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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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例如“知人知面不知心,寸金难买寸光阴。”

或者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混,以至于长大之后跟着师父学习。也需要背诵一些古文的字句,这个习惯也依旧难以纠正。于是我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我看了太多差不多组合形式的句子所造成的。但是此刻被松子一个纯白的白眼嘲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挠挠头,干笑几声试图化解我的尴尬,却不知为何冒出一句,当初王维的这首诗写得真是不错。

大概是觉得我在刻意搞笑,于是松子没有再纠正我这首诗的作者其实是李白这样的问题,大概连他也觉得特别解释的话,会拉低他的智商。他只是说道,当初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称作为“黄鹤楼”了,而吕祖留下的字句,很显然他是知道此地叫做“黄鹤楼”而不是“黄鹄楼”的,但也犯不着跟我们猜这种简单的字谜游戏,所以我觉得,这里的“鹄”就是在说黄鹄矶的黄鹤楼。

我对松子说,看样子这两天你也没闲着呀,趁着秦不空不吃不喝,你也做了不少研究呢,早就猜透了吧?松子有些得意的说,这其实不算什么,而且还多亏了当初吕祖留书里写的内容,否则我们也不会将范围直接就缩小到龟蛇二山当中。而这黄鹄矶本身就是蛇山的一部分。根据南朝祖冲之所著的《述异记》里记载,说黄鹄矶头原本有一户姓“辛”的人家,辛氏在此地开设了一家打尖歇脚的小酒肆,有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来到这里,说路过口渴,想要讨杯酒喝。于是辛氏就给他端上了一杯酒,此人喝过便离去。

可是在那天之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这个衣衫褴褛的人每天都不间断地来到酒肆,依旧说自己身上没有银两,但是由于口渴,想要讨杯酒喝,每天都如此,而辛氏也每天都打赏了一杯酒给这个人。换了寻常人,也许三番五次之后,就会认为对方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混蛋无赖,可是辛氏却并未因此拒绝这个人,反而热忱招待,辛氏说,江湖落难时,上门即是客。自己开酒肆的,予人以食,本就是积攒功德的事,所以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有没有酒钱。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在混吃混喝半年之后,就对辛氏说,我欠了你千杯之酒,无钱偿还,就略施小计,帮帮你这生意吧。

于是此人就从怀里取出一块橘子皮,用皮里挤出的汁水在墙上画下了一只鹤,然后对辛氏说。我走之后,只要在座宾客鼓掌拍手,这只鹤就会合着节拍翩翩起舞。辛氏原本只当是玩笑,结果有一次客人在店里说话高兴了,于是就拍手鼓掌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画在墙上的鹤竟然好像活了一样。真的开水随着节拍跳舞。这件奇事于是就此传开,许多原本不是经过此地的人,也都特意前来观瞻,酒肆的生意因此好了很多,那些看客也会因为看了稀奇而打赏一些酒钱。

十年之后,辛氏因此而积攒了许多财富,而那一天,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再次光临,辛氏此刻已经知道对方是个神仙而非乞丐,于是恭敬地说,愿意在家一直供养此人,但是此人哈哈一笑。取出笛子吹奏一曲,引来天上白云,墙上的鹤也变成了活的,这位衣衫褴褛的人便就此坐上鹤背,飞天而去。辛氏为了答谢这位神仙的十年之恩,就用这些年积攒的钱财。在此地修了一座楼阁,因为辛氏是修建者,所以周围的人就称这座楼为“辛楼”,但落成之后,因为当初那位神仙是用橘子皮画的鹤,所以那只鹤是黄色的而不是白色的,于是就起名叫做“黄鹤楼”。

听松子讲着这一段神话故事,我一方面非常神往,觉得这个故事太过浪漫,以至于浪漫的有些不真实。但是一方面又非常钦佩松子对这些事情的了解,这归功于多年来的勤学苦读,才有了今日的智慧。同时我也明白为什么松子会这么确定,所谓“仙翁画鹄”,其实指的就是刚刚他说的这一段故事,由此才确定此地的线索,就是黄鹤楼。

于是我问松子说,那照你的意思,这黄鹤楼如今已经整体搬迁重建,但是只要我们能够找到最初它的原始基座,就能够找到埋藏石头盒子的地方对吗?松子点点头说,正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咱们还没能解决,除了这四个字之外,我们并无其他线索。吕祖也未曾料想到千年之后旧楼会搬迁别处,甚至不像早期无影塔那样,我们还能够根据传说和正午的太阳光影来判断其位置所在,眼下我们若是到黄鹄矶上寻找,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运气好我们几天就能够找到。但是如果运气差的话,一年半载,都未必有音讯。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但是听到松子这番话之后,我不免有些沮丧,时间咱们有的是,但是长年累月的搞,基本上也不太现实,更不要提这当中有可能会出现的变故,例如有人来进行桥墩的维护,那就会看见我们到处都在挖坑,现在的社会环境下。人和人之间最缺乏的东西就是宽容,说不定还以我们妨碍建设为由,当做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走资派给再次打倒了。

正在我和松子都一筹莫展之际,秦不空却突然开口说,这他或许有办法,因为早前自己曾经去参观过本地的博物馆,其馆展物品中,就曾有过关于这黄鹤楼的旧照片,如今的黄鹤楼其实是在晚清时期复建的一座,真正的黄鹤楼据说历史上几经灾祸,原楼修建于三国年间,早已无迹可寻。但是即便是直到晚晴同治年间最后一次复建,也是在原址的基础上修建的。

说到此处秦不空突然停顿了下来,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我和松子也都停下脚步等着他,等他说出更有进展的话。果然过了几秒钟,秦不空说道,我记得展出品里有一些武汉开埠时期外国人拍摄的照片,上边的黄鹤楼就是在同治之前的老楼房。可是我是好几年之前去看的了。当时也没有将黄鹤楼和咱们这件事联系到一起,于是也就是匆匆一瞥,没有细看。

松子赶紧问道,那如果咱们明天再去看的话,还能够看到当时的那些照片吗?秦不空说这个就不一定了,博物馆这样的地方,有新的藏品进来之后就会把一些老旧的相对价值较小的淘汰掉,这个就不好说了。我插嘴道,我觉得应该还在,武汉的三大胜迹,黄鹤楼,晴川阁,伯牙台,这当中有以黄鹤楼“天下第一楼”为代表,也许很多人不知道武汉还有晴川阁和伯牙台,但是黄鹤楼一定是人人尽知,所以关于黄鹤楼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早已难寻的老照片,多半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淘汰的。

于是我们三人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去武汉博物馆,去看看当初那些外国人拍摄的老照片。

