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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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巷56号是三杰大厦写字楼,办事处在三楼303房间,足有一百多平米,完全是一家小型公司的规模,吴小舞的办公室是单间,外面有许多格子间,摆好了桌椅,以倪流的设想,最少也要有三五名员工上班才像个样子。

“租这么大的一个办事处,却只有一个人办公,宋国文真是浪费。”倪流看了黄文旭一眼,“听你的口气,你和宋国文很熟了?”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宋国文的小舅子,宋国文临死时的遗嘱上面,我可能就是股权继承人了。”黄文旭说大话从来不打草稿,张口就来,“我和他的关系密切到了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说,他经常和我谈论女人,有几次还说到了吴小舞,我问他有没有和吴小舞上床,他说……”

“闭上你的臭嘴。”吴小舞羞红了脸,“黄文旭,你就不能说点儿正经八百的事情。”

“能,当然能。”黄文旭嘿嘿一笑,斜着眼睛打量了吴小舞一眼,小声对倪流说道,“宋总是个男人,他愣是没打过吴小舞的主意,我真服他。要是我是他,放这么一个尤物在身边,早就忍不住了。不过也别说,宋总对你真他二大爷的好,不但股权给了你,还留了一个原封未动的秘书给你,你算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倪流得承认吴小舞确实是个尤物,但却不认同宋国文对他好的说法,宋国文名下的股权是留给了他,但他越来越发现,宋国文的用心深不可测,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接管远思集团。

听了黄文旭真真假假的吹嘘,倪流对黄文旭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他坐在高大的办公桌后面,不咸不淡地问道:“黄文旭,我也实话实说,现在我身边也正好缺人手,股权继承之路,很不顺利,而且背后有许多问题,我想不明白,既然你说你是高参,那么你就帮我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该从哪里入手才能打开局面。”

倪流的话有试探之意,尽管黄文旭口若悬河,似乎他和宋国文真的关系十分密切一样,但吴小舞作为跟随了宋国文一年多的秘书也不知道黄文旭是何许人也,就不得不让他怀疑黄文旭的身份和用意。

“该从哪里入手打开局面?”黄文旭颐指气使地冲吴小舞说道,“小舞,先帮我倒一杯咖啡提提神,KTV里面太吵了,现在还脑袋疼。”

吴小舞不去,她看不惯黄文旭摇头晃脑的德性,才不会为他倒咖啡:“要喝自己去倒。”

“好吧,我自己倒。”黄文旭没敢麻烦倪流,不过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了他的不满,“刘备三顾茅庐,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现在人心不古,连一杯咖啡都不给倒,太势利了,太现实了。”

吴小舞气得张嘴想和黄文旭理论一番,被倪流制止了,倪流摇头一笑,小声说道:“别理他,听他卖弄。他有真本事,用他来对付洪东旭和宋国武。没有真本事,等下扫地出门。”

黄文旭倒了咖啡,美美地喝上一口,品味半晌,见倪流和吴小舞都不主动开口问他,他很无奈地说道:“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下面,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倪流,我帮你,不是学雷锋做好事,我要求回报。”

要求回报就对了,如果他无私奉献,倪流更不敢相信他。

“先说你的建议,如果有可行之处,再谈你的回报。”倪流接过吴小舞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先尝后买,知道好歹。”

“好,我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黄文旭站了起来,“让我猜猜你目前的处境,首先,你姐姐反对你继承股权,其次,洪东旭也不会让他顺利继承,再次,宋国武会以大无畏的无赖精神和你拼个你死我活,逼急了他,说不定他还会雇人灭了你,所以你现在是四面楚歌,不对,如果再加上襄都有两家公司石门也有两家公司都想吞并远思集团,你的处境就是十面埋伏了,啧啧,真是让人堪忧,这一笔巨额遗产对你来说就算是从天而降的金条,最后也要看你用什么接住了,用头,就会被金条砸得头破血流,下场就是有钱没命花。用手,说不定还会被金条砸得生活不能处理,到时候就算有一座金山也没用了。所以说,倪流,你现在麻烦大了。”

