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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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舞担任了宋国文一年多的秘书,却只见过郭容天一面,宋国文和郭容天的私交如何,由此可见。

倪流以为红羽绒服女孩是郭容天的秘书,不料郭容天并没有介绍她是谁,就开始了会谈。

“倪流,你对钓鱼台别墅小区的印象怎么样?”郭容天背起双手,迈步沿着海滩向前走去。

倪流跟在郭容天的身后,心想也不知郭容天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考他一考,他沉思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郭容天的问题,却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想买一套房子,结婚用房,是刚需。选来选去我选中了一处小区,名字叫全棉时代,郭董应该也听说过这个项目。”

郭容天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虽然倪流的话题扯远了,不过他有耐心听倪流说下去。

“喂,倪流,我爸问你对钓鱼台别墅小区的印象怎么样,你怎么说到全棉时代了?全棉时代是高层中档小区,能和独栋别墅的钓鱼台高档小区相比?你会不会回答问题呀?”走在郭容天右侧的女孩口气居高临下地指责倪流,眼睛中都流露出轻蔑的神色,“就你这智商,还想跟我爸谈判?我看你赶紧走人得了。”

“丽丽!”郭容天扭头呵斥了女孩一句,又对倪流说,“别理她,继续。”

原来女孩不是郭容天的秘书,而是他的女儿郭丽丽。黄文旭和吴小舞走在后面,从见到郭丽丽第一眼起,黄文旭的目光就不离郭丽丽左右,从她的脸蛋看到胸,再从胸看到大腿,全身上下都被黄文旭色眯眯的目光扫描了一遍。

“这妞儿不错,我喜欢。”黄文旭小声地对吴小舞说道,“小舞,你告诉倪流,这妞儿我预定了,别让他跟我抢,他有你就行了,别再染指郭丽丽了。”

“滚蛋,你爱泡谁就泡谁,别拿我和倪流开玩笑,我有男朋友了。”吴小舞抬腿踢了黄文旭一脚,又冲他挥了挥拳头,“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和你断交。”

“拉倒吧你,你有男朋友?鬼才信。就凭我火眼金睛的色眼,一眼就看穿了你外表沉静内心狂热的本质。你以前也许有过男朋友,但肯定不是一次成功的恋爱,而且他伤你很深,你不愿意提起伤心的往事,却又对他念念不忘,所以,你才在现在单身的事实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男朋友,其实是生活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不愿意醒来。”黄文旭口若悬河,一本正经地点评了吴小舞一番,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承认不承认都不要紧,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关心,我现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她就是丽丽,小舞,我一定要拿下郭丽丽,让她成为我们通向成功之路的阶梯。”

“我呸。”吴小舞啐了黄文旭一口,“胡说八道,满嘴放炮!一边去,懒得理你。”

“正好,我还懒得理你呢。来,换换位置,让我跟在丽丽身后,方便欣赏她动人的背影和优美的曲线。”

“……”吴小舞无语了,她不再理会黄文旭,转身看向了湖水,目光中有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跳动,也不知是风太冷还是黄文旭的真的触动了她的内心,不经意间,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倪流走在郭容天的左侧,微冷的北风吹动他衣服的下摆,让他的身影显得洒脱而淡然,他只是淡漠地看了郭丽丽一眼,继续说道:“全棉时代位于二环以内,在三条路汇聚的三角地带,交通十分便利,而且周围环境安静,是一处宜居小区,最主要的是,价格还不贵,合六千多一平米。在石门二环以内的房价普通在七八千左右的今天,能在二环内不算偏远的地段还能买到六千多一平米的房子,算是幸运了,对不对?”

郭容天面无表情,只是静静聆听。

“其实不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永远是真理,商家的本质是榨取利润,全棉时代的房子之所以不贵,一是因为地皮是城中村改造的地皮,小区八栋楼,其中四栋是回迁房,用四栋楼的代价来换取地皮的免费使用,折价下来,肯定会比单纯的购买地皮要便宜许多。二是全棉时代从开盘到现在,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办下来土地证,没有土地证,就办不了房证,就是说,全棉时代五证不全,这样的房子,自然卖不上高价,只能以低价取胜。”

“交房的时候,原本定好的四季沐歌太阳能热水器换成了沐阳牌,许多不起眼的地方的用料,也都以次充好或是偷工减料,最气人的是,作为最大卖点的房屋质量也被人发现了猫腻,结果引发了购房者的怒火,许多购房者一怒之下联合起来,冲击了全棉时代的销售部,差点酿成群体事件。最后报纸、电视台和网络一曝光,全棉时代没有预售证的内幕被捅了出来,全棉时代的开发商中省信誉房地产开发公司,名声一落千丈,名叫信誉房地产公司却没有信誉可言,信誉房地产想借全棉时代一炮打红进军房地产业的脚步,就此停止不前了。”

碰撞

全棉时代事件,郭容天当然听过,听倪流讲完,他停下了脚步,脸色沉静如水地问道:“全棉时代的失败和钓鱼台别墅的失败,没有相通的地方,不好拿来类比。你的故事是不是想说,在你眼里,钓鱼台也和全棉时代一样,是一个操作不当导致的失败品?”

