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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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想辙?想什么辙?段芝贵真的笨啊,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命人去找张作霖,说答应替张作霖弄个绥远都统。张作霖装没听见,只管派了手下,到段芝贵门外咆哮骚扰,喊打喊杀。到了这一步,段芝贵才醒过神来,敢情已把张作霖养肥了,他势力大了,要赶自己走,他好独霸东北。

段芝贵被迫逃离沈阳。他走之前,都署的账目上有几十万现金节余,还是早年赵尔巽治理东北时留下来的。后来北洋张锡銮治理东北,北洋把这笔钱打到了张锡銮账户上,被张锡銮拒绝。此后这笔钱就搁在这里,最终的结果,是段芝贵被指控揣走了这笔钱。

赶走了段芝贵,张作霖日夜赶制龙床,此床主体部件是一块完整的碧绿色岫岩玉,再由二十余件大块玉和数百件小块玉雕琢而成,总计玉料四吨有余。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这么大个玩意儿,绝不是三五日之内能够完工的。这个形象工程,实际上不过是张作霖的又一缓兵之计。

张作霖获得了奉天督军兼省长的美差,龙床仍然在赶工期间。最终也没听说龙床交工,帝制时代就已经结束了。

有分教:天子呼来不上床,笑指东海白玉床。帝制短暂如一梦,唯一赚到是老张。就在这短暂的帝制时代里,张作霖捞足了他能够捞到的,成为了天底下唯一占到便宜的人。

【08.北洋大崩盘】

袁世凯登基,张作霖大赚,但赔得最惨的,应该是南京的冯国璋。

张作霖赚到,那是日本人的缘故。而冯国璋赔得极惨,也是因为日本人在搞怪。起因是党人陈其美,携小兄弟蒋志清,广集党羽,密设连环,自十六铺、跑马厅、外滩、海军码头到白渡桥,布下了五道死亡陷阱,暗杀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这件事原本跟冯国璋没得关系,你党人搞暗杀就搞你的嘛,干吗要把人家冯国璋牵扯进来?

但党人偏不,早在两名刺客王晓峰、王铭三向郑汝成开枪之时,各家报纸就接到了来自于日本方面的投稿,说刺杀郑汝成,是冯国璋干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说郑汝成想取代冯国璋,所以冯国璋嫉恨在心,遂杀之。

为了这件事,冯国璋不得不开新闻发布会,专门辟谣,说这事儿真的不是他干的,真的不是。

如我们所知,很快陈其美也要被人暗杀,这件事最终在张宗昌处拐了个弯,先挂到了冯国璋身上,然后又挂到了袁世凯身上。

但现在我们可以确信,这事儿肯定不是冯国璋干的,也肯定不是袁世凯干的。是谁干的还需要再派侦探到历史深处去查找,但袁冯二人,的确不可能与此有关。

为什么呢?

因为从时间上来说,有些事情如果发生的话,另外一些事情就不太可能再发生。说明白了就是,如果冯国璋与袁世凯翻了脸皮,那么他就不大可能再替袁世凯暗杀陈其美。

来看时间,郑汝成被刺是在1915年11月10日,陈其美被刺是在1916年5月18日,报纸发布消息则是在19日。而冯国璋与袁世凯翻脸,是在1916年3月19日。具体的时间,是3月19日晚7时,白天的时候,袁世凯刚刚接到龙觐光父子被陆荣廷俘虏的消息,郁闷之际,有人送来一封密电,袁世凯打开看了看,猛地站起来,然后就慢慢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仆人大骇,急忙将袁世凯搀起,同时飞跑去叫太子袁克定,袁克定匆匆赶到,就见袁世凯睁开眼睛,落下两行混浊的泪水,说:大宝啊,你可坑死你亲爹了,我一再跟你说不要称帝,可你又哭又闹,非要称帝不可,为的是以后传位于你。结果呢?现在终于落得个祸祟临身,人心大变,费尽心机最后是个东崩西裂,坑爹啊,大宝,你形象地向全世界诠释了到底啥叫坑爹。

袁克定不满地道:老头,你怎么又唧唧哝哝?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闹事的就是云南、贵州和广西,一水的老少边穷地区,理都不要理他们。

袁世凯道:那冯国璋呢?冯国璋你也不打算理吗?

