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返阳光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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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骑着名叫蓝色月光的白马努力奔驰,马儿步伐轻盈而又迅捷无比,就像悬于平地的一阵疾风。

真是一匹好马,跑起来像蹄不沾地一般。康德想。

“等等,似乎真的没有沾地……”这匹云迪心爱的马儿果然有着神奇的一面。

可惜他自己并没有这么神奇。康德觉得有时做一个真正的没有灵魂的亡灵真好,至少不用这样奔波。责任、使命、信义、爱情……这些是对有灵魂的人才有意义的东西吧。他以为把心投给黑暗就不用痛苦。原来没有用,除了身体开始接受黑暗力量而渐渐不再腐朽,心灵却照旧在被各种问题而折磨,他抛弃了成为圣骑士的责任,却还是无法坐视云迪他们走向死亡而不管。

“不,这只是我的一个游戏。”康德想,“本来这个世界再与我无关,但与其孤独地待在城堡里对着那个丑头,不如出来走走……”

丑头在他背后的包袱里叫着:“能不能慢点……很颠啊。”

“死人还那么多事!”康德恼怒地骂着。

“这话同样适用于你……我的主人。”头颅回敬着。

一座小城终于出现在康德的面前,当他奔入城镇中,却看见领主城堡的门外挤满了人。

看见一位高头大马战甲华贵的骑士出现,人们不由让开了一条路。

“这个人或许就是来报名的吧。”有城中人这样说。

“看起来很威武的样子,也许不用考验就收入了。”

“什么啊,这分明是从首都来视察的骑兵长吧!”

康德看见了那门前高挂的布幅,他的眼顿时被那几个字充满了:银月光华。整条长幅上写的是:阿依古王征召勇士,加入神圣银月光华军。下面还有一行大字:光辉圣骑士之路从这里开始。康德一直怔怔地看着。

圣骑士之路?云迪预言中的自己邪恶圣骑士的命运,将从这里开始么?

地下 巨龙国度

墨苦城已变成一片火中废墟。魔军和亡灵们的躯体拥塞着全城。卡奇云德神殿前是尸身堆积最多的地方,这里曾经历最惨烈的战斗。亡灵军正在搬开尸体,那些死去的魔军手足结在一起,难以拉开,像是仍在阻止着亡灵们进入神殿。

巨大的爬行魔虫被驱赶了过来,用它大铲般的前足铲断那些结在一起的尸身,把它们拨到一边。

齐格扎里特站在殿前的废墟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六翼神龙的众将站在他的身边,没有人说话。

齐格扎里特定睛看着,想找到杨特克里达的尸体。但他明白,在经历魔法与烈火后,这已不太可能了。这些守卫神殿的战士终有一天名字也会被刻进神殿。齐格扎里特暗中发誓,只要他齐格扎里特还活着,或纵是他死了,也必有人要去做到。

通向魔神殿大门的道路终于被清理出来了,亡灵们自动地退到了一边。

齐格扎里特和他手下的众将整理衣甲,列队走向神殿。魔王的身体,将由六翼神龙军团亲自运出。大祭司似乎明白,如果让那些脏污的亡灵军踏入魔神殿搬动魔王的金柩,只怕连六翼神龙军这支最后的魔族军团也要被迫拔刀死战。于是他终于还是让魔人自己来完成这件事。但这又成为压上齐格扎里特和他的部下们肩头的重辱。

这些自认为可以为了魔王去死的战士,现在居然要亲自去将魔王的躯体搬出神殿,运往阴暗的山谷吗?

在大殿门口,已经有将官停下了脚步,拒绝踏入神殿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挺住,齐格扎里特对自己说着。现在他一流露出痛苦,全军也许就会立刻崩溃了。

“不想进去参拜魔王吗?”齐格扎里特尽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

几位停下的将官又开始向前走了,但仍有三人站在原处不动。

齐格扎里特明白,他们不进去,将来大祭司也必不会容他们于军中了,这些将官心中明白,也已经作出了选择。

齐格扎里特迈出了那一步。从前他以为力敌千军就是力量,今天才发现,移动自己的脚所需要的,才是真正的力量。他踏入神殿的那一刻,那几位站定不动的将官齐齐把刀抽了出来。

齐格扎里特没有回头。

跟随他的将官们也没有回头。

他们没入了神殿的黑暗中。

他们的背后,那三位将官看着他们的远去,将刀横在了自己的项上。亡灵族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眼中仍是空洞一片。

魔神殿内终年黑暗,只有中央魔王金柩的所在,才在四周环绕的柱上燃有长明的火焰,但仍不能驱去神殿中的压抑沉郁之黑。

只因卡奇云德曾立誓,此生必战死于阳光之下,所以告诫魔族决不可贪恋易灭之光。中央大殿的顶是中空的,因卡奇云德最不爱抬头便是低沉之顶,所以常提醒魔族他们曾生活在高阔苍天之下。

齐格扎里特想起自己当年也曾随魔王死战于里姆克依通道之口的神殿,那时他还不过是个魔族小兵,只能远远望着魔王在殿外山顶与人族最强大的骑士和法师作战,暴怒的喊声震荡大地,扬起狂风令人难以靠近。

他还记得亲眼看见魔王的力量与人类和精灵大法师们抗衡了十六天之后终于被渐渐压制,卡奇云德身上带着无数伤痕,脚下倒着圣骑士们的尸体,发出最后的咆哮,山下的魔军看着山顶的红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人人发出癫狂的呐喊,拼死地想冲向山峰……

竟就这样败了,一千年的苦战,竟在今天在这一代人的面前败了。当那一刻终于分出胜负时,那是再坚强的战士也无法接受的结局。

想起那一幕,站在魔王神殿里,齐格扎里特三百年不曾再流的泪终于又淌了下来。他跪倒在卡奇云德的圆形圣座前:“齐格扎里特是罪人啊!”

