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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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哥,花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施得。”一转念,碧悠又想通了什么,该来的挡不住,该认识的人总会认识,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成千上万,谁能为谁停留片刻,谁又愿意多看谁一眼,她心中释然了,又为施得介绍木哥,“施得,这位是木锦年,这位是花流年。”

木锦年的名字还不错,锦年,锦绣年华,但花流年的名字就有点不讲究了,流年虽然不是贬义词,但往往出现的频率最高的用法是流年不利。

有时,一个人的姓名和命运有内在的联系,或者说,姓名好,会起到顺势的作用。姓名差,会对运势有负面影响。

如果施得没有猜错,木锦年和花流年的名字,都是经人指点后天改名。

“尔今此去予素时,谁人踏花拾锦年……”施得古文底子深厚,信手拈来一句古诗,“木锦年,好名字,如果木哥五行缺木,这名字就起得绝妙了。”

木锦年刚才只是被施得审视的目光看得心中不快,随口一说想让碧悠介绍施得,并不是真心想认识施得,而是想借碧悠之口彰显一下身份,不料施得一开口不但出口成章,还道破了他的秘密,不由他心头一震!

“施先生好眼力,敢问施先生在何处高就?”木锦年正是五行缺木,他本姓木,叫木从东,东方属木,从东,寓意欣欣向荣,所以改不改名也无所谓。后来却偶遇一名高人,高人认为既然有木,是否从东并无必要,不如改名为锦年,取锦绣年代之意。

木从东改名为木锦年之后,果然由以前的小康生活快速步入了锦绣年华。

施得呵呵一笑,并不承木锦华对他尊称为施先生的情,随口答道:“没在哪里高就,只是闲杂人等。”

碧悠刚才故意不介绍施得的来历,也是认为施得和木锦年本来没有必要认识,就算认识,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不想木锦年还真对施得大有兴趣,她就悄然向施得使了一个眼色。

只可惜,施得和她不熟,还不能领会她眼色之中的含义,而且,也根本没有看到她的暗示。

“闲杂人等就是世外高人了?”木锦年热情地递上名片,“鄙人开了一家玉器行,请施先生有时间大驾光临,不吝指教。”

施得恭敬地收起名片,虽然他对木锦年的名字和面相大感兴趣,却并无结交木锦年之意,随手就将名片收起,并不递上自己的名片。当然,他现在也没有名片。

“施先生,难道你懂得姓名学?”木锦年还想再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花流年笑盈盈向前迈了一步,正好将他挡在身后,很明显,她就是故意为之,她冲施得展颜一笑,“麻烦施先生为我名字点评一下。都说我的流年不如他的锦年,不知施先生怎么说?”

施得不管花流年和木锦年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只是当花流年也是碧悠的好友,既是朋友,自当好言好语,就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假如人人都有如花一般的流年,肯定是幸福不知归处了。”

“哈哈。”花流年掩嘴而笑,双眸流光溢彩,“施先生真会说话,妙人,妙人!”

笑完之后才递上一张名片,淡黄色的名片极其简洁,上面只有一个签名和一个电话,“很巧,我也开了一家玉器行,也想请施先生拨冗赏光。不知道施先生是不是只喜欢锦绣年华的吉祥,而刻意避开流年不利的不祥呢?”

这么说,花流年和木锦年并非关系密切的朋友了?同行是冤家,看上去,二人似有渊源却又颇有敌意。不过不管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施得并无兴趣,他既对木锦年的天绝孤寒之命无意深入研究,也对花流年的面带桃花之相无心继续推算,现在他只想问问碧悠,何爷去了哪里。

施得见花流年送他的是十分私人的名片,是以示私交之意,他只好双手接过:“谢谢。我一个闲人,时间倒是多得是,不过对玉石没有多少研究,能不能成行,不看机遇,只看机缘了。所谓刻意不如偶遇……”

“好吧,既然施先生讲究一切随缘,我也就不勉强了。”花流年说是不勉强,却还是站在施得面前,距离施得不过半米的距离,眼神如雾,粉面如玉,笑声如铃,“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刻意不如偶遇,现在就是一次难得的偶遇,我想请问施先生一句,既然你能看出木锦年的天绝孤寒之相,你一定可以看出我命犯桃花,天绝孤寒无法化解,命犯桃花,是不是有化解的办法?”

