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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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很显然这个石头盒子在当初埋于此地时候,就已经是封闭状态,也就是说,此刻我们在盒子里找到的任何东西。都是当初那个设下七煞关的人亲手放进去的。他大概没有想到过,千年之后,有一群后生晚辈,竟然挖出了自己当年埋下之物。

当我把凿子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发现水利漂浮着一些好像墙面开裂后掉下来的粉块似的东西,但是却比较坚硬,感觉像是玻璃。而在千年之前,显然是没有玻璃这种高级东西存在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

再转过身去看盒子的盖子,那个隆起的正方体部分,一定有它的用处,我用凿子在上面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发现在泥污底下,竟然和凿子相撞的时候。发出了叮叮的声音。

这个声音就和普通的石头不同了,非常像是那种玻璃酒杯相撞时候发出的声音。于是我们三人开始轮番用水清洗这盖子的内壁,越是洗到后面,就越是难掩心里的惊讶。原来在我们清理掉表面的油污之后,发现盖子的内壁。竟然有大约几毫米的厚度,是那种水晶的结晶状,有些微微透明,且非常光滑。那个凸起的部分也是如此,直接整个都变成透明的。我们能够看见那个正方体内装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有点像是老人们握在手里转来转去的铁珠子。大概核桃大小,这时候秦不空说道,就是它了,这个圆圆的东西。应该就是让我们放到“魑”那块石砖里那个半圆小槽里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看着就更加确定了,因为虽然隔着一层透明的罩子,那圆珠的大小,的确和我们在石砖内侧看到的一致。我忍不住有点惊叹。先前我们破掉八门奇阵的,都已经觉得困难重重惊险万分,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么一番困难之后,竟然藏着一个七煞关的天大秘密。于是我一边感叹着古人的智慧,对自然和天地的敬畏之心,对玄学文化的体会和理解,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虽然同样身在此行,却远远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秦不空叹道,厉害啊厉害,如果人人都这么藏东西,恐怕是再有十个秦不空,也绝难破阵啊,难怪到现在为止什么曹操墓秦皇墓,统统都找不到真实的墓穴,找来找去,都是一些疑冢,我大中华的玄学,实在是帝王之术啊。

当下我们决定敲破那个凸起的小方块,取出里面的圆球,毕竟如果将这口石头箱子带回去的话,却是太费力了。我用凿子用力敲打了几下后,发现表面那层透明的结晶竟然坚硬无比,连续奋力打击了十几下之后,才敲打出裂纹。直到砸出一个足以取出圆球的洞的时候,我的手臂早就已经酸软不堪了。

秦不空伸手取出那个圆球,发现表面封着一层厚厚的蜡。这大概是用来隔绝水分用的,当初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不能被水浸湿才特别封蜡。秦不空用手指甲掐了一下,硬邦邦地,但是能够微微掐出痕迹来,这下子我们就不敢再随便将其砸开了,于是秦不空将它放进自己的包里,说拿回去再研究。

接着我们三人一起用力,将石头盒子的一侧抬起,想要将里边的水都倾倒出来。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盒子里的水连同里边浸泡着的东西,就一并被我们倒到了地上。

第五十章 .透明手骨

随着那些臭水顺着泥土和石块渗透到地面之下,只在泥土表面留下了一层油污。我才看清了里边装着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好像是玻璃一样,而且都是零散的。我捡起其中一颗,好像花生一样的形状,晶莹剔透,里边还有一些细细的纹理。

这个质地,和我刚才凿碎的那个正方体有些相似,但看上去似乎硬度不如之前那么高,拿在手里也是轻飘飘的。不过映着光,显得特别好看。我开玩笑地跟松子说,这会不会是那个朝代留下来的珠宝啊,如果是的话。咱们也算是发财了,随便买个几颗,还当什么道士啊,找什么巫王魂魄啊,只怕后半辈子也能够衣食无忧地过了吧。

秦不空则在一边皱着眉,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他对我伸出手掌,让我把刚才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一粒“珠宝”交给他。我说你干嘛,你说给你就给你啊?你又不是我爸,想独吞啊?虽然明知道我是在开玩笑,秦不空还是很不耐烦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给我看,然后说你拿来,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宝石!

我一听,于是乖乖递给了他。之间秦不空将地面清空,只留下许多这样长短不一的“珠宝”,接着就开始拼凑了起来。这堆透明的“珠宝”大约有十多块,最长的一根差不多有接近三寸,而最长的那根也最粗,大约有鸡蛋的粗细。只不过那一根看着虽然大,却在表面布满了裂纹,透度和光泽都不如那些细小的。而当秦不空开始拿着这些小东西拼凑的时候,我越看,心里就越是发慌。

因为直到他拼凑完成,我才发现,那是一只右手的手骨。所幸的是。这是珠宝制品,并不是真的人骨,而当我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秦不空却冷笑了一声说,你这蠢货,这就是一只真正的人手骨!你不是当珠宝了么?你不是要拿去卖钱发家致富吗?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和嘲讽。这显然羞辱了我。于是我嘴硬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的骨头长成这样啊?你的骨头是透明的啊?但是说完之后我瞬间气弱,自觉有点强词夺理。秦不空指了指刚才那些被我们敲下来的透明碎片然后说道,这些透明的东西,都是石头、骨头这样的硬化的材料在水里长时间浸泡后形成的,还不是普通的水,你们也看到刚才水里浮起来的那层油了,虽然咱们都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但是这些看上去亮晶晶的东西,其实就是石头和骨头!

我依旧嘴硬道,那怎么可能,你说石头浸泡后变成这样我或许还相信,这骨头可是有机物构成的,泡了这么多年,早就化成一滩水了,怎么可能还成了结晶状。这时候松子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司徒,你可别以为不可能,这还真是完全可行的。就好像医院里保存一些动物标本一样,都是把它们浸泡在一种医疗液体里,这样就可以保存很多年了。而刚才咱们倒掉的那些水,肯定是有古怪的,否则这位埋下石头盒子的人,岂不是白白费力了吗?