所有的魔将跪倒在地,深深低下头。魔族到今天的境地,他们都自觉再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齐格扎里特低头跪着,时间流逝着,他宁愿自己永远这样跪下去,也没有勇气去触碰魔王的圣座。三百年来他也曾多次跪在这里,每次都似乎能听见魔王的呼吸,像黑暗的深沉之音。但今天魔王神殿中如此静得可怕,似乎魔王也因为愤怒而不肯给予任何昭示。

齐格扎里特低着头,在这一片黑暗中,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静,一个决定正在他胸中慢慢成形。

他忽然抬起头,猛地站了起来!

“魔王,请随魔族重返阳光之土吧!”

那磅礴的战争之幕,就此拉开。

……

听见齐格扎里特的大喊,魔将们齐齐抬起了头。

他们知道,军团长终于作出了决定。

齐格扎里特猛地转过身来,望着众将:

“今天在这里的人,将承担起光荣的使命。你们要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魔族的祖先,曾生活于阳光之下,那里有广阔的草原与雄壮的山脉、无尽的森林,那是我依德尔族曾生息之地。是战争将我族驱入黑暗,我族也必要以铁血重返若星汉天空之下。地下已不再是我魔族容身之所,我们要冲出亡灵之地,重返阳光之土。亡灵、人族、矮人、精灵,所有阻挡我等者,便是我们的敌人!今日这里跪倒的每一个人,将来都会是这场艰难远征中的核心之人,你们现在在魔王圣座前发誓,不论未来之远征有何等艰险困苦,必绝不退后一步,直到重回我祖先发源之地,世世代代繁衍,再不离弃家园。”

众将热血激荡,拔出战刀割破手臂,齐声高念立誓。

大殿外的亡灵族听见那殿内的朗朗回音,却仍只知睁着空洞的双眼,不知巨大动荡之潮将要奔涌而至。

齐格扎里特从众将齐声立誓声中,忽然听见了别的声音。

他忍住胸中心潮起伏,等众将立誓完毕,才向黑暗中说:“华优冰其斯、路华美亚,你们好吗?”

众魔将皆惊立起,大柱后,华优冰其斯和路华美亚走了出来。

“齐格扎里特,为什么到了今天,你才能下定决心?”路华美亚感叹着。

“这是极险之路,不是置之于死地,我又怎能带全族踏上此途?”齐格扎里特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一潜入地下,就来寻找杨特克里达了。”路华美亚说。

齐格扎里特看向华优冰其斯:“你终于肯回来了?”

华优冰其斯并不避开齐格扎里特的目光:“同族相残之时,我选择离去,此刻族人需要战士,我自然又归来了。”

“路华美亚,我以为你是带了你的英雄来找我寻仇的……”齐格扎里特露出苍老的笑,“我这一生征战,倒在我刀下的同族无数,我如何也赎不清了,待我们重回祖先圣地之时,你便将我的头祭于高坛之上吧。”

“你是依德尔族的雄狮苍狼,要为我族开路冲锋,这便是你的苦罚了。”路华美亚说,“你也知道这是险恶的道路,此时若我还和你争执旧仇,就对不起我地狱火的士兵们了。”

“华优冰其斯!”齐格扎里特喊着那久违大将的名字,重重拍上他的肩。华优冰其斯却不堪重负得几乎摔倒,亏得路华美亚一把上前扶住。

“你怎如此脆弱了?你的魔族体质还没恢复么?”齐格扎里特大声问着。

“是黑暗伯爵华尔金用‘月神镜上的露水’将他变成了夜行者生存于人族中,现在还需要找到华尔金才能恢复。”路华美亚说。

“我不知道华尔金现在是否还作为亡灵伯爵而活着……但是……”华优冰其斯说,“我知道另一个人还活着。”

看见那个影子从柱后转出,疲惫地倚在柱上,齐格扎里特喜悦地大叫着“杨特克里达”奔上前去。

杨特克里达满身血迹,到处是箭伤和魔法伤,只有目光还锐利:“墨苦城的军士,没有那么容易被杀完的……”

“简直像是个梦境,是魔王神殿给我们的奇迹吗?”齐格扎里特放声大笑,“我原先以为就剩我一个人了,可突然间四大军团长又聚齐了……”

“说到魔王神殿,我带来了魔王的消息!”华优冰其斯突然说。

所有魔将的目光都向他射来。

“如果难道两个受大祭司命令的黑暗之子,还有那些侯洛伊的军队……都是以找寻魔王为名却想毁去魔王灵魂的人。我一直跟随人族的队伍,才发现魔王灵魂的所在,直到雪山之战,我和路华美亚带着地狱火军团仅存的飞龙军阻止了侯洛伊,但我们无法再抵挡雪山的矮人族,只有离开了。之后我们找不到那些人族,只好回到地下城。我想,还没有恢复力量的魔王不应该回到大祭司所控制的危险的地下城,此刻他也许正在等待着我们带着他的身体去地面。我们回到地面时,就是魔王复生之日。”华优冰其斯说。

