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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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舞也注意到了倪流对她的注视,她微微羞涩地低下了头,想扭过头去以躲避倪流的目光,又不想让倪流失望或是多想,脸上的红润就慢慢扩散,仿佛一朵次第绽放的鲜花,一时之间,车厢内的气氛旖旎而暧昧,而如水一般流淌的钢琴曲,又无形中增加了几分浪漫的情调……

突然,倪流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倪流迟疑一下接听了电话。

“喂,倪流,我是林凝欢。”话筒中传一个女孩洪亮的嗓门。

“谁?”倪流一下没想起林凝欢是谁。

“你的小学女同桌,经常被你欺负的那个黄毛丫头。”林凝欢为倪流没能记住她而愤愤不平,“太过分了,小学时你欺负我了整整三年,结果长大后忘得一干二净,你真没有道德。”

原来是大眼睛护士林凝欢,倪流无语了,忘记了小学女同桌和有没有道德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也能扯到一块儿?林凝欢怎么就知道他的电话了?他无奈地笑了一笑:“好,好,是我的错……林大小姐有何贵干?”

“你都不记得我是谁了,真不想管你的闲事,不过不告诉你,又心里过意不去了,算了,倪流,你得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林凝欢似乎从来不会和声细语说话一样,声音不但洪亮,而且语速极快,“你现在在哪里,我和你见面说吧。”

“我……”倪流一时犹豫,林凝欢也不说有什么事情,直接就要和他见面,他现在已经出了市区,马上就要上高速了,万一林凝欢没什么正事,他返回去岂不是耽误时间,想了一想,索性实话实说,“我在高速口,估计离你很远。”

“巧了,我离高速口五分钟的路程,你先别上高速,等我。”林凝欢不管倪流答应不答应,直接就放了电话。

得了,等就等吧,倪流没办法,只好靠边停车。

相比之下,吴小舞却对林凝欢的意外出现持欢迎态度,她下了车,舒展了一下腰身,对倪流说道:“其实你这个小学女同学人挺好,对你很热情,直觉告诉我,她在你能不能顺利继承宋总的股权事件中,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促进作用。”

“就她?”倪流摇了摇头,“饶了我吧,她一个局外人,能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促进作用?小舞,我敢打赌,你的直觉肯定不准。”

“打赌就打赌,说吧,赌什么?”吴小舞站在路边,呵着手跺着脚,怕冷的样子像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她兴趣颇高,“要不,赌五百万?”

“五百万?”倪流一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有五百万还是我有五百万?”

“应该说,你有,我也有。”吴小舞得意地一笑,“五百万本来该属于你,但现在在我手中,如果你打赌赢了,我就还给你。如果你输了,对不起,暂时还得由我保管一段时间。”

“你哪里来的五百万?偷的还是抢的?”倪流又惊又喜,惊的是,吴小舞不像是说谎,但问题是,她怎么可能有五百万?喜的是,他想回石门以迂回之计打开局面的策略,如果有一笔启动资金的话,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笨!”吴小舞笑得很灿烂,背着手,眯着眼,“既然你忘了,我偏不告诉你,就问你一句话,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敢,怎么不敢?”倪流微微愣了片刻,想起了什么,心领神会地笑了,“好吧,如果林凝欢真的在遗产风波中能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那么就是你赢了,五百万就归你保管,我想动用,必须事先征求你的批准。如果你输了,那么五百万就由我全权处置,你无权干涉。”

“行,一言为定!”吴小舞伸手和倪流击掌,在手掌和倪流手掌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她又收了回来,伸出了一根小拇指说道,“不击掌为盟了,就拉钩为誓吧。”

淡白如玉的小拇指在倪流眼前晃动,隐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倪流深深吸了一口,沉浸在吴小舞的女人香中,伸出小拇指和吴小舞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吴小舞的声音在清洌的寒风中,微微颤抖,但或许正是因为颤抖才显得格外真实而宝贵。

倪流和吴小舞小拇指相钩在一起,又伸出了大拇指,等待吴小舞的大拇指也印上来,不料等了片刻,见吴小舞没有动静,还想抽出小拇指,他就笑了:“小舞,拉钩上吊是两个动作,拉钩是小拇指钩在一起,上吊是大拇指向上印在一起,你只完成了一半……”

“不来了。”吴小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脸红如霞,挣脱了倪流的手,转身跑到了一边。

倪流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拉钩的话,是打赌,拉钩上吊的话,就和情人间的海誓山盟类似了,相信吴小舞是想多了。

不过一想到他现在还有五百万在手,心中顿时又迸发了万丈豪情,五百万的现金支票,一百万的奔驰汽车,再外加一个漂亮的女秘书,人生如此,算不算身为男人最大的美梦成真?