倪流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没错,黄文旭的话一点儿不假,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说以前他还天真地认为他不想继承遗产还可以全身而退,那么现在他完全想通了一点,遗嘱就是一把双刃剑,高悬在他的头顶之上,成功了,可以手握宝剑,劈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坐上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功成名就,号令天下。失败了,就会被无数人唾弃,不但被家人所不容,还会被宋国武之流鄙视,甚至会被洪东旭之流当成炮灰,直接手起剑落,人头落地。

江山美人

现在的他,前进,有可能一步登天,后退,一无所有,中间没有缓冲地带,他的人生,被宋国文的遗嘱带进了一个绝壁悬崖。而且现在他想要退出也不可能了,他是宋国文的法定继承人,不管是谁想要吞并宋国文的遗产或是想兼并远思集团,他都是绕不过去的门槛,除非他意外死亡,宋国文的遗嘱才算失效。

意外死亡……之前倪流没想到事情会一步步滑向深渊,现在他很清楚一点,他确实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说宋国武恨不得杀死他而后快,那些想要兼并远思集团的大公司,恐怕也巴不得他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有勇往直前,拿到了股份坐实了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才算拥有了安全保障。前进,就是黄袍加身。后退,就是无底深渊,宋国文临死时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你说得很对。”倪流见黄文旭一语中的,心中对黄文旭增加了几分信任,“你怎么知道襄都和石门各有两家公司在打远思集团的主意?”

黄文旭的话和林凝欢的警告不谋而合,由此可见,他说的应该是真话。当然,也不排除黄文旭认识林凝欢和林凝欢串通一气来诈他的可能性,现在他必须提高警惕,防范一切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陌生人。

“我当然知道了,不是早就说过,我和宋总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宋总在世时,远思集团和哪些集团关系不错,和哪些集团竞争激烈,我都一清二楚。”黄文旭将咖啡杯向前一推,“小舞,帮我续点水总可以吧?”

吴小舞嫣然一笑,和刚才的冷冰冰判若两人:“没问题,只要你真有本事,天天给你倒咖啡也不是不可以。”

“人才,真是人才。”黄文旭哈哈大笑,“倪流,你有福了,有吴小舞这么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妖精在身边,你如虎添翼,我得说,你的胜算又增加了一成。当然,如果你再有了我的帮助,你的胜算会再增加四成,就是说,你有一半的可能突破重围,成为无数人膜拜的最年轻的襄都首富。”

如果黄文旭改掉自吹自擂的毛病,倪流会给他打八分,但现在,他只给他打六分。

“说下去。”倪流不接黄文旭的废话,他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文旭,“别耽误时间,你肯定知道,时间不在我这一边。”

“事成之后,我要百分之三的股份。”黄文旭显然是谈判老手,先讲条件,“先小人后君子比较好,是吧倪总?”

百分之三?黄文旭真敢狮子大张口,倪流摇头一笑:“不行,要价太高。”

“百分之二,最低了。”黄文旭也站了起来,想在气势上和倪流对等,“你要不同意,我现在就走人,就当我们没有见过。”

“最多百分之一。”倪流用手一指门口,“走的时候,记住关上门。”

“再见。”黄文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大步流星,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走到门口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以为倪流会留他,不料等他迈出了大门,身后也没传来倪流挽留的声音。

行,真行,黄文旭摔门而去。

“啊,真让他走了?”吴小舞惋惜地说道,“他虽然看上去有点不着调不靠谱,不过像是有点本事,就这么走了,可惜了。”

倪流笑道:“再有才,也不能恃才傲物,他要价太高了。”他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他不会走,我数到三,他肯定会回来,一、二……”

真的假的?吴小舞脑中刚跳出不相信的念头,只听门一响,黄文旭果真回来了,他推门进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嚷嚷:“算了,算了,我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百分之一就百分之一好了,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钱多钱少无所谓。”

“啊!”吴小舞张大了嘴巴,这也行,随即又对倪流的佩服多了几分,还是倪流眼光高,看透了黄文旭。

“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要说了,文旭,既然要合作,大家就都拿出真本领,你要真有本事,百分之一的股份之外,远思集团的管理层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当然前提是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跃马江山。”倪流对黄文旭的去而复返很淡定,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如果你的话合胃口,晚上还可以一起吃饭。”

“好吧。”黄文旭也不简单,直接坐回了刚才的位置,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你以退为进,跳出襄都回到石门,是一步妙棋,就是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先从哪里打开突破口,是王树斌,还是郭容天?”

