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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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远呀，那里好玩吗？”杨截又问。

“远到你走到那儿，就长大了。”黄竹说。

“那么远呀……”杨截失望地说，“我还想去玩呢，舅舅，你是不是很有本领？我同学的舅舅，就可以一下子扛起一个大石磨。”

“唔，舅舅会变戏法啊。”黄竹说着，一伸手，掌心就长出一颗细笋。

杨截惊喜地把它拔了下来，一层一层地剥着玩。

黄竹又变了一根出来，给杨戬。

杨戬默不作声地把笋摘下来把玩。

瑶姬走到了屋前，一边踏进门一边道：“相公，快出来，我娘家兄弟来看我了。”

杨君从内屋出来，惊讶地道：“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吗？”

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己两个儿子被一个穿青衫的道人抱着、牵着，眉目之间和妻子没有丝毫相似，不过气质出众，样貌俊秀，一看就非常人。

瑶姬支吾道：“这不就……找到我了。”

杨君连忙见礼，“舅兄，杨君有礼了。”

黄竹把孩子放下来，也稽首道：“一家人，无需客气。”

杨君看他这身打扮，好奇地道：“舅兄身穿道袍，莫不是方外之人，敢问在何处仙山求道？”

黄竹的确有座“仙山”啊，不过一般都是被人向他求道，他笑了笑道：“小山，就不招摇了。”

瑶姬听他将招摇二字嵌了进去，不禁会心一笑。

这多年不见的亲戚到家里来了，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瑶姬将家里的桃花酿拿了出来，又炒了几样小菜给他们下酒，边吃边说。

“我这妹妹在家里，可是什么活儿都不干的，更别提亲自下厨了。”黄竹饱含深意地说。

杨君看了瑶姬一眼，眼中温柔满满，“我也不舍得她干活，她却总劝我说在家里也干惯了的，今日舅兄来了，方知道娘子只是怕我心疼。”

瑶姬脸一红，把手擦了擦，抱起了三娘，岔开话题道：“哥哥，你还没有看过三娘呢。”

黄竹逗了杨莲一会儿，“长得和你真像呢。”

杨君也满怀爱意地说：“娘子幼时定然和三娘一样可爱。”

黄竹心说你娘子小时候就是块石头呢，根本没有幼年期，一化形就十来岁了。

不过这杨君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欢瑶姬，瑶姬也很幸福的样子，不像是为了和哥哥赌气，就随便找人在一起了。

黄竹又套了杨君的话，问他是怎么和瑶姬认识的，这才知道这两人的恋爱经过还颇有点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意思。

瑶姬在人间也一直身着男装，与游学的杨君相遇之后，两人结伴而行。在这个过程中，瑶姬就倾慕杨君的才学，人品，乃至他本人。

而杨君，一开始还以为瑶姬只是个娘娘腔，觉得他有龙阳之好。杨君在这种被断袖倾慕的状态中，有时候竟也觉得瑶姬十分可爱，生怕自己也变断袖了。

不过后来自然是性别真相大白，两个都没有家庭约束的人，就自己做主成亲，安家在此，大约十年间有了三个孩子。

这个杨君也是个糊涂虫，他每日只管读书，整整十年了，竟没发现他的妻子不买胭脂水粉保养品，平日还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颜色却不见少分毫，手依然细腻，脸仍然光滑。

同样的时候，一样年纪的村妇早就日渐粗老了。

就连杨君自己，也因为吃的食物里有瑶姬放进去的仙露，看上去都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没想到夏朝就有书呆子了呀。黄竹心想。

黄竹细细盘问杨君，杨君只当是娘家人多年不见的缘故，于是也颇为合作地一一详细说来。

黄竹听了在心里一项项的打分，最后一合计，得，优秀不足，良好有余啊。

这时候杨截蹦到了黄竹身旁，“舅舅，舅舅你教我怎么变戏法吧，我也想要长小竹笋！”

因为他说了个戏法，杨君也没当回事。

黄竹笑吟吟地逗他，“想和舅舅学戏法，可要拜师的。”

杨截二话不说，竟真的似模似样地大礼参见，“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原本站在瑶姬身上方便蹭吃的持明一下子急了，“叽叽叽叽！！”

黄竹没想到他这么果断，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已经受了一礼。

瑶姬忙道：“快起来，你舅舅可不随意收徒的。”