第二天再博物馆里,我们没有闲逛,毕竟这么多东西,要看个仔细的话估计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我们就一路直奔黄鹤楼相关的展品而去,果然如我所料,老照片依旧还在,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历代画家在不同的朝代画下的黄鹤楼。由于修建大桥的关系,其实黄鹄矶的原貌在照片上的样子已经和我们早前去闯“魑”关的时候看到的样子大不相同。但是还能够从江对岸的一些山形走势区分出大致的位置,在众多老照片和画作,找到了相对而言更加写实几幅,稍微加以比对,我们就能够测算出黄鹤楼旧址大致的位置。

而让我们非常兴奋的是,测算出的位置就在距离武汉长江大桥引桥部分的桥墩附近。因为建设桥墩的关系,应当是挖了不少渣土,但是根据我们的回忆,当天我们第一次去到那里的时候,那些桥墩其实大多数是填河道而建立起来的,换句话说。并没有影响到旧址的所在地,而那个旧址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就是我们当初第一次去河边的时候,那个我们途中会绕到经过的一个长满杂草的荒土坡。

这个结论让我们充满了信心,至少大大缩小了范围,就那么一个土坡就算每一寸都挨着找。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我们既然锁定了范围,就知道我们到时候到了那里,一定会遇到一些幺蛾子,如此一来,间接就证明了我们的推断。

眼下来看。似乎除了直奔那里之外,我们也并不需要做过多的准备,于是接下来我养伤的每一天,都感觉特别漫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桥之下

如此煎熬地养伤差不多十天左右,具体我也不太记得,我只记得这期间武汉曾经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不但带来了大量降水,还让炎热的空气缓解了不少。而松子也并未如之前一样四处奔波探寻消息,而是每天都在家里和我们讨论一些关于“魃”的故事。

我们得到的资料有限,而且大多都来自于古籍,期间或多或少都有神话和夸大的部分在,恐怕千年之间旱灾闹过不少次,也因此出过不少回魃。但究竟多少人真正见过这玩意。恐怕少之又少。所以我们做了最好的准备,也同时打算好了最糟糕的情况。秦不空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整,心情也渐渐恢复了不少,加上要不断参与我们对魃的讨论,也算是暂时转移了注意力,除了偶尔我们会在夜里听见他传来的叹息声之外,其余一切尚好。

十天之后,我们整装待发,由于知道会在地面进行挖掘,我们甚至早早就把铁锹铁铲放在了门边。考虑到这次要对付的是大尸王,于是我还特别带上了不少用来克制死尸的符咒,只不过我从未用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打符的工具是必不可少的,我也再次将秦不空传给我的苗巫弯刀重新开刃,把先前哪些缺口都磨了一下。秦不空也知道这次咱们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鬼怪而已,而是一个尸体变成的东西,简单来讲,其根元终究是个人,只是被魔物化了。为此他还特意将自己早年学习的傩戏里,关于操控尸体的部分内容。默默熟记了一次,甚至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他还教了我几招用来防止尸气的法门和口诀,要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立刻懂得运用,一面吸入尸气过多,回头大病一场。

说的那感觉,就好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这关依然是我当主力一般。

而我始终未能说服秦不空把金刚橛让我保管,他说自己曾经犯过一次的错误,从此就不会再犯,而且秦不空如果没有武器傍身的话,也会很容易被击垮。松子则简单多了,带好罗盘和我给他的铁剪刀,一个用来寻路问事,一个用来简单防身,剩下的,只要脑子没被装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动身那天,我们熟门熟路地赶到了江边,这一路走来,正好就是我们当初一言不发满大街都是魑变幻出来的鬼魂那条路,即便时隔多日,再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依旧不免心有余悸,好在一切正常,我们很顺利就到达了江边。

从江边到那个小土坡上。其实是没有路的,只是坡并不算很陡,爬上坡之后便是一块非常开阔且相对平整的空地,见尺大约有一个运动场的大小,也许以往都是远观。在雄伟的长江大桥映衬之下,这块地方显得并没有多大,但直到站上去之后才发现大得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此地本来就少有人至,最近的人家也远在一里之外,且不能直接观察到我们。而唯一能够看到我们的地方,就是那大桥之上的人了,只不过距离太远,估计就算真的看见我们,也会认为是几个放风筝的少年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在开始正式寻找之前。还是先透过松子的分析,排除掉几个完全不可能的地方,例如土坡的边缘这种明显不会修建高楼的地方。最终将地方锁定在土坡稍微靠近长江方向的中心点。

由于我并没有去过黄鹤楼,只是在几次乘船到武昌的时候,在船上远远看过。于是根据我的目测。那范围其实不小,但是既然我们需要先找到基座,那么就应该只在中央的区域。秦不空围着中央的位置洒下了一层黑灰色的土,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得而知,但是他告诉我那是用来“画圈占地”的,意思是圈内的地盘让我们给占了,别的东西都不能待在这里。显然这样的招数对魃这样的东西毫无作用。

我们到的时间挺早,在做完准备工作后,其实还没到中午。按照之前的推断,中午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的时候,相应的也是最炎热的时候,所以如果魃是伴随着干旱的话,它应当喜欢这样炎热的时刻才对。可是我们找了很久,也未能够察觉到魃的半点踪迹,起初我还以为是松子对地点的推测出现了偏差,可是在下午三四点左右的时候,秦不空一锄头下去,很快就挖到了一些石头结构的基座,在石头的缝隙当中,还有用来填充保持稳固的木料。很快我们就顺着这个痕迹清理出一个八边形的大基座出来。此地唯一的一个八边形建筑,就是黄鹤楼,于是我们断定,这个地方没有出错,就是黄鹤楼的旧址。

这就很奇怪了。按照常理来说的话,在我们挖到旧址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察觉到魃的存在,可我们一直等到接近黄昏,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眼看天色渐晚,松子提议要不然咱们今天先回,明天继续,如果等到明天中午再没动静,咱们就开挖地基了,还省得打一架。但是秦不空却一直看似在闭目养神。这时候突然说道,不了,咱们今晚不回去,就在这儿待着。

我问他,你是不是疯了,你当这江边晚上还和白天一样暖和啊,你也不看看咱们穿的都是什么衣服,晚上江风一大,直接把你吹成傻狗。秦不空对于我这句挑衅的话也没有还击,也许是早已将我看透,知道我只是嘴上逞强,或许是这些日子一来跟我和松子两个小年轻成天厮混在一起,慢慢心性也变得豁达了一些,起码不如我初见他时候的小肚鸡肠了。他却没有理我,而是转头问松子说。魃这玩意,除了大旱炎热和凶猛之外,是不是还畏水畏光?