第三章 摸清牌局,看清底牌,才能出招制敌

宋国文的用心

昨天他还是一个骑着自行车每月赚2000块的平头百姓,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百万富翁,如果接下来的事情运作成功的话,亿万富翁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还有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等他入座,人生,仿佛在转眼间突然就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向人生顶峰的大门。

还好,倪流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砸得晕头转向,摆在他面前的道路还很艰难,甚至有可能还很漫长,他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幸好,他有吴小舞相助,还有宋国文临死之前从王树斌手中要到的五百万。

对,就是刚才吴小舞打赌时所提的五百万!

如果不是吴小舞提及,倪流几乎忘记了宋国文死后除了留下一纸遗嘱之外,还有一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没错,也不知是王树斌的疏忽还是宋国文的疏漏,王树斌交给宋国文的支票不是公司之间常用的转帐支票,而是只要谁拿到手中就可以随时提取现金的现金支票。

宋国文死时,车上只有倪流和吴小舞在场,宋国文的遗嘱只提到了他名下股权的归属问题,五百万的现金支票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遗漏,提也没提,换句话说,如果倪流不说,吴小舞也瞒下,这笔五百万的巨额还真有可能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当然,话又说回来,倪流也不是会暗中昧钱的人。

对了,宋国文死后,被送到了医院进行尸检,肯定被搜身了,那么毫无疑问,现金支票不在宋国文身上。不在宋国文身上,就只能在吴小舞手中了。

不过吴小舞几天来一直和他形影不离,而且她的随身物品在看守所时也被警察扣下了,五百万的现金支票又不可能随身携带,她藏哪里去了?

这么一想,倪流才知道他还真是小瞧了吴小舞,当时见吴小舞惊惶失措的样子,以为她六神无主乱成了一团,却原来她还急中生智,居然悄无声息地藏好了五百万的现金支票。

站在路边雪中的吴小舞,头发被北风一吹,微有凌乱,她的背影在雪景和远处白茫茫的原野的映衬下,生动而美好,犹如一副静物画,在暖暖的冬日阳光下,她瘦削的双肩、盈盈一收的腰身以及浑圆的臀部,忽然间让倪流生发出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还好……冷风一吹,倪流又恢复了冷静,吴小舞是他向往的梦中情人不假,但现阶段他的主要任务不是感情,而是完成姐夫的遗愿。这么一想,他竖了竖了衣领,来到吴小舞身后:“小舞,你告诉我,现金支票你藏在了哪里?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场面那么混乱,你怎么就能记得藏好了支票?”

“不告诉你。”吴小舞回身冲倪流浅浅一笑,“你先告诉我你回石门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想从哪里找到突破口,我才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及时藏好现金支票,还会告诉你我藏在了哪里。”

倪流哈哈一笑:“你也太会讲条件了……算了,我不问了。”回石门的真正用意,他不是不想告诉吴小舞,而是他还没有完全考虑成熟,并且他也不敢肯定他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他打算等到了石门,打开了第一步之后,再告诉吴小舞也不迟。

万一计划失败,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失败的风险好了,不必非要让吴小舞也牵涉进来,毕竟,吴小舞是局外人,只要确定宋国文不是死于中毒,她洗脱了嫌疑之后,完全可以抽身而退,跳出远思集团遗产归属的是是非非,不用非要在这滩浑水中打滚。

以倪流推算,在远思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归属问题前面,亲情友情都会不堪一击,毕竟是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巨额财富,除非是傻瓜,否则谁都会动心。因此,遗产争夺战的战况可能会非常激烈,甚至会上演刀光剑影,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吴小舞在遗产争夺战中又没有太大的利益,实在没有必要置身其中,以身试险。