王树斌是谁,倪流心里有数,郭容天是哪一路神仙,他一无所知,不过有一个察言观色的秘书是好事,吴小舞立刻递上了一份资料。

郭容天,石门容天集团创始人,现任容天集团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容天集团一家集新型建材研制开发、农业科技开发、房屋建筑工程施工总承包、房地产开发、园林绿化、宾馆饭店为一体的综合性大型民营企业。

大概了解了一下郭容天及其创建的容天集团后,倪流点头说道:“先从谁身上打开突破口,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句话问得高明,既掩盖了倪流并不知道郭容天是何许人也的事实,又将倪流本想以王树斌为突破口的真实用意藏在了背后,并且化掌为刀,成了一道考验黄文旭的测试题。

“区别大了。”黄文旭卖弄的毛病又来了,他一五一十地分析说道,“表面上看,宋总生前和王树斌关系最好,不管是远思集团和中远集团的业务合作,还是他和王树斌的私交,都可以称得上是亲密战友,而宋总和郭容天,虽然也算关系不错,但就仅限于泛泛之交,除了公事公办上的交往之外,他和郭容天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但实际上真实情况却是,宋总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他更愿意和郭容天合作。”

“如果你先找郭容天当突破口,你就舍近求远了,容天集团和远思集团是有不少业务上的来往,但都限集团业务,也就是说,郭容天对宋国文的了解也流于表面,不深入。那么你一定会说先找王树斌是正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找王树斌当突破口,要是没有人引荐,你连王树斌的面都见不到,而且现在宋国文一死,作为最后一个和宋国文喝酒的商场上的朋友,王树斌现在正在躲避媒体和许多人的追问,人藏在哪里你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倪流,你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和我合作,没有我,你在石门的商界,寸步难行。”

等黄文旭滔滔不绝地说完,倪流满意地笑了,至此他基本上相信黄文旭就算不是宋国文的生前最好的朋友,也肯定和宋国文有过深交,伸手和黄文旭握手:“预祝我们合作成功,走,吃饭去。”

“你们男人也太无情了,刚才还明明是情敌,怎么一转眼又成了亲密战友了?”吴小舞嘟嚷了一句,“可怜的梁米,被你们同时无情地抛弃了。”

“小舞,这你就是不懂了,江山美人是什么意思?江山在前,美人在后,有江山,才有美人。”黄文旭对吴小舞谆谆善诱,“梁米不是我和倪流的障碍,相反,她是桥梁,是她沟通了我和倪流,才让我和倪流有了认识的可能。当然了,一个人不能总走在桥上,过了河,桥也不用非拆不可,但肯定要抛到脑后了,是不是?”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吴小舞对黄文旭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梁米?”

“爱?我才认识她几天,说爱就太浮躁了,爱能轻易说出口吗?顶多算是喜欢吧,喜欢和爱不一样,喜欢就是一种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感觉,就和现在我喜欢你一样……”

“你不是石门人吧?听你口音,有点京城味儿,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吴小舞直接无视了黄文旭最后一句话,问到了倪流一直关心的问题重点。

“你想知道我是谁?”黄文旭搓了搓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叫一声黄哥我就告诉你。”

“黄哥。”吴小舞开口就叫。

黄文旭愣了一愣,不敢相信地说道:“不是吧,传说中孤傲的吴小舞,这么容易就投降了,我太幸福了。好吧,我告诉你,我是京城人,不过常年厮混在石门,现在的职业是投资顾问。”