袁克定哈哈大笑起来:跟你说个笑话吧,爹,几日前冯国璋写信给你,说京外有事,全由他冯国璋替你顶着,绝不会出问题。京内有事,可能性也不太大,只要看好了段祺瑞和徐世昌,就一切风平浪静。我把冯国璋这封电报,给段祺瑞看了,当时段祺瑞就破口大骂,说冯国璋本来就是条狗,汪汪汪,现在他连狗都不是了,狗都叫得比他好听,汪汪汪,哈哈哈,爹,你说这好不好玩?

袁世凯缓慢摇头:不好玩。

袁克定:咋就不好玩呢?我看是非常好玩。

袁世凯:那好大宝,爹再让你看个更好玩的。

啥玩意儿这么好玩?袁克定走到桌边一看,顿时一跤跌坐在地,这这这…爹,冯国璋他这不是反了吗?

袁世凯:反不反是人家自己的事,你管不着,你现在马上去请段祺瑞出来。

袁克定:段祺瑞他…在这节骨眼上,怕他根本不会再答理咱们。

袁世凯:那也没办法,你必须去一趟。

【09.他必须死】

入夜,袁克定带着人,打着灯笼,匆匆来找段祺瑞,到了门前叩门,口称:段世伯,世伯。半晌,就听门缝里透出一个声音:啥事呀,大半夜的?

袁克定急道:世伯,你开开门,我进去有话要说。

里边的段祺瑞道:我现在不在家。

袁克定:…世伯你可别…跟你说,出大事了。冯国璋那厮突然发了神经,通电各省将军,要求大家联合签名,反对帝制,惩办祸首。冯国璋的通电目前已经有江西将军李纯、浙江将军朱瑞、山东将军靳云鹏,以及湖南将军汤芗铭联合署名了。冯国璋这一手真是太狠了,幸亏电文被朱家宝收到,秘密送到我爹处,否则的话,我爹就算是被冯国璋活活坑死都不知道啊。

门里的声音:是这样啊。

袁克定:就是就是,段世伯,以前我爹待你好歹不薄啊,关键时刻,你就出来主持一下局面吧,咱们可不能让冯国璋胡来啊。

段祺瑞:可我现在不在家啊,你说这事可咋办?

袁克定:…你…我…段世伯啊,我管你叫爹还不行吗?

折腾了大半夜,段祺瑞打死不开门,一口咬定自己不在家,其隔岸观火看热闹的心态,昭然若揭。袁克定万般无奈,垂头丧气地回来,将这事儿告诉了袁世凯。袁世凯长叹一声:多年交情,一旦消磨,就跟个孩子一样淘气。

是夜,袁世凯召秘书张一麐、朱启钤等人商量,说:你们看啊,冯国璋和五将军的通电,是要求我取消帝制。我没说不可以啊,我本来就没有帝王思想,只是环境所迫,群情所逼,这才勉强坐到龙椅上的,现在既然大家不乐意,我看啊,我也别老坐在上面了。

朱启钤反对,说: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若取消帝制,是威信俱坠,示人以弱,臣等断不敢从命。

张一麐道:老朱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还臣等断不敢从命,不从你个头啊。袁世凯,眼下的事情是明摆着的,西南兵起,党人嚣嚣,无非是因为你做了皇帝。这件事是你没理,不能怪人家欺负你。但如果趁此机会取消帝制的话,对方就没有理由再闹事了,再闹就是他们的不对。袁世凯啊,你以前老是说,你牺牲子孙,只是为国为民,此话言犹在耳,你怎么还这么贪恋帝位呢?