施得微一皱眉,别说他现在只是最初级的入门水平,连普通相师还有所不如,就算他达到了运师的境界,也不会轻易卖弄改命之术,就摆手说道:“花姐,相由心生,心里清净,就没有桃花可犯了。”

第十五章 意外变故

在花流年和施得说话的工夫,碧悠在一旁一直陪着笑,笑容隽永而意味深长,只是在意味深长中,流露出些许的勉强,同时,眼神中也微有不耐之色。花流年只顾和施得周旋,并没有察觉,木锦年却是看得清楚,他眼睛一转,不等花流年再继续说些什么,插嘴说道:“那好,今天就算正式认识施先生了,就不打扰施先生的正事了,有缘再见。”

花流年对木锦年强行中断谈话很是不满,不过木锦年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如此了,就淡淡地说了一句:“也好,施先生,有缘再见,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送走木锦年和花流年,施得随碧悠来到雅居之内,一进门碧悠就不快地说道:“施得,你没看到我一直向你使眼色?木锦年和花流年不是什么善类,没必要和他们认识。”

“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施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交友方面,他的观点和碧悠有所不同,有用没用,同类异类,只要有缘相遇,就可以一交。至于是深交、浅交还是只是一面之缘,一切只看机缘了。

而且不管是益友、至友还是损友,都要交上一交。益友使人进步,至友让人幸福,而损友却也可以从反面助人进步。

机缘一说,有时似乎很是玄妙,其实仔细一想,在日常生活之中,机缘随处可见,比如有人只见一面就一见如故,有人认识多年却依然感觉陌生。有时努力追求多年的东西苦求而不得,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就有许多被自己遗忘的美好。

“不是什么朋友,只是商业上有利益关系的伙伴罢了。”碧悠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气呼呼的样子让她在施得面前显露了真实的小性子的一面,“你是不是就喜欢胡乱交朋友?”

“我也不是交朋友,只是随便应付几句。”施得很不解碧悠为什么要抓住此事不放,他也不过多解释,“随便多说几句就是朋友了,那么朋友也太不值钱了。好了,不说这事了,我是想问问你知道何爷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碧悠似乎更生气了,“你和何爷住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何爷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施得很不理解碧悠为什么要发火,不过他也懒得问个清楚,现在他很想见到何爷,想当面问个清楚毕姓老者究竟是谁,也想弄个明白,他施加在光头三角眼身上的恶运的做法,到底应不应该……

对于和木锦年、花流年的偶遇,他根本就没向心里去,甚至对于木锦年天绝孤寒之命也抛到了脑后,世间纷纷扰扰,千人千命,他就算真成了一名运师,大多数人的命运也和他无关,他也改变不了大多数的命运。

施得对碧悠的失态保持了沉默,他的原则就是,不争论、不辩解,相信理智的人总会恢复理智,不理智的人,劝也无用。

“何爷……不见了?”碧悠片刻之后,还是恢复了几分冷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应该呀,我和他认识三年了,从来没有见他不见过,他总是比钟表还准时。”

施得说了从昨晚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何爷的事实,无比担忧地说道:“我今天放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毕的老人,鹤发童颜,至少在扮相上和何爷有得一比,听他说话的口气,显然认识何爷,他还告诫我,以命赌命不可取。”

“……”碧悠沉吟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从来没有听何爷说起过他,而且,我在单城好几年,也没有见过他。”

施得微感失望,他还以为碧悠听说或见过毕姓老者,没想到她对他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如此说来,他和毕姓老者之间还真有缘份。