我心想也是。假如那位前辈不希望这里的东西毁掉,自然不会将它埋在水面底下,既然埋在了水下,说明他早就在里边做过一些处理。

虽然当时不明白那根透明的右手手骨究竟是在什么原理下形成的,但多年以后我才在从别人口中得知,假若一种液体能够抽离出骨骼中的磷物质。从而只留下碳的话,的确是在经过蛮长时间后,将只剩下碳的物质变成结晶状的。只不过我从未学习过这种化学知识,而在当初的那个年代,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样罢了。

秦不空说道,现在咱们能够找到的东西当中,能够带走的就是这颗珠子和这堆手骨,不知道原本里面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只是现在都化成了一滩水,恐怕也无法查证了。说是闯关,可现在更像是留给了咱们一道谜题。要我们从这两样东西里找到一个必然的关联,否则的话,我们拿了这些东西,也是无用。

秦不空接着说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昨天我们插下第七根金刚橛的时候,“魑”字位的石砖就自己弹出来了,而剩下的石砖却一动未动?我和松子都点头说是。秦不空接着说,那就大胆推测一下,只有我们闯过第一关之后,才有可能触发第二关,而到时候第二关的石砖也应该会相应地弹出来。假如是这样的话。这就不算是闯关,而是在寻宝了。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因为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这太不像是闯关了。于是秦不空说,既然如此,咱们暂且按兵不动,将这个石头盒子再度放到坑底回填,剩下的东西咱们带回去研究研究再说。

眼下看来,这似乎也是最好的、唯一的办法。于是我跟松子就七手八脚地将石头盒子的盖子盖上,接着放到坑底,重新再上面掩埋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我们并未将面上的泥土和石块夯实,以免将来方向错误,我们还得再挖一次。

正当我们回填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很近,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其实想要走到这里来,是要耗上一段时间的,然而我们却谁都没有察觉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听见声音后,我转头一看。发现在秦不空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差不多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因为冬天的关系。虽然中山装不怎么保暖,但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臃肿,似乎在中山装底下,还有一层毛衣似的。

按照秦不空的脾气,他根本就不会理睬这样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头,我反而有点担心他对人出口不逊,于是赶紧抢在他前头说道,这位先生,我们来玩的,来玩的,这就走。但是那个男人却用一种好像老师的口气,带着斥责说道。玩儿?有什么好玩儿的?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本来我还好好说话,可对方这么一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这里第一没有路障,第二没有铁丝网,第三不是谁的私人地界。怎么叫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看对方是个上了岁数的人,我也就没有多说,只是伸脚在刚刚回填的坑上跺了几下,然后对松子说,走吧,确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于是松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身上后。就打算跟我一起走。可是那个知识分子打扮的人却在一边碎碎念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到这里来捣乱,你们这样的人,就该一个个抓起来,排着队,枪毙!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啊,往小了说虽然世道乱,也没乱到动不动就枪毙人的地步吧,况且我们要去哪里,这是人身自由。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军事禁区,长了腿的人都可以来,怎么就年纪轻轻不学好了。松子这下子忍不住了,于是他朝着那老人说道,我说这位先生,那你怎么就跑来了。那你是不是也不学好,是不是也该抓起来跟我们一块儿枪毙啊?

那个老人没有理会松子的对呛,而是接着自言自语说道,不听话,就该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察觉到,这老人估计真的精神有点问题,因为他的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是那么的荒唐。我正想对松子说别理他咱们走吧的时候,一下子瞥到了秦不空的眼神。那是一种冷冰冰的眼神,且充满了敌意。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从这个老头出现的时候开始,秦不空就一句话没有说,这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而那个老头一直碎碎念,面朝着我们的方向,我和松子都以为这些话是在朝着我们说,而实际上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看着我们,只不过凑巧是面朝了我们的方向罢了。

于是我再仔细观察起这个老头,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的蓝色中山装也非常干净整洁,连一点褶皱都没有,左边胸前的口袋上,卡着一支钢笔,钢笔帽恰好露出了包包外面,而在钢笔的边上,则是一个三面红旗的徽章,和一个领袖脑袋散发着光芒的徽章。而最让我吃惊的,竟然是对方的脚,一双黑色的皮鞋看上去干干净净一层不染,按理说一个人如果走到我们现下的位置来的话,鞋子一丁点也不弄脏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因为这里除了泥巴还是泥巴。而当我仔细观察他的鞋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了端倪。

他的脚尖有一点微微的踮起,鞋子踩在泥土上竟然没有让泥土出现任何受到挤压的感觉,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没有重量。

转头再看秦不空,那冷漠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屑,看样子他很早就发现,这个老头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

第五十一章 .百鬼出行

眼看松子正准备继续开口对呛,我赶紧拦住他,顺便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松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我朝着对方的脚一指,松子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含义。不过这家伙似乎是没怎么见过鬼魂的样子,这个时候,竟然频频朝着我背后躲。

我没功夫理会他的怂包样子,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老头。秦不空距离对方是最近的,既然他都没有动,我想我也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于是我开始慢慢地平移着脚步,将自己的位置,挪到了那个老头的视觉直线之外。果然他并没有随之而将眼神聚焦到我身上,而是继续朝着那个方向骂骂咧咧,具体骂的是什么,我就没有仔细听了,但不难想象,一定是些抱怨的话,随着我的移动,松子也跟着我一起躲躲闪闪,期间好几次竟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腰部。真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这么胆小。

很快我就绕到了老人的侧面,距离他更近了一些,我早已在手心里准备好了雷决和紫微讳,这个老人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在重现生前场景的普通鬼魂,这样的鬼魂我闭着眼睛都能够随便收拾,所以当下虽然还是会有些不明所以,但全然没有害怕的感觉。以往鬼魂对于我这样的人大多都是能躲则躲,躲不开的要么是能力高出我很多,要么是豁出去想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想这种主动找上来的,还真是不多见,更不要说我和秦不空这种人方寸之间就能够让这只鬼灰飞烟灭。

绕到侧面之后,秦不空的表情我看得更加清楚。很显然,他也丝毫没把这鬼魂放在眼里,迟迟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他希望在这个鬼魂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罢了。我们此刻都知道。这个鬼魂在这样的地方毫无天理的出现,必然是因为我们动了石头盒子里的东西所致,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巧合。只见秦不空盯着那个喋喋不休的鬼魂许久,然后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嘴里念叨几句,然后一泡口水就吐到了石头上。

这是秦不空的其中一种手艺。据说是沾了这种口水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能够当做对付鬼魂的宝贝,听上去有些恶心,至少前阵子他教我这一招的时候,我是被恶心到了,也从来没有用过。秦不空嘴里念叨的其实是一段咒语,而这段咒总共只有十六个字,大概的原理是将心里的法宣读出来,然后混合施法者的口水,吐到任意一种固态的介质上,就能够把它短暂地当做可以攻击鬼魂的工具,就有点像古时候的暗器,只不过是涂了毒药的那种,可以毒杀到鬼魂。