正想得入神时,一阵急促的汽车轰鸣声传来,一辆大红色的宝马跑车风一样冲了过来,直冲倪流开来,速度飞快,声音轰响,看样子似乎要撞飞倪流。

倪流大吃一惊,下意识向旁边一闪,想要躲开宝马跑车的死亡袭击——也是,国内太多宝马汽车撞人的负面新闻,宝马似乎成了暴发户、富二代的专属用车,一旦出事,仿佛开了宝马汽车就高人一等就可以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一样。

吴小舞也吓得惊叫出声:“倪流,小心!”

倪流向旁边一闪,以为可以躲开宝马跑车的致命一击,不料身后竟是广告牌,身子贴在了广告牌的柱子之上,再也不能后退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跑车朝他直直撞来!

惊慌之中,他脑中还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莫非是宋国武派人来害他不成?有可能,宋国武为了得到遗产,为了合法地拆分远思集团,只要除去他,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眼见跑车距离倪流越来越近,只有不到几米之遥时,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伴随着一个漂亮的甩尾动作,宝马车横着车身稳稳地停在了倪流的身前一米之外!

车门打开,一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女子下车,她戴着黑色墨镜,长发披肩,肌肤胜雪,摘下眼镜后,露出一张清秀脱俗的面容,微圆的鹅蛋脸,大眼睛,厚实的耳垂,肉感而性感的嘴唇……

倪流正想发火,一见来人顿时愣住了——怎么是林凝欢?林凝欢不是市医院的护士吗,什么时候护士的收入高到可以开宝马跑车的地步了?

让倪流惊奇的不仅仅是林凝欢开着宝马跑车的夸张出场,而是她脱了护士服之后一身轻舞飞扬装扮的惊艳亮相,当然,他也要佩服林凝欢堪称出神入化的车技,刚才的急刹加甩尾动作,以他自诩为高超的车技也做不出来,没想到平常只有在电影或专业车手身上才能见到的高难度甩尾动作,却被一个大眼睛小护士玩得如此娴熟,不得不令他对林凝欢刮目相看。

倪流心中就更加纳闷了,林凝欢真是他的小学同桌,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小学的时候好歹也有十岁了,就算记不清全班同学的名字,同桌的名字肯定可以记得清楚,林凝欢……他又用心想了一想,怪了,还是想不起来,难道说林凝欢会冒充是他的小学同桌?

“喂,倪流……”林凝欢快步如飞来到倪流身上,“刚才没吓着你吧?开得快了一点,不是故意要表演车技。”

“林凝欢,你的车技不错,可以媲美专业的赛车手了,是不是平常经常参加赛车?”倪流呵呵一笑,上下打量林凝欢几眼,“这一身打扮,像一个赛车女郎。”

林凝欢却不笑,一只眼镜腿放到嘴里,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斜着眼睛看着倪流,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眼睛中写满了疑问和好奇,似乎有许多问题不明白一样。

“怎么了,是不是我比小学的时候帅多了?”倪流见林凝欢急急赶来,见了他,却又不急着说事,也就有意逗逗她,“又或者说,你终于发现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小学同桌。”

“倪流,你怎么会是宋国文的遗产继承人?真是天大的怪事。”林凝欢没理会倪流的说笑,将眼镜戴在了头上,伸手一搭倪流的肩膀,“走,到车里说。”

吴小舞本来以为倪流真要被汽车撞上了,差点没吓个半死,小脸惨白,双腿发软,等她飞跑过来时发现车上的人竟然是林凝欢时,她的震惊比倪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等林凝欢和倪流上了宝马跑车后,她又停下了脚步,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神情倔强地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奔驰车上。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还非要在车上说?”倪流坐在副驾驶上,鼻中传来淡淡的香气,也不知道是车内的香气还是林凝欢身上的香水,他一边感受宝马车微硬的座椅和奔驰车柔软舒适的座椅的不同,一边说道,“你不是一个护士,怎么买得起宝马?”