看着魔将们扛着沉重的金柩缓缓地走出大殿,恶魂们心中欢喜,魔族最后的信念也被拔除,这强悍可怕之族最后终于被压倒,从此地下便是亡灵族的天下了。

他们没有注意,出来的魔将中多了三个人。

魔族出离地下、重返阳光之土的远征,开始紧张秘密地筹划了。

第二十一章 像个骑士一样去战斗

康德站在那城中长榜前,愣愣出神。没有注意到他的高大白马和发亮的战甲已完全吸引了人们的目光。这个小镇的人还没有见过这么外表华贵的骑士。

“尊敬的骑士,你莫不是来参加召选的吗?那就请到城堡里面去吧,国王派来的官员已经在里面等候了。”那榜下的小吏看见这高贵的骑士出现,唯恐把他错过了,上来便牵起了康德的马缰,将他领向城堡内。

康德想他正好要向这里的城主报告关于魔人的事情,便任由那吏官牵马走入城堡。背后的镇民们发出喝好声来,显然他们认为终于有一位真正的骑士将加入银月光华军了。

城堡外墙内是一个圆形小场,四面是石墙,墙上已站满了人,而对面城堡内门之上的墙垛上,坐着几个衣装华贵的人士,是这个城邑的领主和官员。中间的土场地中心已经被踩得烂泥一片,看来考核已进行很久了,那里放着石杠、稻草箭靶和一些木桩,木桩上还插着一把大斧。一个瘦高个正在痛苦地想拔出它。

“阿力巴,下去吧,小心咔吧一声折断了你的瘦腰……”

“你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别把力气全用光喽……”

旁边传来了哄笑声。在场内之中靠着石墙,站满了一圈人,有胡须粗壮的大汉,有穿着简陋自制皮甲的农夫,高矮胖瘦,拿着各种稀奇古怪勉强可以称为兵器的东西,大多是用农具改造的,看得出他们多数是邻近的村民。

看到康德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很显然没有人想到会有一位真正的骑士来到这里,这小城堡内的场地只能容一匹马转转圈子。

然而那牵马的汉子已大喊起来:“看哪,是我国王伟大的号召力,一位高贵的骑士也准备加入我们了……”

“等一等……”康德说,但他的声音被场中溅起的一片喧哗淹没了。

他抬头对着正前方内堡石墙上的人喊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们说!”

中间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他胡须花白,穿着褐色绣金线的袍:“请到里面来吧,骑士先生。”

进入内堡的木门打开了,康德下马走了进去。

内堡大厅内有两排座位,也坐了有十几个人,看起来要比外面的精干一些,应该是被选拔出来的人,中间座位上一位神情硬朗的骑士,所穿的皮衣上铜钉闪亮,正在大声说道:“在俄拉培德将举行盛大的银月光华军组建典礼,各城镇召选出的十万勇士们将在那里会合,还有各国闻讯而来的好汉,届时各国的国王都会被请来观礼,还将举行最激动人心的大比武,全大陆最棒的骑士都会来,将排出若星汉的战士名次……”

看见康德进来,他们都停止了说话。

“我是郁丁堡的主人克鲁阿。”那领康德进来有花白胡子的人说,向大厅最里面的位置上一指,那里坐着的是国王特使阿华依骑士,他负责王国南部的选拔工作,昨天刚到达这里。

那名为阿华依的骑士个头不矮,但他的威风却被现在踏入大厅的银甲骑士所压盖,他不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好,我就是国王特使阿华依,紫蔓骑士,请问尊姓大名?”

这骑士居然还有一个名号,康德想,这是公认以忠勇有礼成名骑士才有的标志,不知是由哪个王赐的。可他觉得只有像当年范克德尔王旗下的银月光华骑士那样的,才能算是好汉,名号才能和他自己专用的徽章一起印在旗上,高举着它周游大陆,真是无比的荣光,只不知眼前这人有没有那种本事。

但他没有时间来多研究眼前骑士的等级,他正想说话时差一点摘下自己的头盔,但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来。

“我是来通报有关魔人出现的消息的,一支魔骑军现在正在赶回他们在坎斯山出口的路上,他们还俘获了几个我们的人,我们应去阻截他们。”

这时他忽然想到以面前的这些人去阻截那支魔骑军,简直是去找死,但大厅内已经涌满了激动的气氛。

“天哪,他们就出现了,简直是为我们特意准备的,正好是我们扬名的机会!”有人喊着。

“让他们知道银月光华军的厉害!”一个胖大汉子扬起大钉棒喊。

这些人还没有正式被列入军籍,就俨然以银月光华军自称了。康德想也罢,反正他们迟早是要上战场的。

阿华依却表现出了冷静的素养:“少安毋躁先生们,你们还不是军人!只有等到在国王和主教前列阵受阅后,银月光华军才算是正式成军。”随后他转向康德,“你能具体说说吗?”

“呃……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我是洛来村的……不,我是说,我是基洛岗城的康德骑士……我和我的朋友在旅行到这附近的一座恶灵盘踞的城堡时,遭到了魔军的袭击,他们带走了我的朋友……人数很多,还有很强的将领,我想我应该先通知邻近的村镇。”

“你很有责任感康德骑士,我们的确应通知大家做好准备,魔人这段日子常常出现在地面上,也这是阿依古王要重建银月光华军的原因。”阿华依望着厅中众人,“所以现在我请各位自愿加入这次队伍,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啦……”显然没有人愿意表示退缩。

人族远离战争太久了,他们似乎忘记战争的可怕了。康德想。

“你如何确信我们可以找到他们?”大路上,一支三十几人的队伍正策马奔驰着,阿华依问一边的康德。

“我想,他们的入口应该是在坎斯山中,他们白天赶路是不敢走大路的,不得不绕远,我们可以到山口去阻截他们。”

“说得对,但是……你的马可不可以稍微慢一点儿……”阿华依抱怨着。

此刻,魔军们正在干涸的河床上,躲在山壁阴影里短暂休息一下。

“太阳的光线如此刺眼,真不敢想象,从前我们的祖先就生活在这么强的光下。”达克召武大口大口喝着水,感慨着。

“我宁愿挖一条地道回坎斯山,也好过在阳光下赶路!”如果看着自己喝光的水壶,“我们不是在一条河道上吗?河水都到哪去了?见鬼!”