他这一句话,松子立刻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连连说是,大概是因为白天的关系它才不敢出来。秦不空说,那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等,看看晚上是不是会出来,如果还是没出来,咱们明天白天就开挖好了。我心想这是什么逻辑,既然知道对方白天不会出现,那咱们直接白天挖掘不就好了吗?何必还要故意去冒险?如果说魃白天不肯现身,那么等我们挖到盒子的时候,它总该要现身了吧,何必多此一举?

我把我的疑问提了出来,松子也赞同了我的说法,现在咱们大家都处于一个疲惫的状态,如果再硬碰硬,只怕就算是最终取胜,也会吃个不小的亏。可是秦不空却说,那你们回去吧,我今晚就在这里等。

这句话让我和松子都楞了一下,他听上去似乎是在赌气,并且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我看他这么倔强,于是又有些生气了,正想开口与他争论。松子却在背后偷偷拉了拉我的衣服,我转头看他,他皱着眉,轻轻摇头。我这才明白,原来秦不空坚持这么做。并且在家里的时候还多做了很多准备,甚至不肯把金刚橛交给我,大概还是因为甘木的原因。他心里一直认为甘木是因他而死,但是这个仇却是我报的,他没能亲手给甘木报仇。所以就把这样的仇恨嫁接到了“魃”的身上。

如此说来,我看秦不空是打算孤注一掷,非战不可了,而这一次,他很有可能不会再让我来完成最后一击。而是要亲自灭了阻碍在我们面前的难关。前提是咱们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

坦率的说,我还是挺欣赏秦不空此刻的重情重义,但是未免有点不顾大家的安危了。但是秦不空已经是一把岁数的人了,可能一生当中能够知遇自己的人也没遇到几个,搞不好连我和松子这种三天两头都跟他拌嘴的人。他都会觉得我们是个伴儿了。他很孤独,孤独到不容许别人夺走属于他的一切,谁要是这么干了,那就是他的敌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也性情了。于是我说,那既然这样,我现在去买些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哪儿搞点厚实的衣服来,吃完东西之后,你就先打个盹,我和松子先守夜吧。

松子没有说话,因为即便他也认为秦不空太过任性,此刻也只能由着他来,因为这大概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吧,只有解开了,他才能继续面对接下来的日子。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我就把我们三个人身上的钱和票都凑了凑,然后我就一个人朝着街道的方向重新走了过去。

饭菜带过去,估计也都凉了。出身在外,江湖儿女也不必讲究吃喝。所以我买了一堆馒头和一些咸菜,连水都没买,因为我们晚上要呆的地方,边上就是长江。而我也在回去江边的时候,在路上顺了几件别人晾晒在外面的衣服,作为晚上保暖用的。我必须强调那只是借取,等我们闯过了这关,我也一定会还回去的。

当然,如果我们闯得过的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招数不灵

吃了馒头咸菜后,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武汉是个大城市,即便是在那个年代,也是长江流域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城市。而那天却是我第一次这么刻意地去欣赏这个城市的夜景,突然发现原来到了这里三年时间,我竟然从未认真地看过这个城市的美丽。

和我的家乡有些不同,这里地势平坦,有一些小小的山丘。而我的家乡,整个城市就构成了一座山,所谓夜景,也是平分秋色。

夜晚的江边会非常冷,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也没有升起火堆,秦不空从吃完东西之后就一直裹着衣服在睡觉,鼾声即便在江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似乎已经将一些事情置之度外。而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竟然不是为了寻找盒子,而是为了和魃大战一场。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也有点想睡,松子能力有限,我和秦不空就必须保持一个人清醒着。于是我对松子说让他先休息一会儿。趁着我现在还能坚挺一阵子,等下来轮换我。于是松子也在秦不空边上开始打盹,我则一个人好像一个哨兵似的,在老基座跟前晃来晃去踱步,以免我坐着不动会打瞌睡。

就这么又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江对岸房屋的灯光差不多都熄灭了,我们唯一的光线来自于大桥上的路灯,四下里安安静静,只是偶尔会有一趟列车压着铁轨从头顶的大桥下通过,随着声音远去。又再度恢复到死一般的安静。

我心想差不多是时候让秦不空起来换换班了,因为他从晚饭后就开始一直睡到了现在,六个多小时了吧,想来也是足够精神了,而我睡意袭来。是在也有些坚持不住。于是我走了过去准备叫醒他,却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咯…咯…咯…”压低了嗓门的喉音。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吵醒秦不空,因为我必须先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曾经逃难的时候在农村,走夜路的时候也偶尔会遇到一些不友善的狗们,尤其是黑狗,藏在夜幕下我根本就看不清它究竟在哪儿,只是那低沉的喉音让我觉得危险正在靠近。

可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映着极其微弱的光线,我似乎看到一个好像动物一般的黑影子,正在距离我们大约二三十米远地地方,慢慢地,爬行着朝我们靠近,但是个头上看,却比狗要大了许多,好像是黑豹那种大小。虽然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此刻还不能够自乱阵脚。于是我慢慢把手伸进挎包当中,摸到了手电筒,在取出来的一瞬间对准了那个黑色影子照射了过去。

在我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到那个黑影的时候,它明显出现了那种好像被光线吓到的感觉,但是这样的退缩感仅仅一纵即逝。它开始趴在地上朝着我们猛冲了过来,冲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我才看清了这家伙的样子。整体来说,它的形态还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身体的比例被极不协调地拉长了许多,它长了一张看上去是女人的脸,但是由于太黑我只能从轮廓加以区分,头发很长,且披头散发,随着爬行跑动的动作头发在空中随意飞舞着。而它似乎没有穿衣服,只是周身的皮肤看上去都是那种好像挖煤工人般的黝黑。而且干涩松弛,最让我感到奇怪的,还是它竟然只长了一只手和一只脚,手脚的位置也不像是正常人那样长在躯干的两侧,而是长在了胸口和裆部。手挺短但手掌很大,脚非常长,几乎达到了身体的一半,脚是反骨,不像是人类,更像是猫狗牲畜的那种反关节。

在我的电筒照射下,它的速度提快了不少,但是相比于上一关的“魈”,却显得笨重了许多。和之前我们在每一关遇到的几乎一样,它是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黑色烟雾的,仿佛在这个阵法里的所有鬼怪,都是如此。我知道这就是“魃”,虽然它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狰狞可怕,但是那凶悍的表情就如同我们是它有血海深仇之人一般,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上去就是非得杀死我们不可。