“切,你懂什么?不懂装懂罢了。你才多大,有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没有吧?没有就不要纸上谈兵了,事后诸葛谁都会,有本事提出改进的建议,而且还能反败为胜,才算真本事。”郭丽丽不以为然地说道,轻描淡写的口气,充满了对倪流的轻视。

要是平常,倪流早就三言两语反驳得郭丽丽无话可说,但现在他重任在肩,他的任务不是打击一个嚣张富家女的狂妄,而是要说服郭容天在远思遗产争夺战中,立场向他倾斜,所以他并不回应郭丽丽的挑衅,而是回答了郭容天的问题。

“在我看来,全棉时代和钓鱼台的失败,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如果转变一下角度的话,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未必就不能起死回生。”对于自视过高的人来说,直接无视之就是最好的反击,倪流悄然向黄文旭使了一个眼色。

果然不出倪流所料,郭丽丽对倪流对她的两次无视愤怒了,她跳到倪流面前,用手指着倪流的鼻子:“倪流,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太狂了,告诉你,容天集团我也是股东之一,就凭你对我的态度,你想和容天合作,休想。”

黄文旭人影一闪,如一道阴影突然就冒了出来,横在倪流和郭丽丽的中间,他打了个哈哈:“郭小姐,在下黄文旭,人称玉面黄郎,早就听说过郭小姐的芳名,对人人向往的石门一枝花仰慕已久,今天一见,石门一枝花的外号名不符实……”

倪流现在必须形象正面,不能在郭容天面前的丝毫闪失,面对郭丽丽的刁钻,倪流不方便直接还击,黄文旭就知道,他是替倪流挡下刁蛮公主无理取闹的不二人选。

“什么石门一枝花?胡说八道。”郭丽丽嘴硬,不过还是被黄文旭随口胡编的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吊起了胃口,“我怎么没有听说有这个说法?”

见郭丽丽上钩,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黄文旭得意地向倪流回了一个眼色,一把拉过郭丽丽:“丽丽,你当然没有听过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因为现阶段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评选结果,还处在保密阶段。石门一枝花是我们皇上协会共同推荐并且公平投票推举出来的一个荣誉称号,获得石门一枝花称号的美女,必须艳压群芳,不论是相貌、身世、气质还是身材,必须样样第一,才配得上石门一枝花的美誉。”

“什么是皇上协会?”郭丽丽被黄文旭拉下了水,“为什么说我又是又不是石门一枝花?”

“因为……”黄文旭见猎心喜,见进展顺利,心花怒放,兴奋度暴涨,“以你的相貌、身材和身世,石门一枝花的称号太埋没你了,你应该是中省一枝花才对。”

“啊?”郭丽丽如坠云端,不,其实是掉进了云山雾罩的美丽的谎言之中,“我……你们都评选了谁?有没有白丁?有没有付先先?有没有连若菡?我是不是比她们得分都高?你们要是让她们得分比我高,就是你们有眼无珠!”

女人,你的名字叫虚荣,不,应该叫傻冒,吴小舞现在不但越来越佩服倪流的识人之明——识人用人,是一个执掌大局的上位者必备的基本素质——也越来越欣赏黄文旭插科打诨的本领,有时候遇到刁蛮难缠的人物,还真需要黄文旭这样嬉笑怒骂的怪才对付。

郭容天也不知道是对女儿过于纵容,还是故意让女儿的刁蛮为倪流制造难题,反正他没有批评郭丽丽一句,就当郭丽丽对倪流的无理没有发生一样:“说说你的想法,我还真对怎么样让全棉时代和钓鱼台起死回生大感兴趣,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也算是一个消遣了。”

消遣一说,明显流露出郭容天对倪流的轻视,倪流不以为意,和久经商场的郭容天相比,他确实是初出茅庐,而且也正如郭丽丽所说,他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他的理论,没有经历过一次实践的考验。

说错了不怕什么,怕的是不敢想不敢说,当年他和宋国文在一起的时候,宋国文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其中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也有他敢想敢干的性格使然。

“如果能把人生中轰轰烈烈的大事都看透了,当成消遣一样活着,也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倪流不是自嘲,是有感而发,在郭容天面前,他是没有实力没有资历没有经验,但并不代表他以后达不到郭容天的高度,许多人不是没有做大事的才能,只是没有做大事的机会罢了。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舞台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