袁世凯道:这话,你以前就说过了,我现在只后悔当时没听你的。

第二天,袁世凯把亲信梁士诒叫来,两人对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放了两杯水。这次密谈是绝对绝对的密谈,秘密到了两人都不说话,拿手指蘸了水,在桌面上写,茶水涂满了桌子,擦干净接着写,所以没人知道他们俩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写到最后,袁世凯终于开口了,他说:事到如今,我只有如此决定,分为几方面进行。中央政事由徐世昌、段祺瑞来负责,安定中原军事这方面,由冯国璋负责。请你替我给四川的陈宦拍个电报,吩咐他抓紧时间与蔡锷言和。再有就是梁启超,你和他有私人情谊,要多多联系,再去找康有为,让他写封信,多多帮助梁启超。一句话,倘能令国家安定,我牺牲至任何地步,均无不可。

1916年3月21日,袁世凯宣布取消帝制。

袁世凯,是真的老了,脑子不够用了。他以为大家是针对帝制这件事,所以取消帝制,但实际上,大家针对的是他这个人。

他必须死!

至于什么理由,这并不重要。

【10.末路星尘】

帝制被取消之日,袁世凯三次找秘书张一麐谈话,这时候他的智商嗖一下子恢复了,说出来的话,颇具大智慧。

他说:我今天方知道淡泊功名利禄的人,才是真正的国士。你张一麐,在我这里干了几十年,没有一次提到升官,没有一次要求加薪。还有严修严范孙,也从未要求过升迁。而且你们两个,多次劝阻帝制。可有你们这样的谋国之士在眼前,我却不能采纳你们的忠言,真是太后悔了。再说梁士诒,他本来是反对帝制的,经过考虑之后才决定支持,既然做出决定就决不悔改,所以现在,只有梁士诒仍然坚持帝制,因为帝制一旦取消,那些一心盼望着封爵升官的人,就会失去了追求目标,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呢?看起来,梁士诒可不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反而是那些过去的拥戴者,今天反对我最厉害。总之,都怨我读书太少,见识有限,咎由自取啊,真的怪不得别人。

做了这番反省之后,袁世凯召黎元洪的幕僚亲信张国淦,对他说:当初悔不听你们的话,弄到这种地步,这与别人无关,都是我昏聩糊涂。但过去的事,怎么说也来不及了,应该想想以后的办法,现在时局混乱,副总统有何救济之策?

张国淦:副总统没有表示过。

袁世凯:那你听到外边有什么议论没有?

张国淦:就是议论退位与不退位的问题。

袁世凯:那依你说,我是退位好,还是不退位好?

张国淦:现在不是你选择哪个的问题,而是你必须退位的问题。

袁世凯:你认为蔡锷是我的对手吗?

张国淦:现在的问题不是西南,而是东南。

袁世凯:你是说冯国璋?

张国淦:冯国璋跟你这么多年,总统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袁世凯:那么你认为,冯国璋会支持哪一边?是支持我,还是支持蔡锷?

张国淦:我最多只能说,冯国璋支持谁,谁就赢。

袁世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国淦:大总统啊,冯国璋支持谁,谁就赢,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怕的是,他谁也不支持,所以大家才这么惨啊。

袁世凯:…这个老冯…

张国淦:我送大总统八个字,急流勇退,实至名归。我走了。

是夜,袁世凯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正自闷闷不乐,忽抬头,见一大星,明亮有角,向西方滑坠落下,隐隐然有声。袁世凯心中一酸,回屋睡下,却是一夜未眠,流泪到天明。

次日,秘书夏寿田来看望他,袁世凯说:昨夜,俺见一颗大星有角,跌落西方,似隐隐有声,这是俺平生所见第二次。第一次是文忠公李鸿章死的前夜,见有大星西坠,这一次,应该是轮到俺了吧?