想想也是,偌大的一个城市,同在一个地方,一辈子见不上一面者大有人在,尽管碧悠离滏阳公园不远,如果机缘不到,她就算天天去公园晨练,也许也会和毕姓老者擦肩而过。

“会不会是何爷去走方位行五运不太顺利?”施得想到了什么,他从正面替李三江化解难题,何爷从背面为李三江改动运势。而且说实话,何爷走方位行五运比施得的放生重要多了,同时,也凶险多了。

走方位行五运,要从李三江的生辰八字测算出他的运势方位,再根据李三江的命运节点推算出最佳改运时间,要在准确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然后何爷再以自身的运势抗衡天地运行之势,才能找到最薄弱的交叉环节,从而达到为李三江改变运势的目的。

其中,地点和方位不是最难的部分,最难的部分在于时机的把握和抗衡天地运行之势时的手法,时机早一步晚一步,顶多会是功亏一篑,而手法万一有错,就可能引发天地运行之势波及自身。

不但会将李三江的厄运全部施加到施法者身上,还会导致天地运行之势的反扑,以十倍的力道叠加。如果道行不深,一次反扑不但会让施法者伤及肺腑,而且还会霉运当头,甚至有可能一生劫难重重。

运师虽然铜口直断,但再有本事也无法违背天地平衡之理,要么有妙法化解,要么就自己承受,总之就和物质能量守恒定律一样,平衡不能破坏,只能改动。

施得一句话提醒了碧悠,她“哎呀”了一声,惊恐地说道:“也许还真是,可怎么办才好。施得,你快想想办法。”

碧悠跟了何子天三年,一遇到事情还是如此六神无主,可见她确实没有跟何子天学到太多本事。也不怪她,要想成为相师、运师,不但需要机缘,也需要资质。

但话又说回来,施得才认识何子天三天,而且他才初入门径,他也不知道何爷在哪个方位替李三江改命,也没有本事从李三江的生辰八字之上推算出具体地点。

想了一想,实在是没有办法,施得只好说道:“只能等了。相信何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对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何爷遇到什么难题或是不开心的事情,总是喜欢一个人去那里。”碧悠一把抓住了施得的胳膊,“我带你去。”

“什么地方?”施得被碧悠温软的小手拉住,却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尽管他也承认碧悠的手确实温婉柔滑,手感十分不错,但他还是更关心何爷的安危,对,是安危,不知何故,他总觉得何爷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碧悠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到她和施得之间过于亲昵的举动,急匆匆从后门出来,来到了后院,“上车。”

碧悠的车是一辆捷达。施得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碧悠手脚麻利地发动了汽车,驶向了街道,然后一路疾驶,朝市南而去。

汽车驶出市区之后,走向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路况不好,颠簸难行,碧悠轻松自若地驾驶汽车,从她娴熟的动作可以得出结论,她的车技还算不错。

施得暗暗羡慕,他到现在还不会开车,一直忙于工作,虽然有驾证,却没有实地操作的经验。

穿过一片树林,道路两旁连路灯都没有了,可见是到了荒凉的郊外,施得纳闷,这是到了哪里?碧悠扭头说道:“何爷有时候想一个人静一静,就会来赵王城遗址。这里很荒凉,没人来,而且是古城遗址,有历史的沧桑感。”

夜幕之下,碧悠的眼睛又呈现出施得熟悉的光芒,亮晶晶,闪亮亮,就如天上最亮的星星。施得不由心中一动,一个人的五官之中,双眉、双目、鼻、双颊(即脸蛋儿)和唇,以美目为第一标准,而从相术的标准来说,双眼有神是精气充盈的表露。

人有精气神,精足,则不冷。气足,则不饿。神足,则不困。精气神三足,外在的最直接表现就是双眼明亮有神。双眼一有神,整个人就神采飞扬了。

以施得粗浅的相面之术,从面相上看,他觉得碧悠也有成为运师的资质,但为什么何爷不传授碧悠相面之术,不培养她全面发展,而只让她走平常路呢?

