单身宿舍中,然后起床去上班,晃晃悠悠又一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人生是单行道,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和铅笔字一样用橡皮一擦了之?

三天的时间里,倪流和吴小舞度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没人来看望吴小舞——吴小舞是石门人,家不在襄都,或许她家人还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也没人来看望倪流,如果说倪流的父母没来还说得过去,父母或许也不知道他的现状,但姐姐也没有露上一面就说不过去了,难道说,姐姐也开始怀疑他毒死了宋国文?

说到宋国文的死因,才是最让倪流担心的地方,虽说当初他信誓旦旦自愿走进看守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事后一想还是觉得他太冲动了,万一尸检报告出来后,宋国文真是死于中毒,他该怎么办?到底年轻不经事,有些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不过慢慢的,倪流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事情前前后后的每一个细节,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凡事喜欢刨根问底,而且有韧性,平常不主动惹事,但有事情上门,也绝不怕事。他相信,如果宋国文的死真有什么阴谋的话,他一定可以抽丝剥茧,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事在人为,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秘密。

倪流在性格淡然之中,又有轻易不会流露的坚毅的一面,许多事情他是不想去做,真要想做了,就会付出全部努力去做好。不提宋国文是他的姐夫的事实,就凭宋国文死前死后都对他信任有加,他也不能让宋国文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宋家不诬告他杀害了宋国文,他也要就宋国文的死因查一个水落石出。

三天来,外面没有一丝消息传进来,吴小舞也是神情恍惚,说不出所以然来。回想起一路上的情形,倪流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宋国文正当年,他平常酒量过人,曾经有过喝过两斤多酒都没事的经历,这一次喝了一斤半白酒,怎么就酒精中毒死了?

难道他不是死于酒精中毒?

如果宋国文的死真有什么阴谋的话,到时查不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说不定还真得背一个天大的黑锅,谁让宋国文留下遗嘱非要把全部股权和债权交到他的手中?一路上车上只有他、宋国文和吴小舞三个人,如果说他和吴小舞攻守同盟,想要侵占远思集团而害死了宋国文,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说,是十分纯粹的杀人动机。

这么一想,倪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倪流……”正当倪流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吴小舞终于开口了,她拢了拢微显散乱的头发,努力站直了身子,“我有话要对你说。”

倪流回过神儿来,见吴小舞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神情间也恢复了几分沉静,心思大定,忙说:“我等你这一句话,足足等了三天。”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吴小舞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活力,她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想来几天来也是没怎么合眼,“我跟了宋总时间并不长,许多事情还没有学会,而且长这么大,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家人又不在身边,一下子适应不了,你……你别笑话我好吗?”

这一句话逗笑了倪流,他呵呵一笑:“我怎么会笑话你?我也差点吓个半死,就刚才,我还抱着你差点哭鼻子,幸亏没哭,要不喊出来的第一句话准是一个字——妈……”

“噗哧!”吴小舞忍俊不禁,一下笑了,“我有那么老吗?”

虽然她憔悴如斯,虽然她疲惫不堪,虽然她心力交瘁,虽然她楚楚可怜,但她展颜一笑,如雪后初晴,如旭日东升,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让倪流眼前春暖花开。

倪流和吴小舞共住的单间也不知道是关押什么级别干部的单间,不但设施齐全,还有暖气。吴小舞脱了外套,只穿了紧身毛衣,白色的毛衣包裹在身上,衬托得身材曲线曼妙,白色毛衣上,自下而上有一朵并蒂莲,到胸部花开两朵,正好点缀在高耸的山峰之上,妙不可言。

“不过说实话,小舞,这几天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出去以后可千万别说,我还好,你一个女孩,名声就毁了,记住没有?”倪流说的确实是心里话,是真心关心吴小舞,“还有,连你男朋友也别说,男人嘛,都有点儿小心眼,有时嘴上大度,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嗯!”吴小舞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听话的样子,好奇的眼神打量了倪流一眼,忽然又笑了,“你好象变了许多,和我以前认识的倪流不太一样。”

“你以前认识的我,只是平面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立体的我。”倪流向前一步,伸手拉住吴小舞的胳膊,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吴小舞对面,摆出了长谈的姿势,“小舞,从现在起,我们攻守同盟,在宋国文酒精中毒死亡的事情上,要口风完全一致……”

“啊?”吴小舞惊讶地说道,“你是说,我们要串通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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