第十二章 乱局再起

【01.真是太循环了】

袁世凯宣布取消帝制的当天,一封电报自南宁秘密发出。

拍这封电报的,是龙觐光的儿子龙少怡,他和父亲征伐云南,途经广西,却被老丈人陆荣廷给逮了起来。所以龙少怡紧急发电给岳母大人,央求岳母看在自己女儿的情面上,救一下自己的性命。

但这封求救电,龙少怡的岳母并没有收到,而是被他岳父截获了。

于是陆荣廷就冒充他岳母,给女婿发电说:你岳父很凶很凶的,不好惹,除非你乖一点儿,如果你能够让广东你叔叔龙济光宣布独立的话,我就替你在你岳父面前说个情,放了你。

收到回电,龙少怡就哭了,说:这什么烂岳母啊,你也不说想想,你女婿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被你们逮起来吗?

龙觐光、龙少怡父子无奈,只好蹲在屋子里,从早到晚给广东龙济光拍电报,念咒一样嘟囔个不停:独立吧,独立吧,拜托,快点儿独立吧。

陆荣廷、梁启超致电广东张鸣岐、龙济光,要求二人立即独立。张、龙二人之组合,恰恰是辛亥革命前夕广州城的旧领导班子,因党人大闹广州城,这个班子才不得不解散,但现在这个旧班子又回来了,试想党人该是多么的窝火。

每天接到雪片般的电报,催促独立,张鸣岐无奈,就和龙济光商量:光仔啊,你看咱们这个班子,怎么老是碰到同样的事情呢?要不咱们再和上次一样,也宣布独立得了?

龙济光道:独立我是不反对的,可问题是,现在在广东境内闹事的,有三拨人马,逮住我哥哥的岑春煊、陆荣廷,他们是一拨;孙文、朱执信他们一拨;还有朱执信的老师陈炯明跑单帮,也算一拨,咱们向哪一拨宣布独立好呢?

张鸣岐道:孙文那拨人肯定不行,那拨人忒凶,对人不对事,不要惹。陆荣廷他们那拨也不行,那拨人太软,对事不对人。你就算跟了陆荣廷,孙文他们照样闹个不停。我看就陈炯明这拨人,说他们对事吧,他们还老是对人,说他们对人吧,他们还老是对事,总之是稀里糊涂,五迷三道,咱们就跟陈炯明了,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于是张鸣岐宣布:广东独立啦,广东人民站起来啦。并派人联系陈炯明,不久陈炯明来电,张鸣岐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炯明尤有言者,彼叛国之独夫,既能假托民意,而自为帝制,此逢恶之长吏,亦将有迫民推戴而伪布独立。今袁氏穷蹙之际,又假意撤销帝政。倘龙氏稍有机缘,亦必推翻独立,是直愚弄国民。彼反复无耻之小人,何所不至。总之,不去庆父,鲁难未已,我义师誓扫妖氛,唯力是视。

张鸣岐看得头痛:这个陈炯明,他写这么多,啥意思啊?

龙济光道:老陈说你是假独立。

张鸣岐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假独立?

龙济光:你看,上面有解释,说你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张鸣岐更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龙济光:上面也有写,因为你假独立,所以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张鸣岐:不要这么循环论证啊,不要啊。

龙济光:老陈不让咱们独立,要不咱们走孙文的路子试试?

张鸣岐:…那就试试吧。

没过几天,具体日期是4月6日,张鸣岐兴高采烈地把龙济光叫过来:光仔快来,孙文回电了,你听我给你念啊…龙氏是何毒物,论其罪恶,决不稍轻于袁。今为四面民党、革军所迫,乃亦宣告独立,比较之辛亥时张鸣岐之伪独立,尤难假借…听清楚了没有光仔,孙文说你是毒物。

龙济光怒:他凭什么说我是毒物?

张鸣岐:孙文有解释,因为你是假独立啊。

龙济光更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假独立?