“到了。”正胡思乱想时,碧悠停了车。

四下一片漆黑,看不清身在何处。汽车灯光前方照射之处,十几米开外,有一座茅屋,茅屋年久失修,四面透风,根本就不能住人。从茅屋周围没有荒草和紧闭的大门可以看出,还真有人借茅屋遮风避雨。

碧悠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把手电递给施得,施得打开手电,当前一步朝茅屋走去。碧悠胆小,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只手还拉住了他的衣角,紧张胆怯的样子,就和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没有两样。

要说施得对碧悠全然没有半点想法,也不符合人之常情,毕竟碧悠美如美玉,全身上下又几乎无一处不精致,再者他和碧悠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有同病相怜之感。好在他总算克制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在大事面前,儿女情长的心思,还是放一放才是男人所为。

第十六章 异彩纷呈的闹剧

赵王城遗址位于单城市南18公里,本是战国时赵国的都城遗址,毁于秦王朝,遗址面积很大,到处是残墙断壁,在风雨中荒凉了两千多年。单城市政府几次想重修赵王城遗址,终究因为工程太过浩大资金投入过多而搁浅。

如今的赵王城遗址,除了保留着残高3至8米蜿蜒起伏的夯土城墙之外,城内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地。除了荒草之外,就到处是各种野生的小兽,黄鼠狼、狐狸和流浪狗,等等,白天都没人敢来,更不用提晚上了。

碧悠被周围各种怪声吓得瑟瑟发抖,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类似鬼哭狼嚎的嚎叫,吓得她“哎呀”一声向前一扑,从后面一下紧紧抱住了施得,颤抖的声音说道:“施……得,我,我害怕。”

被碧悠柔软的身子紧紧贴住,施得是一个正常的适龄青年,男性的雄性激素立刻上涌,眼下是荒郊野外,又是孤男寡女,正是英雄救美的绝佳时机,他只需要一转身将碧悠揽在怀中,轻声安慰几句,就可以赢得碧悠的温存。

想了一想,他还是没有转身,一是他不想乘人之危,二是一个男人不能重色轻义,他是来寻找何爷的下落关心何爷的安危,而不是和碧悠调情来了。人要分清轻重缓急,方为真男人。

回身抓住了碧悠的手,感受到碧悠手心的冷汗,施得心生怜惜,轻声安慰:“没事,有我在,不怕。”

碧悠稍微镇定了一些,不过还是抓住施得的手不敢放开:“快去看看何爷在不在……”

施得也不想在此地久留,阴气太重,以他正当年的年轻火力还抵抗不了阴气的寒意,他拉着碧悠紧走几步,来到茅屋门前,朝里面喊了一声:“何爷……”

无人应声。

既然来了,总要看个清楚才行,施得一咬牙,伸手推开房门,只听吱呀一声,惊动了不远处大树上的一群飞鸟。飞鸟扑愣愣飞到夜空,叫声渗人。

壮了壮胆子,施得提了提气,一步迈进了茅屋!

茅屋内空无一人,正中有一张方桌,一把椅子。墙上还有一张人像,画中人是谁,施得并不认识。房屋的一角还有一张床,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没有被褥。

桌子上还有一盏煤油灯,施得点了灯,再借助手电的光亮,将整个房间尽收眼底。房间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之外,再无他物,地面倒是很干净,墙角也没有蜘蛛网,可见经常有人来住。

施得心细,伸手到床上摸了一摸,微有余温,说明之前确实有人来过,而且时间不会太长。他又用手电查看了地上的脚印,只有一个脚印,他就稍微放了心:“可能何爷来过,而且离开不久,应该就他一个人,不会有事。既然他不在,我们就留一个纸条给他,告诉他一声我们来过,让他尽快回家。”

碧悠点头,她已经失去了方寸,只知道害怕了,施得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取了纸和笔,施得简单写了几句,将纸条压在了煤油灯下,然后灭了灯,和碧悠一起回到了车上。

“要不你开车,我手还在发抖。”碧悠将车钥匙交给了施得。

施得有些为难:“我车技不行,有驾证,没上路经验。”