我伸脚去提秦不空的肩膀。一边踢一边大声喊道,秦不空!松子!快起来!出现了!秦不空和松子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秦不空别看他岁数大,刚才睡得也挺沉的,这一个起身倒是挺迅捷的。松子一下子朝着更远的地方退去,我看秦不空站了起来,正想问他现在该怎么办,这家伙距离我们也只不过有十来米的距离了,秦不空对我说道,你朝右边挪,我朝左边,谁被追谁就躲,剩下的人就打。

秦不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然非常冷静,而事实上引这家伙现身,也正是我们留在此地过夜的目的。看得出来,他早已做好了计划和准备,而秦不空这样的老江湖,做出这样的决定此刻看来一定是最好的方法。敌人只有一个,没有任何史料记载过“魃”还会幻化出分身的。这又不是西游记。我们三个人如果分散开来,魃就算是要攻击,也只能选择一个,从它跑动的速度来看,其实并不比活人快了多少。这地方足够开阔,要躲闪还是有办法的。

于是我立刻朝着边上退了过去,此刻我与秦不空之间的间距大约在七八米左右,而松子在我们身后,我们三个人就凑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样子。

可是那“魃”竟然似乎是早有目标。在我朝边上退开的时候,它竟然跟着调整方向,径直朝着我奔了过来,在距离我差不多五米左右的时候,开始张大嘴巴发出那种断了舌头的吼叫声,而这一张嘴我却顿时害怕了,因为那是一张奇大无比的嘴,我难以相信有人的嘴巴可以长到如此巨大,就好像是一口咬到我,就能够吞下我整个头一样。心里害怕。但是计谋依然不能乱,于是我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拔腿就跑,跑的时候就顺势摸出了弯刀和师门令,打算等下如果实在躲不过,也只能用攻击代替防守,只要能将对方逼得稍缓片刻,就会给秦不空留下机会。

而我也知道在我逃跑的时候秦不空也正在朝着我的方向追赶过来。魃好像是野兽一样爬行着跑动,但速度的确还是比我要更快一些,在我逃出接近十米左右,我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抓住了,也许是时候开始反抗了,于是立即转身,反而朝着魃冲了过去,心里念咒开了右手的弯刀,左手的师门令也蓄势待发,就等到它更近一点的时候,先把它唯一的手脚给制住,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再说,可是当我一刀朝着它的前肢挥舞过去的时候,这家伙竟然用后肢使力,撑起了身子来,然后前肢上的那只长了尖尖的长指甲的大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弯刀的刀刃。

我被抓住后,就好像一刀砍进了木头当中,而且刀身还卡住了一般。我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将刀夺出来,而这家伙徒手抓刀,竟然好像一点伤都没受到似的,这就是说,弯刀的攻击对于它来讲。并无作用。这下子让我有些吃惊,在此之前就算是伤害比较微弱,也绝不至于往前无效才对,这样一来我与它对抗原本就不大的胜算,瞬间再锐减了一般。情急之下。我将师门令尖锐的一头朝着它抓住我刀身的手背上面刺了过去,但是这一下,却震得我手臂发麻,我就好像是用凿子在大石头一样,甚至感觉对方的皮肤,比石头还硬。

这下子我有些绝望了,我引以为傲的两大法宝在短短一瞬间同时失效,我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就在我正打算松开握住弯刀的手夺路逃走的时候,这家伙却先我一步抓住刀身把我往他的方向一下子猛力地拉了过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即便在被拉的时候我松开了手,却还是因为这强大的惯性,我一下子就撞在了魃的肚子上,撞上去的时候触感似乎是有一定软度的,我立刻挥舞着师门令刺了过去,心想也许软皮的地方比较容易刺穿。可是当我师门令接触到它肚子上的皮肤的时候,虽然刺进去了不少,但却使不上力,就好像是有一层极为坚韧的皮,坚韧到甚至能够阻挡尖锐物体的地步,我就好像是扎进了一个汽车的轮胎,手上的力量很快就被这股弹力给卸去了一大半,然后往前的力量低挡不住它正在回弹的力量,我的手一下子就从肚子上弹了出来,力量很大,以至于我连师门令都没能够抓稳,哐当一声,师门令就掉落在了离我差不多两米远的地面上。

而我挣扎着想要去捡起师门令,弯刀被抓死了我也不挣扎了,反正它只有一只手,抓住了刀身至少我算是限制了它这唯一的手的活动能力,也不能说一点用也没有。可是正当我想要冲过去捡师门令的时候,却发现我贴在它肚子上我的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粘住了一样,而且这样的粘力如同透过衣服直接贴在了我的皮肤上一样,我这猛然使力,竟然将我整个背部撕扯得剧痛无比。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挣脱束缚

然而,可怕的还不仅如此。在这一扯之下立刻就发现了我无法逃脱,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和两只手之外,竟然都已经无法动弹,我就好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的老鼠一样,除了等死,没有别的选择。而最让我觉得害怕的是,我竟然开始慢慢地朝着它的身体里面下陷,就好像我是睡在一堆流沙上一样,很快它的肚子就要将我的整个身体完全吞噬。

于是我明白了,这是要吸收了我或者同化了我,虽然它的外形特异,可说到底,这家伙始终是个大尸王啊!尸王就是靠吸取别的死人活人的精元魂魄来维持自身存在的,这么说来我一身精壮的小鲜肉。就要从此变成它的口粮,而我的精元魂魄,就要被它用来强大自身吗?

我不甘心,但又无法挣脱,试了好几次。我甚至打算就算是把我整个背上的皮撕下来一层,我也要逃走。我使劲挣扎,却开始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变弱,正在一丝一丝地从我后背上那痛楚的皮肤上,慢慢渗透出我的身体。短短几秒钟时间。我就开始觉得手脚酸软,身上无力,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就是“魃”对我使出的诡计。

这下我真的有点绝望了。按照这样下去,可能再过个二三十秒钟,我就会整个人被它的肚皮吞噬掉,我甚至不敢去想象它的肚子里到底有些什么,是否有一些和我一样同是被吞噬的人。还是说在我进入它肚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意识全无。

渐渐地,我开始察觉到自己脑袋有点缺氧,觉得眼前原本就昏暗的一切此刻更是开始东倒西歪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但是却保持着一丝记忆,能够记住眼前的一切和这个过程一样。惊恐加上绝望,我开始有种想要哭喊的冲动。我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着:秦不空救我!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开口清楚明白地向秦不空求援,也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我的耳朵已经没入了魃的肚子当中,它肚子上的皮肉好像一个皮塞子一样,堵住了我的两只耳朵,以至于我只能听见自己脑袋里那嗡嗡嗡的声音以及魃肚子里那种类似于胃或者肠子蠕动的呼噜声。并且一种细细麻麻的感觉正顺着我的耳朵朝着我的脸上开始慢慢地蔓延,同时我鼻子里充斥着强烈的臭鸡蛋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浓烈的尸体腐臭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令我作呕,可我竟然连干呕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仅有短短的几秒,而我深知这几秒时间,以秦不空和我相距的距离来说,他要跑过来是绝无可能的。更不要提我刚才为了躲避追赶,还往前多挪动了几十米。难道说一切就要到这里结束了吗?我费劲千辛万苦闯到这儿,难道说之前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在此刻命丧当场?