“你不是一个市政公司的设计员,怎么开得起奔驰?”林凝欢不客气地反驳了倪流一句,随后又吃吃地笑了,“我申明两点,一,我没认错你,你确实是我的小学同桌,二,我是护士,但我就是有宝马,谁规定护士就不能开宝马了?”

“好吧,我不问了。”倪流摇摇头,如果说吴小舞身上的秘密是人生经历的小秘密,那么林凝欢身上的秘密则是身世的大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秘,不问也罢,他就笑道,“不知林同学有何指教?”

“倪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继承了宋国文的股权然后入主远思集团,还是为了亲情,继承了股权后转手交给倪芳?”

倪流不免心惊,如果说林凝欢一身黑色风衣开红色宝马跑车的形象颠覆了他的想象,那么她对宋家的变故了如指掌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宋国文之死虽然在襄都引发了轩然大波,但关于宋国文的遗嘱内容还处在严格保密阶段,相信即使宋国武也不会傻到主动对外公布,那么林凝欢又是从何得知宋国文留下遗嘱要将股权由他继承?

“你到底是什么人?”倪流扭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林凝欢,淡淡蛾眉淡淡施的她容颜清新脱俗,若论漂亮,她不比吴小舞差上半分,甚至比吴小舞更有清丽曼妙之色,特别是她厚实的耳垂和性感的嘴唇,颇有旺夫相。

只是倪流无心欣赏林凝欢绝美的脸庞,而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护士身份和宝马跑车的强烈对比,小学同桌再加上她对他的过度关切,一切的一切表明,林凝欢不但大有来历,而且她对遗产争夺战也大感兴趣,她的出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又怎么知道宋国文的遗嘱?”不等林凝欢回答,倪流又追问了一句。

宋国文意外死亡,确实是轰动整个襄都商界的重大新闻,但外面流传的传闻是宋国文死因不明,有被人谋害的可能,现在经家属同意,取了身体内的主要器官送到了京城公安部进行尸检,正在等尸检结果出炉。而有关宋国文的遗嘱问题,由于各方不约而同地保守了秘密,迄今为止,遗嘱内容应该还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道,除了倪芳和宋家家人之外,就是孟岩以及远思集团的几个高层,这些人中,不管是谁,都没有透露消息的可能,也没有透露消息的动机。

“我到底是什么人?”林凝欢伸手推了倪流一下,“我是你曾经的小学同桌、现任市一医院的大眼睛护士林凝欢,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宋国文的遗嘱?拜托,襄都的商界圈子都传遍了,都知道宋国文一死,平空杀出了一个名叫倪流的傻小子要继承宋国文名下的股份,现在整个襄都的商界都在搜集你的资料,想知道你到底是哪根葱哪棵蒜……你还问我怎么知道?别说我,恐怕路边一条狗都知道倪流的名字了。”

倪流被林凝欢逗笑了:“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问题是,遗嘱的事情,不应该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洪东旭还是宋国武,都不应该透露出去这个消息,怪事了,谁走漏了风声?”

“谁?告诉你吧,是兰姣,还不怕告诉你,兰姣是我的朋友……”林凝欢微微皱眉,她皱眉时的模样很可爱,三分调皮四分古怪,“兰姣被远思集团除名了,她一怒之下就说出了宋国文遗嘱的事情,结果短短时间内就传遍了襄都的大街小巷。”

兰姣被除名了?倪流心中一惊,随后一想就明白了什么,肯定是兰姣主动向他汇报工作的举动惹怒了远思集团的某个高层,估计就在他转身离开远思大厦之后不久,兰姣就被请出了远思集团。

心胸未必太狭窄了,竟然容不下一个秘书?也不知是洪东旭、唐简水还是王骏群三人之中的谁做出了开除兰姣的决定,不过不管是谁,这是一步影响深远的臭棋。兰姣被开除之后,一气之下透露出了宋国文遗嘱的内容——先不管兰姣是从何得知了宋国文的遗嘱——结果消息传开,引发了襄都商界继宋国文死亡消息之后的新一轮地震。

倪流的对策

实话实说,宋国文遗嘱内容的透露,对远思集团极其不利,不但会引发外界对远思集团能否平稳过度的猜测和担忧,也会让合作伙伴对远思集团前景信心不足,从而导致远思集团形象受损,从短期来看,连累远思集团的部分业务和在建项目,在所难免。

同时,倪流心中暗暗为兰姣叫屈,心想,如果有一天等他掌权了远思集团,等着……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倪流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兰姣有什么话要请你转告我?”