“没关系,我教你。”碧悠说什么也不敢开车了,她确实吓得不轻,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施得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发动了汽车。不过还好,开了一段之后,他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就慢慢熟练了。

碧悠一上车就闭了眼睛,过了半晌,她才悠悠地说道:“谢谢你施得,刚才我太丢人了,让你见笑了。还有,还有我刚才抱了你一下,你别多想,也别……笑话我。”

施得呵呵一笑:“怎么会?能保护碧悠姐,是我的荣幸。”

碧悠脸上微微一烧,好在车内暗,施得看不分明,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对施得有超出正常之外的想法,施得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她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将她和何爷、施得三人刚刚建立的平衡打破。

“你说,茅屋中住过的人,一定就是何爷?”施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多问了一句。

“肯定是了,上次何爷说是测试我的资质,带我来过茅屋一次,他说他的茅屋虽然建在荒郊野外,但从来没有外人来过。”碧悠不解地问,“你又想到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施得,你是不是不相信何爷?”

“当然不是,就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好像哪里有疏漏一样。”施得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只好摇头说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若是真的只是施得多心就好了……在施得和碧悠走后不久,茅屋中一个人影一闪,有人回来了。

来人来到茅屋之后,并未点灯,先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过了半晌,猛然睁开眼睛,四下查看了一番,奇道:“有人来过。”

等他点亮了煤油灯后才发现灯下的纸条,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又笑了:“原来是施得……”

如果施得在场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在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的老者鹤发童颜,赫然是毕姓老者!

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回到了一碗香,一碗香离方外居步行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施得告别碧悠,不紧不慢走回了方外居。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小院一如平常的安静肃穆,施得推开院门,依然空空荡荡,就知道何爷还是没有回来,不由心中没着没落。虽然去了一趟茅屋,但还是难消心中的不安之意。

在院中随意走了几步,春天的夜晚,微风拂动,有了春暖花开的气息,却吹不动施得的忧愁。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放生时毕姓老者的意外出现,再到和李三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及与木锦年和花流年的一面之缘,再到晚上的荒郊野外一游,整整一天纷乱不堪,走马灯一样上演了一出异彩纷呈的闹剧。

说是闹剧或许不太恰当,但如果仔细一想,似乎纷乱之中有意外也有必然,最主要的是,他改命的第一天就出场了如此多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是在何爷的预想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只可惜,出场了不少人物,却又失踪了一个关键人物——总导演何爷——怎不让施得忧心忡忡。

暂时放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施得洗漱一番,准备睡觉。刚才的荒郊野外一游,也让他疲惫不堪。和衣躺下,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枕头似乎被人动过——施得最大的优点就是细心——他一翻身下床,掀开枕头一看,果然,枕头下面有一封信。

一看笔迹施得就知道是何子天所留。

信很简单,寥寥数语:“施得,我有急事需要出一趟远门,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在我返回之前,李三江的事情照计划进行,其他未尽事宜,你斟情处理。”

施得捏着薄薄的一页信纸,感觉重逾千金。关键时刻何子天急事外出,什么事,没说,去哪里,没提,怎能不让他担惊受怕?

关于李三江的事情,下一步虽然有了大体轮廓,但事情都在变化之中,万一李三江的事情中途有了变故并且超出了计划之外,他怎么再照计划进行?

问题还在于他现在连相师的水平还达不到,而且他的改命的人生之路才迈出一小步,何爷怎么就突然放手不管,离开了单城?什么急事能急成连和他见上一面说个清楚的时间都没有?

左思右想,施得哪里想得明白,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天一亮他就起床了,一睁眼就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不对,昨晚他和碧悠去遗址找何子天,明明床上还有温气,证明何子天去过茅屋。而从茅屋到方外居,步行的话,没有一两个小时别想回来,如果说在方外居留信的人是何子天,那么在茅屋中的人又是谁?