投资顾问说好听点就是理财师,说难听点就是拿别人钱为自己赚钱的二道贩子,当然,其中不乏骗子和高利贷从业者。

倪流心中暗暗佩服吴小舞随机应变的水平,她傲然时如红梅凌寒独自开,世俗时又如樱花热烈而奔放,让人不清楚哪一个她才是真实的她。

“去哪里吃饭?”到了楼下,倪流正要开他的奔驰,却被黄文旭制止了。

“去大宅门。别开你的奔驰了,太扎眼,太多人认识这车,你一出门就会被盯上了,别说想秘密行动了,你的行踪都会被别人摸得一清二楚。”黄文旭扬了扬手中的宝马钥匙,“开我的宝马,我的车每天换一副牌照,回头我弄一副军牌给你按上,你再出门也就安全了。”

不错嘛,倪流心情大好,遇到黄文旭,还真是捡到宝了,人生呀,果然是有一失必有一得,跑了个女友,多了个帮手,很合算的生意。

三人到了大宅门,黄文旭显然是常客,对门口穿旗袍的两个迎宾小姐说道:“樱花、冷月,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小脸又瘦了。”

冷月笑着作势欲打黄文旭:“黄郎,三天没见你,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忘了我和冷月了。”

“怎么会?”黄文旭伸手一捏冷月的腰肉,“忘了谁,也忘了不我的冷妹妹,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让哥哥乐呵乐呵。”

这个黄文旭还真是一个人物,三教九流,上至宋国文、王树斌商界巨鲸,下至社会底层的迎宾小姐,他都能应付得了,确实有点本事。

“没什么新闻,天天老样子,生活真是没有趣味,烦都烦死了。”冷月任凭黄文旭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也不推开,“黄郎,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呀,我天天杵这里,腿都站细了。”

“腿细了好,我喜欢又细又长的美腿。”黄文旭伸手就去摸冷月的大腿,“来,我摸摸是不是真细了?”

“讨厌,这么多人,你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冷月推开了黄文旭,飞了一个媚眼,“晚上等我下班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不过只接你一个太吃亏了,我连樱花一起接了,你没意见吧?”黄文旭一脸浪笑去摸樱花,樱花却闪到一边,对他怒目而视。

“行了,打情骂俏完毕。”黄文旭搓了搓手,小声问道,“冷月,有没有见到王树斌?”

“王总呀?”冷月犹豫片刻,“老总说了,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老总是不让你向外人透露,我是外人吗?”黄文旭挤眉弄眼冲冷月嘿嘿一笑,“你当我是外人,我很伤心呀,妹子,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妹妹。”

“唉,怕了你了,见到了,王总就在楼上305房间。”冷月伸手一推黄文旭,“我可是冒着被老总开除的危险,你可要记得请我宵夜补偿我。”

“一定,一定。”黄文旭说得好听,带领倪流几人上楼,转身就说,“傻丫头一个,哥是随便带迎宾小姐出去的人吗?”

倪流笑了:“文旭,你骗小女孩的水平确实不一般,有花花公子的潜质。黄郎这个外号不错,不过听上去总有黄鼠狼的味道。”

嘴上这么说,倪流心里却佩服黄文旭套话的本事,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来大宅门吃饭,没想到,他还打了埋伏,是来大宅门找王树斌来了。

黄文旭轻车熟路带倪流和吴小舞上楼,到了二楼的醉仙居,三人进去,点好菜,要了一瓶白酒,几杯酒过后,黄文旭就和倪流称兄道弟了。

狙击战

“老弟,人生难得一两次机会,一定要抓住,要不后悔一辈子。我觉得你的决定很正确,宋总留遗嘱把股份给你,你就要继承下来,为什么不要?姐姐的面子重要,还是宏图大业重要?你接手了股份,掌管了远思集团,比你姐接手强多了,你姐斗不过洪东旭,我告诉你说,宋国文这辈子虽然做出的正确决定不少,但他临死前留下的遗嘱,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英明最有远见的决定……”黄文旭酒量不行,酒品也一般,才三两酒就舌头大了,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后,黄文旭忽然酒醒了,一拍倪流肩膀站了起来:“襄都两家对远思集团虎视眈眈的公司是首远和步凡,石门两家打远思集团主意的公司是中远和容天,现在你明白你的处境了吧?今天是你的幸运日,遇到了我,石门的大门就完全打开了。走,上楼去堵王树斌。”

倪流现在对黄文旭的评价是四个字——可堪大用!