我不甘心,但又无力挣扎,心里刷刷地想过无数个对策。却没有一个能够把此刻的我解救出来,之前的五关即便闯得跌跌撞撞,但我没有任何一刻会如同现在一般无助。魃的肚子已经没过了我的颧骨,我的脸上出现了强烈的压迫感,就好像是它肚子上的皮肉正在收缩,想要把我的头骨挤碎似的。我的环境原本就非常黑暗,我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些零星的灯光,可是此刻,我的眼皮却渐渐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我出现了一种即将入睡的时候。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更暗了一些,我先前的那些恐惧,竟然也在此刻变得麻木,就好像我还没能够反应过来。到底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死亡就已经在我的面前了。

而这个时候,我的鼻梁上猛地一痛,然后一股子想流泪的冲动直灌大脑,瞬间就让我得到了片刻的清醒,睁开眼一看,发现松子正举着拳头,另一只手抓着我给他的那把铁剪刀,而此刻清晰的触感传来,我的眼角都已经快要没入“魃”的肚皮当中了。意识一下子恢复后,我的力量也得以恢复,但是还是比正常的时候弱了许多,于是我挣扎,但是发现依旧无用,此刻松子在我面前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可是由于我的两只耳朵都已经被魃的肚皮上的皮肉给掩盖住了,我根本就听不清,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我的心跳声。

于是我咬着牙,努力地朝前伸出手去,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希望松子能够伸手拉我一把,总好过我自己苦苦挣扎。松子会意,于是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开始努力朝着外面拽扯。虽然我一直认为松子弱不禁风,手艺也不怎么样,起码对于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来说,他那些手艺能够帮上的忙实在是太有限了。可是不得不说,毕竟也是个男的,饿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呢。于是在他的帮助之下,我的身体微微往前一耸,竟然被他拉出来大约半寸的距离。

我苦笑着对松子说,我今后再也不取笑你了,今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松子却咬着牙一边奋力把我往外拉扯。一边吃力地说道,别说废话,你使劲啊。我当然在使劲,可问题是我身上已经没劲了啊。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迷迷糊糊传来一声怒喝。看样子是秦不空终于赶到,正在从身后攻击着“魃”呢,秦不空好像在大声说话,但是由于我被松子这么一拉,耳朵只露出了一半。并且还正在继续往里陷,并没有能够听清秦不空在说什么,此刻我心想,我的两个同伴现在都在冒着危险救我,如果我还是被吸入进去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他们吗?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深呼吸一口,然后把我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到腰上,好像在拉车一样,我使劲朝着外面挣扎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我面前那只抓着我苗巫弯刀的、魃的前肢,竟然突然松开手指,丢下了弯刀,然后非常迅速地一抓,就抓住了松子的脑袋。

这是一直巨大的手,抓住松子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张渔网,或是一个头盔,一下子就包覆住了松子的整个上半脸,我只能看见他的鼻子以下的区域,松子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但是却还是没有松开抓住我的手,而是一边往后退,一边举起见到朝着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戳了过去。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如果对方这个时候突然松手的话,松子是极有可能一下子刺到自己的头的,铁剪刀虽然没有开刃,但是因为本身的材料是比较厚实的,在井底存放了这么多年后也锈蚀掉了不少,所以其中一头还是非常尖锐。而且这把剪刀是并拢的,意味着如果真的刺到人的话,会留下一个三角形的创口,这基本上连缝针都困难。

我心里着急,但是又帮不上忙,于是只能尽了全力地挣扎。却始终好像是被粘在蜘蛛网上的飞蛾一般,总是使不上劲。而这个时候,魃的那只巨大的手竟然朝着高处抬起,竟然抓住松子的脑袋,将松子的身体提高悬空了起来。我原本还想松开松子的手好让他能够更好的挣扎。但是此刻我却拼命地抓住他的手,一方面我想要借我的力量使得松子不会因为脑袋被提住而窒息死亡,一方面也是希望抓紧松子后,或许会随着这股提力把我给拽扯出来,但是很快我察觉到松子手上用力的大小越来越小。脚也慢慢不挣扎了,只是微微地抖动着,就好像是一口气已经崩到了极限一样,接着他的手一垂,完全没了力量,抓在我的手里,感觉就是软乎乎的。

松子!松子!我大叫道。他没有回答,连抓住铁剪刀的手也松开了,铁剪刀一下子就掉落到了地上。我又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难道说上一关的时候我们失去了甘木,而到了这一关,我们还要失去松子吗?几秒钟后,松子连脚也不抖了,他就好像是一个被抓起来的木头人一样,随着魃的动作,惯性般地晃动着身体。

我一下子悲痛至极,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轻敌,为什么要回过头去迎战,如果我直接跑掉的话,我也不会被吸入魃的体内,松子也不会因为来救我而送死了。松子原本大可不必来给我一拳,因为他比我们谁都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的力量搞不好甚至还不如甘木,可是人家冒着危险来救我,这下不但没有救出我来,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悲伤、绝望、懊恼,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何竟然让我迸发出一股怒火,这股怒火甚至比先前我看到甘木在我面前被撕碎的时候还要强烈。我咬着牙,也许是因为咬合太过用力,以至于连我的牙龈都开始疼痛,而受伤也不知道此刻是从哪里来的力量,我一只手死死抓住松子的手,另一只手反手撑住魃的肚子,同时反方向用力,很快我的脚也恢复了力气,于是我稍微侧转身子,手脚并用,将我的身体一寸一寸从魃的肚子里扯了出来。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致命弱点

作为一个男性,我注定了一辈子无法经历生孩子的那种痛楚。但是我小时候我娘曾经帮助白象街的一个女人接生过,我当时还很年幼,可能那个时候一直认为生小孩这种事,大概就跟便秘一样,都是拉,只不过更费劲而已。

而我事后曾经问过我娘,为什么那个产妇看上去这么要死要活的。娘告诉我,因为生小孩子是从身体里掉落一块肉出来而且并不是一下子就掉了出来,而是一寸一寸慢慢用力才行的,所以才会这么费劲。