“全棉时代的地理位置很好,三条道路的交汇之处,完全可以以四通八达、人生纵横当卖点,再下大力气拿到土地证,五证齐全后,立马在全省主要媒体上大打广告,以全省第一家绿色生态太阳能小区为噱头,整体均价每平提升1000块,广告文案做得大气一些,再打出香港设计京城施工的旗号,时间不用多久,狂轰半个月的广告之后,原业主都会因为房子的巨大升值而不再闹事,同时还因为买得早得了实惠而沾沾自喜,而全棉时代的名声打响之后,信誉房地产的信誉,也就回来了。”

郭容天对倪流关于全棉时代反败为胜的论述不置可否,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全棉时代在营销手段上的低级和不入流也是事实,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打过广告,整个营销和推广全部靠街头小广告投放,所以一直给人很低端很小家子气的感觉。

“钓鱼台又该怎么反败为胜?”郭容天并不想就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点评,也不想去深思是不是可行,全棉时代的是不是反败为胜,他不关心,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想知道,倪流又会为钓鱼台开一剂什么药。

毕竟和全棉时代现在还在热度之中不同的是,钓鱼台的热度,已经过去了。不过,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系统而全面,倒让他还真有几分期待倪流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钓鱼台现在可走的路不多了。”倪流并不掩饰他对钓鱼台现状的失望和未来的担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只负责提供一个思路,是不是可行,还得郭董裁决。”

倪流用手一指远处的两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说是空地也不恰当,中间有花草,只不过因为冬天的缘故,花草枯萎,显得空旷而萧索——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每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大概有半亩,一年三季有花草,冬天荒废,如果在空地上建造一座宅子,造价不用太高,地皮是现成的,材料和人工大概十万块就能解决问题,宅子可以停两辆汽车,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剩下的地皮就架一座温室大棚,可以种植蔬菜,建成之后,老住户免费赠送,新客户买房即赠……”

郭容天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倪流的主意看似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但仔细一想,却大有玄机,完全弥补了钓鱼台在布局和规划上的所有缺陷!

一座带温室大棚的宅子,确实成本不高,十万元的造价对一座动辄几百万的别墅来说,作为附赠品也不算多高的成本,不过就是每栋别墅少赚十万就行了,而如果因此多卖出一栋别墅,整个小区内全部宅子的成本就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宅子连接了两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让独栋别墅之间疏远的距离加强了联系,同时又保证了足够的私密性,将钓鱼台因私密性过强而导致的人气不足的缺陷化解于无形之中。而温室大棚种植蔬菜,对,还可以再多划分一块地方建造一个鱼池,等于是一处坐享田园风光的老宅子,满足了都市人向往田园生活的心思,安放了都市人生活在别处的不安分的心。

购别墅赠私宅,又可以重新点燃钓鱼台早就过气的热度,或许还可以再次掀起钓鱼台早就被人遗忘的热潮,郭容天感觉心中的一股火苗腾地燃烧了,随后越烧越旺,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直想扔下倪流就去召开董事长讨论项目的可行性。

郭容天承认,他被倪流的主意打动了。

不过,郭容天毕竟久经商场,不会轻易表露他的真实内心,深呼吸几口,恢复了理智,他没有对倪流的提议发表任何看法,却转移了话题:“倪流,如果你接手了远思集团,以后的发展思路,是以房地产为主了?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收缩房贷,在挤压房地产市场的水份,你还看好房地产市场?”

好一个心深如海的郭容天,倪流拿出了诚意,先后抛出了针对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案例的分析来投石问路,郭容天是不是认可暂且不论,却连一句回应也没有,也太拿大了吧?倪流心中不服,不过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平静,在他没有实力之前,隐忍不是软弱,而是蓄势。

“房价虚高是事实,但是指一线城市和一些三线城市,而石门是二线城市,又是新兴的省会城市,现在市区才300多万人口,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按照大多省会城市500万人口的容量,石门还有200万人口的增长空间,200万人,郭董,得是多少套刚需的住房?”倪流再次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他不信他打动不了郭容天,“而且农村城镇化的目标,又会带动房地产的新一轮热潮,未来20年,国内将会新增上万上新兴的小城镇,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是,得农村者,得天下。”

“如果你接手了远思,选择和容天合作的话,你会怎样和容天合作?”郭容天还是不动声色,但话题终于开始深入了。

倪流总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了,经过艰苦卓绝的较量,终于,郭容天初步接纳了他。如果说和王树斌的过招是真刀真枪的直接碰撞,那么和郭容天的交手就是一次斗智斗勇的智慧碰撞。

“我还没有想那么长远,当然,能和容天合作,是我优先考虑之一。”如果说刚才是倪流的试探,既然试探成功了,那么现在他开始收回谦逊,以平等的姿态和郭容天对话了,“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我能顺利入主远思的前提之上。”

“倪流,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想过没有?”郭容天用手一指远处的高楼,“从打地基到封顶,万丈高楼平地起,中间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同样,从一个刚入门的员工到董事长,中间隔了多少级别?”