他看了看旁边魔军的水壶,那魔军立刻把水壶递了过来。

“好兄弟!”如果感动地向口中倒去,可立刻发现是空的!

“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并没有偷藏起水而已……”

“可恶!”如果把空水壶扔在了地上。

那水壶在地上跳了两下躺在了地上,但它仍在不停地颤抖。

“怎么回事?”如果盯住那越颤越快的水壶。

突然魔战马发出长嘶,河床侧的峭壁上大片群鸟飞起,达克召武大喊一声:“上马!”

此时他们的头顶上山壁崩碎了,无数巨石迸飞起来,接着一股巨大的水瀑从山顶狂喷而出。

魔军上马向河岸上奔去,但河岸太高,只有十几骑从斜坡上冲上河岸,后面的人全部被飞泻而下的白流裹挟而去。

达克召武还在回头惊望之时,河岸上的树林里又射出了箭。几个河岸上的魔骑兵又栽倒在马下。

但箭并不密集,力量也不强,有的甚至没有射穿魔兵的盔甲。达克召武纵马冲进林中,挥刀间树木成排倒了下去,林中的人族箭手站起来向后跑去,又被身后的魔骑军追过去用箭一个个射倒。

忽然达克召武看见树叶间闪烁起光芒,那是魔法留下的痕迹。紧接着光束在树木间穿梭,一个光系魔法阵瞬间被触动了,刚冲入树林的魔骑兵们全部陷入这光网中,摔落马下去。

达克召武纵马在如蛇游动的光芒中穿出,这光只能烧灼他的战甲。他感到浑身刺烫但这使他更加愤怒,他策马冲出树林,面前是数十个长矛手加弓箭手组成的战阵,背后是四个法师,但显然他们的等级都很低,弓箭和魔法都无法阻止达克召武的前进,他轻易地冲到了他们面前,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吼,挥动的战刀上流淌起火焰,在人族阵中砍杀起来。

在大水从山顶上泻下的同时,如果就跃上了河岸,但他回头看见于斯蒂娜和后面的魔军一起被水冲走,他骂了一声又跃进变得波涛汹涌的河中,向于斯蒂娜所在的方向游去。

这时山顶上忽然抛下了许多木筏,接着有人从高处纵身而下,跳在木筏上,开始随流追杀被冲走的魔军。前面一人只穿白布衣服,用皮带扎住,手拿一束投矛,见到在水中挣扎的魔军便一矛投去,力大而准,无一不中。后面一筏上是一位女子弓箭手,皮短裙、鹿皮靴,她眼力极好,箭能轻易地穿入水下,连几乎沉底的魔军也没能逃过她的箭。

在如果抓住于斯蒂娜的衣领的时候,背后第一只木筏上的投矛手也到了。如果深吸一口气,抓住于斯蒂娜潜入水下,那人一矛投来,如果看准矛在水中划出的白痕,一把抓住,甩手把矛投回。那投矛手闪身不及肩头中矛翻进水里。另一只筏上的女箭手向水中连连射箭,箭矢划着白痕掠过如果的身边。如果低头抓起河中石块,猛掷过去,击破了她所在的木筏,那女箭手也掉入水中。

如果正想游过去杀死她,但随后而来的又一只筏上,有一位金发男法师,他使起凝结法术。如果听到耳边唰唰声响,身边疾速凝出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冰晶,只是水流太急,才没能准确冻住他。如果左拨右砍,不让那些冰块撞上自己,突然觉得半个身子一凉,转眼右臂及肩被冻入一块大冰团,而于斯蒂娜头脸也被冻入冰中,身子却还在冰团的那一边。他忙用刀背击碎冰块,把于斯蒂娜扔向河岸,自己也跳了过去,一前一后摔到河岸沙石地上。

那法师的木筏眼看就要被冲到前方去,他显然没有战士那样纵跃的力量,于是手指点向水面,一块块冰团在水中形成,金发法师试着踩着冰块跳上岸来,但他的敏捷度显然不怎么样,刚踩上第二块冰就身子一歪扑通栽进河里。

如果心中暗自嘲笑,但这时,后面木筏上的几位武士跳到岸上。

“魔人,你真不走运,遇上了伟大的剑士里德。请认准我的标志金发,灵魂去向魔王诉苦吧。”

“这小子刚才给了我一矛,他很厉害,小心点。”那大个子投矛手说。

“好了,是你太笨重,亚漠斯。”另一个矮个说,“你的竹筏都漂不动了。”

“当然,西坦,你是不会被丢到的,你目标小嘛。”亚漠斯反唇相讥着。

原来他们是落魄佣兵团的里德、西坦和亚漠斯。

这时,金发法师和女箭手也从水里爬上来。

“嘿,琼娜,你湿透的样子更美了。”里德吹着口哨,“阿里斯汀,你形象就完蛋了。”

“滚!”两个落汤鸡同时骂着。那个叫阿里斯汀的法师喊:“里德、西坦、亚漠斯、琼娜,上!哦,对不起,琼娜,你和我一起在远处掩护。”