所以当时我从魃的身上一寸一寸挣脱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好像是正在剥离它的身体一般,大概跟生孩子不同的是,我身上会比较痛罢了。可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身上的痛感虽然非常猛烈,但我的怒火还是战胜了这样的感觉,尤其是挣扎到最后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差一点就能够挣脱出来。于是发力就更猛,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所有力量。突然哗啦一声,那感觉就好像是撕掉了一层贴了很久已经凝固的狗皮膏药,我一下子因为用力过猛而脱力,惯性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就跟在伤口上涂抹烧酒的感觉差不多。但此刻我的怒火也膨胀到了极点,松子的身体还被这家伙抓着头提在半空中,我悲愤交集,于是立刻捡起地上的剪刀和苗巫弯刀,站起身来,抬头望去。

此刻我正站在魃的胸口底下。由于它此刻是半蹲站立的姿势,就这样的姿势,目测它的身长也超过了两米。只见秦不空现在趴在它的背部,一只手抓着它的头发,一只手猛烈地用金刚橛在刺着对方,但是每次刺中魃的皮肉。都感觉像是在点火柴,划出一丝丝撞击的火花,但是好像并不能伤害到对方,只不过因为魃的手抓住了松子的头,所以它一直都只是在扭动着脑袋睁着,想要反过头去用巨大的嘴巴咬秦不空。好几次都被秦不空机敏地闪开了。

我怒火中烧,站着不动其实只是在短暂的恢复体力,松子悬挂的脚在我面前晃晃悠悠的,似乎都已经开始绷直了,以我对活人到死人之间变化的了解,我认为这可能是尸体因为血液停止流转,以至于因为重力的缘故堆积在脚上的位置,从而可能很快就要僵硬的表现。松子虽然死了,但是也决不能让尸体这么受辱。想到这里的时候,松子过去和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浮现了出来,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脚踩住了魃那只反趾的腿,借力一蹬,我就窜到了它锁骨的位置。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这个家伙身上的皮肤,其实早就说不上是什么皮肤,只不过是那种人死之后身体发胀然后开始腐烂,但是在肌肉水分被抽干后那种干瘪瘪的模样,也并不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在黑色的泥浆里打了个滚的颜色。我一想到刚才我是在这样的腐肉里被包覆被挤压,心里就顿时一阵恶心。在我跳上去之后,我明知道剪刀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还是将剪刀一下子刺到了魃两根锁骨之间,咽喉下方的那个凹槽处。

触感僵硬,这我早有预料。但是却因为本身是个坚硬的凹槽的关系,也的确让我这一下好像爬树一般有了借力点,此刻这家伙正在试图转头去咬死秦不空,它暴露在我面前的最大的可以被攻击的地方,就是下颚骨和脖子之间的那个关节处,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随着它转头的动作,哪里的肌肤会张弛有度地变幻,这说明起码这个位置的皮肤是软的。或许它和肚子上的皮肤一样,尖利的东西刺不穿,但未必连割也割不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不可摧毁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抓住剪刀的手往下使劲,将我的身子往高处更送上去半尺,我想也没想,一下子挥舞着右手的弯刀,将刀刃口子朝外,那是我前几天专门为了今日之战而打磨开刃的。非常锋利。本来这一刀割过去,手上就使的是巧力,用力过猛,就成了砍,用力过轻,就无法接触对方。而更多的则是带着强烈的报复性,只是单纯得想要让魃受到伤害,感到痛苦而已。

可是不曾料想,这一刀下去,竟然深深在它的咽喉处,割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瞬间就从口子里冒出一阵滚滚黑烟,我猝不及防,还吸入了一口,除了腐臭味和臭鸡蛋味之外,还伴随着一股强烈的粉尘感,让我在吸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头脑发热,口干舌燥,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很长时间的人,筋疲力尽,饥渴交加,而我的脸上也好像是脱水了一样,立刻变得干燥也疼痛了起来。

但是我这一刀。虽然未必是致命的,但是说明我凑巧找到了它的弱点,它一下子就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竟然开始惊慌的跺着自己的独脚,而抓住松子脑袋高高提起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了,伸手去捂住了被我割伤的那道伤口。松子掉落在了地上,从摔下来的样子看,身体还是软的。我顾不得许多,就朝着趴在魃背上的秦不空大声说,它的喉咙是软肋,攻击那儿!

但是谈何容易,因为魃的手已经捂住了伤口,秦不空此刻若是攻击,只能够刺到硬邦邦的手背而已。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将它的手引开才行,于是这个时候,我低头看到这家伙鼓起来的大肚子,于是我故技重施。将挂住魃锁骨的手松开,任由我的身子从半空中坠下,下坠的时候我迅速调整了角度和刀身的方向,随着我下坠的力量,将刀刃适度地抵在了魃的肚子上。

哗啦啦一声,我不愿太多去回想当时的那个场景。因为实在太过恶心,魃的肚子被我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几乎贯穿了它整个肚子,然后从里面流出很多黏糊糊有黑漆漆,各种形状还翻着泡沫的黑色浆汁来,光是看就足以让人作呕。况且我鼻子里还充斥着那样的味道,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我还因为踩到这样的浆汁而滑到,沾了我一身都是。

我的脸上剧痛难忍,就连呼吸都伴随着那种极度干燥后口中上火的气味,此刻如果谁给我一杯水喝。我恐怕会给他跪下做牛做马。可很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在我划破了魃的肚子之后,它不得不伸手来捂住肚子,伴随着嘴里那断了舌头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它踉踉跄跄地身体一歪,原本就只有一只脚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然后侧倒在了地上。

我迅速从那些黑色的浆汁中爬了出来,魃的这一摔倒,让秦不空也跟着摔了一跤。我不怀疑秦不空的勇猛,但是毕竟他是个老人,而且刚才已经缠斗了很久,就连我这样身强力壮的人都未必消耗得了这么多体力。就更加不提他了,趁着魃的手被我引诱开,我立刻一个侧滚到了魃的下巴附近,然后对秦不空喊道,秦不空!使劲拉它的头发,露出脖子!