秦不空将手里的石头朝着那个老头的鬼魂丢了过去,扔的速度并不快,即便是这样的距离,身手只要稍微敏捷一点的,还是完全能够躲开的。但是那个鬼魂却完全没有闪躲,之间石头块丢中了他的胸膛,然后直接贯穿了身体掉在地上,在贯穿鬼魂的时候,他的身上出现了那种忽闪几下的感觉,这是鬼魂以某种固有形象出现后。收到外力干扰后的最明显的表现之一。

那鬼魂似乎是没这慢吞吞的一块石头给扔痛了,但它的反应却极其夸张,高高扬着眉毛,张大了自己的嘴巴,舌头还往外吐,整个脸部看上去极为扭曲。而它还举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从嘴里发出一种低沉的怒吼声,声音不大但却似乎是从大家的耳膜内传出来一样,震得人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忍不住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而就在我退步的时候,那低沉的怒吼声戛然而止,鬼魂忽闪几下之后,就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四下寻找,因为如果这样就被打跑了,这鬼也太弱了点,大约一两秒之后。我远远地看见江边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蓝色中山装的鬼魂。而他似乎面朝着我们,接着用倒退的方式,慢慢朝着江心移动了过去。水很快就漫过了他的身体,可水面上并没有出现他身体的倒影,慢慢地越走越远身体在水面之上的部分也越来越少,直到没过头顶,就消失不见了。

秦不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对我和松子说道,走吧,这儿还真是没什么好玩的。说罢就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背篓,就开始往回走。我追上去问秦不空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看了这么老长时间,可有什么发现吗?秦不空说,这就和你现在想的一样,一个最寻常不过的鬼魂,从它最后一幕消失的样子来看,似乎是淹死在江里的,这样的会不断重演死时的样子,所以这家伙就是个投河自杀的鬼,被水困住了,走不掉了。

我说这些我知道,我是问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动了那个石头盒子里的东西吗?秦不空点点头说,必然是有一定关系的,只不过我原以为会冒出一个难对付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低级的鬼魂。他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还是察觉到他心里有一丝不安,我想他大概跟我想的一样。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猜不透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我们的疑惑,在回家的一路上,竟然慢慢给了我们答案。从我们开始往马路边折返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些三三两两的行人,甚至在一些基本没有人烟的地方。也竟然出现了各种穿着打扮不同的人,零零散散地站在道路边上,这些人原本各自走着,或者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而当我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些人竟然都开始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而那些本来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在我们经过身边的时候,竟然也都不说话了,而转头肆无忌惮地盯着我们。

起初的几个人,我们没有引起重视,可随着距离马路越来越近,路边的人渐渐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事,这就太不正常了。起初松子还问我,是不是咱们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每个人都盯着咱们看,可渐渐连他也不问了。因为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头。

是的,这出现的所有人,其实都不是人,而全都是鬼魂。秦不空对我们低声说道,尽量不要看这些人的眼睛,咱们走快一点!到了马路边上之后。我们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里却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其实倒并不是因为那些看着我们的鬼魂,因为我相信我是有足够能力去对付的,我害怕的是竟然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多,原本应该在热闹街道上的行人。此刻竟然一个也不见了,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竟然没一个是活人。

我心里设想了一个最坏的可能,如果这些鬼魂一拥而上的话,恐怕我有十倍现在的本领,也抵不过这人海战术。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大呼果然没这么简单,刚才打开了那个盒子,竟然从那一刻开始,除了秦不空和松子之外,我这一路上竟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看样子刚才那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真正猛的果然还在后面。

这时候,秦不空因为走的速度过快,有点气喘吁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边调匀自己的呼吸一边对我说,你回答我。今天我们闯的是哪一关?我回答道,“魑”。秦不空又问道,魑在鬼魂当中,指的是什么?我想了想说,是变化无限,迷惑人心。

秦不空说,没错,所以现在咱们看见的这些鬼,都是这“魑”关的一部分,我们从打开盒子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身陷此关了。咱们现在眼里看到的除了咱们三人的另外任何一个,都是鬼魂,但是那并不是说这个城市被鬼魂占据了,而只是我们现在看不见人了而已。

松子非常害怕,他一直紧紧抓住了我挎包的带子,然后带着哭腔问道,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才能够回去?我一想,也有点绝望了。因为如果要回去秦不空家里,我们还需要渡过一条长江,按照现在的态势来看,就算有船可坐,那开船的船长,船上的水手,船舱内的乘客,都必然是鬼而不是人,万一开到江心直接给我们来个翻船,那可怎么办?这滚滚长江,我岂不是也要去给龙王爷做女婿了?

于是我问秦不空,怎么办,咱们还能坐船吗?秦不空想了想说道,当然要坐,只是咱们要尽可能地装作没有察觉到这些鬼魂的异样一般。你们仔细看下这些人的衣服,还没发现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装作没事一样,用余光观察着那些我们经过身边就立刻住嘴不说话看着我们的鬼,他们每个人看上去若非这奇怪而统一的动作,实际上都不像是鬼魂。而这些人的服饰,竟然有的穿着旧社会时候的浅蓝色学生服,有些穿着旗袍,有些穿着师爷的装扮,甚至还有军人,这些军人也很奇怪,不光有旧社会时期解放军的那身老军装,甚至还有国军的军装。

秦不空说道,发现了吗?这些人,都起码是这一百年一来,各式各样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

第五十二章 .横渡长江

师父曾经说过,鬼魂的留存是因为其违反了死后四十九日之期,但即便如此,它们在人世间才存在,也是一定有期限的,这个或长或短,取决于鬼魂本身执念的大小强弱。而师父也说自己见过留存得最久远的,也不会超过两三百年,这种都还算鬼魂留存人间期间,不断吸取别的阴气补充自身,才有可能办到。更多的情况下,随着在阳间时间越长,自身所遭受的消耗就越大,就好像一截电池,最终会消耗殆尽。

所以当秦不空说这些人都是百年来的鬼魂后,我一度有些不能理解,且不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数量的“老派”鬼魂,难道说这一百年来。这些人死后都没有做过超度吗?它们都选择了留下而不是离开吗?眼下这满大街的阵势,可比平日里活生生的人还多。

秦不空说,这些鬼魂未必是“没超度”的,更多则是“死过”的。你难道没注意到,它们虽然举止有些不正常,但有些人还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话。直到我们靠近才会转头看着我们,你见过互相聊天的鬼魂吗?