应该说倪流的性格方正有余,圆滑不足,而黄文旭的圆滑和世故正好弥补了他的不足,吴小舞虽然随机应变的本领也不错,不过毕竟是个女孩,许多场合不方便出面,许多事情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以说,黄文旭的出现正好弥补了整个团队的不足。

倪流现在越来越意识到,只靠他一个人孤军作战,没有胜利的可能,就算有吴小舞相助,他依然是四方之中最弱的一方,姐姐有父母支持,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宋国武有宋国文父母支持,站在亲情血脉的制高点,洪东旭有整个远思集团支持,站在权利和主动权的制高点,只有他,一无所有背水一战。

既然他最弱小,就得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才能取得出其不意的胜利,好在他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宋国文的遗嘱,只要他不声明放弃遗嘱,别人再闹再折腾,站在法律的角度,绕过他而处置宋国文名下的股份,等于是犯法。

现在看来,回石门的一步,算是真走对了,姑且不提能不能从王树斌身上打开缺口,就是和黄文旭认识并且拉黄文旭入局,就是出人意料的惊喜收获。如果他现在还在襄都,要么处在家人的炮火攻击之下,灰头土脸,要么被宋国武找来一群地痞流氓围攻,焦头烂额,要么被洪东旭施展各种手段威逼利诱,一筹莫展。

哪里会有现在的即将打开的局面?

当然,回石门也有一些始料不及的麻烦,单位头头的刁难和同事的排挤,以及梁米的分手,好在都过去了,倪流现在更是体会到了一个真理——在没有成功之前,没人在意你的感受。在没有成就之前,世界不会在意你的尊严。

那么他就一心向成功的高峰攀登,等他成功之后,再转身回去,看看世界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

305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倪流跟在黄文旭身后,他的身后,跟着吴小舞。三人来到305门前,黄文旭敲响了305的房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微带南方普通话的声音,听声音,大约五十岁开外了。

“服务生。”黄文旭假着嗓子说道,“上菜。”

“不是菜都上齐了?”声音微有几分不耐烦,“不要菜了,赶紧走。”

“今天有从下江空运过来的鲤鱼,张总说,贵宾房,免费赠送一份。”黄文旭眼睛眨都不眨,谎话就脱口而出。

倪流差点笑喷,这小子说谎也不打草稿,鲤鱼这种最普通的鱼还用从下江空运?智商是硬伤呀,这句话怕是露馅了。

不料,里面的人也没多想,听到空运就以为肯定是少见的好东西,当即就拉开了门。

门一响,一个瘦高男人就出现在了倪流面前。

瘦高男人五十来岁,身高有一米七,因为过瘦的原因,乍一看如同一根竹竿。有钱难买老来瘦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脸颊都陷了进去,显得眼睛大而空洞。

他就是王树斌?倪流一愣,王树斌的形象也太让人惊讶了,哪里像一个老总,简直就是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

身后的吴小舞轻轻捅了捅他的后腰,倪流会意,吴小舞是用动作告诉他,此人正是王树斌。

“黄文旭,怎么是你?”王树斌一见黄文旭,面露不耐之色,伸手就要关门,“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我知道,所以不是我要找你,是他。”黄文旭任务完成,一手推门,一手将倪流推到身前,“王总,认识他吗?”

王树斌不认识倪流,却认识倪流身后的吴小舞,他惊讶地问道:“吴小舞,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吴小舞紧跟在倪流身后,她轻轻一推倪流,倪流就冲开了王树斌的阻拦,一步迈进了房间。

“他是谁?”王树斌用手一指倪流,一脸怒气,“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倪流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见房间中只有王树斌一人,心中更加确定一个事实,王树斌是躲人,他淡淡一笑,“就是有件事情要和王总好好谈谈。”

“你是谁?”王树斌见他连问几遍,没人告诉他倪流是谁,不由恼了,“请你们出去,我要叫保安了。”

“我是宋国文股份的法定继承人。”倪流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是倪流?”王树斌一脸惊愕,“宋国文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你找我做什么?”