倪流明白了,郭容天是暗示他根基不稳,没有从底层一步步扎实地走向高层的经历,换言之,郭容天就算支付他接手远思集团,也不看好他担任了董事长之后的远思集团的前景。

“从员工到部门经理,再到大部经理,再到分公司经理,再到总部副总……呵呵,从一个刚入门的员工到董事长,中间确实隔了许多级别,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说,作为继承人,可以一步登天不需要经过每一个阶段而直接坐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人和人不同,有人适合从零到十的创业,比如刘邦,而有人适合从十到一百的开拓,比如刘彻……”倪流轻松自若的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反正我是见郭董,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就和我刚才为钓鱼台提出的建议一样,最后怎么做,还得郭董决定。”

条件

倪流悄然向吴小舞使了一个眼色。

吴小舞看了看手表,向前一步:“倪总,本来下午还要和华达集团的孟林开孟董见面,刚才我收到孟董秘书的短信,孟董想现在就见面……”

“现在呀?”倪流不置可否,微一停顿,目光看向了郭容天。

华达集团也有意插手远思的事情?郭容天心中一动,尽管他宁愿相信倪流不过是虚晃一枪,只为加大谈判的筹码,是常见的商业伎俩,但迫切想要在远思事件上抢占先机的心情,让他没有拿捏的时间,万一是真,再万一倪流和华达谈判成功,他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关键是,远思事件是百年不遇的机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问题是,如果支持倪流,他将会站在了洪东旭的对立面,如果倪流失败,最终没有入主远思,那么他的赌注下错,将会彻底得罪洪东旭,别说能在远思事件中分一杯羹了,怕是连和远思集团合作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万一倪流真的成功了呢?郭容天左右为难,倪流比他想象中更聪明更从容,也更有商业头脑,宋国文眼光不错,选定的接班人是个难缠的角色,只是倪流毕竟太年轻了,就算他入主了远思集团,最终能否完全控制远思集团还在两可之间?

那么,既不会得罪洪东旭,又可以让倪流感激的办法只有一个了,郭容天沉稳地说道:“洪东旭出价3亿收购你手中的股份,你来找我,是想向我抛售你手中的股份,还是想让我不拆借资金给洪东旭?”

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上了,郭容天虽然深不可测,比咄咄逼人的王树斌难对付多了,倪流却依然有信心和郭容天周旋一二,毕竟,他手中有王牌可打:“襄都也有一家公司出价了,三亿五千万。”

郭容天微微震惊:“这么说,你是想转让股份,不想接管远思了?”

“也不一定,如果最终转让的价格达到了心理预期,我也许也会直接转手了事,股份转让给一家大公司的话,我就不用和洪东旭面对面较量了,直接拿钱走人,何乐而不为?不管哪家公司接手了股份,以公司之力和洪东旭对抗,洪东旭再想阻拦,也要掂量掂量对手的分量再说。他敢欺负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却不敢欺负如郭董、孟董一样的人物……”倪流的话没有说死,留了余地的同时,又抛出了足以让郭容天动心的诱饵。

“洪东旭提出向我拆借3亿资金,等他接手了远思集团之后,会以股份或是子公司的形式归还。”郭容天并不是出卖洪东旭,而是拿他和洪东旭的交易说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以倪流的聪明,应该早就摸清了都有谁和洪东旭有过私下接触,“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三亿五千万可以直接拿到宋国文名下的全部股份,那么和洪东旭的口头承诺也就不必当真了。”

郭容天也报价了,不过报价太低了,虽说三亿五千万只是倪流哄抬物价的报价,但离他的心理预期还有不小的差距,倪流就说:“华达的孟总昨天和我初步达成了意向,他愿意出价到四亿五千万。”

商场上的谈判,本来就是一个你来我往的心理较量过程,一方漫天要价,一方坐地还钱,要高价没什么,只有真有意向和诚意,一切都可以继续深入再谈。兵不厌诈,也是商场的惯例。

倪流是没有商战的亲身经历,但和宋国文接触了三年有余,耳濡目染下,在宋国文的叙述中,也算是亲身经历了许多惊心动魄的商战,资本世界里的规则不一定全是弱肉强食的规则,也有许多以少胜多的案例,就和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战役一样,决定胜负的不是哪一方实力上的压倒性的优势,而是领军人物的心理素质和决策的正确性。

有一则华尔街的真实的收购案例,一家破产倒闭的小公司被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看中,大公司的CEO由于近来业务不佳,有被董事会罢免的危机,为了维护他担任CEO之位的高薪,他有必要完成一次收购来提升威望,并且给董事会和股民一个交待,而被他看中的小公司正好弥补了他所执掌公司的短板,如果收购成功,会让公司的股票大涨,也会让董事会即将对他提交的不信任案破产。