我不说话,秦不空的回答并没有解开我的疑惑,毕竟眼见为实。他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魑”字,所谓“魑”。是一种鬼魂的统称,它们最擅长的,就是迷惑活人,我们现在之所以看不到活人而全都是鬼魂,就是因为我们被迷惑了。

我对秦不空说,你的意思是,就好像早前我们在破景门的时候,遇到的那种幻象吗?我们在幻象当中经历了很多,但实际上我们的身体是在原地不动的,一切都是我们脑子里的画面。秦不空却说有点类似,但又有明显不同,现在咱们看到的这些形形色色的鬼魂,就真的在那里,你如果走过去撩惹它,你一定会切切实实地遇到攻击的。

说话间我们又钻过了两条路口,鬼魂变得越来越多,但统统都站着没动,似乎没有打算要攻击我们,或者说,它们在等待时机。我的心脏砰砰乱跳,因为在接近码头的时候,我们身边的鬼魂对我们已经差不多是夹道相迎的态势,路边站满了鬼魂,以至于我们只能走在马路边上。

于是我开始下意识地低下头不去看这些鬼魂,快步跟着秦不空走着。到了码头边上,坐船是需要买票的,售票厅里也坐了一个人,但和那些鬼魂一样,这个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这时候松子轻声在我身后说道,司徒,坐船不是要买票吗?咱们拿什么买啊,冥币纸钱吗?我还没回答的时候,秦不空就说道,还买什么票,咱们直接上船。

于是我们三个就越过售票厅,直接跳上了船。倒也没有任何人或者鬼魂因为我们逃票的行为而阻拦我们,只是盯着我们看而已。

渡江船和那种长途船不一样,因为时间很短,所以只在甲板上放了横向十多排,纵向三排长条凳,以方便那些渡江的人坐的。而我们上船的时候。船舱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周围还有人站着,我看到其中有一个长条凳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对秦不空说,那里有位置。秦不空却拦下了我说,别坐了,站着吧,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有座位,但周围的人还是站着。我一看也察觉了,于是就听了秦不空的话,我们三个人在靠近驾驶舱之外的甲板上站着,紧紧挨在一起。

等待的过程中。不断有人上船,很快船的运载状态就饱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今天这趟船,装的人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多。等到了十多分钟后,随着两三声气喇叭的声音传来,踩在脚底甲板下的发动机开始轰鸣了起来,船身渐渐远离了趸船,朝着江心驶去。

我瞄了一眼船舱里的情况,所有上船的乘客,全都一言不发,而是或远或近地看着我们。甚至还不是那种偷偷瞄的看法。而是直接面对着我们立正而站,然后看着我们。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和江中浪花拍打在甲板上的声音之外,此刻的安静,竟然让我感到可怕。

而更加可怕的是,当我回头望了一眼我们登船的码头,此刻竟然熙熙攘攘站满了人,就连远处的街道和下码头的路上竟然也是如此,但凡我能够看到的地方、能够用于行人行走的地方,统统都站满了面朝着我们的人。倘若说我们最早开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放眼望去还仅仅只有几十个鬼魂的话,此刻不算上船上的这一群,单单是码头、趸船、路上。至少站了四五百人之多。

而这种未知的注视,恰恰让我心神不宁。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我们三人此刻竟然就好像闯入阴曹地府的人,相对于这些鬼魂而言,我们反而变成了另类。然而,街道还是熟悉的样子,交通工具也正常运转,只是所有的人都发生了改变。

渡江船从离岸开始算起直到再次靠岸,全程也不过十多分钟时间,但是这十多分钟里,我竟然无比煎熬。松子也一直低着头双手抓住自己的衣摆,脚还微微颤抖着。我坚信那是因为江风很冷的原因,因为我自己也在微微发抖。

早已预见,当船靠岸的时候,同样会有一群人站在码头边,一如先前那般地望着我们。汉口是早年开埠的区域,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繁华的地段。如果说这里的人更加多的话,则说明我们看到的鬼魂数量,也会越来越多。毕竟从刚才到现在。鬼魂的数量一直都在递增。下船后微微抬头,眼前那一幕证实了我的猜测,只不过和江对岸不同的是,先前我们行走的时候,总归是会有一条通道给我们行走的,而现在却没有。从马路到码头边的一条小路,原本就非常窄,并行大约只能走四五个人的宽度,此刻更是塞得慢慢地。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通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挡道的那些鬼魂给推倒边上。

这下子,把秦不空也难住了。他在我们下船后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而很快我身后传来汽笛声,先前搭载我们过江的那艘船,现在又要再度返回江对岸了。我转头看那艘船的时候,发现先前和我们一起渡江的那些“乘客”,几乎原位不动地依旧站满了整艘船,随着船的离开,也照样一直盯着我们看。值得一提的是,先前我们站在甲板上的那个位置。现在却依然是空的,缺了一块出来。

眼下我们所在码头的位置,顺着阶梯走到马路边,还得走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能够走到秦不空家门外的那条巷子。可是这条上坡的阶梯,足足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我们从下朝上望,路却被堵得严严实实,清一色的都不说话看着我们,那感觉很像是战争爆发的时候,逃难的人群。我低声问秦不空现在怎么办。秦不空问我道,你那包里,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我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符咒,木人,还有香烛什么的。他又问我,符咒都是做什么用的,我说有用来打符的,也有用来封门的,也的确有驱赶鬼魂的,但是这数量太多,我恐怕是搞不定啊!

秦不空点点头,如果真的对干起来,我那寥寥十多张符咒。就算一张能对付十个鬼,也是远远不够的。于是秦不空又问道,那你的阴兵呢?数量足够吗?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的兵马虽然数量不算多,前后算上目前还没有修行足够而超度走的,大约有四五十个。能力也都不差。眼前的这些鬼魂,虽然个个都长相很具体,看上去也不像是死人或者鬼魂那种青皮青脸、狰狞可怖之状,先前秦不空在江边收拾的那个蓝色中山装的鬼魂,应该和眼前这些是同等能力大小的,这些家伙单论的话连我的对手都不是。何以跟我的兵马相抗衡?