“我没说姐夫的死和你有关系,王总,你慌什么?”倪流自顾自在坐下,见开局不错,先入为主掌握了先机,心中大定,就向黄文旭使了个眼色。

黄文旭会意,当即关上了房门,还站在门口,明显是把风。

吴小舞嘻嘻一笑,伸手拿过王树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王总的手机好像是一万多,让我看看,你没意见吧?以后我就可以对别人说我玩过一万多的手机了,多自豪。”

王树斌没招了,倪流把他想要夺门而出和打电话叫人的两条路全部堵死了,他无路可走了,就又镇静了几分:“倪流,有事说事,别弄这些没用的手段,我和国文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不幸去世,我也很难过,但现在远思集团的乱象,和我没有关系,你找我,我也帮不了你。”

到底是人老成精,一开口就想堵了他的嘴,倪流摇了摇头:“王总,你误会了,我找你,是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你不觉得你请教问题的阵势,太大了?”王树斌坐在了倪流的对面,完全恢复了平静,拿出了高人一等的气势,“你还小,要学会尊老爱幼。”

“在王总面前,我是晚辈,所以我要向王总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尊老爱幼是传统,王总,作为前辈你也应该爱护晚辈,对不对?”倪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着痕迹地还了回去,“我尊老,你爱幼,才是和谐社会嘛。相信王总也知道了一些细节,姐夫临死前,连打了三个电话让我开车送他回襄都,当时大雪封路,我开了十多个小时,从石门一路护送姐夫回家,在路上,姐夫和我说了许多事情,其中有两件和王总有关……”

王树斌的脸色微微一变:“和我有什么关系?宋总的遗嘱,是宋家的家事,是远思集团的内部事务,我是一个外人。”

“王总怎么能算是外人呢?呵呵……”倪流意味深长地笑了,“王总和姐夫私交很好,当时你还想让小舞打电话让宋国武来接姐夫回去,据我所知,姐夫在外面很少说家里的事情,所以除非和姐夫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一般人都不知道姐夫的家人,王总显然是一个例外,不但知道姐夫的家庭成员,还和宋国武关系不错。”

“我见过宋国武几次,和他也算熟悉,倒是没听国文提过你,也不知道你在石门,要不当时就会让小舞打电话让你送国文了。不过最后国文还是让你送他回了襄都,如果是宋国武来接国文,说不定事情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国文的遗嘱继承人,也许就不会是你了。”王树斌话里有话,流露出对倪流的一丝轻视,心想嘴上没毛的一个年轻人,还想挤兑他,也不想想他是谁?

天真,真是天真,三个人一起上阵,也别想从他手下讨了便宜。

倪流含蓄地笑了:“这么说,王总很怀疑我在半路上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姐夫才会留下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遗嘱,是不是?”

王树斌摇头:“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王总,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姐夫一死,宋家上下都认为姐夫是被人谋害了,都怀疑我,为什么就没人怀疑和姐夫最后一起喝酒的王总?以宋国武谁都怀疑的性格,他一点儿也不怀疑是你害死了他的亲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倪流,说话要凭良心,不要信口开河,我认识国文十几年了,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都长。别看你和他是亲戚,但要论关系远近,你未必就有我和国文感情深厚,我会害他?我和他是兄弟一样的感情!”王树斌微有激动,还咳嗽了几声。

倪流见成功地激起了王树斌的怒火,心中暗喜,忙递上一杯水:“王总,别激动嘛,就事论事,不是怀疑你,是想弄清事实。毕竟,我现在是姐夫的法定继承人,以后早晚会接管远思集团,既然姐夫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更不能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乘机吞并他辛辛苦苦创立的远思集团,王总,你不知道在姐夫临死之前,他对你有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吴小舞被倪流真真假假的话吸引了,猜不透倪流的真正用意,就饶有兴趣地旁观倪流和王树斌的斗法。黄文旭也老实了,站在门口,背靠在门上,双手抱肩,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边坐山观虎斗,一边在心里对倪流有一个更真实客观的全面评价。