在这样的前提下,CEO和小公司的创始人接触了三次,三次都没有达成协议。小公司的经营状况不佳,财务报告显示已经资不抵债,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了,在这种情形下,再收购这家公司就是赔本买卖。不过小公司的创始人用拆借的方式让公司的账面上显示有5亿美元的资金,并通过了收买等手段让审计部门审计过关。

最后一次小公司的创始人和CEO坐在一起吃饭,CEO报价5亿5千万,小公司创始人报价6亿5千万,CEO还价到6亿,小公司创始人同意了,二人草签了协议,分手的时候,CEO问对方心理底价是多少,对方说是5亿5千万,对方又问CEO的底价是多少,CEO笑着说,是6亿5千万。

二人都达到了心理预期,皆大欢喜,握手告别。

等完成收购手续后,有人提醒CEO说小公司的审计出了问题,其实资不抵债,已经破产了,但此时CEO已经借收购案重新赢利了董事会的信任,而且公司的股票大涨,他就将审计材料扔到一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场收购,没有输家。”

是呀,小公司创始人还清了欠债,还平空赚了一亿美元,足够养老了。公司CEO保住了高薪的CEO宝座,重新获得了董事会的信任,而且公司股票大涨,市值增加不少,6亿美元对于公司庞大的市值来说,九牛一毛,只凭股票市场的上涨,就不止带来10亿市值的涨幅,也确实,似乎谁也没有亏损。

那么到底亏损的5亿美元由谁承担了?

倪流不是MBA,也没有相关的从业经历,但他依然可以从这个案例中认清一点,资本市场的运作,不必拘泥于市值和真正价值的不对称,有时候市值和实际价值会有严重的落差,而有时候,又会有超出想象的拔高。

郭容天听倪流报出四亿五千万的价格后,不说话了,背着手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16号钓鱼台,他不走了,坐在了长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黄文旭和郭丽丽没有跟过来,落在了后面,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黄文旭一开口,郭丽丽就笑个不停。

吴小舞站在一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等倪流和郭容天最后的谈判。

“远思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不止值四亿五千万,就是六亿五千万也值,但我不妨告诉你,没有哪一家公司会出到五亿以上的价格,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倪流很干脆而直接地回答了郭容天的问题,“现在都是想乘人之危压低价格,也是看到远思集团的内斗太麻烦,表面上看,远思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市值超过七亿,但鉴于接手股份之后有可能面临的官司和远思内部的巨大阻力,本着风险最小利润最大的原则,如果以正常的市值收购股份,就太冒进了。还有,远思不是上市公司,财务报表不那么正式和准确,不能让人从中得到远思集团最准确的市值。所以,五亿是一个既能让我接受又让收购方感觉有利可图的折衷价位。”

“呵呵,你倒是快人快语。”郭容天难得地笑了一笑,“我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是出价五亿直接收购你手中的全部股份,你负责在容天接手远思的过程中,尽最大能力扫清障碍。二是容天中止和洪东旭的合作,不再提供一分资金给洪东旭,并且会提供一切可能帮你接管远思集团,比如提供资金支持,提供法律援助,必要时,容天集团可以直接出面挺你……”

比想王树斌的简单直接,郭容天还是老谋深算多了,两条路,不管哪一条,都是一个陷阱,当然,在商言商,倪流也能理解郭容天处处维护容天集团利益的做法,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只要手段正当合法,就无可厚非。

“我想知道,如果我选择第二条路,等我接管远思后,需要怎样回报容天?”倪流再清楚不过,第一条看似好走,其实最后五亿现金未必真能到他手中,而第二条路更是看似鲜花满径,其实在鲜花的后面,是遍地荆棘。

“三年内,远思所有的房地产项目全部采用容天出产的建材,两年内,远思和容天共通开发一两个项目,一年内,远思向容天共享远景规划……”郭容天话一说完,一拍腿站了起来,“我就不留你了,中午还有个会议。”

行,手腕挺高,谈完就逐客,既不给他思索的时间,也不等他回答,倪流也很干脆地站了起来,和郭容天握了握手:“那好,就不打扰郭董了。”

倪流话也说得空灵,等于没有回应郭容天的两条建议。

中午的阳光很好,一行三人的汽车驶出钓鱼台的时候,黄文旭坐在后座频频回望,意犹未尽地说道:“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倪流,你负责摆平郭容天,我负责搞定郭丽丽,我们双管齐下,干脆把容天一锅端了,怎么样?”