于是我对秦不空说,我可以试试,如果我的兵马低挡不住的话,我会提前知道的。秦不空点点头,然后让我和他换了个位置。松子竟然也跟着我往前挪了一步,于是就变成了我排头,秦不空殿后的队形。

在我面前距离最近的鬼魂,大约有五六步。于是我趁着现在对方还没有做出反应来,就取出香,烧纸行法后,召唤出我的兵马,授意不可杀伤。只需开路。江边的风是很大的,所以我无法区分烟雾究竟是不是已经得令,只是凭着经验等待了十多秒后,就捧着香慢慢朝前挪动着步子。

一炷香大概能够燃烧半个小时的时间,当然那是在无风的环境下。眼下我们在江边,时间就会随之缩短。假如我要在一炷香内赶回家的话,此刻我必须动作加快才对。兵马的作用就好像身边两侧的保镖,它们将我们三人围成一个圆圈,这个圆圈当中,是相对安全的。于是当我渐渐靠近那些鬼魂的时候,它们竟然轻飘飘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到了一边似的。

我转头对秦不空说,看样子是可行的!

第五十三章 .门前小巷

于是我们三人就这么被兵马护着一路走,但是速度依旧不敢太快,那些被我兵马逼开的鬼魂,身体感觉都是轻飘飘的,好像羽毛一般。到了马路上之后,情况稍微有一些好转,但是那些我曾经熟悉的街道,此刻也都挤满了各种服饰的鬼魂。这一路下来,我没有细数过,如果真是要数的话,恐怕至少也有千把个鬼魂。

我不敢想象这一千多个鬼魂如果对我们发起攻击,会是怎样的后果。

马路上比较宽阔,大白天走在路上,也感觉安安静静。眼看再转过两个街区,就到了秦不空家门口的那条巷子,我们忍不住脚步再次加快了一些。可是距离家越近,奇怪的现象就越来越明显,最让我不解的。就是我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些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他们看上去和活人无异,但是却都好像鬼魂一样,盯着我们完全不说话。这就跟秦不空最早的说法有点出入,倘若说早前的那些都是这近百年来死掉的人的话,那这些街坊邻居都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在此刻以鬼魂的形态出现呢。

秦不空说他也不知道,恐怕在我们闯完这关之前,我们看到的景象会一直持续这样。如果时间拖得过长,我们很有可能因此再也分不清真假。秦不空平日里和那些街坊并没有太多交流,反倒是我偶尔遇到还会跟他们打招呼,此刻看到一个个变成人模鬼样。心里还真是挺不舒服的。

到了秦不空家门外的小巷子口,手里的兵马香还剩下不到半寸,原本这点距离是撑得过去的,但是当我站在巷子口一看,瞬间就下了一跳。整条巷子密密麻麻都塞满了人,巷子两边那些住家户们,家家户户都开着门,可屋里都没有开灯。那些平日里都常常见到的街坊们,也都以鬼魂的样子站在门口,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像是从别的地方走过来的一样,齐刷刷盯着我们三人看,也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于是我愣住不走了,秦不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说,你停下来干什么,一鼓作气冲过去啊。我说我有点害怕,你看这些人的表情。说完我朝着离我最近的几个鬼魂努了努嘴。秦不空看到后,似乎有些焦急,很显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条小巷子里的鬼魂,表情不再像之前那些一样,木讷地盯着我,而几乎每个人都微微低着头,但是低头的同时,却将眼睛看着我。所以这显得有些像是在翻白眼,而且从我们的角度来看,那表情就比先前凶悍多了。

秦不空低声道,咱们的必经之路上都充满了这些鬼魂,这说明早在我们触动“魑”关的时候,这些人就早已经候在这里了。这条巷子里的家伙门与众不同,恐怕是要朝着咱们发难了。松子声音颤抖着,这一路他已经吓得够惨了,他问秦不空说道,秦前辈,那现在怎么办?秦不空叹息一口说。还能怎么办?能走多远走多远,就算是遇到攻击,都到了家门口了,爬也得爬回去!

我知道进屋之后秦不空就有办法保护好家里的环境,我们只要不贸然出去,就不会受到伤害。于是我憋了一口气。手里依旧捧着即将烧完的兵马香,就朝着“人”群当中走了过去。可正当我的脚步刚刚踏上巷子的一瞬间,那些原本站着望着我的鬼魂们,竟然在此刻,齐刷刷地朝着我们三人的方向奔跑了过来。

我之所以说是“奔跑”,而不是冲过来或者扑过来,是因为它们的动作似乎并没有那么快速,就好像普通人一路小跑的速度,但是这么多的数量一起发起这样的动作,起码阵仗的很吓人的,以至于我再一次本能地站住了脚步,甚至做了一个微微往后退的动作。

这时候秦不空却走到了我的身后。用手撑住我的背心,用急促的语气说道,别退缩,冲过去!当一个人在没有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个人给了你一个明确的指示,其实是容不下我过多思考的,也分辨不出这个指示究竟是对还是错,就会不由自主地照做了。于是当秦不空这么说的时候,我一咬牙,硬着头皮,将手朝着面前的方向伸出,手里还抓着那短短的一截兵马香。脚下发力就朝着那些正在奔向我们的鬼魂冲了过去。

很快,我的手撞上了第一个鬼魂,和起初不同的是,这些鬼魂并没有因为我兵马护佑的关系而四下弹开,而更像是和我硬碰硬地对撞了起来。但是它们还是不是我兵马的对手,只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一种撞到棉花的微弱的撞击感之后,就被挤到了两边。然而在我的手背接触到它们的时候,有一种明显的灼热感,那种感觉很像是用烫水将毛巾煮了很久后,再接触肌肤的感觉。

除此之外,因为碰撞而引起我手的颤动,那原本就剩下不多的兵马香香灰掉落到了的手背上。烫得手背生疼。前面大约七八米,也许是对方也猝不及防的关系,我遇到的阻力并不大,但是很快这些鬼魂们似乎是识破了我们的打算,加上我们已经冲到了巷子当中,于是它们竟然不再被兵马挤开,而是接着人多势众,打算跟我们蛮干了。

我眼见已经往前走不动了,现在距离秦不空的家门口还有差不多三四十米路,试着突破了几次也依旧无果,有些着急,于是转头问秦不空现在该怎么办,秦不空没有迟疑,只说了一个字:“打!”