秦不空会意,然后点点头,伸手就把金刚橛丢给了我,然后他将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魃的头发,就好似驭马一般使劲的拉,直到将魃的脑袋从我的角度看来高高拉起,冒着黑烟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喷着一些分不清是烟雾还是液体的东西。我接住了金刚橛,然后倾斜我的身体,一边脚下发力,一边用我肩膀倾斜下压的力量合在一起,就将金刚橛狠狠地刺进了先前被我割开的、魃脖子上的伤口之中,然后死死抵住。

这个过程我具体不记得到底多久,对于我来说,就好像十年一样漫长。直到魃的叫声变弱,身体也不再挣扎抽动,很快它身上原本散发着黑烟的样子消失了,只留下了干瘪的躯体,好像一块长长的树根一样,倒在地上。

秦不空喘着气踢了几脚魃的脑袋,确认这家伙已经完蛋后才对我说,松手吧,结束了。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在等秦不空这句话,于是我松开手,瘫在了地上。说来奇怪,随着杀死了魃,我脸上的干裂痛感,悲伤的撕裂感,以及口干舌燥快喷火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了。我狠狠地吞咽了几口自己的口水,顿觉甘甜无比。

几秒钟后,我慢慢坐起身子,发现秦不空正在看着松子的尸身,接着慢慢走了过去。战斗中的我们都心无旁骛,此刻结束了一切。也发现战友的生命随之而结束。我不愿去看松子的遗体,因为他爱干净,现在一定不怎么好看,悲伤涌上了,我再一次泪湿了双眼。

秦不空则蹲在松子身边,伸手探了探松子的鼻息,然后两个手指压在松子的脖子上摸了下脉搏,接着他迅速地趴在了松子的胸口,好像是在听松子的心跳,然后他兴奋地大叫道,你快过来,松子还活着!

这无疑是让我最高兴的一件事,顾不上身上的酸软,我就连爬带跑地冲了过去,开始抓着松子的肩膀摇晃,然后轻轻地抽他的嘴巴子。我很焦急,于是我问秦不空要不然我去江边打水来浇醒他?秦不空望了望江边的位置,距离我们足足有半里地远,他摇摇头说,你这一去一回,时间都过去多少了,等你打水回来,恐怕人都死硬了。

我毛躁地问道,那应该怎么办?秦不空说,来,我帮你抬起他的脖子,你捏住他的鼻子,给他嘴里灌气!

灌气?怎…怎么灌?我有些不解地问。

用嘴巴灌啊!难不成用屁眼啊!秦不空骂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工呼吸

秦不空口中的“用嘴巴灌气”,我想他大概是在说“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最早是由神医张仲景创下的,只不过当时只有按压胸部的办法,并没有嘴对嘴。而真正嘴对嘴,是在现代医学急救的时候才发明的方法,需要在按压胸部的基础之上,然后捏住患者的鼻子,往对方嘴里吹气,从而达到心肺复苏的效果。

但是问题是我并没有学习过这种方法,也实在是打从心底有些抗拒这样的办法,总觉得这有些轻薄,甚至是有点耍流氓。也许是那个年代的人思想普遍比较传统守旧,似乎在那个年头,并没有被很广泛的接受和应用。于是当秦不空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真有些手足无措。

秦不空伸手在我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愣着干什么?救人要紧呀!我说我…我不会怎么弄啊,你说这么热闹,你怎么不来灌气,我来按压胸部好了。秦不空一下子瞪着眼睛说。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当然就是你来做最合适啊!我说为什么呀?

秦不空一副狡辩似的说,我…我大胡子啊,吹跑气了怎么办?我说没关系,对准点就行了。他又说,我是老人啊,气量没有你足!我说你刚才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你怎么不说这话?他又说,我按压胸部比较有经验,而且我看你的口型跟松子更合得上!我说你别耍无赖了明明就是自己也跟我一样不想跟松子亲嘴。

说了半天,秦不空始终不答应给松子嘴对嘴。但是松子虽然还没死,但是刚才那一折腾后,已经是一个休克的状态。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休克和重度昏迷有些类似,都是肉体短暂时间内不受魂灵的控制,起码在这个时间段里,是一种灵肉分离的状态。倘若时间太久没有将其还原归位的话,很有可能就越飘越远,再也回不去了。身体失去了魂灵的支撑,也会慢慢紊乱,导致肉体的死亡。

而松子眼下的情况,其实就是已经非常接近死亡了。早前被魃抓着脑袋悬空提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还没死都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若是不施救的话,恐怕就晚了。

我心里清楚,这可能是我们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秦不空既然不肯答应,我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心里一横,宽慰自己道这只是在救人,江湖儿女不要就不要拘泥小节了之类的,于是我冲着秦不空大喊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按压胸部,然后念回神咒!

回神咒是一种咒法。其目的就是为了指引暂且走失身体的魂魄,听到声音重新寻路,想起来自己身体的味道,从而再回到身体里。但是魂灵和我们的精神还有些区别,等到苏醒之后。其实是记不得这当中的事的。秦不空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和我一样是手忙脚乱的,于是他跨坐在松子的大腿上,用自己的体重来将松子给压住,接着双手手掌朝下重叠在一起,面上的一只手抓握住底下那只手的指缝,就把两只手掌叠成了一个方便使力的形状。接着秦不空一边快速地念诵着回神咒,一边有节奏地在松子肋骨之间、靠近胃部的胸口上垂直按压着。

十几下之后,松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我一边给他掐着人中。一边用食指的指关节按压着松子的眉骨,打算用这样的胀痛方式让头脑清醒,如果醒过来了,也许我就不用再做人工呼吸了。可是秦不空这时候却说,臭小子你别愣着了。快灌气,待会松子肚子里的气都让我给压出来了,他只出不进,只怕是真要死了。

罢了,躲不过了。于是我抬头望天,心想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然后深深吸入一口气,包在嘴巴里,然后捏住了松子的鼻子,另一只手伸手掰开他的牙齿,再捏住他脸蛋的两边,将松子的整个嘴变成了一个“喔”的样子。我闭着眼,绝望地将嘴凑到了他的嘴上,因为秦不空按压的关系,我还能够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正在往我的嘴唇上冲着。于是我开始将我嘴里的气匀速地吹进了松子的嘴巴里。

这个过程,坦率的说有点像是在吹气球,但是这气球却是不怎么容易吹起来的那种。总感觉他的喉咙里有个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于是我伸出右手在他的后脖子下面垫了一下,这样能够让他的喉咙更加通畅。果然这下子,我吹气虽然也不是很顺畅,但是比先前要容易了许多。每当我吹入几口气,松子的胸膛就好像气球似的稍微鼓起来一些,然后秦不空在这期间就停止按压的动作,直到我抬起嘴来后,他才继续按压。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差不多七八次。到后来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给松子做人工呼吸这件事,这时候秦不空突然高兴地叫喊着,有了有了!动了动了!

我转头看了看松子的手臂,发现其中的几根手指正在微微的弯曲着,这是魂灵归位,恢复意识的表现。我也很高兴,看样子我们两个三脚猫的一番乱整,还的确是有些效果的。可是当我转头看着松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于是我抽了他几耳光,力气并不大,他还是没有反应。秦不空对我说,也许是气量还不够,你再继续灌气!