落魄佣兵团的战士们走上前来,呈半圈围住了如果。

如果明白自己不可能同时抵挡这么多人。当武士们发力冲来时,他看准大个子亚漠斯稍慢了一点,一下冲了过去。亚漠斯挡住了他的第一刀,但被他一脚踢中摔入水中。背后里德、西坦已围了过来,女箭手琼娜搭起了箭,金发法师也正念动咒语。

但就在这时河边树林外传来了黑骑士达克召武的怒吼声。他暴怒地策马向河岸冲来,周围的树木像因恐惧而倒伏下去,叶片被他所掀起的强风飞卷出去。

“快走!”金发法师最先感到事情不妙,拔腿向水中跑去。

他们跑到水中,黑骑士也冲到了河岸边。那金发法师一直在积蓄力量,终于使出了一个较强的水系魔法。面前的水流开始急旋了起来。

“如果,离开水面!”达克召武喊。

如果听见了声音,却已被卷入了急漩之中,狂转之后被猛地抛了起来,随着强大的水柱撞向达克召武。

达克召武见那腾起的水流在空中形成了一只狂怒的水魔兽,猛冲了过来,一旁还有翻腾着的如果。他举起马鞍上挂着的长枪一伸,刺入那水魔兽的头部,长枪的力量使水流粉碎开来,炸出一团巨大的雪白水雾。同时另一只手一伸抓住了飞来的如果,把他甩到一旁的河岸上。

水雾消散后,落魄佣兵团却已经不见了。

“这是我所见过的逃跑最快的队伍!”如果举刀冲过来,冲河面大叫着,刚才着了法师的道使他很恼火。

“他们没有走。”达克召武说,“只不过用了某个隐蔽的法术。”他仔细望着水流。

此时的河底,几个人正挤在一个由金发法师的力量形成的空心球中。

“大胖子亚漠斯,靠过去一点……我的脚要露出去了!”西坦抱怨着。

“是谁在搂着我?”琼娜恼怒地说。

“别这样,什么时候了,我们要团结紧密……”里德抱着琼娜的大腿流露了幸福的表情。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摸?滚开!”琼娜一拳打下去。

“别乱动!你们都疯了吗?”金发法师喊着,“我这么尽力地苦撑,你还要打我……”

“原来那只手是你……你真的在苦撑吗?”

这时忽然水球外什么东西猛地扑了进来,把他们全裹在里面,紧接着他们的身体被一拉,便看见了阳光。

“太棒了!我们在飞。是阿里斯汀你的法术吗?”里德喊。

“笨蛋!我们被人用网给打上来了!”亚漠斯大骂着。

六个人被裹在网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你的招数果然有效啊,头儿。”如果得意地说,“你居然出门执行任务还带着休闲的渔网?”

“这是骑兵用的捕猎网,你这笨蛋!”达克召武很想把如果也装进去,“被装进去的人就算用刀也割不开它。”

“你早说嘛!”里德丢下小刀。

达克召武跳下马扶起于斯蒂娜,发现她只是晕过去,放下了心。

“我们又有了新的猎物,希望我们在城堡抓来的另一些猎物没丢。”如果说。

“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但骑兵被冲走了许多,可恶!他们居然挖开了山顶的湖……”达克召武很是恼火,“我们去找辆马车,披上袍子前进,希望以后的路平安些。”

康德和阿华依骑士还有村民勇士们站在山冈上,注视着山路上的动静。终于,他们看到几个黑色的身影和一辆马车出现了。

“很可疑的人,全裹着黑色斗篷,马车上也裹着布,这样狂奔……康德骑士,你认为是你说的魔人么?但我没有看到骑兵。”阿华依张望着说。

康德紧盯着奔来的马车,却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那就是魔人们。可他却不相信凭自己这队人可以阻拦他们。

这样冲下去必死无疑。那我还要不要冲下去呢?他想着。

如果换是云迪,她会毫不犹豫地冲下去救我吗?

康德明白如果是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把木剑走天下的康德,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下去的,那时的他,心里充满了英雄骑士的理想,一心期待着英雄救美的奇遇。但现在,他的身体里只有凝固的冷血,人类的活力与激情,似乎已对这冷酷的灵魂不再起作用。

现在再冒死地冲下去,是为了什么呢?爱情?正义?美人?这些词对亡灵族来说不是太可笑了吗?

魔人很快就要通过这个山口了。

死人还会怕死吗?康德忽然这样嘲笑自己,这种冷静,是亡灵才会有的吧。

“阿华依骑士,我先下去挑战那个黑骑士,然后你带人去夺那辆马车,马车上有人。小心那个马车上的魔战士,他很敏捷。”

阿华依惊讶于这个银甲骑士那冷峻的声音,有一种毫不为任何事情动容的力量。他自己也是国王特使,皇家骑士团的队长,但却像是无法拒绝那银甲骑士的命令一样,所能做的只有点头说出一个字:“好。”

康德一拨马向山下冲去。

达克召武忽然看见那草包银甲骑士又出现在了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那银盔后面的阴影中传来冷冷的声音。

虽然目睹了上次这银甲骑士的逃跑,但此刻听到这声音,达克召武仍觉得自己眼前是个劲敌。

因为他的声音中居然听不出一丝恐惧,甚至还有一丝对恐惧的嘲笑。

似乎是死神,才会有这样如冰似铁的声音。

他握紧了马鞍上的长矛。

“如果,你先赶车过去,我和这位骑士还有一场决斗。”