于是我和他背靠着背,将松子夹在我们俩之间。我丢掉手里的兵马香,左手紫微讳右手雷决,就开始对着那些朝我们冲过来的鬼魂打了过去。这样的鬼魂被打跑对于当下我和秦不空的水平来说的话,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但是由于对方数量太多,这样消耗下去,我们终究不是对手。于是我们一边打着,一边慢慢朝着秦不空的家门挪了过去。

远处巷子尽头人头攒动,似乎又有一些鬼魂加入其中,不光如此。两边住户的房顶上,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各式各样打扮的鬼魂,明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却飞蛾扑火地朝着我们奔来。

秦不空不用亲自动手打,而是用蛊铃指挥着各种动物亡魂来打,相对而言,他比较轻松一些,而我却不一样,虽然有兵马但是我点香念咒起决是需要时间的,显然眼下如果我再点香的话,恐怕是还没打着火就已经被那些鬼魂给扑到了。于是我只能抡起巴掌呼扇,打中它们的每一下。都从双手掌心传来一阵触痛感。打掉十多个才能够前进短短一米多距离,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体力不支。

那些鬼魂跑过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个个相貌狰狞,而且手呈爪状。只要有靠近我们的机会,就会用那尖利的爪子抓挠我们,为此我们三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一些皮外伤,我的脸甚至还被一个老奶奶模样的鬼魂挠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虽然渐渐感到身体脱力,但也因为之前奋杀了这么久,渐渐杀红了眼。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传来嗡的一声,接着听到的任何声响,鬼魂跑动的脚步声,我的手掌击打在它们身上的声音,秦不空那苗疆特有的巫术呐喊,还有松子的连连尖叫,此刻在我的耳朵里,竟然都好像是在水里传出的声音一样,闷沉沉的。

我机械般地见一个打一个,在距离家门大约只有十米左右,我看到这条巷子上除了秦不空的家门是紧闭着的之外,其余的家家户户都大大打开着门。突然间我一个失手,一巴掌呼了个空,因为手臂的惯性,在我还来不及缩回手掌的时候,从鬼魂堆里,跳起来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孩。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长裤,脚上有一双结拜的网球鞋,它猛地从地上跳起,凶神恶煞地就趁着我来不及缩手的间隙,一下子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脖子是我身上非常敏感的一个地方,以至于当它挂在我脖子上的时候,虽然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感,但那种灼热的触感却实实在在从脖子的皮肤上传来,顿时我周身上下都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人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里害怕。本能地用自己的手去掰扯挂住我脖子的小孩。这个孩子我曾经也见过,也是这条巷子里的住户,平日里是个乖巧的小学生,总是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我们自打到了巷子口开始,见到的每一个街坊变成的鬼魂,竟然都是最近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人家的那一声行头打扮,其目的是迫使我们迅速地将这个鬼魂和活人对上号!

于是我明白了,松开了掰扯小孩的手,在它正打算一口朝着我的脖子咬去的时候。我双掌一合,就左右击打在这个孩子的头上。

“砰”的一声,这孩子像个气球似的在我面前爆炸,没有鲜血,也没有肉,而是好像有人在面前拍打了一下黑板粉笔擦的感觉似的,一股粉尘感扑面而来,鼻子里全都是一种奇怪的臭味。

第五十四章 .罗刹鬼王

这样的味道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为不常常闻到,甚至有别于以往闻到过的鬼魂的那种臭鸡蛋味。而熟悉,则是因为这味道是先前我们撬开石头盒子的时候,闻到的那种水臭味。而在这气球爆炸似的一声大响之后,原本打算朝着我们继续奔跑过来的其他鬼魂,竟然出现了一愣的样子。

我见状后立刻就懂了,这些鬼魂看似数量众多,但其实从我们最早见到它们开始,都一直没有对我们发起过攻击,而是随着这一路在慢慢寻找我们的弱点,而它们最后开始攻击我们的时候,却没有料到我这一下手,竟然就是杀手。即便是鬼魂,也是会害怕灰飞烟灭的,刚才我那一掌,几乎算是让那个小孩子模样的鬼魂直接上了天,这一幕被其他鬼魂看在眼里。是会觉得害怕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原本是那些鬼魂朝着我们跑了过来,现在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反而朝着它们追赶了过去,每个靠近我的。都是一巴掌照准了脑门心子招呼过去。占据主动心理之后,我下手也更狠了一些,剩下的十多米路,很快就被我们磨了进去。

我本想着一脚踹开家里门,反正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可是这鲁莽的行为被秦不空给阻止了。他跟我都属于手脚无暇的那种。于是就迅速掏出钥匙丢给了松子,让松子赶紧开门。眼前这阵势,别说松子了,就连我都长这么大从没见到过。于是松子虽然急着想要打开门,但那不断颤抖的双手却怎么都没办法将钥匙准确地插到锁里。我一边跟秦不空对付着周围的鬼魂,一边听见耳朵里传来那种咔咔咔的声音。那是钥匙撞在锁上的声音。好不容易咔嚓一声,是锁栓弹起来的声响,我一侧身子,就用肩膀撞开了门,松子最先钻进去,我第二个,秦不空殿后一阵后,做出了一个滑稽的动作,好像是在把什么脏水往外泼的感觉,然后那些鬼魂纷纷退后了两步,找到这个空隙之后,秦不空迅速退回身子钻到了屋里,然后哐当一声就关上了门。

我和松子都瘫在地上呼呼喘气,秦不空在关上门之后,也用自己的肩膀抵住门,接着在自己的手心里吐口水,用口水当做墨水,在门上写写画画着,书下了一道十六字的咒文,这时候,那种从外面不断撞门的感觉消失了,似乎那些鬼魂突然之间就对这屋子里的人失去了兴趣一般,但是它们并未离开,反而我隔着那水波纹半透明的窗户玻璃,还能够看见外头的人头攒动,就好像那群鬼魂挤满了巷子,站在门外安静地等候一般。

我试图缓和一下情绪,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情一方面相当惊险,一方面又是我遇到过最诡异的一件事了,甚至在安全之后,想起来也会觉得非常害怕。如果说那些鬼魂从一开始就向我们发起攻击的话,肯定我们也不会选择回家,而是找一个更加安全妥帖的方式来处理,可正因为它们全都站着一动不动,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我们都认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突然从我背后传来一阵沙沙声,那声音我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甘木正在发威吐蛇信子的声音,于是我们赶紧回头一看,隔着里屋门上挂着的布帘子,我只能从布帘子底下大约一尺半的高度望着屋内,原本哪里只有秦不空床尾的一侧,以及远处的一个神龛,但是此刻映着室内那微弱的红光,竟然看到了四双并排站立的脚,背对着我们。朝着甘木喜欢盘着的木架子的方向。

于是我吓了一跳,立刻从地上爬起身来,此刻秦不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立刻走到里屋的门口,伸出双手轻轻地抓着布帘子,然后哗啦一声,使劲将它拉扯了下来。

没有了布帘子的遮挡,里屋的一切就突然一目了然了起来。原本看到那四双一模一样的脚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屋里混进来四个外头的鬼魂,这点数量简直不在考虑范围,打了就是,可是当布帘子被拉扯下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这四个人影,却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必须强调的是,我虽然想叫,但我没有真的叫出口,松子则在这个时候惊声尖叫了起来,声音是那种假嗓的尖锐,很像是一个女人遇到流氓时候的感觉,我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发出这样的叫喊声。不过松子那尖锐刺耳的惊叫声一下子惊醒了我,我一边后退一边对秦不空说,你站远点里头有鬼!