“等等。”黄竹突然想到一个事，以前总听说二郎神，三圣母如何如何，但是却从未听说他们家这个大儿子怎么样了，难道是遇难了不成？

一想到这个，黄竹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必要顺势收杨截为徒了。

“唔，我觉得大郎是个可塑之才，不如我就收他为徒吧，不能让他这个礼白行了啊。”黄竹如此说道。

瑶姬自然开心得不得了，“这是大郎的福气呀。”

杨君却有些不赞同的样子，“我还想要大郎和我一起读书呢，二郎认字又晚，恐怕不是读书的料……”

“我们再生一个不就行了。”瑶姬一句话就堵住了杨君。

杨君还是不是很情愿。

黄竹一看，忙道：“你们再商量一下吧，大郎还小，此事应是你们父母做主。”他虽然想收杨截为徒，但若是杨君不愿意，以后杨截夹在师父和亲爹之间，也不好做啊。这种事情，还是要大家都心甘情愿才好。

瑶姬也有些诧异，她平时不怎么提要求，但是只要提了，杨君再为难也会答应的。

不过瑶姬想想，这是关于儿子的大事，也就不觉得太怪了。

寻仙问道之事，在乡野之间都是觉得缥缈无望的，或者说大部分人的资质的确都不适合修道。很多人说去寻仙，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杨君不知她身份，不愿意杨截修道也正常，日后慢慢说就是了。

黄竹又私下里和瑶姬说了一下，瑶姬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让师兄失了面子。

黄竹怎会在意这个，他对瑶姬道：“我今日看来，杨君对你的确是好的，你若真心喜欢他，我去为你劝一下昊天。你也不要生活在凡间了，带着丈夫孩子回去吧，你的孩子们注定不是凡人，长期生活在凡间，其实对他们不好，你看二郎，老是封着人家眼睛也不是个事啊。对我们来说是他多了个眼睛，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我们都少了眼睛，反而要把他的眼睛糊起来，这对儿童成长可不利。”

瑶姬听了他这一大通话，知道他是真为自己着想的，十分感动，说道：“师兄，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

“只要你是真心幸福，喜欢他，我为什么会不同意？我没有理由不同意啊，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为了和你哥赌气……”黄竹小心地问道。

“我是真的喜欢相公啊，”瑶姬眼睛都红了，“师兄，那你先去探探我哥哥嫂子的口风吧，我这边也要和相公坦白我的身份。”

“嗯，你别哭鼻子，多大人了。没事的，你哥也是疼你的，但你到时也要好好和他道歉，瞒着家里人成亲总归是不好。”黄竹拍了拍瑶姬的肩膀。

“嗯，其实我早就想和哥哥嫂子说了，只是当初怕他们不答应，后来拖久了，就更不敢开口了……”瑶姬不好意思地说。

黄竹想着昊天这时恐怕也在昊天镜里看到发生的事情了，事不宜迟，他决定当即就回转天庭。

杨君知道黄竹这样就要走，吃惊地说：“天色已晚，舅兄何必连夜赶路。若是因为我不答应大郎拜师，那真是我的不是了，让舅兄不快。可夜里赶路有野兽出没，舅兄千万不要如此啊。”

“不会，我只是急着回去报信，妹妹离家多年，现下有了音讯，不忍让家里人还担心着。”黄竹说道，“我乃修道之人，自有赶路方法，妹夫放心吧。”

瑶姬也帮着劝道：“我兄长自有手段的，我都不担心，相公别多想了。”

杨君面带犹豫，但看黄竹坚定瑶姬也放心，只好把他送了出去。

杨截也跟在后面问道：“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还要和你学戏法呢！”

“放心，舅舅很快就回来了。”黄竹笑眯眯地道。

杨截挥着小手，作别了舅舅兼没拜成的师父。

黄竹披着夜露，回了天庭。

昊天和瑶池早从昊天镜里看到发生的事情了，他也无需多言，昊天和瑶池面面相觑后说道：“既然瑶姬是这样的心思，那我们给她几天和那凡人坦白的时间，就把他们接回来吧。”

“只要瑶姬喜欢吧，唉……”

黄竹又宽慰了昊天一阵，“你要相信瑶姬已经有自己的判断力了，你要是觉得杨君不合你心意，也可以带在身边教育啊。”

“也只能这样了啊。”

和昊天讲完之后，黄竹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了，就先回招摇山。

一回去就在自己办公室看到帝俊和太一，他们也有办公室，但是还没装修好。不过这俩人是不要求坐办公室的，就是做个样子，所以才慢慢开工。

“你们俩跑来做什么？”黄竹连轴转了几天，往自己座位上一躺，悠然问道。

太一说道：“我们洞府找好了啊，叫你去看看。”