“没有,兰姣不知道我来找你,我找你,也不是为了告诉你兰姣被除名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继承了宋国文的股权然后入主远思集团,还是为了亲情,继承了股权后转手交给倪芳?”林凝欢双手抱住方向盘,头枕在胳膊上,歪着头看着倪流,咬着舌头一脸娇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选择?”倪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林凝欢对他过度关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她的出发点是好是坏,他猜不到,也不愿意去恶意猜测。

“作为老同学,我关心你一下,难道不应该?”林凝欢伸手拿出一份资料,递到倪流手中,“你自己看。”

“什么东西?”倪流不解地接过资料一看,原来是市一院的尸检报告,翻看之后,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宋国文的尸检结果,上面明确无误地注明宋国文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

“我虽然是个护士,可是我是医学院毕业,而且我从头到尾参与了尸检过程,以我的专业知识判断,宋国文的死,没有疑点,就是死于酒精中毒,换句话说,喝死了,再换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林凝欢的话不怎么好听,倪流皱了皱眉。

林凝欢才不理会倪流的不满,继续说道:“虽然市一院的技术力量比不上公安部,但对于酒精中毒的尸检,还可以确保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再解剖了尸体送到公安部去尸检。”

倪流无奈地摇了摇头:“宋家非要送到公安部复检,姐姐也同意,我是外人,没有发言权。”

“有人就是想造成宋国文非正常死亡的事实,然后就可以以此为理由来合法地剥夺你的继承权。”林凝欢秀眉微簇,“所以我才要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如实地回答我,我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倪流犹豫一下,又忽然觉得没必要向林凝欢隐瞒什么,尽管他并不认为林凝欢就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或许她是洪东旭或是宋国武的同盟也未可知,但他既然决定了要尽他所能接手远思集团,他就要光明正大地说出口,“我会遵循姐夫的遗愿,继承他的股份,尽最大可能全面掌管远思集团!”

“好。”林凝欢哈哈一笑,鼓掌说道,“敢作敢为才是男人,我支持你,倪流。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尽我所能帮你一帮,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有人在宋国文的尸体上做了手脚,送往公安部的脏腑,被人为处理过了。”

一开始倪芳并不同意宋国文复检,毕竟每一次尸检都要对尸体大动手术,她不想宋国文死后还不得安生,但在宋国武的逼迫之下,在宋家强大的压力面前,还是妥协了。

复检并没有如宋国武提议送往省医院,而是听从了倪流的建议,直接送往了公安部。

宋国文死在襄都,尸检可以直接就地解剖尸体,复检要送往公安部,不可能拉着尸体上京城,就取出了主要器官送往了京城。

初检和复检,倪流都没有直接参与,或者说,见也没有见到,现在乍听林凝欢说到有人在宋国文的脏腑上做了手脚,顿时大吃一惊。

“这么说,公安部的复检报告,一定会对我不利了?”一瞬间倪流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复检结果证明宋国文死于非酒精中毒,必然会再次引发轩然大波,让他的继承股权之路再起波澜。

“如果没有我的帮忙,应该会出现变故。但既然你想全面掌管远思集团,我这个老同学不出手帮你一帮,就太不仗义了。你放心,只要我出手,公安部的尸检报告,绝对不会出现意外。”说话间,林凝欢伸手打了倪流一拳,爽气十足地说道,“怎么样,够哥们儿吧?”