于是我和秦不空又开始重复了先前的我灌气他按压的动作,这次比较轻松。四五轮之后,秦不空说松子的脚也开始有动静了,要我别停下,于是我一口接一口地凑到了松子的嘴巴上,弄得我的嘴唇周围全都是口水。而口水的味道特别难闻,我也只能忍了。只不过当我再一次把嘴凑上去的时候,突然松子的鼻子里,传来一阵“嗯…嗯…嗯…”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说呢。听上去怪怪的。就有点像一个人刚刚美梦了一场,然后心满意足醒来的时候,伸懒腰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很轻,很柔。很妩媚。由于我全程都是闭着眼的,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松子的脸,但秦不空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对准松子的脸照射着电筒,大概是希望看清楚一点,只要松子的神志恢复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们也算是救回了一名。

电筒的光线照射在松子的脸上,虽然我闭着眼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透过我的眼皮传给我的眼睛。于是我微微睁眼,却只见松子鼻子里依旧嗯嗯嗯的。却在这个时候,慢慢地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色彩,而且他双颊绯红,眼神中竟然满是那种愉悦的笑意。

我看他睁眼了。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我很快意识到我的嘴还凑在他的嘴巴上,于是我立刻好像拔皮塞似的将我的嘴巴挪开,却只见松子即便是我松手松嘴,还一副喔着嘴巴的样子,那样子很像是小时候我家老母鸡孵出来的小鸡在讨食。

我一下子蹲起身子来,慌乱地擦去了我嘴巴周围松子的或者是我的口水,心里顿感一阵屈辱。松子的眼神一直望着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因为太虚弱,而发不出声音。我心想这笔账我司徒山空将来再跟你算,现在我不和你计较,于是就再次弯下身子,将松子的头部抬起,轻轻地枕在了我的大腿上。

秦不空看人醒过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他对我说,你先扶着松子,我去江边给大家弄点水过来。让松子先歇一会儿,待会儿喝点水。估计也就好了。还没等我答应,秦不空就带着自己的水壶去江边取水去了,他这一去一来,花了足足快二十多分钟,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周围静悄悄的,我还能够听见蟋蟀或者蛤蟆在石头缝隙里发出的鸣叫声,而松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大腿上,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于是我装作不知道似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抬头看着星星。就连我吹口哨,都满是松子口水的味道。

这二十分钟左右吧,让我觉得特别漫长,同时也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要知道刚才那次嘴对嘴,在我看来真的只是在救人,当年我和孟冬雪在小玉米地里头,也曾经有过亲嘴巴的行为,但是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和今天没有丝毫相同。我甚至想要立刻忘记这件事,但是越是刻意想要去遗忘,这件事就越发深刻地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秦不空取水回来的时候,我就好像是看到了恩人一样,还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他大概不知道这些时间对我来说,其实有些煎熬。秦不空大概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而是帮着我把松子扶着稍微坐正了一点,然后就把水壶里的水让他喝下去。松子本来已经清醒,只是因为虚弱而无法说话动弹罢了。如今喝了水,似乎好了不少。

于是秦不空叮嘱他别说话,原地待着,好好休息。我才有机会将松子从我的大腿上放到了地上。我捡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的,如金刚橛,苗巫弯刀等,然后和秦不空一起,将魃的尸体往江边抬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关

我身上有些酸痛,那是过度用力的后果,但是却没受到什么外伤。魃在被我和秦不空配合杀死后,其实身体轻飘飘的,甚至还不如一根木头的重量。秦不空说抬到江边去扔到水里,因为魃是怕水的,这样一来,也算是永绝后患了,同时也免去了别人再到此地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怪物。

在扔掉尸体往回走的路上,我问秦不空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挖盒子?他说待会休息一下就可以开始了,争取在天亮之前挖到,免得白天万一被人看到了,又要多生事端。我点点头,然后告诉秦不空。刚才救松子的那件事,从此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不要在逼我想起这件事。秦不空却说,为什么,救人多伟大呀。而且我看你们不都陶醉其中吗?

我骂道,陶醉你大爷啊,你怎么不去陶醉啊?秦不空说道,你陶不陶醉我是不清楚,不过看松子那小子的表情,似乎还挺陶醉的。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愿意去回想刚才那香艳的一幕。秦不空却好死不死地接着说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就我们将魃的尸体抬过来的时候,松子的表情?

我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他什么表情啊?秦不空说道,他好像挺回味的,一直在望着你,然后手指摸着自己的嘴唇…秦不空说完也把手指伸到自己的嘴巴上摸了几下,看得我身上顿时一阵逆天的鸡皮疙瘩。于是我开始捂着耳朵大声唱歌,试图用我的声音来掩盖住秦不空的声音。于是秦不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似乎还在想着一些什么龌龊的事。

松子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看上去非常虚弱。于是在休息了一阵之后,秦不空叮嘱松子坐着别动,挖掘的工作就教给我们做就行了。我趴在黄鹤楼老基座上,耳朵贴着地面,因为固体的传声性比较好,所以我很清楚地听见了盒子里那颗蜡皮圆珠发出的蝉鸣声,根据声音定位,差不多到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就拉出了那口石头盒子。除了蜡皮圆珠,盒子还有一根长长的骨头。分不清到底是人骨还是兽骨,但是那骨头表面光滑,起了厚厚的一层包浆,看得出来在埋进去之前,它已经被人拿在手里使用过很多年了。而盒子的内壁是非常干燥的,或许是因为此地地势较高,底下也都是土壤和石块的关系。导致密封比较好,所以没有进水,也或许是这一关偏偏是魃的关系,本来以烈火干旱为主,所以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干燥。

而当我拿起这根骨头来。却发现其背面的骨头上钻开了五个小孔,骨头的一侧也削平,形成了一个气口,只是这末端骨节隆起的一大包,也有一个稍大的圆孔。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类似于笛子的乐器。秦不空说,这是一根骨笛,是少数民族才会这么用的,应该是牛骨或者马骨做成的。五个开孔是因为我们只有五律,这东西的样式有点四不像。论造型像是尺八,可是尺八是竹子做的,而且苗家骨笛里,也没有这种五孔的呀。

思考良久也不能明白,石头盒子里除了蜡皮圆珠和这跟骨笛之外。也再无其他东西。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里放置的东西,都是对此处的守关大鬼有一定催化作用而存在的,但是那个魃和这骨笛之间存在的联系我们实在是想不出来,难道说这个魃在身前就是一个喜欢吹骨笛的风雅之人?或者说这根骨笛压根就是用魃的骨头来做的,怪不得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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