我之所以开口说里头有鬼,是我无需仔细查看,就能够判断出里面的家伙是鬼而并非是人。如果说外面的那些鬼魂只是表现和举止给了我对方是鬼的感觉的话。眼前的这四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却极其直观的,用自己的外观就告诉了我自己是鬼的事实。

它们四个长得一模一样,个子非常高,以至于如果不弯下脑袋的话,就会顶破天花板,然而它们看上去并不是那种长得很高的人,而像是吧一个正常人拉长,身体的整体都被拉长了一样,所以当秦不空扯下布帘子的时候,这四个家伙竟然慢吞吞但动作完全一致地转过头来,四张一模一样被拉长的脸,看上去似乎是个男人,但因为拉伸的关系,它的嘴角非常诡异地往下垂,眼角也是如此,下眼睑甚至还因为拉扯的关系,露出了红黑色的内眼睑。而这四个鬼魂的眼仁却有点不同。就算是鬼魂。可以改变眼仁的颜色,但终究是以人的形象出现,所以眼仁的大小,一般是不会发生改变的,但是眼前这四位,眼仁却出奇的小。一般的黑色眼仁部分大约有龙眼核那么大,可它们的,却只有绿豆那么大。

这就造成了它们白色的眼珠子上,有一个黑黑的细小圆点,然后这样八只眼睛一起朝着我们望过来,那感觉非常渗人。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先前那些外面的鬼魂只盯着人看而不会攻击,我幼稚地以为这四个家伙也是如此。秦不空站在门的一侧,隔着墙壁,所以这四个家伙转头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而就在它们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的时候,突然张开四张大嘴,朝着我长长地嘶吼了起来。

它们长大嘴巴的方式。就好像小时候在树下捏的泥巴小人,给小人做了个嘴巴,但是当嘴巴张开的时候,会因为泥土的黏性而互相拉扯,造成一种类似面粉的撕裂感。那四张嘴巴大得吓人,几乎都快能够一口吞下我的大脑袋了。而那种嘶吼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被拔了舌头的人,拔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拽扯出了气管,所以声音虽然很大,但却似乎不是从声带发生的那种,随着那一声猛烈的嘶吼,我竟然感觉屋子里的桌子椅子门窗都跟着颤动了起来,鼻子里也闻到一股浓烈的臭鸡蛋味,是的,这就是鬼魂该有的味道,从味道熏人的程度,以及它的那声嘶吼造成的震撼,我立刻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猛货,搞不好还是造成这一切的根子上的那个鬼魂。

听见嘶吼声后,秦不空朝着边上躲闪了一下,然后迅速侧着身子朝着门内张望了一下,然后想也没想地朝着我们跑了过来,和我站站一起,甚至还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这死老头力气还真是不小,抓得我的手臂隐隐生痛,可当时我一直目不转睛地提防着四个家伙,并没有察觉到,原来秦不空的这些动作,也正是他感到害怕的结果。

几秒钟后。嘶吼声停止了下来,耳朵里还因为先前的震撼而嗡嗡作响,松子在我身边颤抖而惊恐地问道,司…司徒,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我也结结巴巴的说,我不知道啊。我从没见过。秦不空看上去也非常紧张,就连他这种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老神棍,此刻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显得气息不稳,他说,这好像是个刹(cha)…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魑”字位下的守关大鬼。竟然是个刹吗?

好在我早期学艺的时候,由于没有实战的机会,于是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读那些奇闻怪事的书籍,所以对“刹”是有一定了解的。在佛教里,它被看做是一种专门吞食其他亡魂的大鬼王,靠吃其他亡魂而获取对方的力量,从而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而刹也不会轻易出现,每次出现,常常都是会死掉一大片人。相传早起的瘟疫、黑死病等,都是被刹作怪的结果。这么说起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们在触发“魑”字关的时候。出现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鬼魂,这些鬼魂未必都如我们看到的人一样,而是千百年来被刹给吞并的各种亡魂,此刻变成了它的兵卒,化为我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一方面迷惑猎物,一方面帮着刹来对付我们。

秦不空这么说的时候,我立刻回想起书上的一切,可是我在此之前,一直当它是个传说中的东西,并未真实存在过,毕竟佛教书籍里,晦涩、拟人拟物的事情太多。于是我再次仔细看了看这四个家伙,这次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它们的肚子上,白色宽松的衣服底下,竟然是不是好像冒气泡似的凸起一个圆形,看上去似乎是在呼吸,但每一次“呼吸”肚子凸起的时候,都是无数张细小的人脸,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然后隔着衣服露出轮廓的感觉!

第五十五章 .生死之间

正当我望着它们肚子上的那些小脸蛋惊诧不已的时候,突然一阵白影乱闪,这四个家伙竟然有三个分别用很快的速度朝着我们移动了过来,这种快速的程度,连我的眼睛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光一下子闪到了我的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巴。紧接着我仿佛看到一双苍白袖长,又瘦得皮包骨头的手同时搭到了我左右的肩膀上,立刻从肩膀处传来一整浸骨的冰凉,冷不丁的。我就开始倒抽凉气。这一抽不要紧,我发现我竟然无法将空气吸入鼻子或者嘴巴里。

那张苍白的鬼脸就在我的面前,和别的鬼魂不同的是,大多数普通鬼魂当你凑近了看的时候,会发现他们的身体上,或多或少都会有黑色噪点状的东西,就好像是沙子在飞速的运动,快到你看不清的那种,但眼前的这位身上却是白色的沙子,不仅如此,透过那层白色的细沙,我甚至能够看到它那抽搐的脸上。皮肤的皱纹。