别说,林凝欢的力气还不小,一拳下去,打得倪流胸口隐隐作痛,不过他挺喜欢林凝欢的直爽,给人的感觉很真实,就笑着说道:“那我得谢谢你了,老……同学。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要帮你?”林凝欢伸出右手食指在鼻子下面一刮,样子有三分痞气三分好笑外加四分美艳,“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乐意,也因为我讨厌宋国武,更讨厌洪东旭。”

话一说完,她就右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得赶紧回去上班。”

倪流下车,正要冲林凝欢挥手再见,再说几句什么,不料林凝欢说走就走,连一句再见也欠奉,猛然提速,车轮原地打滑,一股黑烟冒出,随后箭一般蹿了出去,片刻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倪流摇摇头,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林凝欢了,先不说她毕业于医学院不当医生,偏偏去当一个没有前途的护士,姑且就当她喜欢护士工作好了,当了护士却开着价值百万的宝马跑车,而且车技高超如赛车手,在她身上,谜团一个接一个,让人目不暇接。

好吧,暂且不管林凝欢宝马跑车的来历,只说她对他过度的热心以及她对远思集团密切的关注,就不符合她的护士身份,尤其是她最后一句——讨厌宋国武,更讨厌洪东旭——的话,更是暴露了她和一个小护士身份大不相符的神秘之处。

一个小小的护士怎么会讨厌宋国武,怎么会讨厌远思集团的副董事长兼执行副总裁洪东旭?不管是宋国武还是洪东旭,都不是一个小护士所能接近的高高在上的头面人物,如果林凝欢真的只有一个没有来历的小护士,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宋国武和洪东旭,也就没有理由去讨厌宋国武和洪东旭。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一边想,倪流一边上了自己的奔驰,发动了汽车,见吴小舞坐在副驾驶位发呆,笑问:“怎么了小舞,想什么心事?”

“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发愣。”吴小舞笑了笑,露出了一丝疲惫,“倪流,我先休息一会儿,路上……就辛苦你了。”

倪流没再多说,几天来,吴小舞也是心力交瘁,让她休息一下也好,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发动了汽车。

高速公路上的积雪已经全部清除完毕,一路向北疾驶,沐浴在大好的阳光之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视线所及之内,公路两旁的田野中,厚达一尺的积雪还在,又让倪流不由自主想起了几天前的雪夜。

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雪夜,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就如刚刚发生的一样。雪夜作为他人生的分水岭,将永远铭刻在他人生的历程中,成为他人生道路之上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转弯。

雪夜之前,他有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作,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女友,当时的他,正努力想和领导处好关系,偶而调戏一下肖米当成生活的调剂,并争取让若即若离的女友梁米对他死心塌地,希望她答应在他没房没车的时候嫁给他,等等,生活在平平淡淡中仿佛充满了希望……

然而平静的生活就在一个风雪之夜突然发生了险些失控的巨变。

雪夜之后,他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襄都商界万众瞩目的人物,先不说从心理上是不是能够适应,只说他成为姐姐、宋国武以及洪东旭三方争夺股份的支点,就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关键还在于,当时以为只是宋国文的一句戏言的遗嘱,现在闹到了刀光剑影的地步,而他身不由己被迫卷入了巨大的旋涡之中,被姐姐误会,被宋国武恨之入骨,被洪东旭视为眼中钉,他何其无辜?

不过……既然他被命运不可避免地推到了潮头,不迎风搏击一番风浪,也不是他的性格。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倪流越来越发现宋国文不简单,他本来一直以为宋国文留下遗嘱,只是酒后的醉话,没想到,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来看,姐夫之所以临死之前留下将股权由他继承的遗漏,应该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而且如果再深入一想的话,姐夫从王树斌手中要来的五百万欠款,为什么是现金支票而不是转帐支票?要是转帐支票,就必须入了远思集团的公司账户,在个人手中就如同废纸一张。但是现金支票就完全不同了,不管是谁,只要拿在手中,随时就可以提取出来,转化为现金。

再者在遗嘱中,宋国文提也未提现金支票的事情,他应该不是忘了,而是有意的疏忽,要的就是想暗中留下一笔活动资金,好让他度过最初的难关。

难关是什么?就是眼下他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的状态。

诚然,当时在远思集团,如果倪流非要强求孟岩为他办理了股权交接手续,以倪流对孟岩性格的分析,孟岩有七成可能会以一个律师的身份按照法律程序为他办理了交接手续,但他经过深思之后,选择了以退为进,没有为难孟岩。