“话说得轻巧,容天是块硬骨头,不好啃,郭容天比王树斌难对付多了。”吴小舞全程参与了倪流和郭容天的交锋过程,对情况比黄文旭了解,她摇头叹息说道,“黄文旭,你以为摆平郭容天就和你搞定那个没脑的公主一样容易呀?做梦吧你。”

“倪流,你到底怎么想选择怎么样和容天合作?”吴小舞又好奇地问倪流。

“今天的会谈,郭容天没带秘书,却带了女儿,为什么?”倪流没回答问题,反而又抛出了问题。

“为什么?为了让我泡呗。”黄文旭哈哈一笑。

“一边去,别捣乱。”吴小舞嗔怪了一句,微微一想就想通了,“郭容天是想暗示,他想和你建立私交。”

“猜对了。”倪流不无感慨地说道,“郭容天此人,用心太深了,其实他想让我选择第一条路,却又猜到我不会转让股份,就特意为我挖了一个大坑,也就是他所说的第二条路,实际上,如果我选择了第一条路,容天收获的是立竿见影的眼前利益,而如果我选择了第二条路,容天收获的是来日方长的长远利益,不管我选择哪一种,容天都是最后的赢家。”

吴小舞没听太明白:“说了半天,我们还是没得选择了?照我看,选择第一种肯定不行,你本来就想转让股份,还是选择第二种好了。”

倪流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郭容天希望我会选择第一种,却认为我肯定会选择第二种,我偏偏要给他一个惊喜,就选择第一种。”

“啊,五个亿,转让全部股份,倪流,你不想玩下去了?”吴小舞大失所望。

“小舞,你的觉悟有待提高,你的情商有待加强,你的眼力有待进步。”黄文旭深刻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轻易被倪流虚晃一枪的决定迷惑了眼睛,以倪流的小奸小滑,怎么会被郭容天的老奸巨滑打败?他都说了要送给郭容天一个惊喜,那么想都不用想,用五亿换股份,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我现在很替你的担心,就以你的智商和情商,不定什么时候被倪流骗得主动投怀送抱,还心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滚!”倪流怒骂黄文旭,“黄文旭,你大爷……”

“滚蛋!”吴小舞扬手拿起纸巾盒扔向了车后的黄文旭,“你二爷……”

“对不住了二位,我既没有大爷也没有二爷,让你们费心了。”黄文旭嬉皮笑脸地接过纸巾盒扔到一边,又一本正经地对倪流说道,“倪流,这么着,吃过午饭,先送小舞回宾馆,然后我再引荐你去见一个人,怎么样?”

广积粮、缓称王

“见谁呀,还要躲着我。”吴小舞咬着嘴唇,吃吃地不怀好意地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勾当,肯定是想去夜总会,是不是?”

“姑奶奶,你懂的还挺多,不过明显你犯一个常识性错误,夜总会的定语是夜,现在可是白天。”黄文旭拍了拍倪流的肩膀,“怎么样,去不去?”

倪流知道黄文旭没什么好事,他肯定不是带他去见谁,就是想去放松,算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潇洒,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是一个喜欢放纵的人。

“我在想……”倪流没回答黄文旭,而是说到了正事,“现在虚晃一枪容易,等到郭容天发现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时候,他肯定会恼羞成怒。”

黄文旭见倪流无意去放松一下,也就不提了,接话说道:“恼羞成怒又能怎么样?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有初一我有十五,他拿出五个亿,也不是做慈善事业,是想获得高额回报。做生意都会有赔有赚,只赚不赔的生意是税务局。到时候如果他不服气,让我和他打擂台,愿赌服输,别输不起,是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到时候我就成了郭容天的女婿,他连整个容天集团都被我当嫁妆笑纳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文旭,以后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吴小舞白了黄文旭一眼,眼神很凌厉,“丢不起那个人。”

“吴小舞,你什么意思你?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窃别人女儿而得天下者,皇上也。”黄文旭很热衷于和吴小舞斗嘴,而且一斗嘴就非要分出胜负不可,“灰姑娘可以嫁入豪门,草根屌丝男为什么就不能娶了豪门女?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平,不是人为的不公平,而是个人能力的不对等造成的不公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谁有本事谁就高人一等。”

“行了,不要吵了。”倪流制止了二人的争论,“正事还忙不完,还有闲心闹?真怕了你们了。”

黄文旭嘿嘿一笑:“恶人自有混蛋磨,混蛋自有王八蛋磨,倪流,和郭容天交手一定要记住一点,赢,要赢在光明正大上,郭容天这个人,有容人之量,也输得起。”

倪流点了点头:“走,先去吃饭。”又想起了什么,对吴小舞说道,“小舞,回头你再向华达、中羽创世和东方几家公司散布消息,提出合作意向。”