“唔，是吗？好啊，选在哪了？”黄竹给自己泡茶，边泡边问。

帝俊却忽然一皱眉，说道：“你身上……有妖气。”

黄竹：“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集团里妖族也多了去了，沾了点妖气有什么奇怪的？”

太一一听，也反应过来，道：“哎，对呀，有一点点，这像是妖圣级别大妖气息！”

黄竹一回忆自己最近的行程，怀疑地道：“你们闻错了吧，我最近可没有接触哪位大圣啊。”

第77章 商羊的诡计

主题：隔壁有感，是谁放跑了年兽？

内容：人族有过春节时放鞭炮的传统，据说是为了驱赶年兽。这年兽只有招摇山才有，都被专门看守着，那么当年到底是谁把他们放到人间去危害人族？这好像从没听说过啊！

1L：反正不会是wuli孔宣。

2L：招摇山那么多员工，你猜得过来？

3L：诶，黄竹真人为啥选个有那么多猛兽的地方做总部？

4L：总感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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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要说对妖族的了解，恐怕无人能出帝俊之右，纵然女娲也要逊色几分，毕竟一直管理着妖族的是帝俊，他才是妖皇。

黄竹心中突然觉得不对，细问道：“妖族的大圣都是有数的，巫妖大战之后虽也出了几位，但都是有传承的，气息应该差不多。你们可分辨得出，我是和哪位接触过了？”

太一偏头看向帝俊，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似乎是……？”

帝俊细细分析来，“当年妖族与巫族之战，妖师鲲鹏曾有一个计划，便是使一位妖族大圣伪装成巫人潜伏到巫族之中。因此，设计了一套隐匿气息的功法，只是当时因种种原因搁置下了计划，此事与功法都未曾广为流传。”

“这功法能够瞒过大多数人，我们却能察觉出来，不过只是从你身上带上的一点，倒是无法分辨出来时谁。但是从来历来说，应当是大战前就有的妖族大圣，或其传人。”

没想到当年鲲鹏还想过这等阴损的法子，幸好最后没能成行，否则不知又要用万千尸骨成就了哪位大圣的威名。

黄竹在心里细细筛了几遍，最后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帝俊，太一，现在有个事要你们帮忙，你们怎么说？”黄竹问道。

“凭君调遣！”太一非常豪爽地说。

帝俊也颔首附议。

黄竹一下子有了些信心，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办公室。

帝俊和太一就跟在后面，一左一右的，看上去就成了个三角形。

眼见他们路过的员工纷纷交头接耳。

“看吧，这两位大神果然是被招来做打手的。”

“天啊这是又去攻打灵山了吗？”

……

黄竹也没上天庭了，他直扑瑶姬的住址。

在桃林外就看到一排排的天兵拿着武器驻守，看到他出现，为首的天将行了个礼，“黄竹真人。”

黄竹回礼，准备带着帝俊和太一一起进去，那名天将却伸手拦住道：“真人，您可以进去，但是这二位可能要在外面等一等。”

昊天还不至于这样为难帝俊、太一，黄竹心念一转，“出事了？”

天将低着头不语，一副我不方便说但是我默认了的样子。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黄竹说完也来不及等帝俊兄弟的反应，匆匆埋头进去。

他走到瑶姬的家里，那小屋前，就看到昊天和瑶池正站在门边，瑶姬则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三娘，杨戬也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瑶姬鬓发散乱，目光无神，仿佛听不到昊天和瑶池对她说的话。

黄竹脸色变了变，“瑶姬！”

昊天和瑶池一回头看到他，“师兄！”

黄竹走到近前，看瑶姬没有半点反应，把手在瑶姬眼前晃了晃，瑶姬还是眼睛发直。他扫了眼屋里，厉声问道：“大郎呢？！”

瑶姬双眼忽然流下两行眼泪，嘴唇抖了抖，说道：“大郎……被他带走了……”

昊天急急解释道：“师兄，那杨君根本就不是人族，他是诓骗了瑶姬，他本是上古妖族的大圣商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遮掩，竟连我的昊天镜也没照出他的真身。他本想将瑶姬和孩子都卷走，但是瑶姬不从，他就想来硬的。幸好瑶姬有女娲娘娘给的法宝，抵挡了一会儿，到我们来了，那厮自顾不暇，只把大郎带走了。”