想通此节,施得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到一碗香的时候,一碗香还没有开门。一碗香不提供早饭,自然不用早早开门迎宾,施得就从后院敲开了碧悠的门。

碧悠见施得一大早又匆匆赶来,知道出了事情,忙问:“怎么了?”

施得将信交给碧悠,等碧悠看完信,他才说出了自己的推论:“怕是昨晚茅屋中的人,并不是何爷。”

“啊?”碧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会是谁呢?”

“先不管是谁了,我先问你,以前何爷有没有突然离开你三五天不露面的时候?”

“没有呀。”碧悠只微微一想,就十分肯定地说道,“三年来,何爷几乎每天都在一碗香出现,风雨无阻,而且从来没听他说过在外地还有亲人朋友。”

“怕是何爷遇到麻烦事情了。”施得想了想,又说,“就按何爷的吩咐,在他不在的几天里,继续跟进李三江的事情,但愿他已经为李三江走方位行五运成功。”

说完,施得转身就走,碧悠忙拦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一趟滏阳公园。”施得扔下一句,急匆匆走了。

第十七章 纷乱之中的清醒(求全…

“去滏阳公园做什么?”碧悠面露不解之色,盯着施得的背影看了半天,“难道是去欣赏美女了?也是,单城美女多,滏阳公园的美女更是不少。”

施得当然不是闲得发浪满街逛的荷尔蒙过盛小男生,他到滏阳公园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到毕姓老者。结果让他失望的是,他在公园转了一早晨,除了遇到了几个美女和热情的要为他介绍对象的老太太之外,别说遇到毕姓老者了,连一个像样的算命先生都没有碰到。

施得不死心,顾不上欣赏美女并且谢过了热情老太太的好意,拦住了几个看上去象是常客的晨练老人,向他们打听毕姓老者。几位老人都表示没有见过什么鹤发童颜的老者,不管是老头还是老太太,都没见过,见过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老人,至于什么道风仙骨、高深莫测,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施得失望而归。

回到一碗香,正要找碧悠再商议一番,不料在门口竟然遇到了木锦年和花流年。

上次施得就看了出来,此锦年和彼流年,既非情侣更非朋友,倒更像是竞争对手,从二人从事的都是玉器生意可以得出结论,同行是冤家。而且二人名字如此相近,指不定背后发生过什么愉快或不愉快的事情。

昨天刚见过一面,今天又同时现身一碗香,有热闹了。

施得还没有主动说话,花流年眼睛尖,先一步看到了施得的出现,立刻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哟,施先生,真是巧,你也来找碧悠?”

“花总……”施得笑笑,“叫我施得就行了,叫施先生就显得太见外了。”

“行,以后就叫你施得了。”花流年春风满面,“不过,你也不能叫我花总,要叫我流年。”

木锦年此时也从一碗香的圆门中走了过来,微笑说道:“昨天匆匆一面,忘了请教施先生是碧悠的什么朋友?”

施得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碧悠出来了,碧悠眼波流转,向施得使了一个暗示的眼神,随即接过了话头:“施得就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锦年你不要想多了。”

木锦年哈哈一笑:“我没想多,更没多想,我就是在想,施先生眼力高超,会不会和碧悠一样,师承何子天呢?”

花流年面露惊讶之色,上下打量施得几眼:“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施得可能是何爷新收的关门弟子呢?施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

施得看了碧悠一眼,还是不说话。在没有弄清木锦年和花流年的真正来历之前,他还是少说为妙。而且很明显,碧悠也不想让他多话。

碧悠也不正面回答,而是身子一晃,侧身让出门口,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优雅而从容地笑道:“在外面站着说话多不雅观,进来再说。”

只一请,不但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而且还让花流年和木锦年的追问落空,漂亮而不着痕迹,不由不让施得暗暗称赞碧悠的人情世故。