马车从康德身边驶过,康德听见那车里布下传来女子的低低呻吟声,甚至能感到云迪的气息。但他没有偏头,他已不会激动。达克召武不知为何对这骑士如此惧怕,又一直听他提起什么圣骑士的事情,不由心中也更加紧张提防起来。

“这次你如果再逃,你就为全人族骑士抹上了羞辱。”达克召武说。

“好,如果这次我再逃,就让我在黑暗中永世忏悔,不得解脱。”康德想反正也不会比我现在还惨。为全人族骑士添羞,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人。

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还有了一丝激动,像个真正的骑士决斗前那样。刚才那已死去的心似乎竟跳动了一下?他抽出了那圣骑士之剑。那剑是明亮的,蓝天白云流动于其上,阳光在会聚着。

但却没有斯马拉古握它时那种炽热的火焰,毕竟只有具有强大力量的人才能那样催动出它的真正威力。现在拿在无力的他手中,不过是把做工精良的钢剑而已。如何对抗黑骑士达克召武?

“头儿,”那头颅在他的背囊里轻声说,“请允许我使用从你体内吸取的黑暗力量,然后我便可以先给他来一个诅咒,再加一个迟钝,有空的话再来一个亡灵迷惑,然后给你加上暗光环和幻影,我以一个老索尼巫师近百年的魔法造诣保证他头昏眼花把你看成好几个,第一击决刺不中你……你要做的就是挥剑砍下他的脑袋就行啦。”

“骑士间的单挑是决不容许帮手的!”康德脱口而出。

“嘿!穿这么一块铁壳,你就真把自己当骑士了?”头颅龇牙笑起来,“听着,小子,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被人穿在枪尖上,我还得靠你活下去呢。”

康德想自己的确是糊涂了,一个亡灵骑士是没有资格谈什么勇气与尊严的,骑士的光辉早就离自己远去了,即便是想堂堂正正地战死,对一个死灵来说也是可笑的事。

达克召武看着银甲骑士在一边自个儿嘟嘟囔囔好生纳闷,以为这人想必小时得病以至于脑子疯癫,不然就是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中。他发誓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掉,一定要决出一个胜负。

“你以为我会卑劣到用帮手?”达克召武大声说,“你嘲笑依德尔族骑士的行为必会在我的枪尖得到报应,现在放马过来吧!”

卑劣的不是你而是我呢,康德心中痛苦地想,突然发现自己要为了保住那已深陷黑暗的灵魂而不得不背弃从前的信仰,这使他更加无情地嘲笑和看低自己。为什么还想活下去呢?生的激情已无,黄金、美人都失去意义,成为圣骑士的梦想也破灭,难道只为想回报云迪的苦心而继续强撑下去?

不,我只是不想就这样死去,不想变成被你们所遗忘的一具路边陈骨。他咬着牙这样想着:纵然是用上一切或正义或卑劣的手段,我也不会就这样毫无分量地死去。

突然从那银色盔甲下爆发出一声大喊,把达克召武也吓了一跳,在他听来那声音竟像是发自那骑士的身体深处,像是另外一个灵魂在痛苦地嘶叫,一个被深埋的恶魔。就在这时,那骑士已纵马举剑驰来。达克召武正惊讶于他竟然不用长兵器,但那白马却是快如闪电,瞬间冲出竟如不需加速一般,达克召武还没有来得及催动战马,银色骑士的刀光就到了面前。他仓促间也不及使用防护或攻击技能,抬起枪全凭力量刺去,可就在这时他眼睛一花,天地间竟全部变黑,只见暗中那骑士的影子变成白色线条,又幻化出道道重影。达克召武心中暗叫糟糕,竟然中了敌人的精神攻击,这骑士第一次与他碰面时果然是在装蒜,现在才是真正的实力。自己虽曾有疑心,却还是轻敌而没有提早使用精神防护。

他正想凝聚精神,却又头痛欲裂,这回是黑暗诅咒,然后忽然眼前黑暗中,无数亡魂扑面而至,耳中传来难以忍受的尖厉啸声,是魂惑术。这一瞬间三重精神攻击,即便是一个中级法师也是难做到的,换了别人光是中了这其中一种便早已摔下马去。达克召武也算是一员骁将,心惊之余大喊一声,使出狂战士的咆哮术,手中长矛猛刺出去,聚起全部力量,只求一击即中。

康德冲到达克召武身边眼看得手,却听到达克召武突然大吼,整个身体都不由震颤一下,但可惜达克召武一直把对手当成人族,使用的是肉体震颤,若康德还是从前那个乡下木剑士,此刻如此近又毫无防备地受到黑骑士的强力咆哮,也许心脏早已震碎了。可康德的心脏早已不会跳动,这一喊只当了心脏起搏的作用,倒还觉得心跳一下舒服得很。

这时康德觉得身后狂风突起,一股大力像是要把自己吸过去似的,那是达克召武的矛从他背后掠了过去。

但达克召武还是低估了蓝色月光的速度,随着矛的刺入空气,达克召武心中也像空了一般,知道一切已完结,如此强的对手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而康德也正是这样做的,他虽然从未经历马上作战,但此时时机却已是绝佳,位置再顺手不过,就在两身刚一交错时,他双脚使劲在马上立起身子,高举圣骑士之剑向达克召武的脖颈斩了下去。

剑丝毫没有偏,重重地斩落在达克召武颈上。达克召武只觉得后颈一凉,突然间头不再痛了神志一片清醒,他想那是因为自己的头已经离开身体了,他看见自己旋转着飞上高空,那些亡魂正四周簇拥着。

此刻康德也正抬着头,看着那东西在天上飞旋,转啊转,转啊转,终于跌落进山道下的树林里。

“我的剑……”他心痛地喊。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废物骑士,”头颅在背囊里大骂,“你平时砍柴时也会崩飞斧子吗?亏刚才那一矛刺来的时刻我陪你冒了多大风险……现在趁那铁脖子魔人还没有从我的精神攻击中清醒过来,赶上你这匹快驴跑吧!”