倒不是倪流心软,在商场中,心软是成功的大忌,而是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现阶段,洪东旭主持远思集团的全面工作,他就算合法地继承了宋国文的股份,因为拒绝了洪东旭的提议,那么下一步想要入主远思集团,将会面临着更严峻的考验和更多的难题,甚至会因为惹怒了洪东旭,而出现更多不可预知的变数。

早一步或晚一步接手股份,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现在是宋国文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他不接手,别人也接手不了。与其现在早早接手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退后一步,远离襄都的主战场,以隔岸观火的姿态,冷眼旁观洪东旭怎么继续演戏。

既然洪东旭想挑起事端,那么就他先和宋国武上演一番较量好了,倪流相信,一旦他不再急于接手股份,洪东旭就会着急,宋国武也会着急,一急之下,就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毕竟,急中生智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会急中生错。

而于他而言则是事缓则圆,现在不接手股份,等于是后退一步,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理顺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直觉告诉倪流,姐夫的遗嘱背后,肯定大有深意,似乎是设了一个局,是想借让他继承股份的意外打乱一些人企图吞并远思集团的图谋,莫非是说,姐夫在生前就对洪东旭有了提防之心?又或者姐夫早就预料到了在他死后宋国武会介入到遗产纠纷之中,而姐姐却在面对宋国武的逼迫和洪东旭的老谋深算时,束手无策?

倪流明白一点,他必须先弄清姐夫的真实意图,然后在准备充分之后,再重回襄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承了股份,再快刀斩乱麻,一举拿下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从而完成全面掌管远思集团的目标。

在倪流的设想中,等他离开襄都之后,洪东旭会因为摸不透他的想法而焦虑,唯恐夜长梦多,宋国武会因为找不到攻击目标而坐立不安,毕竟他是指定的合法继承人,宋国武想要瓜分宋国文的遗产,绕不过去他,而姐姐也会因为他不在襄都而心中恐慌,可以说,他一走,宋国文的遗产争夺战,就由之前的四方混战变成了三方争夺战,但三方争来争去,最终会发现,没有他参与的遗产争夺战,最终不过是一场没有主角的乱战。

谁都不希望他继承股份,但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只有他在场,股份的最终归属问题,才能最终在法律层面得到解决。

四方云动

阳光融融,车内温暖如春,吴小舞靠在座椅上,睡得香甜。她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嘴唇紧紧抿着,呼吸轻微,几不可闻,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在做一个久远而不愿醒来的美梦,她侧着身子,修长的脖颈洁白如玉,无形中为她增加了几分高贵之态。

或许是车内太热的缘故,她的衣领微开,露出性感而迷人的锁骨。脸上红润如潮,耳朵如透明一般,白晳、精美如艺术品。

真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和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林凝欢相比,吴小舞的性格柔中带刚,韧性十足,属于可塑性很强的一类,倪流心中明白一个事实,这一次的遗产之争,他离不开吴小舞的支持,从长远看,就算他真能当选为远思集团董事长,想要进一步全面掌控远思集团,身边也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助手。

吴小舞就是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襄都离石门120公里的路程,上次雪夜走国道,足足走了七八个小时,现在走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石门。

刚下高速,倪流正打算叫醒吴小舞,电话突然就响了,一看来电,他无奈一笑,是姐姐。

“倪流,你怎么回石门了?”倪芳的声音满是质疑和不快,“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回去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倪流并非是有意瞒着姐姐,而是不想节外生枝,他很清楚如果他告诉姐姐他要回石门,姐姐会想方设法拦下他不让他离开襄都,“姐姐,我单位有点事情,要回来处理一下,走得急了点,打算回头再告诉你。”

“我不听你解释,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和姐姐抢遗产?”