“哦,国文怎么评价我?”王树斌将信将疑,直视倪流的眼睛,“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还真想听听国文对我最后的评价。”

商场中人,重利重名,谁也逃不过名利二字,倪流心想,王树斌既然在乎名声,一切就好办了,虽说和老奸巨滑的王树斌相比,他还稍嫌稚嫩,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且他的优势也非常明显——宋国文到底说过什么,只有吴小舞可以推翻他,除此之外,死无对证。

“姐夫说,他把股份交给我,就是想让我以后接管远思集团,如果我在接管远思集团的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王总帮忙,王总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合作伙伴。”倪流一本正经地说出一句假话,兵不厌诈,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更是如此,况且在他的印象中,王树斌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王树斌即使不是害死宋国文的罪魁祸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事发之后,他却躲了起来,不管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都让倪流不齿他的为人。

所以,倪流今天不好好整治王树斌一番,他就不是倪达叶。

王树斌不动声色地苦笑:“国文呀……唉,英年早逝,让人痛惜。说我重情重义,我谢谢他对我的肯定,不过说到能帮你接管远思集团,咳咳,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远思集团的内部事务了。”

“王总,对姐夫来说,你不是外人,对远思集团来说,你也不是外人。”王树斌果然老奸巨滑,好处收下坏事就推,倪流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而且姐夫临死前再三告诉我说,遇到困难先来找王总,现在我遇到困难了,王总,看在姐夫和你多年好友的份儿上,现在远思集团内忧外患,姐夫辛苦打下的江山即将毁于一旦,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王树斌虚与委蛇再三推脱,愈加让倪流相信,即使宋国文之死和他没有关系,在远思集团现在的内乱问题上,他绝对也有摆脱不了的干系,说不定宋国武一直在尸检问题上大做文章,就是得自王树斌的授意。

倪流既然好不容易见到了王树斌,就是要当面逼他表态。

初战告捷

“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倪流,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因为国文的事情,我最近也是心力交瘁,连家都不敢回,你也要体谅我一下,好不好?”王树斌言语恳切,眼中甚至有泪花闪动,“我承受了许多想象不到的压力,伤心、自责、失眠,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吴小舞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黄文旭也意味深长地笑了,倪流更是笑得很含蓄,他看了出来,王树斌被他逼到了墙角,开始由虚与委蛇转为打悲情牌了。

倪流继续穷追不舍:“姐夫对王总有两个评价,先是说王总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但他又说,王总为人谦虚谨慎,轻易不会答应帮别人出面,不过姐夫说,远思集团和中远集团利益相关,他相信王总为了中远集团的未来发展着想,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接管远思集团。而如果我因为在王总的帮助下坐上了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以后在合作伙伴的选择上,肯定会首选王总。”

王树斌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多看了倪流一眼,心中大起波澜。

原以为倪流不过是一个商场新手,什么都不懂,被宋国文一纸遗嘱强行推到了台前,肯定手忙脚乱,再加上周围群虎环伺,最后倪流要么向亲情投降,将继承权转让给倪芳,要么向权势屈服,被洪东旭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么被宋国武打得低头认输,同意拆分远思集团……

却不想,倪流杀出了襄都的重围,居然懂得迂回之策,杀回了石门,而且还出人意料地找到了他的门上……王树斌心思大动,这个倪流,比他想象中厉害了太多。

宋国文立遗嘱传位给倪流,别人怎么想的王树斌不知道,他当时听到消息后是既惊讶又无语,莫非宋国文当时真是昏了头,怎么会想到把股份传给一个外人?好吧,就当宋国文是想让倪流替他保全远思集团,认为倪流比倪芳更有商业头脑,可以让远思集团挺过被人吞并的危机,但宋国文难道没有想过,倪流不是商场中人,甚至没有过从商经历,他怎么可能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今日一见倪流,初步接触之下,王树斌才不得不佩服宋国文的眼光,倪流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而且他思维缜密,说话滴水不漏,层层推进,竟然一步步把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界。