碧悠头前领路,窈窕的背影在春意越来越浓烈的春日阳光之下,魅惑而充满了隽永的气息,双肩平直,细腰宽臀,长腿笔直,迈着细碎的步子,轻柔而灵动,犹如一个不真实的春梦。

早晨的空气,清新而怡人,隐约传来花香。碧悠绕过一碗香的正门,来到后院——后院是一处桃花盛开的方正小院。小院不大,四四方方,坐落在一碗香的后面。南北方位各有房间数间,院中有桃树、杏树以及梨树和苹果树,布局简单而不失纯朴,又有清新雅致的韵味。

正北方位有房屋三间,是正房,应该是碧悠的住处。

碧悠并不引领几人进屋,而是安顿几人在院中的树荫下坐定,起身前去倒茶。刚进屋,她忽然又喊了一声:“哎呀,忘了拿东西,施得你来帮我一下。”

施得知道碧悠私下有话要说,向木锦年和花流年歉意一笑,忙进了屋。木锦年和花流年微微点头回应,木锦年没开口,花流年却嘻嘻一笑:“施得,快点回来呀,我还有问题要向你请教。”

花流年对他的兴趣不减,也许不是好事,施得笑笑没说话,起身进屋。屋内的陈设朴素淡雅,以浅色调为主,房间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而且还有屏风和帏幔,很有古典气息。第一次进到女孩的闺房——曾经有一次去过黄素素的房间,但却没有闺房之味,没在施得的心中留下什么印象,他就不称之为闺房了——不免心跳微微加快。

要说施得也不会这么没出息,又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人,尽管今天的碧悠穿了运动装,只束了马尾辫,而且还是素面朝天,但清晨的气息在她的身上弥漫,让她整个人都散发一股浓郁的美感。

都说清早的女人最有女人味,也最让男人心动,确实如此,再联想到昨晚的经历,施得还是被碧悠青春逼人的气息打动了。

碧悠正在茶几上泡茶,左手茶叶右手茶壶,双手都拿了东西,她伸手到施得面前:“帮我挽挽袖子。”

比施得不矮几分的碧悠,素手如玉,手臂如藕,离得近了,鼻中传来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施得莫名又紧张了几分,似乎一接近碧悠就容易被碧悠的温柔网住一样。他小心地替碧悠挽袖子,十分轻柔,唯恐碰到碧悠吹弹可破的手臂。

碧悠反倒被施得的小心翼翼逗乐了:“你当我是瓷器呀,干什么这么谨小慎微,还怕碰我一下我会赖上你?”

施得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倒不是,我指甲长,怕划破了你光滑的皮肤。”

碧悠再是胆大,毕竟也是女子,不由脸微微一红,忙岔开了话题:“木锦年和花流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和何爷关系好,就天天过来,想让我为他们的生意指点方向,我既不会相面,更不会改运改命,都告诉他们找错人了,他们偏不信……真是烦人。”

施得想了想,问道:“何爷在单城很出名吗?”

“不出名,何爷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从来不会摆摊出卦,更不会故意去结交高官欺世盗名。上次陪你去摆摊,是我认识他三年来的第一次。所以,不管是在单城的相面、算命圈子里,还是在普通百姓中,何爷就和不存在一样。而且我开了一碗香三年间,何爷虽然几乎天天来,却没人怀疑过我是何爷的什么人……”

施得深入一想,想通了什么:“木锦年和花流年是不是还想通过你和何爷认识?”

“嗯!”碧悠点头,神情微有不解,“我也很奇怪……木锦年和花流年也不算是我特别好的朋友,但他们在单城很有势力,又经常光顾一碗香,也不好得罪他们。而且说实话,以他们的实力,和我也不是一个层次,突然就自降身份要和我加深关系,我想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爷突然说有急事要出门一趟,他有没有离开单城先不说,我想说不定何爷是为了故意躲避什么人……”联想到自从毕姓老者出现后,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一系列纷乱的事情,施得觉得他隐约理顺了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而何爷在单城并不出名,几乎无人知道他的存在,木锦年和花流年却突然知道了你和何爷的关系,也认定何爷是高人,估计是……背后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

“你的意思是说?”碧悠的一缕头发滑落下来,挡住了额头,反倒为了她增加了几分妩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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