张鸣岐: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你既然是毒物,独立必然是假的。

龙济光:…这真是太循环了,我看咱们只能去找陆荣廷了。

【02.使者被杀疑案】

收到广东张鸣岐、龙济光要求独立的电报,陆荣廷、梁启超大喜,就找来了中国银行行长汤觉顿,说:老汤啊,你看这民国热闹非常,就是没人听到你的动静,你要不要趁这机会去趟广州啊,摆平了张鸣岐、龙济光,史书上少说也得给你留几行。

汤觉顿大喜,说:谢谢各位,谢谢三老四少给老汤这么个机会,我这就出发,替你们摆平广东。

汤觉顿出发了,行至珠海,见前面有个关卡,上百名士兵正在搜查行人,轮到了汤觉顿,一名军官和蔼地问道:我看你这位客人仪表不凡,莫不是广西派来的使者?如果是的话,就请跟我赴广州,我们龙将军候你多时了。

汤觉顿大喜:是我是我,我就是广西来的使者汤觉顿。

那军官微笑道:果然没错,请汤先生这边来。

那人带汤觉顿到了路边:站好了汤先生。然后他一抬手,说:预备!就见士兵们刷的一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汤觉顿。汤觉顿大骇,急叫一声:不要啊…就听那军官笑了一声:要的要的,放!

枪声大起,汤觉顿先生当场被杀。

消息迅速传回肇庆,陆荣廷闻报大怒,破口大骂道:张鸣岐和龙济光这俩王八蛋,竟然敢欺骗我,擅杀使者,果然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加毒物。传令,广西军大举攻入广东,宁可打到不剩一兵一卒,也要报此血仇。

是日,广西军5000人抵达三水。

正在调兵遣将之际,外边忽报,广东有客人求见。陆荣廷怒极不见,可对方执意不肯走,磨蹭良久,陆荣廷怒气冲冲地出来,一瞧对面俩人,顿时火上心来,他妈的,是你们俩王八蛋,你们居然还敢来见我,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来的二人竟是广东的张鸣岐和龙济光,见陆荣廷一怒拔枪,两人急忙上前按住:陆兄息怒,息怒啊陆老兄,我们俩既然来了,你就应该知道那汤觉顿之死,肯定不是我们干的,就是怕你误会啊,我们俩才冒死前来解释。

陆荣廷喝道:不是你们两个干的,那还能是谁?

张鸣岐道:陆兄啊,说老实话,我们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们在来的路上,琢磨了好长时间,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越琢磨这事儿越像是蔡乃煌干的。这个蔡乃煌,是袁克定派来广州筹措帝制经费的,他打心眼里反对我们广东独立。他肯定是听说了你们使者要来的消息,所以就在路上劫杀,存心破坏,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啊。

这时候不用想,陆荣廷也明白了,张鸣岐和龙济光,应该是没说假话。他们两人亲自来到肇庆,要杀要剐由你,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若汤觉顿真是被此二人所杀,他们才不会这么苦心急切地表白。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就坐下来谈判吧。

双方谈判,拟定了五条协议,如果孙文的中华革命党看到这五条,铁定会气得吐血:

1.广东独立后,领导班子不动,龙济光为都督,谁不服就灭了他。

2.肇庆设两广都司令部,岑老怪岑春煊为都司令。

3.惩处祸首蔡乃煌,判其死刑。

4.从速北伐,搞死袁世凯。

5.广东各地民军,由岑春煊出面摆平。

在这个协议中,最倒霉的就是蔡乃煌,龙济光返回广东,头一桩事就是枪毙他。此外,岑老怪岑春煊的势力终于扩张到了广东,而这就意味着,西南地区,孙文的中华革命党,已无立足之地。

【03.满屋都是娘希匹】

虽然帝制运动遭受到了来自于北洋内部,及西南的强力阻止,但袁世凯仍然情绪稳定。他始终认为,他这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惧任何物议。

说袁世凯没有对不起的人,这话丝毫也不夸张。这厮实乃天才的社会活动组织者,甭管什么毛病的怪人,落到他手中,他都能够按你的短长,将你和别人和谐地搭配起来,让这个组织体系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赚得盆丰钵满。

试想奸诈如唐天喜,蠢笨如江朝宗,这两个人,如果不是遇到袁世凯,他们混一辈子,也未必能填饱肚子。连这样的人,在袁世凯这里都没吃亏,可知袁世凯看人确有一套。

但到了1916年4月12日,终于有个人,可以指着袁世凯的鼻头,大骂一声:丢你老母袁世凯,你对不起我!