午饭,三人在一家炸酱面馆简单解决了一下,吃饭时,又商量了一下细节问题,黄文旭建议,在吴小舞向石门几家公司提出合作意向时,适当含蓄地点一点和容天、中远已经有过初步接触,并且尽量造成让对方误以为已经即将达成合作意向的错觉,也好让以上几家公司有足够的动力加入到混战之中。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该夸大就夸大,该吹牛就吹牛。”黄文旭一边麻利地吃着,一边说个不停,“我说倪头,你这一手高明,洪东旭的初一已经过了,现在轮到我们过十五了,他想拉三四家公司入局,把远思的水搅浑,想浑水摸鱼,那好,我们就再引进来更多的水,不但要把水搅浑,还要把水盘活,最后汇聚成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看看最后谁笑着站立在潮头。”

“最后站立在潮头的人只能是倪头,不会是你。”吴小舞也跟着黄文旭称呼倪流为倪头了,她的吃相比黄文旭优雅多了,而且不发出一丝声响。

“我不和倪头争风头,我甘愿当他身后的一朵浪花。”黄文旭吃饱了,擦了擦嘴,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打出了一个电话,“盛总,对,是我,小黄,有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现在投资六个亿,最快一个月最晚半年,连本带利返回七个亿……什么,不可能?在我黄郎的手中,没有不可能的投资神话。好,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见面聊。”

放下电话,他哈哈一笑:“搞定,又拉一人大亨入局了。”

“盛总,哪个盛总?”吴小舞猜到了八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是盛世药业的盛夏吧?”

“恭喜你,答对了。”黄文旭得意地说道,“小舞,黄哥以后让你吃惊的地方,多着呢,以后学着点儿,保你一辈子受用。”

“去,得瑟。”嘴上这么说,吴小舞心里多少有几分佩服黄文旭,盛世药业的盛夏在中省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据说身家几十亿,拥有了几百种药品的中省总代理权,是中省医药界呼风唤雨的人物。盛夏为人孤傲,平常人很难接近。作为三十岁的单身女人,她的漂亮和单身之谜,一直是中省商界人士津津乐道的话题。

下午,三人回到宾馆,又开了一个小会,围绕怎么利用手中的遗嘱大做文章的话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最后一致达成共识——不怕加入战团的人多,越多越好,现在倪流手中的遗嘱,就要炒成香饽饽,造成奇货可居价高者得的假象,当成一个筹码,借外部势力撬动洪东旭对远思集团密不透风的掌控。

“下一步,三天之后,再回襄都,杀洪东旭一个回马枪。”倪流战意高涨,“相信远思集团也不会被洪东旭掌控得密不透风,必然有隙可乘,否则,林凝欢也不会清楚远思集团内部的一举一动了。”

“说到小护士林凝欢,我还真对她很感兴趣,回头介绍我认识一下。”黄文旭的老毛病又犯了,挤眉弄眼地坏笑,“我还没有交过护士女朋友。”

倪流直接无视了黄文旭的屁话。

晚上,黄文旭去会盛夏了,也不知道他是真心替倪流办事,还是公私兼顾,吴小舞打趣他:“要是你能泡到盛夏,我以后就算真服了你了。”

“盛夏?算了吧!”黄文旭大摇其头,“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碰盛夏一个根手指头,盛夏可不是省油的灯,多少男人都栽在了她的手里,被她打击得体无完肤,我对生活还充满了乐趣,不想过早地失去生活的希望。”

盛夏真有这么厉害,让连饭店门口迎宾小姐都要泡上一泡的黄文旭畏之如虎,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吴小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拉住黄文旭就要问个明白,黄文旭一扬头上的黄毛,一挥大手,转身跑了:“沙扬娜拉,小舞桑。”

第二天,黄文旭打来电话说是感冒了,要休息一天。正好,倪流也要休息一天,理顺一下思路,思索一下下一步,吴小舞则开始电话联系几大公司的秘书,得她为宋国文担任了一年多秘书之便,和各大公司的董事长或总裁秘书都有过接触,联系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一上午时间,吴小舞差不多打出去了六七个试探电话,基本上对方的答复如出一辙,会转告董事长或总裁,一有消息,就会回复。

“会有几家有答复?”吴小舞没有多少信心,“会不会都没有了下文?这样撒网,我总觉得太不好玩了。”

“不好玩?”倪流乐了,“做生意可不是为了好玩,有时候看似很无聊甚至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也许就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利益的驱使下,人的智商会达到极限,甚至会有许多匪夷所思的鬼点子出来,我讲一个好玩的故事让你听听。”

“好呀,好呀,我最爱听故事了。”吴小舞露出了天真的一面,跳着脚叫好。

“听好了,许多道理,在故事之外。”倪流坐正了身子,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吴小舞粉嫩的锁骨上,不由心神一荡,忙收回心思,说道,“故事的是开头是,有一伙劫匪在抢劫银行时说了一句至理名言——通通不许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结果大家一听,都一声不吭地配合抢劫了。这里引申出来的道理是,观念转换,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明白真相,改变他们原有的固定的思维方式。”

吴小舞噗哧笑了:“这是诡辩。”

“听我把故事讲完,别打岔。”倪流瞪了吴小舞一眼,“劫匪看了一眼穿着裙子岔开大腿躺在桌上的出纳小姐,不耐烦地说道,小姐,请你躺文明些,这是劫财,又不是劫色——这叫什么,这叫坚持职业操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干的,坚决不干!”