好一个倪流,有一套,王树斌忽然意识到他小瞧了倪流,没有把倪流当成真正的对手对待,如果他再轻敌下去,说不定还真会被倪流绕了进去。

“倪流,说实话,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实在不好插手远思集团的内部事务。今天我接到了东旭的电话,他说如果你来石门找我,让我劝你回襄都,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有面对面的谈判,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洪东旭动作真快,倪流瞬间想起了林凝欢的提醒,果然,洪东旭着急了,他也意识到了他回石门会找王树斌,居然提前打来电话堵他的路,商场上的较量,比他预料中还要激烈。

也是,毕竟涉及到了宋国文名下股份的归属,牵涉到远思集团的未来,是必须慎之又慎的大事。

和洪东旭的阴险狡诈相比,王树斌打太极的水平高明到了让人高山仰止的境界,攻守兼备,不管他怎样利诱和暗示,一直不动如松,没有明显的破绽,不愧是纵横商界多年的高手。

“我当王总是长辈……”倪流才不会就此认输,他必须在王树斌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否则功败垂成很伤士气,就很失落很无奈地说道,“我现在的处境,王总肯定也清楚了,我想请王总帮我拿一个主意,到底要不要接受洪总的条件?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很想接受洪总的条件,又怕辜负了姐夫的信任,可是我毕竟不是商场中人,就算接管了远思集团,也没有领导远思集团的才能,所以,还不如变现股份,拿一笔钱走人,让出位置,让有才能的人坐,这样也皆大欢喜。”

倪流说得很诚恳,似乎真想就此收手了,王树斌本来一直紧绷着神经,唯恐被倪流套了话去,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被倪流绕了进去。

“这事儿,你的想法基本正确,东旭的提议,确实是解决眼下难题的好办法。变现股份是一条现成的大道,继承股份再接管远思集团,是一条羊肠小道,放着现成的大道不走非走小道,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王树斌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试图再加一把火让倪流不再犹豫,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闭嘴了。

一抬头,见倪流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在嘲讽他说漏了嘴,他心中又气又恼,好一个小兔崽子,敢算计我?

“我可没有算计王总的意思。”倪流笑得很开心,“我就说嘛,王总怎么会不关心远思集团的归属问题,远思集团和中远集团的利益可是息息相关。不过看起来,王总似乎并没有站在我一边,我想提醒王总一句,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一百倍,等有朝一日我坐上了远思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之后,远思集团所有和中远集团的合作项目,我都要重新考虑。”

“虽然现在我面临困境,但不要忘了一点,我是宋国文股权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在我没有宣布放弃继承权之前,远思集团最后姓什么,如果没有我的签字,谁说了也不算!”倪流掷地有声,话一说完,一下站了起来,“空运的鲤鱼,王总是吃不上了,王总的立场,我算是明白了,对不起了王总,打扰你了。”

王树斌脸上发烫,他刚才再三强调他是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远思集团的内部事务,却对洪东旭向倪流提出的股份交换协议了如指掌,证明他不但时刻关注了倪流继承股份一事,还等于当面承认了他和洪东旭在股份问题上有过交流,等于是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话,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黄文旭忍了半天没有说话,现在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的语气:“王总,常在河边走,就得做好湿鞋的心理准备,你老奸巨滑很多年了,栽在了一个刚刚入行的年轻人手里,是不是心里特憋屈特郁闷?不要紧,回头我空运一条鲤鱼给你赔不是。”

王树斌才想起正是黄文旭假冒服务员,以空运鲤鱼的名义叫开了他的房门,原来他之前已经被愚弄一次了,顿时火冒三丈,用手一指房门:“黄文旭,滚出去!”

“滚什么的字眼,太难听了,不符合你王总的身份。你也放心,我这就走,不会碍你的眼了,既然你已经站队了,以后就是商业对手了,下次再见面,王总你对我客气点儿,鄙人现在身份不同了,现在是倪流的高参,以后说不定还会是远思集团的副总,中远集团想和在倪总和黄总统治下的远思集团合作,怕是很难了。”

“就凭你们几个小年轻?”王树斌见事已此,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当即大笑,“走着瞧,我敢打赌,你们最后肯定会一无所获,而且说不定还会被惹一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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