这个人叫屈映光,浙江省巡按使。

巡按使这个官位,端的奇特,此乃袁世凯独创,对地方大员负有监督监理之权,此职务有权无责,有功无过,非袁世凯的亲信,难以揽上这美差——前面还说袁世凯是个天才的社会活动组织者,现在就来个监军制度,可知袁世凯这厮,是地地道道的不学有术,真不知是谁帮他想出来的这个绝招。

接着说屈映光。话说那天夜里,屈映光在卧室榻上,搂着老婆睡得正香,忽然之间他睁开眼睛,耳听得外边人声鼎沸,顷刻间到了他家门口。随后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被人捣碎,无数人冲将进来。当时屈映光反应迅捷,嗖的一声跳起来,飞快地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他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是落到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圆球状的怪东西上。就听黑暗中一声呐喊,霎时间灯笼火把齐明,屈映光不无惊讶地发现,他落在无数颗人脑袋上。数不清的人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牢牢地按住了他:逮到了,逮到这厮了,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跳窗户逃走,果然没错,这回叫你没个跑。

就这样,心胆俱裂的屈映光,被那伙怪人一直抬到了将军署,进门后往地上一扔:屈映光,你现在是我们浙江的大都督了,赶紧在独立文告上签字吧,快一点儿,大家等着贴出去呢。

什么和什么呀?屈映光困惑不已:你们这帮人到底是谁呀,把我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我又成大都督了,朱瑞呢?怎么没见到他?

这时候第二旅旅长童保暄走了过来,解释说:是这么回事,朱瑞他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想要诱杀我。你说他闲着没事诱杀我干什么?真是不讲道理,我气不过就来找他说理,他却从后门逃走了。听说是去了南京,和冯国璋合伙搞袁世凯去了。咱们浙江呢,也打算趁这个机会独立,独立就需要个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出来,做大都督。谁也没你屈映光影响力大啊,所以呢,这个大都督现在就是你的了。知足吧你,在家里搂着老婆睡觉,都能睡出个大都督来,谁这辈子还能碰上你这样的好事?快点儿签字吧你,签完字了就让你把衣服穿上。

屈映光:…真的呀,我身上还没穿衣服呢。跟你们说这个大都督我是不做的,忒危险,我隆重推荐你童保暄出任此一职务,同意的请举手。

童保暄:屈映光,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再穿衣服了?

屈映光:…要不这样好了,既然独立是民意,那我就服从民意。不过呢,大都督我真的不能做,不给衣服穿也不能做,我最多以巡按使名义兼总司令,维持地方秩序。

好说歹说,声泪俱下,屈映光终于打动了对方,按他的要求达成了协议。而后屈映光宣布浙江独立,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给袁世凯拍了个电报,文曰:

四月十一日夜四时,突有军民拥至军署,将军失踪,当经密派警队,防护本署。次早军官绅士,以地方秩序关系,强迫映光为都督,誓死不从,往复数四,午后旋有各机关官长,暨绅商领袖合词吁恳,最后即请以巡按使名义兼浙江司令,借以维持地方秩序,固辞不获,于今日上午始行承诺,以维军民而保治安。现在人心已定,秩序如恒。

这个电报虽然是偷拍的,但于情于理,屈映光都应该偷拍这个电报。因为他是袁世凯任命的浙江巡按使,这时候却突然领导浙江独立,这等于是照袁世凯的心窝吭哧给了一刀。他不能这么狠,这未免也太绝情了点儿。再者,他仍然无法把握倒袁是否会成功,万一失败了呢?失败了他这里也已预留了后手。

一句话,屈映光谁都不想对不起,不能对不起浙江人民,也不能对不起袁世凯,更不能对不起自己。总之要八面玲珑,六面透风,这才是做人的最高艺术。

可你猜猜袁世凯干了件什么事?