吴小舞又想笑,见倪流一脸严肃认真,忍住了笑。

“劫匪抢劫成功,一个新来的劫匪(硕士学位)按捺不住地问道,老大,我们赶快数一下抢了多少钱,老大(小学文化)眼睛一瞪说道,你傻啊?这么多,不等你数清警察就来抓你了。想知道多少钱,简单,今天晚上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这个道理我懂……”吴小舞忍不住了,举手发言,“这就叫工作经验,这年头工作经验比学历更重要!”

倪流笑着点头,又继续说道:“劫匪走后,主任说,赶紧报案!行长不慌不忙地说,急什么?把我们上次私自挪用的几百万也加上去再报——这叫紧紧抓住形势,化不利为有利。”

“主任一听乐了,要是劫匪每个月都来抢一回就好了,这样,我们每个月可以随便挪用公款了——这叫工作很枯燥,快乐最重要。”

“第二天新闻联播报道银行被抢了一亿,一帮劫匪数来数去却只有两千万,劫匪头子破口大骂,妈的,老子拼了一条命才抢了两千万,银行行长动动手指头就赚了八千万,看来这年头还是要读书啊!不读书,卖命,读书,卖聪明。这叫什么,这叫知识就是金钱的最有力证明。”

吴小舞听得入神了,连连点头:“高,一个比一个高。”

倪流笑道:“高人还在后面——银行行长看到新闻联播后激动地对主任说,行呀,你小子可以,胆儿够肥的啊,一下多加了八千万,以后两年可以随便签单了。主任笑着谦虚几句,直夸行长领导有方,心里却如释重负地想,奶奶的,终于通过劫匪把买中石油股票的窟窿补上了,感谢劫匪的祖宗十八代,这一辈子都安生了——这叫敢于抓住机会顺势而为,敢于冒险。”

“服了,真服了。”吴小舞眼睛都直了,“现在我才真相信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帮人生动地上演了一出堪比华尔街对冲基金制造金融危机还要精彩的骗中骗……哎,不对倪头,你讲这个故事是不是要为我洗脑,是想告诉我,下一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当然不是,傻丫头,我是想告诉你,任何不利的事情,都有可能转化为有利的一面,关键就在于你怎么运作了,借势借力,顺势而为或逆势而为,全在一念之间。观念,观念就是第一生产力。”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倪流感悟很多,也让他迅速地成熟起来。

“我才不是傻丫头……嗯,我学习了。”吴小舞虚心受教地点了点头,“后天回襄都,明天会有有利于我们风声传出吗?”

“会,一定会。”倪流肯定地说道,“现在我反倒感谢洪东旭了,如果不是他拦着不让我顺利继承股权,现在的我也许已经坐上了远思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但坐上了又能怎样?不一样是双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坐上宝座和不坐上,区别大了,坐上的话,我就没有了眼下手拿巨大的诱饵周旋在各大公司之间的宝贵的锻炼机会了,现在是磨刀不误砍柴功,在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之前,先补一补商战的一些基本规则和基础课。”

“对,现在的策略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吴小舞握了握拳头,“倪流,你现在觉得你的胜算又增加了一成,看来,当初选择跟着你,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哈哈,也许不久之后你会说,选择跟着我,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不是吧,倪头,我夸你,你也应该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毕竟万里长征才走完第一步,不能骄傲自满。”吴小舞夸张地摇了摇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我没有后悔,明天就等好消息了。”

策略

次日一早,黄文旭早早过来,迫不及待地向倪流汇报他和盛夏商谈的结果。

“结果出人意料的好,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你不知道,盛夏这个女人,傲得很,不过也办法,人家傲有傲的资本,中省一枝花的相貌,十几亿的身家,掌控一个医药帝国的权势,她不傲,谁傲?我以为盛夏对远思不感兴趣,不想一开口她就说她也听说了远思的变故,对购买倪头手中的远思股份很感兴趣。她还说,如果倪头抛售手中股份的消息只是一个商业策略,不是真想抛售,她也愿意配合我们演戏,适当哄抬一下价格。”

盛夏这么上路?倪流顿时对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奇女子大感兴趣了,当然他也清楚,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的意外掉下一个,也要小心了,馅里面估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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