当他还在啰唆着的时候,康德和他的蓝色月光早已经一溜烟地转过山背了。

达克召武仍木然地站在那里,眼前的幻象散去,他的头又回到了他的肩上。他猛然一震想那骑士正在自己身后准备一矛刺来。但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回过头去,那银甲骑士竟然消失了。达克召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怕一使劲头就会跌落下来似的。但那里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本来可以一刀砍下我的头然后成名,人族几百年来都没有人杀死过一个黑骑士了,但他却放弃了就这样走了,只给我留下一个警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傲的骑士,简直像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回到地下,应该提醒所有的魔将小心这样一位骑士。”达克召武这样想着。

就在达克召武得偿所愿遇到一位强大的骑士时,如果在山道上也遇到了袭击。他正在向于斯蒂娜吹着牛,便看见山坡上大呼小叫,一群拿着木叉和钉锤的农夫冲了下来。

“太可笑了……这算什么?打劫?简直是嘲笑一位黑暗之子的威名。于斯蒂娜小姐,想看刀法表演吗?请在马车上安坐吧。”如果跳下车,拔刀向山坡上走去。

“可是……能不能不要杀人……”于斯蒂娜还是不适应自己突然站在魔族一边的身份。

“那么好吧,如你的吩咐,只一人砍掉一条腿……”如果正狂的时候,突然山坡上一声马嘶,一位骑士不顾山陡从高坡上疾冲下来,如果闪到一边,那骑士举矛一挥,便打中了他的面门,将他打得栽出老远。

那些农夫冲上去,举起扁担木棒围住还昏沉的如果一顿群殴。

骑士冲到山坡下,并没有忘了骑士的礼节,掀起面甲,在马上弯下腰牵起夜行者于斯蒂娜的小手吻了一下,满脸微笑地说:“小姐您受惊了吧,在下是依亚王国皇家骑士团团长阿华依,愿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家就在俄拉培德卢阔街九号……”

“骑士,现在怎么办?”有农夫勇士问。

“把马车上的人都抬下来,一个背一个分头向林子里跑,然后回山口汇合。”骑士喊着,他没忘了有个可怕的黑骑士还在后面,然后一伸手把于斯蒂娜拉上了马背,“我会誓死保卫您的,小姐,请抱紧我吧。”

于斯蒂娜脸有点红,那一瞬间有点沉浸在被一个英俊骑士相救的幸福中。但她很快想起来自己是被劫才对,大叫起来:“不!不是我,放下我!”

“我明白您想让我去救其他人的高尚品德,但请放心他们都会安全的。”骑士仍笑眯眯地说,然后转头对那些农夫喊,“嘿!你们都快着点儿!”

“把这个女人给我!”

“哇,下面还有一个更漂亮的!”

“不要抢,去搬那个大个子!”

农民军们正在为分赃不均而打成一团。

这时山坡上的人传来惨叫,如果从人群里蹦了出来,一眼看见骑士带着于斯蒂娜:“嘿,猪骑士,你想把她怎么样?”

“猪骑士?”阿华依对于魔人的审美观念十分恼火,“你会为这话付出代价!”

阿华依举矛冲去,于斯蒂娜在他背叫惊恐地尖叫。

“不必害怕……咳……不要紧勒我的脖子好吗?”阿华依眼冒金星地说。

如果举刀跳在空中,结果阿华依又是那么看起来随意地一挥矛,如果就又飞到山道边的树林里去了。

“我低估了猪骑士……”如果躺在树丛里哼着,“啊,好痛……腰要断了……”

突然他看见一个农夫背着云迪从他身边跑过,一下就又跳了起来。

“站住……哇,腰痛……别以为我追不上你……我让你先跑三分钟……”如果开始伸腰做准备活动。

阿华依正准备抽剑下马去结果了那个嘴损的魔人,这时山道上,黑骑士达克召武出现了。

达克召武一直在策马缓行,心思还一直停留在刚才的战斗里。转过山道,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幅群匪打劫般的场面,看着那些农夫带着他的猎物往山林中狂奔,他眼珠都瞪圆起来。

阿华依明白真正的敌人出现了,他把于斯蒂娜又放回地下,对她说:“小姐你还是快往山林里跑吧,我来对付这个魔人。”

于斯蒂娜觉得自己不跑实在是有点盛情难却,但想想还是说:“不,你快跑吧,我帮你拦住这个黑骑士。”

阿华依感动得要哭,觉得这女孩心思真太善良了,只可惜智力只有五岁。他干笑一声,举矛向黑骑士冲去。

黑骑士正在恼火之时,刚才的轻敌之失决不肯再犯,顿时先给自己加上精神凝聚好减缓敌人的咒语攻击,然后施用热血崇拜催升起自己的战力,狂喊一声冲了上来。

但阿华依是皇家骑士团团长,从小也是训练有素,黑骑士咆哮时产生的肉体震荡没能击垮他,倒是旁边还没来得及跑开的几个农夫摔倒在地。

但达克召武由于无法像亡灵法师那样同时使用多重精神技能,加上新败,所以以防御为重没有使用黑暗诅咒。其实阿华依并非圣骑士没有信仰升华,用黑暗诅咒效果会好得多。

这时二马冲刺到了一处,两矛撞撞相击,阿华依的矛尖从达克召武脸旁擦过,而达克召武也没能刺中阿华依,但他立刻双手握矛横挥,矛杆打在阿华依的胸前,把他打下马来。阿华依一落下马,连忙一翻身抽出剑爬起,准备迎接黑骑士拨回马来的第二轮冲击。