说是皮肤也许有些不合适,因为完全没有任何肌理可言,但是却因为扭曲的动作,形成了许多褶皱。看上去有些像早年间在师父家的时候,看到那酒罐子里泡着的一根人参,因为泡了很多年。以至于人参都成了白色。而这鬼魂的肌肤,就有点像是这种。

由于无法呼吸,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拼命张大着嘴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迫使自己吸气,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总是没办法吸入空气,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一股子暖洋洋的气流,似乎从我的胸膛开始,顺着食道往上冒,接着从我的嘴巴里流走。但是我看不见这股暖洋洋的东西是什么,我只记得当那股感觉冒出嘴巴的时候,这个苍白的鬼魂,竟然嘟起了嘴,一副非常享受地似乎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面吸。

我当时立刻心想不好,这是典型的在吸食阳气,这就说明,这玩意儿不会是刹,但应该是和刹差不多的类型和级别的鬼魂。我来不及重新区分它究竟是什么鬼,虽然无法呼吸,但我嘴巴里始终吊着一口气,加上身体其实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于是我下意识地强行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但这似乎没用,很快我闭着的嘴巴就好像是被吹胀了气的皮球一样,满口腔都是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尽管我一直在用力,可始终还是不断有一丝一丝的阳气从嘴里泄露了出去。

我这样不能呼吸的感觉是从它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才突然出现的,这意味着这个动作和我的处境有必然直接的关系,也许我挣脱它的手,这样的感觉就会消失了。不能呼吸的情况下,还不断往外泄气,很快我就有点头晕眼花,这两年来自从染上了烟瘾之后,我的呼吸的确大大不如先前那么平稳了,而长时间的闭气让我心跳加速,这是缺氧的表现,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我的每一次心跳。都不断扯动着我脖子上的青筋,还有我太阳穴上的血管。

最多再有半分钟,我想我估计就真的会憋死,也就是说我只有半分钟的时间可以挣脱。于是我用蹲下身体的方式来逃脱它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可是这家伙高度达到了两米多,它按在我肩膀上。就好像我按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一样,即便我蹲下身子,它那长长的手也死死压住了我的肩膀。但是并没有什么重量,感觉依旧是轻飘飘的。

冰冷的触感,加上不能呼吸带来的难受,让我开始有点歇斯底里,我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不断朝着近在咫尺的它身上反复招呼着双掌,奇怪的是,每一掌劈打出去,都好像是拍散了一团烟雾一般,它的身体似乎并非一个实体。甚至连以往打到鬼魂的时候,那种棉花般的感觉都没有。肩膀和脖子之间传来冰冷,很快就互相穿透了锁骨的区域,我开始连喉咙里都感觉到那种冰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和原本喉咙里充盈的热气互相融合,两个感觉都变得极其分明了起来,非常难受,我感觉我眼前看到的场面好像比先前更加暗淡了一点,视线看出去就好像早些年跟着知青们看到的那些革命电影,画面的四周围,开始出现一圈黑色的晕,太阳穴有种剧烈的由内而外的胀痛。我心里清楚,在这样下去,我的小命恐怕是要丢在这里了。

都说人在死前会回想起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想不起的事,于是在那一刻,我竟然也出现了类似的幻觉,但那些画面似乎并不是小时候,而是最近不久,甚至还有今天发生的我们面对那么多鬼魂的事,每个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但这短暂的一瞬间,却让我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画面,我似乎是站在一个第三人的角度。因为在这些画面里看到了我自己,也看到了秦不空和松子。

对啊,这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我憋着一口气,异常费力地微微转头,看到秦不空正咧着嘴巴,吐着舌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个白色鬼魂,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充满了血丝,我猜我大概也是这副模样吧。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松子,他双脚在地上不断来回的乱蹬,很像小时候看父亲杀鸡。脖子上割了一刀后,那鸡在地上不断蹬腿的样子,很残忍,估计再过个十来秒,我也会变成一只待宰的鸡。

想到此处,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竟然突然被悲愤充满了。我心里想着反正都要死,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这么痛快。于是我伸出双手,一如既往地双掌合拢,朝着面前的白色鬼脸的两侧打去,这一打。却非常分明地从我的手心传来一阵触感,但是并不那么明显,因为肩膀被冰冷得发疼,肩膀之下的手臂和手掌,此刻有些血液不畅般地麻木了起来。可是我知道我这一次合掌的确是打到了东西,因为我的手掌并未互相合拢到一起,中间大约隔了两寸多的距离。而这一掌下去之后,眼前那张白色鬼脸上的眼珠子突然咕噜噜转动了几下,然后两个绿豆大小的眼仁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种感觉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我说,死心吧,别挣扎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没想那么多,也许在危机的关头处,人总是会爆发一些超乎自身认知的力量,在脑子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在开始行动了。我的双手开始顺数捧起了这张苍白的鬼脸,然后手掌微微朝着它正面的方向移动,腾出了我的两个大拇指,然后使劲一弯一扣,我就将我的两根大拇指,分别插进了那两只眼睛里。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首先我原本麻木的手指,竟然在插进它眼珠子的时候,感受到一阵暖暖的感觉,也似乎没有那么麻木了。其次,它的眼珠子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是类似厚棉花的触感,相反,还要硬了许多。我也并不是一下子就完整地插了进去,而是生涩地、一卡一顿地扎了进去,那种感觉,甚至不是肉感,更有些像是吃完了一块西瓜之后,将手指插进嫩白色的瓜瓤里的感觉一样。

本来这是一种无赖泼皮的打法,插人眼睛,这就跟打架的时候踢别人命根子一样,虽然能够获得短暂的胜利,但招数毕竟是为人所不齿的。可是此刻,我这搏命的唯一一招,却因此而收到了奇效,肩膀上那冰凉的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了,冰冷离开的感觉非常迅猛,顺着我的肩膀好像一股子轻飘飘的空气,上升到我的脑子里,然后从头顶嗖的一下就没了,只是在我脑子里停顿的时候,让我的后脑勺出现了一点痉挛的痛感,很像吃冰棍吃得着急了,一下子痉挛的感觉。

而随着这个感觉离开身体,我的呼吸顿时就通畅了,暖洋洋的气流也不再往外冒了,眼睛、耳朵顿时也都明白了许多,如同一个酒醉之人突然清醒一般,我身体感到无比畅快,而这个白色的鬼魂仰着脑袋嘶吼着,声音就和起初一样,好像被拔了舌头似的,然后就朝着我的手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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