你怎么猜也猜不到,袁世凯,他竟然把屈映光的密电,给公开登报了。

袁世凯不能这么干啊,这么个搞法,会要了屈映光的命。

一点儿没错,屈映光的老命,差点儿因此而断送。

屈映光的密电被袁世凯公开,霎时间浙江军界一片大哗,数不清的军人端着枪,蜂拥着冲入将军署,数百支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屈映光的脑壳上。满屋子都是娘希匹的怒骂声,直骂得屈映光满脸困惑,纳闷不已。

这个袁世凯,他为啥要卖了我呢?

屈映光想不通。

他的大都督,就这样不作数了。军方实力人物吕公望趁机抢走了这个官位,并发布了讨袁通电。

【04.时势用尽说英雄】

袁世凯之所以公开密电,出卖屈映光,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他已穷途末路,众叛亲离。

说到穷途末路,众叛亲离,前者是时,后者是势。时与势,是相互勾连交合的。一个人处在时运时,自然也就有势,而一旦失势,时运也就不在。穷途末路,必然众叛亲离。众叛亲离,必然穷途末路,此二者为二而一、一而二的问题。

人生就是这样,一如袁世凯。当你走时运的时候,追随者就会络绎不绝地赶来,这时候你犯下的错误被忽略,取得的成绩被放大,势力及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而一旦时运倒转,整个过程就恰恰相反,你的追随者开始颇有微词,一个个离你而去,你取得的成绩被忽略,你犯下的错误被无限放大。

然则,袁世凯又是自何而始时势逆转的呢?

袁世凯身边的人分析说:一切皆因亲信唐天喜的背叛。

在唐天喜之前,北洋虽对其缔造者颇有微词,但尚不敢以敌对态势对待之。比如张敬尧,比如冯玉祥,他们最多是与蔡锷的护国军暗通曲款,眉目传情,断无胆量公开反叛。

但唐天喜却干出了这事儿,他悍然向北洋军发起攻击,生生迫得马继曾自杀。在唐天喜之前,从没人敢这么干,同出北洋,本是同门,袍泽情谊,手足难分,就算是有谁想对别人下手,单只感情这一关就过不去。

可唐天喜却没有这种心理上的障碍,因为他本是戏子出身,逢场作戏久了就再也不信人世间还会有真情。又或者是说,人世间的真情只是他表演给别人看,以期为自己套取利益。

唐天喜主动请缨上战场之时,应该还未想到自己会背叛袁世凯,但由于他对袁世凯并没有丝毫忠诚之心,一切只不过是场表演,所以于他而言,背叛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只不过,他这次背叛选对了节点,恰好挑选在北洋势力大举崩盘的刹那,于是他在毁灭袁世凯中所起的作用,立即凸显了出来。

如此说来,唐天喜的背叛只是引线,所引爆的是北洋这个庞大势力集团的大崩盘。

说到势,袁世凯最大的势,就是北洋。北洋已经成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吸了进去。袁世凯挟北洋而号令天下,所向无敌。但胜利中隐含着失败的种子,袁世凯永远也不会想到,当北洋的势力超过了他的驾驭能力时,这个恐怖的黑洞就会太阿倒持,择机反噬,最终吞噬掉创始人袁世凯。

这就是时与势的规律。

你得了时,得了势,未必是你做对了什么,只是因为印合了时与势的规律而已。你失了时,失了势,也未必是你做错了什么,你始终是你,只是规律的运行,让你丧失了此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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