倪芳在倪流离开阳光别墅之后,一个人在房中愣了半天,后来对着宋国文的遗像和儿子宋家斌一起又哭了一场,最后又和儿子一起回了一趟娘家。

其时倪芳虽然大概猜到倪流可能和孟岩去了远思集团,她本来也想去远思集团拦下倪流,不让倪流顺利继承宋国文的股份,但还没有动身,一个神秘的电话让她停下了脚步。

“倪芳,你听我一句话,你现在去远思集团不但对事情没有帮助,反而会更加添乱,你要明白一点,不止是你不想让倪流继承遗产,洪东旭也不想。现在远思集团支持倪流的人只有孟岩一个,孟岩只是法务部的副经理,他是律师不假,但也要听命于公司。所以我判断,孟岩也不会冒着自身的前途风险去帮助倪流,倪流去远思集团不会有任何收获……”

“那我该怎么办?”倪芳病急乱救医,以为对方真是为她着想,就真心请对方为她指路。

“你回娘家。”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正面战场,由洪东旭出面对付倪流就足够了,背面战场,有宋国武捣乱也足够了,你从侧面牵制倪流,用亲情的力量打动他,让他在洪东旭的利诱和宋国武的威逼面前,最终因为亲情而做出明智的选择。”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倪芳激动地说道,“如果倪流最后回头,把股份还给我,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林叔叔。”

“不用感谢我,倪芳,我和国文关系一向不错,也不想看到他的心血落到别人手中。好了,现在你赶紧回家……”

放下电话,倪芳就急急忙忙回了娘家。

倪家住在襄都市郊,位于城乡结合地带,本来属于郊区户口,后来旧城改造时并入市区,算是成了市民。倪芳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只有倪流一个弟弟。

父亲倪春雨原本是一名中学教师,现在退休在家,教政治和历史的他,脾气耿直而原则性强,用倪流的话说是一个顽固分子。母亲木锦兰是音乐老师,教乐曲和演奏。

虽说倪家并不富有,却是诗书传家,家中家具简单而实用,没有太多奢华的装饰,最值钱的家具就是几个实木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倪春雨一辈子珍爱的各类藏书。

倪家位于市南的倪家村,几年前,倪家村还是一片村落,现在村落已经消失,取代的是一片类似四合院的小区,家家户户都有一栋占地约半亩的院子和一栋两百多平方米的两层小楼,比市区一家几口挤在几十平方米的鸽子笼一样的蜗居强多了。

宋国文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倪家,平常平静和谐的倪家小院,现在也充满了悲伤的气氛。老两口心疼女儿中年丧夫,更不愿意看到倪芳和倪流姐弟二人因为遗产问题反目成仇。

虽是冬天,倪春雨还是站在院子中,背着手,在一棵光秃秃的苹果树下闭目养神,阳光晒在他宽阔的脸庞上,花白相间的头发微微颤抖,方正的脸上流露出无法言传的悲伤。

院中的角落里,随处可见积雪。

“爸,我回来了。”

一声呼唤将倪春雨从沉醉中惊醒,他睁开双眼,见倪芳和宋家斌推开院门进来,开口问道:“芳儿,你怎么来了?国文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到女儿回来,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木锦年也围着围裙出来了,见倪芳一脸悲容,她忙关切地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芳儿?小流呢,他怎么也没你一起回来?”

“爸,妈……”倪芳忽然觉得悲从中来,到头来,丈夫也好,兄弟也好,终究不如爹娘亲,丈夫离她而去,却将股份留给弟弟,弟弟为了巨额财富,也和她割裂了亲情,置姐弟情分于不顾,而宋国武更是翻脸不认人,居然还提出了要求继承宋国文一半遗产的无耻要求,她现在唯一指望和信任的人,还真的只有父母了,想到此处,不由泪如雨下,“我,我真的顶不住了,你们劝劝倪流,别让他和别人一样和我抢远思集团。”

“到底怎么回事?”倪春雨冷哼一声,“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有话不能好好说?不要哭了,坐下。”

倪芳听话地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她擦了擦眼泪:“一开始倪流说好要把股份转交给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卦了,非要继承了股份再掌管远思集团,他、他、他财迷心窍了,六亲不认,连姐姐的钱也抢!”

“倪流现在在哪里?”倪春雨一脸怒气,“让他回家一趟,我和他当面谈谈。”

“他……他一出看守所就先去了家里,从家里出去后,就去了公司,现在应该是办理股权交接手续去了。”

“看守所?”倪春雨十分吃惊,“他怎么进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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