瑶姬脸色惨白地道：“他不是因为自顾不暇。”

昊天顿时有点尴尬，以为瑶姬是在指他们天庭这些人，还不足以对杨君，也就是商羊这个上古天庭的大圣造成太大压力。

瑶姬又续道：“……他只是觉得，大郎才是孩子中最有天赋的，堪为他用。”

她哀痛地看了一眼女儿和二儿子，其实三个儿女之中，天赋最高的无疑是杨戬，只是因为杨戬天生异象，被她用造人泥遮住第三只眼，这才导致商羊错看。

昊天来了，商羊的确不可能把人全都带走，在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选瑶姬，而是把他认为最有天赋的大儿子带走了，抛下瑶姬去绊住昊天。

商羊……

黄竹心里想，如此就和帝俊的解释对得上了。商羊正是巫妖之战之前的大圣，当时受了极重的伤，战后一直没听说他的消息，甚至有说他已经身死道消了的。

黄竹见过商羊，商羊是一个非常……非常妖族的妖族。他的个性之中，妖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行事很邪，而且有点种族主义。可以说，这是个天生的危险人物，道德准则和常人也不一样。

瑶姬和“杨君”这对夫妇，都有着隐藏身份，而且怎么看商羊都像是别有用心。

如今妖族之中倾向大致分为三种，中庸的不提，一种是向往天庭，十分希望修炼得道，成为一名天庭公务员，脱去妖身的。

还有一种，就是怀念上古时候，妖族横行三界的日子，他们更倾向脱离天庭的管制，恢复古风。

商羊倾向于哪一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黄竹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商羊耍了他，耍了天庭，更耍了对他一片深情的瑶姬，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爱瑶姬，只是把瑶姬当做一个工具！

他在瑶姬面前，抢走了最有天赋的孩子，扔下剩下两个他认为没有什么用处的孩子。他不但没讲夫妻之情，其实连父子之情也没有。

瑶姬抱着三娘悲哭起来，三娘也跟着一起嚎哭，母女哭成一片，“哥哥，哥哥……我该怎么办？”

黄竹注意到杨戬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睛沉得像两汪潭水，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心中一惊，想着杨戬不会被吓坏了吧？

瑶姬这个年轻母亲只顾着自己发泄情感，没有注意到女儿被她感染得大哭不止，二儿子看似不哭，但其实可能已经傻了。

黄竹把杨戬抱起来，一下下摸他挺直的背。

摸到第十下的时候，杨戬的身体就渐渐放松了，最后伏在黄竹肩头。

黄竹对着他吹了一口气，杨戬的眼皮渐渐沉重，便慢慢靠着他睡过去了。

这时候黄竹才小心地把他叫到瑶池怀里，然后把三娘也从瑶姬怀里抱出来，将之也哄睡着了。

瑶姬委屈地趴在昊天怀里，愈发像个小女孩了。

黄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要承认是他想得太甜了。

现在想来，若是昊天当时一冲动，直接来硬的，瑶姬说不定还会直接站在商羊的那一边……如此一来，矛盾更加激发，难怪会出现传说中瑶姬被镇压的情况——明明昊天那么疼瑶姬。

瑶池小声道：“师兄，现在该怎么办？商羊若是亮出旗号，很多妖族都会去依附他，若是以天庭的名义开战，怕是不妥吧？”

瑶池和昊天受道祖之命掌管天庭，他们自己反正是兢兢业业，若是因为他们，天庭有了污名，那真是没脸回紫霄宫了。

按理说，这是他们的私事，公器私用不好，更何况是战争。

瑶姬又伤心又羞愧，“哥哥，嫂嫂，这都是我自作自受，识人不清……”

“别说识人不清了，我也没认清呢，你这是把我也骂上了？”黄竹安慰她道，“你别示弱啊，儿子不想要了？妖族大圣又怎么样，大郎给我磕过头，就是我弟子了，他敢不把我弟子送回来！”

瑶姬却道：“杨……他是上古妖族大圣，若是因此开战，说不定反而合了他的心意。”

黄竹作指点江山状说道：“你哥是天帝，你嫂子是王母，你师兄我是天庭出版的头儿，咱们是什么来头？你知道什么叫‘朝为紫霄童，夕登凌霄殿’，什么叫‘与圣人共治三界’吗？我们是道祖门下，何惧一区区妖族大圣？他要战，便来战！”

黄竹又补了一句：“他妈的，妖皇和东皇都在给我打工，我怕他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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