达克召武也正欲这样做。但他看见于斯蒂娜正一人站在山道间,山坡远处林中还有人族手持弓箭武器在张望,便改变了主意,策马奔到于斯蒂娜身边,伸手把她拉上马来,向山中隐秘出口冲去。

“放下那女孩!”阿华依追了两步,又回头去找自己的马,发现那胆小的马正躲在老远的地方看着他。这时他胸口剧痛,喉中涌出血来,只好坐倒在地不再追赶。

这时在树林中,如果追上了那正扛着云迪的农夫,那农夫见如果接近,抛下云迪举刀冲上来,被如果一刀砍翻。如果从地上扛起云迪,向山中走去。

“为何你偏要追着我不放呢……”云迪倒垂在如果肩上,既气恼又无奈。

“我和你最熟嘛。”如果看见黑骑士正带着于斯蒂娜奔过山道,也加快向山中跑去。

地下 坎图斯蒂城

烈火湖畔戒备森严,铁甲魔军列队来去。整座城中,每座魔军兵营全部持刀待命,这座城市像是一个一触便会拔刀跳起的武士一般。

黑暗守护神殿中,魔军四大军团的军团长和主要将领们正在讨论着那重大的远征计划。

齐格扎里特看着众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说完了,下面就是具体的计划,华优冰其斯以谋略出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华优冰其斯起身来到大殿中心,开始讲说:

“现在我们可用的兵力——有六翼神龙军团近六万人,其中有一万飞龙军。地狱火军团,只剩四千飞龙军;炼雷震军团有将无兵,但仍有三千飞龙在营中驯养;墨苦城军团只剩杨特克里达大将和几员偏将,完全没有军队。我的想法是把所有飞龙军合在一处,再训练一些骑士,这样我们短期内约能有一万五千的飞龙军,这将是我们唯一的飞行力量,也是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了。这只力量只能聚,不能分,只可用来攻,不可用来守。它是我们空中的神矛,将用来做最强的攻坚主力,并要进行不停地转战,以调开亡灵族的兵力,需有一位骁勇善攻的大将来专任飞龙军团的主将……”

华优冰其斯望向对面众将,齐格扎里特对他微点点头,华优冰其斯明白齐格扎里特已完全支持他的意见,他的目光在路华美亚和杨特克里达面前闪过,说:“齐格扎里特大将将率六翼神龙步兵主力这是肯定的,杨特克里达大将是防守专家,但墨苦城的飞龙军向来是四大军团最弱的,那么……”

路华美亚接口道:“我知道你想把这支军队交给我,很好,我会不辱使命的。飞龙也是我善用的。”

齐格扎里特和杨特克里达均点点头。华优冰其斯继续说:“剩下的步兵不得不分成三支部队,每支约两万人,分别用来做前锋,保护族人的中军和后卫军团。”

“那么我是前锋啰。”齐格扎里特大笑,“我平生最爱踏平关隘、推倒坚墙。”

众将知道他是把最艰险的担子留给自己,都默默无言。杨特克里达也微笑起来:“虽然我头发白了,但是我断后的话,大家就请放心赶路。”

“那么华优冰其斯就是中军啦!”路华美亚笑着说,“这样最好不过。”

“这……”华优冰其斯却犹豫起来,“我想……可暂由六翼神龙军的柯里华将军担任!”

路华美亚一下站了起来:“现在是你推脱重担的时刻么?”

华优冰其斯沉默不语。

齐格扎里特心中明白他的疑虑,他尚未恢复魔族的体质与力量,做大将只怕有人不服,在战斗中也极其不利。

路华美亚也明白这一点,她猛转身看向众将:“这里有不服华优冰其斯为中军大将的吗?”

众将深知路华美亚的作风,看她手按剑柄,只怕刚开口说个不字,便会身首异处……

但沉默后还是有人开口:“我不服……”

路华美亚昂起头,按剑走过去,那人却是六翼神龙的一位副将达充斯。

路华美亚冷笑着:“你很有勇气,我也明白你的理由,但如果这是军令呢?”

“如果是齐格扎里特大人所下的军令的话……”

魔军相斗多年,四大军团下面的将领互有仇怨,且现在的主力,其实只剩六翼神龙一支,若六翼神龙军不服华优冰其斯为将,的确是为难的事。达充斯的意思已再明白不过:除了齐格扎里特,再没有人能命令六翼神龙军。

齐格扎里特此刻站了起来,达充斯低下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齐格扎里特却走到华优冰其斯面前,缓缓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现在关系我族生死存亡的这次远征,妇孺身上皆有使命,不论有什么难处,也请你扛下来吧。”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我齐格扎里特,恳请华优冰其斯将军担任中军大将之职!”

说罢他便要深躬下身去,华优冰其斯赶忙一把拦住。

这回六翼神龙的将领们全站了起来,没有人会在主将躬身行礼时坐着,他们一齐单膝跪下,齐声说道:“请华优冰其斯将军担任中军大将!”

达充斯早已浑身冷汗,跪了下去,路华美亚站在他的面前,冷冷看他一眼,方才转身走开。但转身时她也心中叹了一声,六翼神龙的将领们非是怕她的剑,只怕齐格扎里特的一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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